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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此生長伴(大結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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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此生長伴(大結局)(2)

寧天歌一笑,走過去,“叫什麽都無所謂,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那就還是寧大人吧。”牛大旺作了決定,“等殿下與寧大人大婚之後,再叫娘娘好了。”

此提議獲得一致通過。

“大家別都站著,有什麽話進去再說吧。”寧天歌返身欲先行。

“寧大人。”陳言叫住她,有些欲言又止。

“陳言。”寧天歌見他似乎不好開口,便道,“說什麽話就說,怎麽你也學那些文官那般吞吞吐吐的。”

“寧大人,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陳言說道,“就是李石頭錢生他們的那些媳婦們知道寧大人回了京都,便都想來見一見。”

“我倒還以為什麽難事,把你為難成這樣。”寧天歌好笑道,“那你明日讓她們過來就是……或者,我若有時間,去看她們也一樣。”

“其實……她們已經來了,就是怕不方便……”

“怎麽不早說!”寧天歌一把打斷他的話,擡頭四望,“她們人呢?”

胡祿轉身看向一邊轉角處,“你們都出來吧。”

片刻後,才有人從那裏轉了出來,一個,兩個,三個……

起初,她們走得還有些慢,之後便不自覺間加快了步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光線明亮,映在婦人們的臉上,大多是熟悉的面孔,也有些沒有見過的。

尤其有一個,手裏還抱著繈褓。

越走越近,到最後,快走的步子變成了小跑,每人臉上現出激動之色,眼中更是晶瑩閃爍,“寧大人!”

寧天歌快步迎上去,朝她們微笑點頭。

一個個看過去,李石頭媳婦,二毛媳婦,張狗子媳婦,丁小寶媳婦,錢生媳婦……

低下頭,看著繈褓中熟睡的嬰兒,指尖輕輕一點他的臉,觸手柔軟,皮膚粉嫩。

“可曾取名字了?”

“還不曾。”錢生媳婦含淚笑道,“想請寧大人給賜個名。”

她望著臉型輪廓酷似錢生的孩子,輕聲道:“那就叫錢念州吧,紀念同州城外一役,紀念他的父親英勇戰死沙場。”

“好,念州。”錢生媳婦的眼淚滾落下來,笑容卻極為燦爛,“我的小念州,我與錢生的小念州……”

“嫂子,寧大人給小念州取了名字,你該高興。”王鳳適時給她擦去眼淚,話裏卻似在提醒著什麽。

錢生媳婦頓時警醒,歉疚不已,“對對,該高興!瞧我,一高興起來就想哭,寧大人可千萬莫怪。”

“喜極而泣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又怎會怪你。”寧天歌毫不介意地伸手去接她手中的繈褓,“來,把孩子給我抱抱。”

“不可!”錢生媳婦連忙後退。

寧天歌的一雙手頓在半空,眼中有所不解。

眾人一急,王鳳已快一步急急解釋,“寧大人別介意,我們只是覺得,我們都是些守孝之人,本為不吉。寧大人不日便要大婚,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萬不可與我們近身,這也是我們剛才一直不敢出來相見的原因。”

“原來如此。”寧天歌點頭,這才明白為何陳言他們不肯進府。

丁小寶媳婦已後悔得哭了出來,“我早說了不該來打擾寧大人的,你們偏不聽,這下可好了?”

眾人一時既懊悔又自責,尷尬地沈默著。

“你們這是做什麽?”寧天歌卻笑了,“那些神鬼之說我從來不信,更不要說守孝不吉,不可近身之說。你們盡可放心,我是閻羅王都不敢收的人,你們盡管隨時來找我。”

見她們依舊表情嚴肅,沒有一絲笑意,便接著說道:“再者,皇帝為真龍天子,一般的牛鬼蛇神見了都要繞道走。你們都說了,我不日便將成為皇後,自然會受到天神庇佑,身上亦有祥瑞護體,又豈會受你們的影響?”

“撲哧!”丁小寶媳婦首先破涕為笑。

其他人漸漸也有些繃不住,慢慢笑出聲來。

“那現在,可否給我抱一抱孩子了?”寧天歌笑著朝錢生媳婦伸出了手。

錢生媳婦遲疑著將孩子放到她手上,似乎仍有些忌諱。

“好了,外面天冷,大家進屋裏去坐吧。”寧天歌轉身走上臺階。

身後卻無一人跟來,連陳言他們似乎也在顧忌。

她無奈回頭,“你們看,寧府現在紅光沖天,遍地吉兆,你們還擔心什麽?”

