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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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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軻見著二殿下竟沒有昨日的不遜之言,只是撇了撇嘴,也不知是回去梵侑教訓了,還是昨日叫二殿下的眼神驚到了。

瀾汐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從自己身旁走過,過了一夜,黎軻那張臉腫得宛如豬頭一般,煞是喜感,也難為他還能堅持來上課,若此番獨自開也在,鐵定笑得滿地打滾。

想著那人毫無形象撒潑的模樣,二殿下心情大好,嘴角不自禁翹起,卻惹得黎軻又是一陣心悸。

真真是平日盡做虧心事,半夜生怕鬼敲門呀。

涅羅今日教他們防禦術,兩人一組,攻守互換,不斷練習以強化護身結界。

瀾汐一臉真誠地對黎軻說,“黎軻,昨日之事是我管束無方,還望你能寬宏大量,為表你以容相待,便同我一組如何?你也知我的侍陪今日尚不能下地。”

黎軻看到尊貴的二殿下竟來求自己,一條尾巴早已不知翹到哪裏,又得知那混賬玩意兒竟已下不來床,更是心花怒放,當即便點頭答應。

之後的半個時辰內,他便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瀾汐道君子相讓,便由他做陪打,好讓黎軻逐步完善自己的護身結界。

瀾汐先用了一成力,佯裝打得辛苦,在黎軻得意忘形之時猛然給予他一記重擊,結界一破,靈力攪起的勁力直打黎軻肋下,瀾汐著實有些不忍再在黎軻臉上添彩頭了。

黎軻叫這一擊打得有些懵,反應過來看到的卻是瀾汐滿臉的不可置信,還有若有似無的意外之喜,頓時血沖大腦,較起勁兒來。

“再來!”

三個回合後被破,更加氣憤。

“再來!”

五個回合後被破,有希望。

“再來!”

……

如此這番下來,次次被破,而所需回合卻不盡相同,仿若吊著般就是不給黎軻痛快。

涅羅此時已看出門道來,也不點破,黎軻實應教訓教訓,便是受傷也是修煉不可避免的,哪個男兒郎身上沒有幾道傷疤!

涅羅喜聞樂見,瀾汐卻著實有些體力不支了,本就是投機才能得勝,這般耗下去對自己很是不利。

當即決定一擊命中,直打得黎軻再也起不來身,擊中後卻又立時滿臉擔憂地蹲到黎軻身旁。

“對不住,我下手太沒輕重了,傷到沒有?”

怎麽會沒有傷到?!黎軻心中狂喊,可是總不能躺在地上讓別人笑了去,遂仍舊借著瀾汐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無礙,你,挺厲害的嘛?”

“哪裏,你的護身結界才厲害,你看我的臉都白了。”

黎軻看著瀾汐的臉色不似作偽,心裏稍稍平衡,也不願再糾纏下去,太他娘的疼了!隨即沖瀾汐擺擺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瀾汐因為黎軻的離去落了單,剛好也乏了,便和涅羅請辭回了溯汐殿。

到底是燒了一夜,身子虛,瀾汐回到溯汐殿時,澪涵又睡了過去。

瀾汐也沒吵醒『他』,著人沏了新茶,挑了本書便躺在榻上細細看起來。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瀾汐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正待起身看看那人,便聽到裏間傳來細細的哭喊聲。

湊近了才隱約聽清,大致是“好姑姑,我不要修煉……小黑屋好可怕……不要罰我……不去那裏……”。

瀾汐心想,這獨自開竟是這般不願修煉的,念及昨日讓『他』隨著自己一道去善臻堂,『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一時恍然,只怕這人定是誰家厭了修行偷跑出來的公子了。

再一瞧『他』這入了魘痛苦的神色,心中不忍,便伸手輕輕拍了拍,隨後便看到那人慢慢松開眉頭,睜開了雙眼。

澪涵很茫然,適才還在小黑屋裏呢,那些野獸恨不得撕了『他』,怎得現下便躺在這般舒服的大床上?莫不是姑姑開恩了?

“醒了便起來,疏絡疏絡筋骨,一直躺著,身子會更疼。”

澪涵一驚,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溯汐殿呢!當即哼哼唧唧的,在床上齜牙咧嘴地翻身,楞是不起身。

瀾汐見狀冷冷說道,“昨夜本殿下好心替你擦洗,你卻百般不願,這般臟臭的身子竟還敢在本殿下的床上翻來滾去?”

澪涵一聽身子便僵住了,雖說昨夜燒得模模糊糊,這個死守衣襟的情景『他』還是記得的,當即警惕地看著瀾汐。

“放心,本殿下對下人的身子沒有那麽執著的好奇心。”

澪涵一口氣還不曾松到底,便又聽到那冷冰冰的聲音。

“只是,你若再不起身,休怪我招人剝了你,就地清洗幹凈。”

澪涵一個鯉魚打挺站到地上,霎時疼得眼睛鼻子粘到一起,邊叫喚便說道,“謝殿下好意,小的自己洗就好!自己洗就好!”

