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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你這個沒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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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你這個沒心的女人

你既然能夠為我做到不棄,我又為何不能為你做到舍棄。

寧天歌垂下眼眸,唇角一點一點輕展,優美如夜曇花,在靜謐中徐徐綻放。

不論結果如何,不論是否還能有轉世,有這樣一句話陪伴,也夠了。

“咯!”又是一聲輕響。

感覺到手指被握得更緊,她平靜地擡頭,洞外有天光漏了進來,斜斜地打在樹洞另一側,再返回來照在墨離身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凝定。

他低著頭,與她四目相對,在感覺到她平靜下面的某種情緒之時,他的眸子裏頓時泛起一絲警告。

一根一根地將他手指掰開,她緊緊握住被掰開的手指,不允許它們再次攥起,她冷靜地面對他的驚怒,猶如那晚在鐵箭射來,她推開他的那一剎。

既然註定要辜負,那麽,就讓她辜負到底吧。

“寧天歌,你敢放手試試!”墨離沈怒的聲音在洞裏轟鳴回蕩。

“墨離,好好活下去,不要輕易言死。”她將他最後一根手指分開,對他淡淡說道,“我與你本不是同一條道路上的人,你該明白你我之間存在的是怎樣的關系,能夠一起走到今天,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的聲音突然寂了,望著她的眸子好似暗夜裏的深海,深不見底的黑,又象是觸到暗礁的潮水,洶湧翻滾。

“說得更明白一點,就象我以前曾對你說過的,我們……不過是同盟關系。如果為了一個同盟而不顧及自己的性命,你覺得,值得麽?”她輕輕一笑,“不過,不管剛才那些話是否出自你的真心,能夠聽到你親口說出這些,倒也不枉同盟一場,對於我來說,卻是值得了。”

“你不要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令我對你產生生分。”墨離短促地笑了一聲,“你信不信,你若敢放手,我就跟著你跳下去。”

“跳下去,那是你自己的損失,與我無關。”她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我不介意有人能陪著我一起死,只是覺得以前選錯了人,如果知道殿下是這般成不了大事的人,我當初就不該選擇與你合作。”

他的神情漸漸斂起,雙唇緊抿著,幽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頭頂有簌簌的細塵飄落下來,樹洞邊緣又是一聲輕響,寧天歌唇角微彎,輕輕放開了手。

來不及滑落,指尖倏然又被他反抓住,他如玉的額頭青筋微突,汗珠順著發際流至弧度優雅的下頜,再嗒地一下滴落在她發頂。

她感受著這一滴清涼,低垂著眸苦笑。

何必,不過是徒勞。

終究手指的力道抗衡不過身體的重量,指尖漸漸從他掌中滑出,在兩手分離的剎那,仿佛緊繃的琴弦驀地掙斷,視線中,只有那最後回眸,淡淡而笑。

——

身體急速下墜,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帶著陰冷的潮氣,寧天歌的視線已完全陷入黑暗,索性閉上了眼,什麽都不去想。

可真的能什麽都不想麽?

那種冷冽到極點的眼神緊緊地纏著她,她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只是不知這種怒,是出於她的自我放棄,還是因為她最後說的那番話。

無從知道了。

她有些自嘲,與其說那番話是對他說的,倒不如說,那是說給自己聽的更貼切。

有些東西,哪怕再拒絕,再排斥,終究以一種潤物無聲的方式在自己身體裏紮下了根,想要連根拔除,勢必要經受一些疼痛。

疼痛過去了,就好。

嘗試了幾次,都未能觸碰到任何可借力之物,她便不再多費力氣,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而順其自然地下落。

既然是洞,總會有著地的時候,能不能活命,那就要看天意。

她驀地睜開眼,緊此著黑暗的上方,那裏,有一股氣流急速而來,甚至已能感覺到那強烈的風已撲入鼻息。

從上面墜下來,除了那個人,還能是什麽?

“墨離?”她嘗試地喊了一聲。

下一刻,身體陡然被一雙張開的雙臂抱住,那清幽若蘭的熟悉氣息頓時將她兜頭包圍。

他終究還是跟著跳了下來。

他抱得很用力,幾乎將她肋骨壓碎,緊貼的胸前,似乎還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

“你不該下來。”她強壓下心中的波濤,淡聲道。

“你這個沒心的女人。”他的聲音有絲緊繃而沙啞,還有點輕微的顫抖,“我若不來,又怎能確定你剛才所說的是你真正所想。”

她心頭一澀,低聲道:“如果是呢?”

