崔總把手上關於花錦的資料都看了一遍，心裏有了數，又上門去和人交涉。

花錦看著出現在武館的崔總，把人帶到辦公室後，給他倒了一杯茶。

“請。”

崔總裁道了聲謝，接過了花錦倒的茶：“你倒是挺難約的。”

他原本想約花錦去他常去的一家談事情的餐廳，但花錦說什麽也不去。

花錦道：“您給我發的策劃方案我看了，和我的規劃差別有些大，所以我暫時不打算合作。”

她看向對面沙發的崔總裁，坐到了辦公桌前。這人約不到人，直接來了武館。

其實也不是她非不願意見他，只是不願意多出門。最近那綁架人的李總被判了，他們手段向來黑，難保不找人打擊報覆，她還是決定沒事兒少出門。實在要出門碰到了，打一架也沒什麽的，她有防備，但耽擱事兒就沒必要。

“你最近在做的項目，我能幫你。”崔總端起茶杯說。

花錦擡眼看他，笑了下：“你幫我？”

她最近在做的就是科學家宣傳推廣的項目。

“貴公司在這方面，好像沒什麽基礎？”

她郵箱裏接到過崔總公司發的合作方案，那個案子她看了一眼就關了，大體內容是在科研院中找出一個長相最為周正的工作人員，給他編一點故事引流，再開個直播吸粉，中間還有和他們公司的大牌互動的環節，弄得跟培養唱跳愛豆一個模式。

是花錦絕對不會用的模式。

聽了花錦的話，崔總先是蹙了下眉，不可思議地嗤了一聲，搖搖頭，把手中的茶杯放桌上：“基礎？要論做偶像，行業內……誰能比本公司更有基礎？”

要論做偶像，他們公司絕對是行業龍頭，他們熟知上面的政策，知道怎麽吃紅利，從下面來說，他們養了營銷號無數，和粉絲也有一條溝通渠道，知道怎麽引導輿論，這已經有一條完整且成熟的產業鏈，早已經吸金無數，非常成功。

“花老師，你聽我的，你現在要做的項目風險很大，不好把握。你讓我們公司加入，我們公司是專業的，可以給把握方向，保證能出你想要的結果。”

花錦也忍不住笑了：“你就沒看出來，咱們不是一路人？”

崔總裁臉色一變：“年輕人不要太心高氣盛。對你不好。”

花錦把崔總裁面前的茶杯端起，把裏面的茶水往茶托裏一潑，茶杯便空了。她把空茶杯一放，忍不住趕人道：“就到這兒吧。”

看著空掉的茶杯，崔總裁的臉徹底黑了，張了張口要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他忍了一會兒，最後強自笑道：“年輕人，這個社會遠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我們都有完整的一條生產鏈。你要推廣偶像，那必然需要群眾基礎，我們公司最不缺的，就是群眾基礎。你做偶像的如果沒有群眾捧著，那偶像是出不來的。也別想著你現在做出兩個成功的，就算什麽了，兩個而已。偶像這玩意兒，容易立，也容易崩。”

花錦看著崔總裁。

“這個社會很覆雜。你的姐姐要辦畫室，我們和豐裕畫室的關系還不錯，豐裕知道吧，業內頂級，如果她還想辦畫室，還想賣畫……你好好想想，多的我也不想說。還有你的事兒，你最近不出門，是因為之前綁架案？這些事兒都要慢慢解決。這個社會，人脈很重要。你最好好好考慮一下。”

崔總裁說著，從自己手邊的檔案袋中拿出了一份文件，從桌上推到了花錦面前。

難怪這個人把助理都留在外面了，原來這會兒要搞威脅這套。而且明顯他防著被錄音，沒有一個字可以成為明確證據，但很顯然，他就是在威脅人。花錦每一個字都聽懂了。

用花媚的前程，用花錦的安危。

如果這個人只是威脅她，她可以把合同拍他臉上直接讓他滾蛋，但他提到了花媚。那綁架案她確實有些顧忌，但遠不到為了這個接受威脅。但花媚不一樣，她對辦畫室需要走什麽程序確實一無所知，萬一真有什麽影響，不是她願意看見的。

“……”

崔總裁又把手下的文件往前推了推。

花錦低眼，看了看那份合同。

合作意向合同，甲方銘天耀公司，負責人崔勝民，乙方“陽光下”網站，負責人花錦。

這是有備而來。

崔總裁催道：“看看。”

花錦停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拿過了這份文件。是想要合作經營“陽光下”的合同。

崔總裁：“這只是意向合同，你看看，先把字簽了。不喜歡的，我們後面還能再商量。”

花錦翻了翻手上的合同，粗粗看了一下，超過了二十頁紙，內容還挺多。

確實，意向合同而已，不算是正式合同，要修改也容易，就算簽字也不想正式合同那樣有比較大的約束力。但是看這那麽厚的玩意兒，就知道恐怕不是隨隨便便能簽的。

花錦大體翻完，看著合同末尾崔勝民已經簽下了名字，字跡飛揚。

她的簽名處空著，等著她簽下。

花錦擡眼看著對面自負帶笑的崔勝民，也揚了一抹笑，卻沒有任何笑意，她道：“合同我先收下，再考慮考慮。”

崔總裁搖了搖頭：“現在不是給你考慮的機會，是給你簽字的機會。”

他從文件袋中又拿出了一支簽字筆，遞給了花錦：“只是意向合同，這也不敢簽？”