見她們還在猶豫,便一腳跨入門檻,沖著外面笑道:“進不進?不進的話,孩子就不還給你們了。”

錢生媳婦笑了,“這倒更好,巴不得不還呢。”

如此說著,腳步已開始往上走。

其他人亦放松下來,說說笑笑著相攜走入,“沒想到寧大人也會跟我們耍無賴……”

“可不是,這是不是叫什麽威脅……”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就是!”

一路說笑著走到偏廳,寧天歌將孩子還給錢生媳婦,招呼下人上茶上瓜果點心,剛陪他們坐了片刻,寧平又匆匆來稟。

“大小姐,老爺讓您去大廳一趟。”

寧桓知道她有客人在,一般的事不會來叫她,想必是有什麽事。

“寧大人,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們改日再來。”陳言立即起身。

“對,我們改日再來。”其他人紛紛站了起來。

“也好。”寧天歌點頭,“寧平,你替我送送他們。”

“各位這邊請。”寧平立即前頭引路。

眾人魚貫而出,寧天歌一直望著他們行至很遠,在轉彎時,她看到陳言回頭望了她一眼,只一頓,便收回目光,快步離去。

直至再也看不見,她才走向大廳,未進去,便已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

又是熟人。

她腳步微頓,但不知這些老熟人夜裏來訪所為何來?

“賀大人,馮大人。”她走入大廳,左右行禮,“兩位可是稀客呀。”

“哎呀呀,侄女啊,可算是見著你了。”馮兆昌一見到她立馬起身,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兩眼瞇起一條縫,怎麽看怎麽歡喜。

“我們哪算稀客,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們兩個老夫子可是經常有來陪你父親下棋喝茶。”賀之敬亦是笑容滿面。

“那可要多謝兩位大人來陪家父解悶了。”寧天歌笑道,“今晚也是來與家父下棋喝茶的麽?”

“當然不是。”馮兆昌呵呵否認,“寧公與我們都已經相看兩相厭了,得知侄女回來,我們當然是來看侄女的。”

寧天歌一笑,“天歌是小輩,要看也是天歌去府裏探望才是,哪裏敢勞動兩位。”

“話可不能這麽說。”賀之敬捋著胡子笑道,“過幾日這裏可就成了國丈府了,到時候老夫們哪裏還能侄女歌兒相稱,可是要大禮參拜,叫你一聲皇後娘娘嘍。”

果然是誰都知道這麽回事,偏她被蒙在鼓裏,有可能樓非白與紫翎都是知情人。

寧天歌呵呵地笑著,心裏卻道,稍後無論如何都得去一趟安王府。

“不對。”賀之敬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馮大人哪,咱們是不是該改稱公主了?歌兒可是天祈的公主,未將皇位禪讓之前還是天祈的女帝,咱們這樣侄女歌兒的是不是太過不敬?”

“沒錯沒錯。”馮兆昌點頭,“說起來我們這幾個老夫子該向公主行禮才是。”

說著,便雙手一拱,當真要給她行禮。

寧天歌忙將他托住,道:“兩位大人是家父的同袍,都是天歌長輩,哪有給天歌行禮的道理。公主的身份完全不必在意,在這裏天歌依舊是寧家之女。”

馮兆昌與賀之敬互望一眼,皆是讚賞。

寧桓越發欣慰。

“侄女胸襟之開闊,放眼天下無人能及。且不說其他,單單禪讓皇位這一事,自古又有多少帝王能做到?”

“這一點,老夫也是深感佩服。”賀之敬由衷讚嘆,“還有之前平戰亂的種種事跡,連男兒都要自愧不如。”

寧天歌笑意加深,難不成這兩位是來給她戴高帽的?

