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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為夫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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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為夫吃醋了

天亮時分,墨離與寧天歌回到月都,行至南門,卻見城門緊閉,想要進城的過往百姓都被守在城外的士兵驅散,無人不神色緊張,一看就是發生了大事。

至於發生了何等大事,這些普通的士兵卻未必能知曉。

墨離駐了馬,懶洋洋地道:“娘子,看情形很難進城,不如我們趁著無人打擾,去別的地方逛逛。”

“你倒是有這個閑心。”寧天歌望著城頭,“月都變天,蘇嶼以一人之力只怕未必能應付得了,你不想著進去幫忙,倒想去逛逛?”

他默了一下,忽然趴在她肩頭,“娘子,為夫吃醋了。”

她回頭,眼梢上挑,“醋什麽?”

“你現在總是將那蘇嶼掛在嘴邊,為夫能不吃醋麽?”墨離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多有不滿。

這人……何時心眼這麽小了?

“走吧。”她一扯韁繩,懶得理會他。

自從與他在一起,他那撒嬌的手段跟四喜是越來越象了。

來到城門口,門外的士兵上來就要趕人,但一見到馬上的墨離,那種天生尊貴雍容的氣度立即使他氣焰降至低點,連嗓門也小了一半,“兩位,今日閉城,所有人不得進出。”

“哦?”寧天歌淡淡道,“把城樓上喝酒的那人叫過來,你會知道我們能不能入城。”

那士兵明顯一怔,擡頭看了眼上面,也不敢耽擱,退後兩步便朝著上頭喊,“墨爺,墨爺……”

墨爺?寧天歌一頭黑線。

“叫什麽叫,叫魂啊?”上頭一聲暴喝,然後便一顆腦袋露了出來。

“有,有人找。”那小兵嚇得縮了脖子。

“誰啊?”墨跡往嘴裏倒了口酒,醉眼朦朧地歪著頭看過來。

墨離身上的氣息沈了沈。

寧天歌不回頭也能感覺到身後那人的眸光冷得可以殺人了。

“啊,主子!”便聽得上面一聲哐當,有什麽東西被摔地上,緊接著一道人影便從城頭而降,朝他們撲了過來,“主子,你可總算回來了,昨晚去哪兒了?可想死我了!”

墨離只是淡淡地瞥著他,未置一詞。

墨跡本來還想敘舊,卻不料碰了個壁,只得訕訕地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剛才盡顧著喝酒,沒有註意到主子回來,是我錯了……不過我已經把酒壇子給摔了,主子你別生氣了啊……”

墨離看都不看他,冷聲道:“還不叫他們開城門。”

“快開城門!”墨跡當即手掌一揮,朝著那些守城的士兵吼道,“一點眼力都沒有,不知道這是東陵的安王殿下嗎?一個個地都忤地上不動,當心老子揍你們!”

眾人嚇呆。

這位就是安王?這可是國主下了旨意要迎接的貴客。

寧天歌甚無語。

不待那些士兵動手,城門已從裏面打開,一人率著大隊兵馬從裏面奔了出來,沖著墨離與寧天歌便跪,“不知安王殿下駕臨,末將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一身的酒氣。

寧天歌低頭一看,喲嗬,這不是上次出城時有過一番交涉的那位麽?

“軍爺,近來可好啊?”她瞇眸一笑,“可有感覺哪裏不適,或者起個斑爛塊肉什麽的?”

那守將一楞,擡起頭來盯著寧天歌,嘴巴半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麽,軍爺不認得我了?”她指了指腿骨的位置,“我這裏可還挨過軍爺一腳呢。”

他眼角一陣抽搐,臉刷地一下白了。

那晚的記憶已經成了他每晚必做的噩夢,每天都提心吊膽地害怕自己身上出現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車上那人全身長斑腐爛的情景更是印象深刻到想忘都忘不掉。

眼前這人,明明長相陌生,但這聲音卻記得牢固,絕對與那晚的某一人吻合。

轉頭看向那位墨爺,墨爺給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一開始就覺得這位墨爺的聲音很耳熟,可也不敢亂猜,還不得不違反軍紀陪他喝了半宿的酒,這下好了,原來人家是這樣的身份。

“你別擔心。”見他一臉如喪考妣的悲痛模樣,寧天歌安慰他,“那晚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你們國主非但不會降罪於你,還會對你進行褒獎,你放心吧。”

守將既迷惘又忐忑。

褒獎?為什麽要褒獎?