“那就把你抓回去,關起來,不給你飯吃。”他低頭在她脖頸間咬了一口,有些任性地答道。

他咬得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很有些洩憤的意味,她忍著脖子上的痛意,聽到這孩子氣的話,終是忍不住“撲哧”一笑。

“你還笑!”他氣惱地瞪著她。

想起這黑暗裏她也看不到,便又是低頭一咬,感覺到她瞬間緊張起來的身體,那一口最終沒能咬下去,化作一縷幽幽的嘆息。

“罷了,這筆帳留著以後再算。”他略微放開她,只是一只手仍緊緊地扣著她的手腕,“這洞不可能無底,你我小心些,著地之前提著氣,不管遇到什麽情況,彼此有個照應總比一個人好。”

“嗯。”她應了一聲,一絲不茍地說道,“你是算準了死不了,才跟著下來的是吧?”

“你這女人!”他猛地將她扯在懷裏,額頭抵著她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開玩笑的,這都聽不出來。”她推開他的頭,輕嘆一聲,“就是怕你太過緊張,調節下氣氛。”

“……”他甚為無語。

兩人一時都靜了下來,專註地留意著周圍的情況,少頃之後,只覺得空氣中的氣流風向都似乎有些不同,還夾雜著空空的回音,兩人皆神色一凜。

恐怕是要到底了。

幾乎是同時,兩人抱住了對方的身體,想要將對方扳至自己身上。

“你有傷,我先著地好一點。”在意識到墨離與她有著同樣想法之時,寧天歌極快地開了口。

“我是男人,哪有讓女人墊背的說法。”墨離絲毫不讓,與她較著勁。

“不要爭了,那就一起著地。”她快速做出決斷,形勢由不得他們再多爭執。

“好。”他答得爽快。

不過是說話之間,兩人便已覺出腳下的不同,然而長距離的極速的墜落所帶來的沖擊卻是極大,哪怕兩人輕功卓絕,亦不敢心存大意與僥幸。

砰然落地之時,彼此極為默契地抱住對方,曲膝倒地以消除部分沖擊力,再就勢往旁邊一滾,滾了數圈直至撞到某一處實物,那股力道才算基本化解。

但撞上的那一下卻是帶著相當大的力量,因此當寧天歌只覺得後背象是被鐵錘重重捶了一記,胸前氣血一陣翻湧之時,她立即想到的不是自己有沒有受內傷,而是墨離護在她身後的雙臂有沒有被撞斷。

掙紮著坐了起來,摸黑找到了他的雙手,她仔細地在他手臂揉捏過去,卻聽到他壓抑的悶哼聲。

斷了?

她一驚,卻聽得到他吸著冷氣呻吟道:“溫柔點。”

不由哭笑不得,她放輕了手上力道,逐個部位按壓過去,遂松了口氣。

只要手骨沒斷就好。

“好痛,是不是斷了。”墨離挨了過來,有氣無力地靠在她胸前。

“殿下,你往哪兒靠呢?”她往後仰了仰,“我倒希望你的手斷了,省得你這麽不安分。”

“說你沒心,真是一點都沒說錯。”他低低地笑,越發往她胸前貼靠過去,“叫我名字。”

“……殿下。”她的後背抵住了墻壁,再無地方可退,“你先讓開。”

“叫我名字。”他厚顏無恥地壓了過來,“你叫我名字比叫殿下好聽多了。”

“……墨離。”看到他手臂為護她而腫起的份上,她忍耐地問,“可以讓開了麽?”

“再叫一聲來聽聽。”他的聲音裏有一種得逞的奸詐意味。

如此得寸進尺,實在是忍無可忍!

寧天歌一勾嘴角,腰部一用力,將他反壓在墻上,柔柔地喚了一聲,“墨離。”

墨離一僵,直覺有些不對,想要起身,一只柔膩的手已撫上了他的胸口,緩緩游走,慢慢從他衣襟處探入。

微涼的手乍然接觸到溫熱的肌膚,激得他一震,分不清是到底是因為冷還是那如酥如麻的感覺。

那手卻一觸即放,“雖說現在是春天,但這裏卻不適合殿下發春,先忍忍吧,若是能活著走出這個地方,外面定然有殿下覓春的地方。”

身邊一空,那柔滑細膩的感覺還留在身上,墨離搖頭苦笑,這女人,一旦處於安全的處境,便總是自覺與他拉開距離,虛偽,客套,假笑,甚至逮著機會捉弄於他,全然沒有了生死之際那種真情流露。

此情此景之下,他倒寧可他的手斷了,那樣還得博得她的溫柔對待。

寧天歌已點起火折子,火光漸漸驅散周圍的黑暗,將洞內的情形顯現出來。

這一看,卻是出了兩人很大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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