“唉……”卻聽得馮兆昌一聲嘆,“想當初我倆爭得你死我活,都想給自己兒子找媳婦,只差沒打起來,卻原來侄女的一顆芳心早系在殿下身上,哪裏還能看得上別人。”

“可不是。”賀之敬也感嘆道,“其實關於殿下與歌兒的傳聞一直都有,只不過你我不當回事,還道皇上將寧公罷免官職,不可能再允許殿下娶寧公之女……說到底,都是你我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寧天歌心裏一嘆,連寧桓也朝她看來。

敢情這兩位今晚來的真正目的,是來找她秋後算賬來了。

不過也是,等立後大典一過,他們若敢再對她說這樣的話,就等著治罪吧。

果然還有下文。

“侄女啊,幾個月前,侄女還說五年之內不會談婚論嫁,這才過了如此短的時日,侄女卻說嫁就嫁了,似乎……不妥吧?”馮兆昌笑容不減,但眼神足夠犀利,甚至還有絲隱隱的算計。

真不愧為馮鐵斷,這多年的大理寺卿不是白當的啊,連說句話都綿裏藏針,若是阮清在此,定要背地裏說他一聲老狐貍。

但此刻,她卻只是笑笑,什麽都不說。

說了就是給馮鐵斷留把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給你翻出來,講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叫你不得不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對,你不說我要給忘了。”賀之敬一拍大腿,“敢情是歌兒為了敷衍我們這兩個老頭子,才找了這麽個理由?”

這一唱一和,都是逼著寧天歌開口。

但一開口,便是兩難,怎麽回答都不對。

“兩位大人這是哪來的話,天歌再怎麽糊塗,尊老愛幼還是懂的,怎敢敷衍兩位長輩。”她略帶著歉意,笑道,“只是皇上下旨,命殿下速與天歌成婚,皇命著實不敢違。”

“有這樣的旨意?”馮兆昌與賀之敬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甘於就此讓她開脫,“我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此事?”

“兩位大人不知?”寧天歌驚訝,“若非因為旨意,殿下也不至於這般倉促,將登基大典與立後大典放在同一日,兩位若是不信,去問問皇上或殿下便知。”

兩人面部抽了抽,誰會因為這種事去問皇帝?

問墨離更不可能,他與寧天歌都要睡在一張床上,肯定事事向著她說話,便是真沒有此事,他也定要說個圓滿,讓他們找不出半點紕漏來。

本想著趁機問她討個口頭旨意,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倒好,人家三言兩句就給打了回來。

寧桓端起茶盞,將笑意隱在茶蓋後。

“這事皇上也只下了口諭,兩位大人不知也在情理之中,不必懊惱。”寧天歌話鋒一轉,笑道,“不過兩位放心,等過些日子我得閑了,將京都名秀都召進宮去,親自替兩家公子物色稱心的人選,可好?”

正垂頭喪氣的兩人一聽,頓時精神煥發,連連稱好。

由皇後親自為他們挑選媳婦,那該是多大的榮耀,當然再好不過。

如此,皆大歡喜。

寧天歌笑瞇瞇地準備退場,“兩位大人與家父再說說話,天歌還有些事需要去處理,就先告退了。”

“快去吧快去吧。”馮兆昌與賀之敬無比爽快,心情大好。

寧天歌一笑退出。

總算,可以去安王府了。

未換衣裙,未帶隨從,她獨自去了安王府,剛到門口,便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不知這位姑娘要找誰?”

寧天歌挑唇一笑,聲音略作調整,“錢忠,不認得我了?”

那侍衛一楞,這聲音聽著很是耳熟。

將她仔細打量一番,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但見她容貌氣度非尋常人能比,在安王府當差多年,自不敢有所莽撞。

“敢問這位姑娘是?”

旁邊已有人聽了出來,急急沖過來拍了下錢忠的腦袋,“你個笨腦瓜子,寧主簿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說罷,便恭敬地朝她行禮,連連賠不是,“寧小姐,哦不,公主,我們幾個都是粗人,腦子不會轉彎,公主大人大量,請勿怪罪。”

錢忠與其他幾名侍衛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家女主子來了,連忙跟著賠禮。

“沒什麽,你們未見過我原本的模樣,認不出來也是難免。”寧天歌不以為意地笑道。

自她恢覆女子身份回到京都後,就直接進了宮,後來被下了大牢免了職,之後便深居簡出很少出寧府大門,安王府更是未再踏入,唯一放大火那次也是偷偷地進來,這些侍衛哪裏會認得。

幾人不好意思地笑。

“公主可是來找我家主子的?”錢忠道,“主子自下午進宮之後一直未回府,剛才宮裏來傳話,說皇上留主子在宮中處理要事,這幾日恐怕都沒有時間回府了。”

在宮中處理要事沒有時間回府?