還有,既然他們身份如此尊貴,為何還要喬裝打扮成那副模樣出城?

一頭霧水。

寧天歌不打算跟他解釋,也沒必要跟他解釋,催了馬進城。

“要不要將他的腳給剁了?”在與那守將擦身而過時,墨離在她身後問,含笑的聲音有絲絲涼意。

那守將猛地打了個哆嗦。

她無聲一笑,“就因為他踢了我一腳?”

“還不夠麽?”他加重了聲音,擺明了要給那人聽見,“碰了你就是死罪,更何況還是踢。”

“算了吧,不知者不罪。”她同情地看了那人一眼,嘖,臉白得跟死人一樣。

墨離在她耳邊低低地笑,一手環上她的腰。

進了城,但見月都此時已全城戒嚴,街上一個百姓都沒有,所有商鋪店面全部關門,更無小攤小販,所有來往的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

囚車轆轆,裏面裝著的皆是單薄白衣的男子,有年長的,也有年輕的,皆面如死灰,更有多數人被士兵押在囚車後面一路哭泣。

“主子,看樣子,阿雪已經將那些主要的給收拾得差不多了。”墨跡一臉興奮,比自己立了功還得意。

墨離“嗯”了一聲,只是淡淡地望著滿目的慘淡。

他們離開京都的前一天,便是如眼下這般情景,只是今日局面更為動蕩,涉及人數更多,牽涉面更廣。

寧天歌眉頭微鎖。

東陵只死了一個墨承,動搖的是太子一黨的根基,上面還有皇帝在,對朝堂影響並不太大。

而桑月則不然,成王勢力盤根錯節,如今一倒,等於整個桑月都要引發動蕩,蘇嶼面對的局勢可要艱難得多。

好在蘇嶼封鎖了消息,阿雪又奉墨離之命連夜將成王的左臂右膀抓獲囚禁,使他們沒有反應的機會,終未致大亂,將形勢勉強控制住。

“其實,男人多半也是口是心非的。”她悠悠輕嘆。

這男人看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昨夜沈迷於與她的耳鬢廝磨中,嘴裏還說著吃醋,實際上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不過,若非了解他,她又怎敢放任蘇嶼獨自面對,與這男人在外過夜。

“是麽?”墨離將她往自己懷裏緊了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當然不可能讓桑月陷入混亂,眼下西宛與東陵的局勢還得借助桑月,桑月亂了對他沒好處,更何況……

這女人又對蘇嶼如此上心,他若不幫忙,會不會跟他翻臉?

“不過,蘇嶼也並非如我們所知的那般無能。”墨離瞇眸看著那些來往將士,“我雖掌握了桑月朝中各大要臣的情況,也命阿雪趁夜將他們拔除,但成王的勢力涉及太廣,不可能如此簡單就能控制。但眼下情形看來,蘇嶼將局面掌控得很好,雖說樹倒猢猻散,臨陣倒戈的也很多,但朝中忠於他的人看來也不在少數。”

旁邊的墨跡時不時地舉著一塊赤金令牌,朝走過來盤查的士兵出示,那些士兵一見那令牌便立即恭敬退開,寧天歌淡淡地看著,眼前浮現出那雙淡泊出塵的眼眸,還有昨晚強迫自己面對血腥廝殺的面容,沈默片刻,輕聲道:“你安王分析的事情,總是有理的。”

“難得娘子如此誇獎,為夫大感欣慰。”他一改先前的沈肅,低笑道,“不過,娘子要時刻牢記對為夫的稱謂,在只有我們兩人時,除了相公之外就不能叫別的了。”

她側眸,“你記得分清場合就好。”

