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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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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時光倥傯而過,鬼族到底不似天族,十年對於賽影而言,實乃漫長而煎熬,她把自己困在清和殿內,整整十年不曾踏出半步,當年她毅然決定前來和親時,不過十五韶華,如今歲月早已在她眼角眉梢留下印記。

常聽聞“烈女怕纏郎”,原是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住那如影隨形的溫柔體貼。

每每夜半醒來,轉頭凝視著那人英挺的眉眼,便覺心中鈍痛,舉目淒涼。

時辰已到,當那人得知自己這十年來那些不堪的作為時,看向她的目光是否依舊盛滿愛意與憐惜?

此舉不成功便成仁,她卻遲遲不願落下最後一子。

黑暗中,女人擦幹面上的淚痕,做出抉擇,她要他活下去,一世長存,安然一生!

清淵正由丫頭們服侍著洗漱,瞧見賽影起身,便笑道,“昨夜可安睡?”

賽影怔然,尋常溫柔的面容從未如今日般令她心安,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回道,“謝爺貼心。”

清淵頓時楞住,這是他第一次瞧見那人的笑,雖是細微得不易察覺,卻是真真實實的笑意。

賽影教清淵直楞楞的目光盯得面色微紅,低著頭接過清淵手中的巾帕,替他細細擦起手來。

清淵終於回過神,不禁喜形於色,抱著賽影直轉了幾圈,惹得懷中嬌人連連驚呼。

清淵不可置信地盯著賽影的藍瞳,聲音顫然問道,“當真?”

賽影面色潮紅,看著那人緊張認真的神色,當即鄭重點頭,“當真。”

清淵隨即咧嘴,覆又將人緊緊擁入懷裏。

“今日是母妃四百歲壽辰,你隨我一道去罷。”

賽影在清淵懷裏輕輕地點了點頭。

澪涵一個早晨便打爛了三只茶盞,驚得莫如不得不緊隨其後,以防慘案再次發生。

瀾汐輕輕合上手中的書,眼皮都不曾擡起,淡淡問道,“清醒了?”

澪涵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回道,“清醒了。”

瀾汐這才起身,一擡眼便有丫頭過來理了理他的衣衫,等一切妥當了後,瀾汐擡腳便走,悠悠說著,“去清和殿,若是一會兒壽宴上再出這些幺蛾子,你便在天鸞殿前跪到明日。”

澪涵撇撇嘴跟了上去,只是這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隱隱約約,透著股不安。

眾人擁簇的柔然天妃依舊溫柔嬌然,渾身宛若罩著一層淡色溫暖的光芒,倒是極為符合瀾汐心中有關母親的形象,一念及此,瀾汐便將目光投向天後,但見她人雖在此,卻是冷清逼人,由不得他人近身半步,心中訝異,若是不願,不來便是,這倒逆了她尋常的作派。

席間談笑,不覺時間流逝,也不知是誰人牽的頭,話題不知不覺間便引到了天君繼任的問題上。

天族素來強者為尊,清淵大殿下修為深厚,靈力不俗,然而瀾汐二殿下雖年幼五十來歲,卻較之大殿下提前了十年於善臻堂結業,一時之間,倒有些高低不明、勢均力敵之意。

幾番私語卻是毫無避諱,惹得清淵極為尷尬,反觀瀾汐,倒是一派坦然,比不比是他們的事,與他何幹?他從未說過要去爭那位子。

諾山面色微沈,那幾個挑起事由的正是偃橋的人,長老閣憋得太久,忍不住向他施威了。

在聲勢漸漸一邊倒向清淵時,天後郎琳冷冷開口道,“吾兒瀾汐雖尚年幼,到底承襲了萬裏挑一的紫眸,若是天君一脈將這紫眸代代流傳下去,定能強健我天族血脈,永世昌盛。”

眾人不由愕然,天後竟然會支持二殿下繼位天君,她不是素來不喜這個兒子的嘛?

至於天族中的紫眸一脈,至今無人能完全道出其中的奧義,而其對天族靈力的影響究竟如何,亦仍舊是個謎,這般考量下來,便有一部分站到了二殿下一邊。

瀾汐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慌張地看了一眼清淵,隨後便緊緊盯著郎琳,卻被後者全然無視。

偃橋原先瞧見清淵帶著閻羅界長公主一同前來,便知自家這實心眼的外孫終於打動了那位長公主,心中不由喜悅,這些年來,長老閣與閻羅界不冷不熱地確有些聯系,卻也不曾有突破性的進展,如今看來,打通閻羅界指日可待。

心中略有松動,便聽到了天後明明白白地宣告眾人,她要她兒子繼任天君之位!

靜默的較量在一聲淒厲的嘶喊中徹底化為烏有,偃橋更是目眥欲裂。

喊叫的正是大殿下側妃,閻羅界長公主賽影。眾人隨著她的喊聲看向大殿下,瞬間都白了臉。

清淵面色青紫,業已昏厥,乍一眼看去毫無生機,竟宛如死去一般!