“哦?”寧天歌心裏一聲冷笑,“叫墨跡出來見我。”

“墨統領跟主子進了宮。”

“阿雪呢?”

“也一起去了。”

好,很好。

“公主可要進去喝杯茶?”錢忠小心謹慎地問。

“不了。”她轉身就走。

不但正主被留在了宮中,也貼身的侍衛也不得回來。

倒不知,這不能回安王府,有多少是皇帝的意思,又有多少是這位正主自己的意思。

總之,在成婚之前,她想要見他一面,恐怕不太容易。

難道他就不怕,她這個準皇後不給他面子,來個臨陣逃脫,或者寧死不嫁麽?

呵呵,他倒真是篤定!

——

很快,寧天歌便明白墨離這份篤定出自哪裏了。

自她回來之後,寧府上下都洋溢著沖天的喜氣,而寧桓更是氣色大好,比她回來剛見到時好了許多,連給他看病的大夫都說她乃是福星,一回來這病就見好了。

尤其是寧桓每每看她,眼中都是滿滿的喜悅與欣慰,面對如此情景,她還能怎樣?

難不成,她這個福星還真要再一次傷他的心?

墨離就是算準了她這一點,才敢如此膽大包天,瞞著她擅作主張!

寧天歌雖然極惱他這一次,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妥協,罷了,馮兆昌與賀之敬尚且來與她算一算數月之前的舊賬,她與他的路還長著呢。

接下去的幾日,宮裏的賞賜一批一批地送至寧府,墨離雖未登基,但朝中之事已由他接管,天祈帝連早朝都不再上。

而三日後,皇後的鳳袍也從宮中送出,並同一百名宮女與十名經驗豐富專伺皇後梳妝的老嬤嬤,由段明德率著兩千名禁衛軍一路送至寧天歌面前。

這樣的禮遇,令滿城百姓咋舌,還沒見哪個皇後的鳳袍需要動用兩千名禁衛軍來送的。

陳言胡祿等人以及那些遺孀在那晚之後,便幫著府裏的人忙進忙出,儼然成了寧府的額外編制。

而在這大典之日即將到來之際,在外駐守的官員將領都陸續趕回京都朝賀。

各國前來祝賀的使節亦先後到來,除了西宛派遣的是大臣之外,其他都是重量級別的人物,桑月國主,北昭平陽王,天祈新帝。

郁瑾風在寧天歌離開之後第二日便跟著出發,因隨帶了大量珍寶並由重兵押送,盡管路上並不耽擱,速度也比他們要慢,晚了幾天才到。

作為寧天歌的娘家人,他怎能不親自來?嫁妝又怎能少?

桑月國主蘇嶼最為低調,隨行護衛也就兩百人左右,但他溫文爾雅的風度與俊雅容貌早已令無數女子為之傾心,所受關註絕不會因他的低調而少半分。

平陽王最為令人嘩然,竟然帶著他的王妃與所有美妾前來,丫鬟如雲,香風飄搖一路,陣勢十分龐大,僅精美華麗的馬車便足有三十九輛,鋪排了整條大街,還不算那些人高馬大的隨行侍從,以及裝載賀禮的車隊。

京都的熱鬧程度已超出了想象。

此次盛典的壯觀程度也超出了想象。

距離大典還有兩日,京都已經陷入沸騰的局面。

而無一例外的,這些重大人物到了京都之後,首先去的不是驛館,也不是皇宮,而是直奔寧府。

“駕——”一聲清亮有力的喝聲,穿過所有喧鬧之聲,伴著奔踏的馬蹄越過京都最為繁華的長街。

行人攤販紛紛躲避,舉目望著騎著駿馬奔馳而來的颯爽女子,待人馬掠過,才回過神來,指著那背影驚訝,“那不是阮大將軍麽?”

“可不就是她麽?”立即有人接話。

“對了,殿下過兩日便要立後,阮將軍是上次選妃大賽的第一,是名正言順的安王妃,本該是皇後才對。”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

“理是這理兒,但殿下與寧家大小姐的感情不一般哪,先前那些事兒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皇上……”

“敢私下議論這些,你們的頭還要不要了?”

“怕什麽,反正過兩日東陵就要易主了,我們本來就支持殿下與寧大小姐結成連理。”

“就算如此,這些事也是我們平頭百姓能說的麽?”