——

憑著墨跡手中的赤金令牌,墨離與寧天歌順利進宮。

早有管事太監在宮內等候,從其服色上來看,應該是總管職務。

他恭敬上前,告知國主正在早朝,請他們前往禦書房稍候。

兩人下馬。

宮內禁衛的數量明顯增多,並未因成王之死而有絲毫騷亂,反倒更顯整嚴肅,寧天歌一路默默看在眼裏,不語未發。

還未到得禦書房,便見阿雪率著三百侍衛迎來,與之一起的,還有雪白的一人一狐。

那狐貍一見到他們,當即蹭地從人家懷裏跳了出來,磴磴磴地奔過來再縱身躍起——

寧天歌伸手便去接。

手裏是空的,連根狐貍毛都沒接到。

但見得一道白光如特寫般從眼前掠過,雪白的長毛在空中如旗幟般迎風招展,姿態優美,萬般熱情,最後一個自由落體,投入旁邊那人的懷裏。

她,被無視了。

身後一聲悶笑,來自那個墨爺。

她緩緩收回手,負於身後,轉身,看著那狐貍,牽起一側唇角,淡淡地看著,不語。

那狐貍猶自不覺,在某人懷裏撒著歡,伸著粉色的小舌頭舔啊舔,舔著某人的手心,烏溜溜的小眼睛裏咕嘟咕嘟往外冒著粉色的心心。

“小東西,想我了?”某人點了點它同樣粉色的小鼻子,眼眸睨著她,笑得甚歡。

狐貍猛點頭。

“那以後就跟著我吧。”某人趁機撬墻角,“跟著我,有酒喝,有雞吃,可好?”

眼裏的心心變成了星星,狐貍興奮得忘了一切,再次猛點頭。

點了半天,忽覺得有些不對。

這大夏天的,後背怎麽一陣陣發涼?

還有,眼前這個人怎麽笑得如此詭異?

呆呆楞楞地琢磨了又琢磨,它滴溜溜轉了個身,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突然就打了個激靈。

它剛才做了什麽?

死!定!了!

眼睛裏頓時蒙上一層水霧,它“嗚嗚”著便往對面跳去,管誰答應了給它酒給它雞呢,活命要緊!

撲了個空!

它撲通掉在地上,摔得腦袋發暈,這硬梆梆的地面哪有它家主人的懷抱柔軟。

努力擡起頭,卻發現它家主人正看著它微笑,它滿心歡喜,剛涼下去的心又熱乎起來,看,主人還是很喜歡它的。

剛想爬起來,便見主人彎下腰來,美麗的嘴唇輕啟,語氣裏充滿溫柔,“想喝酒?”

它呆呆地點頭。

“想吃雞?”

再點頭。

“想跟著他?”

還點頭。

主人微笑著合起嘴唇。

不對!

它突然意識到自己哪裏錯了,忙將腦袋搖得象撥浪鼓。

主人已直起腰來,朝它退出兩步遠。

頭好暈。

它勉強止住搖頭的動作,涎著臉朝主人挪啊挪,只要到了合適的距離它就跳上去,不管主人打還罵,它就扒著不撒爪。

“你走錯方向了。”寧天歌笑瞇瞇地一指對面,“你的酒,你的雞,你的新主人,都在那裏。”

它厚著臉皮繼續挪。

脖子上的毛被人拎了起來,之後身子便嗖了飛了出去,飛到一個它剛剛趴過的香噴噴的懷抱。

“喏,以後洗澡,梳毛,吃飯,睡覺,都找他。”寧天歌拍了拍雙手,轉身就走,“冉院正,站得這麽久累了沒有?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

一直臉色不太好的冉忻塵頓時有些雨過天晴的意味,下沈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

她便在他面前停下來多看了兩眼,嗯,百看不厭哪。

梨渦卻倏忽消失,冉忻塵微皺了眉,盯著她某處,“這是什麽?”

“什麽?”她順著他的目光在脖子上摸了摸,什麽都沒摸到。

他伸過手來,指腹在她脖子一側來回摩挲,繃著聲道:“疼不疼?”