寂靜正在無邊地蔓延。

瀾汐在眾人怔忡間,率先回過神,立即撲上去,隨手點了清淵身上幾處大穴,撐起護靈咒。

上首的三人隨之醒過神,郎琳面色深沈,諾山慌忙起身奔去,而柔然一聲未發竟是堪堪昏了過去。

偃橋這時也晃過神,再看清淵的臉色,心知定是中毒,又瞧見他身邊站著的竟是瀾汐,一時眸中閃過陰冷,當即趕去,擡手便揮退了他。

瀾汐救人心切,不曾提防,竟是退得一個趔趄,虧得澪涵眼疾手快,方險險穩住身形。

瀾汐沈聲問道,“救人耽誤不得,軍長老是何意?”

偃橋怒火中燒,“我是何意?我還要問你是何意?毒死你的親哥哥,你便能安然穩坐天君之位,你,你好狠的心!”

一語既出,四方嘩然。

瀾汐瞧見天君眼中劃過的詫異,不由心痛,鎖眉不語,這番沈默看在有心人眼中又是另一番解釋。

澪涵看不下去,從瀾汐身後跳出來,吼道,“有時間嚷嚷,還不快些救治大殿下!再者,若是二

殿下真真要毒殺大殿下,他有的是機會悄然進行,又何須眾目睽睽之下,平白招人汙蔑?!”

偃橋陰鷙的眼掃得澪涵一個冷顫,腦中混亂,滿腦子魚死網破,哪還管得了澪涵說了甚,給清淵撐起護靈咒後,回身盯著瀾汐,一字一頓說道,“他根本就是個孽種!他的身上本就沒有絲毫天君的血脈!”

此言一出,滿座皆寂。

諾山怔了良久,方才慢慢轉過身去,面色平靜,遙遙望向後椅上沈然端坐的郎琳。

郎琳端起面前的金樽,一飲而盡,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嫣然一笑,酒色濕潤過的雙唇動人心魄,“偃橋,你有何憑證?仔細本宮治你汙蔑天後的重罪。”

“我便是憑證。”

一道清冷的聲音自殿外朗朗響起,眾人不自主扭過頭去,郎琳面色陰沈,眼前立著的赫然便是聖

天池聖姑靜萱。

“姑姑此言何意?郎琳不懂。”

“姑姑?郎琳?冷音,替了我一百六十年,你莫不是真忘了自己究竟是誰了?”

郎琳手中的杯子堪堪掉落地上,摔得粉碎,面色瞬間蒼白,眼中決絕,厲聲問道,“你沒死?”

靜萱一手撫上自己的臉,不由嗤笑一聲,“幻術都騙不過你們的火眼金睛,我倒由衷感嘆人族易容之術的奇巧。”

郎琳面容恢覆平靜,笑道,“清淵必死無疑,諾山,你的天位勢必要傳給他的孩子。”

諾山眼前一片雲霧,混沌不堪,平素清冷孤傲的人,眼下卻是這般妖嬈恣意,然而眼中卻是狠厲決絕,陡然聽她所言,便倏地想起那人。

那人也承襲了那一脈妖冶炫目的紫眸!

諾山銳利的眼光直刺郎琳,冷冷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郎琳毫無顧忌地與之對望,“聖天池前任南護法,冷音。”

“我才是真正的聖子郎琳。”

靜萱說著,擡手撕了自己面上的人皮,裸露出來的竟是一張極為可怖的面容。右眼角撕裂,左半邊臉燒毀的傷痕更是肆無忌憚的匍匐著,然而,一雙眼眸卻揭示著其原本姣好的容貌。

那是一雙比之郎琳更為風情妖艷的紫眸。

“天君,當年您心心念念要娶回來、甚至不惜斬了左夏的聖子,可就在您面前呀,臣妾這替身該是讓主了。”

諾山叫靜萱那面容驚得怔怔退了幾步,兀自搖著頭,始終接受不了眼前逐步揭露的真相。

豈料靜萱只是看了他一眼,將他的反應全然未放在心上,直視著郎琳,譏誚道,“我愛的從來都是左夏,你激我在諾山面前露面,實屬無謂。”

郎琳一聽,美目中波光流轉,淡淡說道,“你一直不曾看穿本宮在眼眸上布下的術法,可是?呵呵,你還不明白嗎?這雙紫眸,是左夏的。”

伴隨著郎琳詭異的笑聲,靜萱面容頓時扭曲,慌忙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嘶聲尖叫道,“若不是你這個賤人,我與左夏早就約定今生!”

“左夏根本不愛你,他愛的自始至終都是本宮!若不是你從中挑撥,先帝又怎會斬殺他?!你真當本宮奇蠢如豬,從來不曾懷疑你?!”

靜萱瘋癲的面容冷靜下來,詭異至極,竟是輕輕笑出聲,“是,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我不過是跟先帝吹了幾道枕邊風,便這般輕易地要了他的命。”

“本宮要你們為他的死一一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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