“就不知道陸大將軍這次回來,到底是禍還是福。”

“此話怎講?”

“吶,她要是不爭這個後位,殿下以後自然會為她安排個妃子當當,那就是福。若是她不甘心當妃,非要用安王妃的身份去爭皇後,那只怕就是禍了。”

“不會吧?殿下與寧大小姐的大婚那是鐵板釘釘的事,皇後也非寧大小姐莫屬。”

“就是!論身份,寧大小姐還是天祈的公主呢,可要比阮大將軍尊貴得多。”

“也不能這麽說,阮大將軍也是難得的巾幗英雄,帶兵打仗那是一把好手,聽說上次寧家差點被誅九族,阮大將軍還以自家性命作保呢。”

“這倒是,以阮大將軍的為人,以及與寧大小姐的交情,也不會做出爭奪後位之事。”

“別說了別說了,你們可是越說越沒遮攔了,小心你們的腦袋不保。”

“散了吧,散了吧。”

“走走……”

——

快馬一直奔至宮門外,在經過層層通報之後,阮清步入禦書房,見到了禦案後的墨離,以及一應議事的文臣武將。

彼此見面,互作寒暄,只有一人,在見到她時立即就咧開了嘴,之後又忽然想到了什麽,刷地一下閉緊嘴巴,扭過頭去。

阮清也只當看不見他,與其他人應對完畢,便朝座上的墨離一笑,也不言語。

大臣們見此,暗道不妙。

這阮清性格忽冷忽熱,本來穩坐安王妃的位子,這次皇後卻沒她的份,只怕多半是來鬧事的吧?

墨離端起茶盅用茶蓋撇著浮沫,淺淺的抿了口茶,才悠悠問道:“聽說阮將軍今日剛回京都,但不知阮將軍不回大都督府卻直奔皇宮,所為何事?”

“過兩日便是殿下的登基大典,微臣是來恭喜殿下的。”阮清一臉笑意,看不出接下來是風還是雨。

“阮將軍不辭辛苦,一回來便進宮向我道賀,實在難得。”墨離微微一笑,亦與她打著官腔。

眾大臣的心忽上忽下,這阮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看樣子,並不象是來興師問罪的。

陸凱拿眼角斜著她,哼了一聲。

“不過,”阮清語氣一轉,“聽說,此次登基大典同時亦是殿下的立後大典,殿下與寧家小姐的大婚亦在同時舉行,不知,可有此事?”

眾大臣心裏一硌磴,臉色微變,果然是為此事而來。

“確有此事。”墨離放下茶盞,懶懶地往後一靠。

“那麽,殿下可還記得上次選妃阮清奪得第一名一事?”阮清不緊不慢地問。

“當然記得。”墨離唇弧微勾。

“按皇家祖制,親王定下王妃人選,便是要造冊授印擇日成婚的。”阮清眉梢一揚,“但不知,殿下想要如何處理?”

墨離將問題隨手拋回,“阮將軍想要我如此處理?”

好個狡猾的狐貍!

阮清下頜一擡,當下改了主意,“殿下不日便是東陵新主,對於自己的王妃,是否應當負起責任來?”

“阮將軍想讓我如何負責?”

又一次打太極。

阮清也不再繼續問他,而是轉向兩邊的大臣,笑呵呵地問:“各位大人,你們覺得殿下應該對我如何負責?”

於是,被她眼風掃到的大臣不是望天便是望地,無一作深思沈吟狀。

“賀大人,您可是在朝多年的元老,又任禮部尚書一職,對於這個問題最有發言權。”阮清一把將賀之敬拉至中間,“來來,您老來說說,我與殿下的事接下去該怎麽辦。”

“這個……”賀之敬捋著胡子,沈思。

“難道連賀大人都不知道?”阮清皺了眉,“罷了,我還是去寧府一趟。”

說著,便轉身往外走。

“哎——阮將軍莫急,阮將軍莫急。”賀之敬一聽她要去寧府,連忙將她拉住。

“賀大人可是想到什麽了?”阮清笑得十分無害。

賀之敬暗下瞪了她一眼,嘆了一聲,道:“年紀上去了,記憶便有些不太好,不過剛才老夫已經想到了。”

“哦?是什麽?”