“不疼。”她納悶,難道她什麽時候受了傷,怎麽沒有感覺?

“隨我去抹藥。”他板著臉,“這麽大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受了傷都不知道。”

一角碧色衣袖突現,玉白的手從斜側裏伸了出來,將那只白皙的手不著痕跡地格開,那人吟吟一笑,“不勞冉院正,天歌的傷交給我就好。”

冉忻塵將他打量了幾眼,眼裏鄙夷的意味很明顯,“我是大夫,更懂得怎麽照顧傷口。”

“但這個傷,冉院正醫不了。”墨離不緊不慢地將寧天歌攬在身側。

寧天歌肩骨一縮,避了開去,暗暗瞪了一眼。

說好了要分清場合,這人是怎麽回事!

“沒有我醫不了的傷!”冉忻塵不悅了。

“但這不是傷。”墨離的手指在寧天歌脖子處撫過,就跟羽毛掃過般讓人生癢,他眉眼生波,笑意耐人尋味。

寧天歌心頭一跳,某個片斷突然從腦子裏呼嘯而過。

“那是什麽?”冉忻塵不明就裏,更是不屑於他的說法,“皮膚色呈淤紫,需用活血化淤之藥塗抹方可散淤,殿下不讓寧主簿用藥是什麽意思?”

又是一聲悶笑,來自跟過來的墨大爺。

“冉院正不覺得這很象某種特殊情況之下才有的痕跡麽?”墨離快要接近事實真相。

寧天歌忍無可忍地攥著他的袖子往後一拉。

別人是怕天下大亂,這人是怕天下不亂。

將罪魁禍首扯遠了些,她將領口往上豎高了些,朝著冉忻塵堆起一個大笑臉,“冉院正啊,我這不疼不癢的,真沒事。那個,我突然想起還有事要跟蘇嶼商量,得去禦書房等著他,就不相陪了,你們隨意哈,隨意……”

說罷,逃也似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四喜搖著尾巴狗腿地想要跟來,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我也有事要與蘇嶼談談,就不陪冉院正了。”墨離優雅地轉身,“墨跡,阿雪,你們負責照顧好冉院正。”

“是,主子!”墨跡立即挺胸領命。

照顧?不就是將冉忻塵留在這裏,不得過去打擾主子的“好事”麽?嘿嘿,他明白。

腳步走得飛快,明知後面那人跟了上來,寧天歌也不慢下來等他。

“娘子,等等為夫。”墨離身形一動便追了上來。

她沒好聲氣地看了他一眼,這人的臉皮是越發厚了,這種事也好意思拿來說。

“娘子,回去為夫幫你揉揉。”他湊到她頸窩,朝那處紅痕所在的領口處吹了口氣。

“不需要。”她捂住衣領,回絕得幹脆。

“那今晚,我在上面再留幾個……”

“……你休想!”

“娘子……”

寧天歌驀然頓住身形,“墨離,你再叫娘子試試!”

“娘子莫生氣,為夫不叫就是。”墨離十分好脾氣地對她笑。

她轉身就走。

一擡頭,便見對面蘇嶼在群臣簇擁護下朝這邊走來。

金冠玉帶,明黃龍袍,修長的身形在一群人中是如此耀眼,身邊的人正朝他說著什麽,他微微含笑,時而頷首,舉手投足間已可初見帝王氣派。

再不是那個不問世事的淡泊男子,再不是她所知的那個蘇嶼,展現在眼前的,是站在桑月最高權力巔峰的一國之主。

蘇嶼也看到了她,朝她微笑點頭,又低頭跟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麽,那些大臣當即俯身告退,很快便走得幹幹凈凈。

蘇嶼朝這邊走了過來,寧天歌沒有迎上去,只是立在原地,待走得近了,她淡淡一笑,拱手,“國主。”

蘇嶼唇邊的笑意一凝,清亮的眸光黯了黯,“還是叫我蘇嶼吧。”

她垂眸,頓了一下,“好,蘇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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