威逼利誘，用這招又是詐人又是激人，心態如果不行，可能真就拿著筆就簽了。

可花錦這樣的招數見得太多了，她看了崔總裁一眼，沒有接筆，只是又翻了幾頁合同。

“優先原則……”果不其然，花錦翻到後面，就看到了其中一條合同規定，優先原則，意思是說，以後就算要合作，也要優先考慮他們公司。

這東西不能簽，簽了就是坑。

可有花媚的威脅，也不能直接拒絕。花錦在心裏嘆了口氣，把合同推回去：“我再考慮考慮。”

崔總裁臉上的笑徹底僵硬：“你確定，不簽？”

沒有答應，就是拒絕。

花錦不輕不重：“你也別唬我，我就是嚇大的。不吃這套。”

崔總裁看著被放回自己面前的空白合同，神色有些難看，卻道：“還早。等著，你總會答應的。”

·

崔勝民黑著臉走出武館辦公室，帶著他的助理離開了。

花錦在他走後就立刻聯系了花媚，問了辦畫室的事。

她沒聽見花媚說這事兒。

問起後，花媚也不瞞著：“畫室？是的呀，要辦畫室得加入大俱樂部比較好賣，也就是以豐裕畫室為首的成員俱樂部。”

花錦說起了崔勝民的威脅，花媚道：“他竟威脅你？別管他，以我的資格，早就能□□了，只是沒有啟動資金而已。我的老師是俱樂部的管理員，我不擔心辦不了畫室的。”

聽見花媚說得很是自信，花錦放下心來。

又開始做自己的策劃案。

她的科學家宣傳策劃，重要的是選擇科研院，她先選了首都的科研院，發了函，請求官方給予相關資料。官網上也有資料，但並不齊全，所以花錦搭上了社科聯的線，直接給科研院發了函。

關於科研院的歷史、成就、人物各方面的知識她都有所需求，全部寫在公函內。預想中是發給科研院，對方覺得可以公布的資料，會給她發過來。

和想象中並不一樣，原以為這些東西一個文件包就發過來了，但是資料非常雜亂。

接洽人員說：“我們從建立以來，資料很多，也不知道你具體想要什麽資料，我們這邊忙，也沒有人手給你專門整理，所以把我們覺得公布出來沒問題的大部分資料都給你了，我們以前整理過的，都給你了，你看著發。”

文件包非常大，涵蓋了各個方面，粗粗看下來也有幾十萬字的內容。

花錦當然用不了這麽多內容，就開始慢慢翻看篩選，花了不少時間，才把自己需要的東西整理了出來。

首都科研院只是第一家，她後續還準備了好幾家科研院所。

當花錦把整理了好久，才整理出一條完整文案的首都科院所的故事發布出來時，在“陽光下”網站內引起了短暫的討論，卻又很快歸於沈寂。

和花錦預料中的一樣，並沒有很多人關註，討論也只是小範圍的。沒有宣傳推廣，靠著“陽光下”本身的用戶量，科研院所主頁下面的留言區開放後，也只有不到兩百條留言。

花錦並不緊張，她跟方戈借了幾個人，臨時組了個專業團隊，從文化策劃到美工ui，把“陽光下”優化了一層，但在宣傳上依舊沒有下太大力氣。

方戈也知道她的項目，看了進度後，問她：“你真不宣傳？”

花錦：“不宣傳。畢竟，我不是強行要大家都只要看到科學家。我只是想讓那些想看見科學家的人，有看見的窗口和渠道。”

她只負責提供窗口和渠道，她也優化了各方面檢索關鍵詞。只要別人有心想查，想要了解科學家的故事，在網上檢索，“陽光下”一定會出現。

比起鋪天蓋地的侵占別人的視野，令人疲倦，這樣的方式才更加合適。

“陽光下”的深化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科研院所的資料因為私密性，都是花錦自己處理的，不曾假手於人，速度慢，但很穩。其他的她開始交給其他人做。

比如之前說規劃的，手藝人們。這個資料是從各地文化局的年度統計中整理而來，還有教育局，婦聯等多家機構，這些單位幾乎每年都會出人物專題，花錦的人就從中整理選擇出符合網站宣傳調性的，加以推廣。

在和教育局的合作中，教育局的負責人聯系上了花錦，表示想要和“陽光下”合作，出一本偶像手冊供學生閱讀學習，“陽光下”也將會成為教育局的官推網站，推薦給學生們瀏覽。

雖然是教育局主動找上門來要求合作，但事情和教育有關，和學生有關，並不是小事，他們也要求“陽光下”提供更加完整的備案，策劃書，調研報告，還有合同等相關手續。

“要趕緊。只要手續齊全，”教育局方面的負責人說：“我們爭取在兩個學期之內走完全部手續，把它推薦上來。我們教育局目前正在做‘新偶像’的計劃，第一個就是科學家……你們剛好快我們一步。”

於是花錦就帶著自己的班子，緊鑼密鼓地開始張羅起來。

“陽光下”的更新沒有引起網友多大的註意，但業內都知道了花錦的動向，而且知道了教育局的合作意向。

和教育局合作！這是多大的商機！

崔總裁把合作的合同又改了一遍，把條件偏向了花錦，而哪些條件可以說是十分優厚，他自認為很給花錦面子了，便給花錦下了最後通牒，要和她合作。

花錦這次看也沒看就拒絕了。

崔總裁還是那句話：“你遲早會答應的。”

……

#花錦偶像網站吸血科學家#

一條詞條悄然上升。從各種或隱晦或明顯的娛樂營銷號的主頁中流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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