賀之敬抹了把汗,“上次選妃一事,阮將軍奪得頭魁,已有安王妃名分,殿下理應與阮將軍擇日成婚。”

“殿下,可聽到了?”阮清笑看著墨離,“我可是安王妃,天歌這個皇後再大,說起來也只能做小。”

“聽到了。”墨離面色不變,微笑點頭。

“我反對!”陸凱驀然一聲喝,濃眉緊鎖,瞪著她。

“你反對?反對什麽?”見他又出來搗亂,阮清不由皺眉。

“我就要是反對。”陸凱大手一揮,“不管什麽!”

阮清一嗤,朝墨離道:“麻煩殿下先將此人弄出去,否則我與你之間的事就這麽著吧。”

“你以為,殿下會聽你的?”陸凱覺得好笑,“現在要出去的人,應該是你。”

“嗯,來人!”墨離手指輕輕一點,指著陸凱,“將他拉出去。”

“殿下,你搞錯了吧?”陸凱不可置信地看著十數名禁衛軍進來拖著他就往走,雖不敢掙紮,但滿臉驚詫與不服氣,“憑什麽要我出去,鬧事的是這個女人,她才應該出去!”

墨離只看著阮清,唇角一勾,“他出去了。”

阮清很滿意。

群臣很驚心。

難不成他們都看錯了?殿下對阮清並非沒有好感?

還好還好,剛才不說話是明智的,看看陸凱的下場就知道了。

陸凱不甘心地使了個千斤墜定在禦書房門口,任憑禁衛軍怎麽拖都拖不走。

不聽個結果出來,他死也不會瞑目。

“殿下果然聖明。”阮清點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其實,我是想問殿下要份休書的。”

“休書?”這個結果不出所有人的意料,陸凱當場張大了嘴。

墨離眉頭一擡。

阮清笑,“殿下若不休了我,又如何能將安王妃的名分給天歌?”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阮將軍,你可知道,我若休了你,只怕以後很難再有人敢要你了。”

“難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我休了你?”阮清哈哈一笑,“我倒是不介意,只怕有人不同意,而且也會讓殿下失了帝王的顏面。”

賀之敬咳嗽一聲。

“哎呀,賀大人,您也別咳了,阮清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阮清一拍賀之敬的肩膀,拍得他幾乎老骨頭散架,毫不在意地笑道,“沒人要就沒人要吧,大不了單身過一輩子,還能圖個逍遙自在。”

“誰說沒人要!”陸凱奮力掙開禁衛軍的束縛,大步走入,“我要!”

一語出,全場驚。

“殿下,誰說沒人敢要了,微臣就敢要!”陸凱語不驚人死不休。

阮清幾乎被他氣暈,她是一件物品麽?他想要就要。

墨離的眸光透出饒有興趣的意味。

“抱歉,我不認識你。”阮清離他三丈遠,“而且,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是你想要就能給的,我對你沒興趣。”

“阮清,你敢說你不認識我?”陸凱怒,“不管你對我有沒有興趣,你,我都要定了!”

“癡人說夢!”阮清冷笑,朝墨離道,“殿下,我還等著你的休書,麻煩你快些,我也好趕緊走。”

墨離唇邊笑意愈濃,倒不多言,拿起玉毫揮筆寫下休書一封,再蓋上寶印,往前一遞。

阮清上前接過,略略掃過一眼,卻見陸凱伸著脖子瞅上面的字,當即收起,朝墨離一拱手,“殿下,阮清告退。”

“殿下,微臣也告退。”陸凱立即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走出禦書房的身影吸引了所有若有所思的目光,不多時,卻見段明德大步來報,“殿下,陸將軍與阮將軍打起來了,殿下可要出去看看?”

“不必。”墨離姿態悠閑地喝了口茶,“你只將最後結果告訴我就行了。”

片刻之後,便見段明德來問,陸將軍傷得不輕,可要請太醫診治?

——

“聿——”一勒馬韁,阮清跳下馬背,看著眼前這條被堵得水洩不通,全是車馬重兵的通路,皺了眉頭。

這狹小的過道,莫說過馬,便是過個人都困難。

“阮將軍。”正指揮著那些裝了重禮的馬車與木箱往寧府裏擡的陳言一眼見到了她,連忙上前招呼。

“陳副將,這是怎麽回事?”

