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淩的臉色當即變了。

去求方戈？這是什麽主意？

“絕不可能。”

經紀人道：“這招是最能堵嘴的。”如果是以前，他還能用公關手段，買營銷號，買水軍，煽動粉絲，但現在上面在嚴查，再用這些手段那就是往槍口上撞，會被抓典型的。

這些都不能用了，只能踏踏實實地解決問題。

大眾對“私生子”的反感來源於對婚生子權益的冒犯，但如果婚生子都不在意，那大眾自然沒什麽話說了。所以這個時候方戈的看法很重要，如果他能公開發表意見，說自己和方淩是一家人，那肯定沒問題。

只要方淩肯去求，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一來方淩不搶方戈的東西，二來兩人也有血緣關系，方戈也不像是那種計較的人。方淩對方戈並沒有什麽威脅，只要用上一點談判技巧，打打感情牌，肯求人，保不齊方戈真會幫他說話。

只看方淩願不願意了，但現在來看，他明顯不願意。

經紀人嘆了口氣：“你可以試試。”

方淩毫不猶豫：“不試。”

方戈瘋了才會幫他，去求他是自取其辱。

“沒辦法了，不然，咱們回去找崔總吧。”經紀人道：“這也是黃姐的主意。”

黃姐，黃女士，方淩的母親。

崔總是方淩之前的老東家，銘天耀文化公司的CEO，方淩之前就是被這家捧紅的，紅了後自己出來單幹，成立了個人工作室。

銘天耀文化公司除了方淩，還捧出了幾個大流量，被業內稱為“造星神手”，捧一個紅一個，資源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如果是崔總，說不定真有辦法幫方淩。

生意人，能幫肯定會幫，但肯定要花不少代價就是了。

股份，資源，總之要做好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

·

李十步的比賽結束了，花錦的工作也開始忙碌起來。

他的成績比花錦想象中更好，他參加了世界傳統武術錦標賽的兩項比賽項目，一是拳術，二是短械，前者是金牌，後者是銀牌。

花錦把李十步大大方方地掛上了自己的“陽光下”官網，寫上了介紹——“第二十七屆世界傳統武術錦標賽拳術冠軍”。

借著之前的事情，這件事也挺好宣傳，花錦按照原計劃開始，發通稿，發視頻。

熱度穩步上升，雖然沒有大熱的趨勢，但花錦還算滿意。

宣傳李十步，主要是為了給他的非遺項目“形意拳”做宣傳窗口，能達到目的就是成功。有不少網友看了形意拳的宣傳，表示願意了解，也想學習拳術，還有一部分人表達了對其他傳統武術的關註。

李十步的店鋪熱度高了很多，很多人咨詢學習形意拳的事情，他很是高興。

“往年我也拿過錦標賽金牌，但往年都沒那麽多人關註。也沒那麽多人找我學。”

因為李十步成績很好，花錦就請客給他辦了慶功宴，李十步是拳手，入口的東西比較講究，燒烤啤酒的基本不能碰，花錦在酒店特別按照拳手標準定制了一餐。

除了花錦，還有武館的其他同事，大家一起慶祝，因為都是同行，吃食講究也都差不多。

聽見李十步這麽說，花錦道：“那是好事啊。”

李十步點頭：“是好事，有人想好好學，我可以不收學費去教。”

“每次看到有人去花大功夫學跳舞彈琴的，我就好羨慕。”李十步道：“要是能有這麽多人這麽學我們形意拳，我就不用天天擔心傳承不下去的問題了。”

“現在你是火起來了，不怕沒人學了。”飯桌上，同事們朝著李十步舉杯，說著恭賀。

李十步回敬。

喝了兩杯，李十步突然開始抹眼淚，然後跟旁邊花錦哭訴自己從小到大是多麽不容易。

“我四歲就開始紮馬步，從會認字起就開始背拳譜。別人都在和漂亮小姑娘玩耍的時候，我在幹嘛，我在挨老頭的拳頭揍！老頭的拳頭，好硬啊。”

“我不到十歲就負重長跑，搞得我後來怎麽也長不高，太矮了，我現在找女朋友都不好找啊。人家都要一米八的！”

“人家還要長得白的！我，我又黑又矮！嚶！”

花錦：“……”

好像不該讓他喝酒的，看給孩子灌成什麽樣兒了，看樣子平時在家也是不喝酒的。畢竟這酒是沒喝兩口，但就差點把從小到大的私房錢藏在哪都給交待了。

“小李，我家有個表妹，人不要一米八的，就喜歡你這樣兒的，我給你介紹一下？”

旁邊的同事拉著李十步，開始逗他玩笑。

一群人笑成一團。

“說起來小李拿了金牌，是真厲害啊。我看那個倭佬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也只是個銅牌。”有個同事喝了口酒，咂了咂嘴，看向花錦：“還是不行啊花姐，你這個宣傳比人家差遠了。”

花錦聽了，眉頭微蹙，然後松開：“你說那個山本小敬？”

那同事點點頭：“可不就是那個倭佬。”

花錦：“……”