“還不快去。”一個眼刀射過去。

“是是!”

澪涵只得繃著身子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外挪著,瀾汐看得好笑,欣賞了一會方大發慈悲,朝著門外喊了聲,“莫如,帶『他』下去洗洗幹凈再回來用膳。”

一直守在門外的莫如聽命進屋,將澪涵拎了出去。

屋子裏只剩自己一人,瀾汐站在床邊靜靜地盯著自己的床走神。想想黎軻今日挨的一頓痛揍,瀾汐便覺得有些恍然。

按自己的心性是定然不會做出這等事的,若每每聽到這些閑言碎語便要將人痛揍一頓,他還沒有那麽清閑。

只是昨日看到獨自開為自己打架出氣,心裏竟是歡喜的,之後看著『他』被罰,甚至傷得那般重,便覺胸口一直壓著一塊石頭,上不上下不下,堵得他著實難受。

今早看到黎軻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地來上課,便忍不住想要教訓教訓他。

直至打到自己都快脫力了,胸口的那股氣才隱約散去,然而自己高興的卻是替獨自開報了仇,竟不曾想到黎軻對自己的不敬。

瀾汐想,許是獨自開毫無畏懼、極其仗義地替自己出了頭,自己才覺得有必要禮尚往來一番。

畢竟,這百年來,從不曾有人為了那些流言蜚語替自己爭辯,甚至出手相搏。

他們當然精明地不會在父王、天妃以及清淵哥哥面前辱罵他,一直以來便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一人承受那些汙言穢語,生生咬碎自己的牙,百般告誡自己要麽忍,要麽死!

瀾汐想著那人扭曲著一張臉,蹣跚挪著小步子往外走,就盼著他開恩差人護『他』出去的模樣,便忍俊不禁。

不管『他』是誰家逃出來的公子也好,還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的小賊也罷,澪涵這個朋友他瀾汐是交定了。

想通了心中便是釋然,既然是當了知交的,讓『他』睡自己的床也是情有可原,朋友至交同塌而眠的都比比皆是,讓床什麽的根本不能與之相比。

瀾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剛轉了身準備去正廳,驀地回過頭來。

若是不曾看錯,自己的被面上那濕噠噠的一片,鐵定是那人的口水!

“獨自開,你這是作死。”

瀾汐陰惻惻地丟下這句話,哼了一聲方才離去。

澪涵這一洗足有半個時辰,瀾汐擔心『他』貪涼又得燒起來,正要差人過去問問,在門口撞上了匆匆趕來的清淵。

“作什麽這麽急?”

清淵一把穩住瀾汐身形,忍不住將人從頭到尾恨不得每塊骨頭都摸一遍。

瀾汐忙掃開清淵的手,揉揉撞得有些酸的鼻子問道,“摸得這麽細作甚?還能撞爛我的骨頭不成?”

“休得胡言!我昨日去了外公家,剛回來就聽下人們在傳,說是你和黎軻那混小子打了一架,嚇得我連忙跑過來。不摸摸怎麽能放心?這黎軻倒真是無法無天了!”

“哥哥,看清楚,我不曾傷到分毫。與那黎軻打架的並不是我,是我……是我新買的一個下人。”

“新買的下人?我怎得不知你什麽時候出過宮?”

“那日娘親不是召我去了琳瑯苑嗎?便是『他』護我回來的,我瞧著機靈便向娘親討了過來。”

“是嗎?這般說來倒也虧了有『他』,定要好好打賞。”

“自然,這便是在等『他』用膳。”

清淵一時訝異,這賞也賞得太過了吧,便說道,“這般不妥吧?畢竟……”

瀾汐靜靜地看著清淵,“待你見過『他』便知弟弟這般待『他』妥與不妥。”

一句話勾起了清淵的好奇之心,本來瀾汐不曾受傷,他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如今倒是想要看看那英勇之人究竟是何模樣。

待清淵真正看到澪涵時,仍是免不了一驚。

撇開其他不說,這,這奴才也太面嫩了吧?!

原本想著能教訓黎軻的定是,至少得有他這般大才對呀,這麽個娃娃,竟會那麽虎?

澪涵才不管這屋子裏多了誰少了誰,一邊痛苦地邁著步子,一邊狠狠地瞪著瀾汐,這身子只要疼一日,『他』便一日不給那廝好臉色!

清淵又是一驚,這,這還是奴才嗎?有奴才敢瞪主子的嗎?還是琳瑯苑出來的,所以非凡?

瀾汐卻是神色如常,指著清淵道,“給大殿下請個安。”

在本殿下的床上流口水還敢瞪本殿下?讓你再疼上一疼。

澪涵一聽,這才將眼神轉到清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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