“將軍有所不知,這些都是天祈北昭桑月三國送給寧大人的賀禮。”陳言俊白的臉上笑意溫厚,額頭掛著汗珠,“他們都是今日剛到,直接將賀禮送來了這裏,因車馬太多未及疏通,以至一時都堵在了門口。”

“嗬,陣勢夠大的。”阮清立即釋然,笑道,“沒事了,我把馬擱這兒,你去忙吧。”

陳言應了,轉身便接著對付這些足可買下城池的重禮。

阮清左挪右騰地來到門口,擡頭看了眼披紅掛彩的“寧府”二字,一笑走入。

“喲,阮將軍!”忙得暈頭轉向依舊樂得笑開花的寧伯一見,立即將她迎入。

“寧伯,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您老氣色不錯啊。”阮清與他打趣。

“托阮將軍的福,托我家老爺與大小姐的福!”寧伯樂呵呵地笑道。

阮清也樂了,“天歌呢,在房裏?”

“大小姐正在大廳陪客人呢。”寧伯聞言更是高興,“哎呀,將軍不知道啊,天祈陛下,桑月國主,還有北昭平陽王跟他的王妃夫人們都來了,老頭子活了這麽大歲數,還沒見過這麽多大人物呢。”

“這不是讓您老給見著了麽。”阮清笑說,“您忙著,我自己進去就好。”

負著雙手一路走過去,她心道,還是這裏的感覺好啊,不象皇宮裏那麽死板無趣。

只可惜啊,那個女人馬上就要進那個無趣的地方了。

離大廳還有好一段距離,便已聽得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再走近,便見偌大的廳堂滿眼皆是繁花著錦,看著真是讓人眼花繚亂。

女人,數不清的女人。

她向來精準的眼力竟一時看不清那裏面到底有著多少女人。

聽說司徒景原本有三十八位夫人,再加上一位王妃,如果他沒有納新歡,應該就是三十九個女人了,不對,加上寧天歌,正好四十個。

此時女人們都湊成了一堆,都圍著寧天歌嘰嘰喳喳,反觀三個男人,倒成了孤家寡人,倍受冷落無人搭理。

“呀,這不是阮大將軍麽!”十分空閑的司徒景率先看到了她,破天荒地沒有叫她男人婆,一身錦衣襯著粉面,著實象只花孔雀。

阮清看著他態度友好的份上,也不打算嘲笑他,道:“平陽王來得真早,竟比我還先到一步。”

說著,便與郁瑾風蘇嶼分別見禮。

雖說這裏可以隨意些,但對方畢竟是都是一國之君,禮不可廢。

美人們呼啦一下散開,紛紛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經常與她們家爺較量的女將軍,寧天歌已展露笑顏,“總算沒遲到,否則可要罰了。”

“這等大喜事,怎可遲到。”阮清的眼睛有些忙不過來,能得到這麽多美人的“青睞”,還得一一回笑示意,還真是難以消受。

“哎,我說阮清,你也是一回京都就直接過來找七妹的吧?”司徒景說得很是肯定,連稱呼也進了一步。

阮清擡頭望望天,看看太陽是不是往東邊下山去了。

“我問你話呢,你看天做什麽?”司徒景不耐。

“我看看天上掉金子沒有。”

“天上怎麽可能掉金子,你是不是想金子想瘋了?”司徒景象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早說啊,你想要金子,跟小爺說一聲就是!”

“撲哧!”接邊不斷的竊笑聲響起。

司徒景一怔之下才恍覺被阮清給耍了,當下沈了臉,阮清卻不再理他,從懷裏取出一物扔給寧天歌,“我先去要了這東西才過來的。”

“休書?”寧天歌展開一眼掃過,拿眼梢瞟著阮清。

“休書?”司徒景連忙湊過來,一看之下火氣全消,立即覺得扳回一局,“男人婆,安王給了你這麽一休書,以後你再想嫁人……嘖嘖,可就難嘍。”

“我嫁不嫁人,與你平陽王何幹!”阮清將休書取回,刷刷一卷,放回自己袖中。

“我只是同情你。”司徒景長眸將她從頭看到腳,臉上有著別有深意的笑。

阮清冷眼相對,等著他吐象牙。

“要不這樣吧,小爺我委屈點,可以收你為第三十九房夫人,你看如何?”

寧天歌一挑眉,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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