這些人說話不講究，平時在外面還好，會顧忌。但私底下就是怎麽舒服就怎麽來，加上喝了點酒，說話更是不客氣。這種話，放到外面去是會被網暴的程度。

山本小敬，是小山國的人，因為拿了錦標賽的獎項，加之營銷，現在在國內的網上名聲大噪。

這個人花錦在給李十步做宣傳的時候看見過，他也是參加這次世界錦標賽的一個選手之一，從比賽之前就開始炒作，比賽後更是大肆宣傳。

營銷賣點是，一個小山國人，是外國人，會華國武術，很了不起。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某些經紀公司開始喜歡找外國人合作，檔次低級一點的，讓外國人在視頻裏高喊幾句最愛華國，以此博眼球賺流量，高級一點的，做得含蓄一些，但也都是盡量踩著國人的心理節奏說話。

同樣的內容，如果創作者是外國人，更容易火。

就像李十步的事情一樣，李十步的成績更好，但在網上的熱度，遠遠不如山本小敬。

但其實花錦並沒有什麽壓力。

別人是為了賺錢，她不一樣，她是為了讓形意拳的宣傳多一個讓外界了解的窗口。只要能讓想了解形意拳的人能了解到，她就算是成功。不需要多紅。

李十步和山本小敬不是同類，根本沒那個相比較的必要。

·

但除了花錦，別人顯然並不這麽覺得。

尤其是山本小敬的粉絲。

花錦在各平臺對李十步的推廣都提及了“世界傳統武術錦標賽金牌”這個關鍵信息，也因為這種關鍵詞，這樣的宣傳稿下，都會有山本小敬的粉絲以各種方式出沒。

【世界武術錦標賽，就是山本小敬參加的那個。】

【哎，你也參加錦標賽嗎？拿獎了嗎？比起山本小敬是什麽水平？】

【山本小敬是外國人都能拿獎，那華國人拿金牌也是應該的，也沒什麽好誇的吧。】

【是業內人嗎？能不能說說山本小敬拿的獎是什麽水平？】

……

什麽水平？

——就比較一般的參賽者水平，並沒有很強。

這是李十步在他本人的微博下面回覆的一條，關於山本小敬的粉絲提出的問題。

花錦看了，懷疑李十步是不是喝醉酒還沒醒，這種事情能大大咧咧地說？

果然，在李十步回答了之後，粉絲很不滿。

【這也太不謙虛了吧，你很強嗎？為什麽這麽說別人。】

【同是參賽者，你為什麽好像高人一等似的？還有沒有一點大國氣度了。】

【就這個說話方式，丟我們華國的人。】

【李十步，有個名字有點熟悉啊，是不是有瓜？】

【是花錦的朋友哎。金牌得主，還是很厲害的。】

【厲害就能隨便亂說話了？】

沒一會兒，李十步就把自己回覆的那條微博刪掉了，換了一個自認為很委婉的方式回答。

【他就是銅牌水平，很不錯。】

但因為有前情，樣的回答也依舊讓粉絲不滿意。

【你在陰陽怪氣嗎？】

【銅牌怎麽了，你是金牌就能嘲諷銅牌了？】

【你們練武的人都這麽拽？】

粉絲們感覺自己家寶貝被鄙夷了，憤憤不平，不少都來找李十步討說法，在他微博下問他到底對山本小敬什麽看法，是不是瞧不起人。

李十步眼看著自己控制不住，就找上了花錦。

【李十步：[圖片]花姐你看，我現在該怎麽辦啊。報警？】

【李十步：我覺得我也沒說啥啊，很客氣了。】

花錦：……

客氣？他的客氣大概是沒跟著同行們稱呼山本小敬倭佬，就算是客氣了。

【花錦：不用，這可不就是送上門的熱度，不蹭白不蹭。】

【花錦：既然他們這麽想知道山本小敬是什麽水平，一會兒我給你策劃出一個科普向視頻，客觀地點評一下山本小敬的表現和成績，扒一扒他的皮。】

【花錦：讓網友們知道得更清楚透徹一點。】

【李十步：這能做？我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被罵得不行。還點評？】

【花錦：你準備好點評內容，等會兒我先看看幫你把關。】

【花錦：不會有問題。】

·

“崔總，網上出現了山本小敬的扒皮向科普視頻，關註度很高，輿論趨勢不太好，我出錢讓對方刪掉，對方拒絕了。”

公關總監拿著文件夾，給崔總裁匯報工作，苦著眉頭，不好解決的樣子。

崔總裁點了點頭，表示知情，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手上拿著一支筆，正在簽文件。

“做了數據分析了？對方是哪家公司的，想做什麽？有沒有邀請合作？”

“是花錦，沒公司，就是個不像藝人的藝人。我邀請對方合作，可他們沒有回覆我。”

崔總裁擡眼看了看對面的站著的人：“分析了對方目的沒有？是想要流量？協商好就行了。只要主要目標一致，還會有無法進行的合作？”

旁邊的秘書匯報：“崔總，方淩給我打電話了，說有事找您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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