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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憶回不去(二)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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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白還是高中的時候,隔了這麽久說出來依然讓人面紅心跳,腿腳發軟。周渺渺哀嚎一聲,鉆進了被窩。

沈浩源的面前好像突然綻放開了五顏六色的煙花,她的那張臉在煙花中若隱若現,幸福的感覺來得這麽突然,胸腔裏溫暖肆意。

46故人歸來

鄭巖出來找自家BOSS的時候,他正待在角落對著墻傻笑,他很少看到自己老板笑,更別說這麽外露的情緒,如果不是裏面催的這麽急,他真想多欣賞一下自家老板蕩漾的表情。看了眼門口一直偷偷瞄著的腦袋,他提醒道:“沈總,劉總他們說一定要敬你一杯 。”

沈浩源瞬間收斂了笑意,又恢覆成平時嚴肅的表情,說道:“後面的事情你全權代理即可。” 眼裏的急切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在周渺渺連續數羊都無法進入睡眠時,她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值夜班的護士,便沒有開口,門被輕輕打開,一個身影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站在床前靜靜的凝視著她。那眼神讓她想忽略都難,周渺渺一把掀開被子,就看到了一個小時前隔著電話想念的臉。壁燈太暗,看不清表情,她看到他張開雙臂 ,熟悉的聲音仿佛穿越千山萬水而來:“渺渺,我回來了。”

周渺渺激動的撲進了他的懷裏,用沒受傷的左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埋在他的肩頸上,不斷摩挲著,平覆自己心中的波濤洶湧。

沈浩源長嘆一口氣,站在原地緊緊的抱著她,心裏缺失的那一塊好像無形中正在慢慢滋養生長,抽出枝丫,長出了嫩綠的葉子,在她撲進懷裏的那一刻,這一趟再多的辛苦和艱難都值得。

掛完電話,沈浩源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馬上見到周渺渺,這念頭如此迫切,他一分一秒都不願耽誤,從酒店出來,一路超速開到機場,深夜的機場寂靜而空曠,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登上回程的飛機。連著折騰了兩天,身體已經感覺到疲倦,還是擋不住想見面的念頭。

從昨天早上分開以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他承認在親眼目睹了周渺渺為安錦堃哭的撕心裂肺的畫面時,他開始有一絲不確定,之前是他威脅她留在他身邊,後來是她自願留下來,兩次留下來,本質上發生的變化讓他欣喜若狂。在這些有限的時間裏,他只想守住兩人僅剩的時光。現在這些懷疑和不確定在她的一句我想你中化為須有,世界上還有什麽情話比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我想你更讓人心生漣漪。

證實了心意的兩個人連一秒的分別都不舍得,所以這一晚上,沈浩源蜷縮著身體抱著周渺渺湊合著在這張病床上度過了一夜,還好這是VIP病房,床比一般的病床大了一些,不過他腿長手長,這一覺還是睡得極為不舒服。

沈浩源是個非常自律的人,哪怕這些天的辛苦奔波都沒能讓他晚起床,早上五點,他按時睜開了眼,就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眸,周渺渺正趴在他的胸膛,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看什麽?”他伸出右手捏捏她的鼻子,伸了個懶腰。

他們雖然已經是可以同床共枕的親密關系,可這個動作還是讓周渺渺忍不住紅了臉,連耳朵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她看著他,嘴角微微上翹,眼睛眨呀眨的說道:“我發現你變老了。”

沈浩源忍不住笑了起來,摸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臉,低聲說道:“這是屬於男人的魅力。”

周渺渺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快速的收回嫌棄道:“胡子怎麽這麽紮人?”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來回撫摸,很享受的說道:“你多摸摸就習慣了。”

“你不是說今晚才回來嗎?”昨天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還沒怎麽說話就被周公招進了夢裏。周渺渺憋著一肚子的疑惑早早就醒過來了,他的懷抱安心而溫暖,讓她不願離開,就這樣趴在他的胸膛上用眼神描繪著他的五官,直到他醒來。

他停頓了一下,簡單的三個字在舌尖打轉就是說不出來:“臨時有急事。”他感覺出周渺渺的失望,什麽也沒說,把她想要坐起來的身體一把拉回來緊靠在自己胸膛,摸著她的頭發輕輕的安撫她。

周渺渺看出他的遲疑,明白是自己多想了,有些失望的坐直身子,想轉過頭緩解下情緒,還沒坐起來,又被他拉回懷裏,雙手緊緊的箍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彈半分。她掙紮了一下,順從的趴在他懷裏,被他像小狗一樣摸著頭,那摸著她頭的手慢慢的滑下去,在她的脊柱骨上來回摩擦。隔著亞麻得病號服,這種舒服的感覺被無限放大,一夜沒睡好的她都快睜不開眼睛了,卻還是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嘟囔道:“有你在真好。”她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這些無畏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天色越來越亮,周渺渺被身邊人越來越重的呼吸聲吵醒,隱約聽到走廊裏傳來醫生護士查房的聲音,離他們的病房越來越近。周渺渺掙紮著從他的懷抱裏坐起來,發現他的眼神越來越幽暗,順著他的眼光低下頭,就看到自己胸前一大片雪白的春光。周渺渺連忙拉起被子,轉過身去整理衣裳,一張臉紅的像天邊的晚霞,忍不住嬌嗔罵道:“浩源哥,你不正經。”

身後的沈浩源笑出了聲,從床上坐起來,在她臉龐親了一口,低語道:“我只對你不正經。”說著笑著走進了衛生間。周渺渺的臉更紅了,拉起被子遮住臉,一顆心急速跳動。

院長帶著一隊人浩浩蕩蕩的進了病房,看到她發紅的臉頰,擔心問道:“周小姐,你哪裏不舒服嗎?”

周渺渺瞪了眼衛生間裏的罪魁禍首,囧的恨不能鉆進地縫裏,左手使勁扇著空氣幹笑道:“沒有,天氣有點熱而已。”

院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周小姐如果有什麽不舒服,請及時說。”

沈浩源聽到聲音遠去從衛生間出來時,周渺渺的臉還是那麽紅,這個一害羞就臉紅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了。清晨的陽光灑滿了病房,白色的病號服和被子襯的她像一朵嬌艷的紅玫瑰,讓人看得心癢難耐。熟悉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一室暧昧的氣氛。

“浩源,快點來公司。”趙起諾很少用這麽嚴肅的語氣說話,他還沒得及問什麽事,那邊已匆匆掛了電話。

沈浩源抱歉的看了眼周渺渺,解釋道:“起諾說公司有重要事情,我去去就來。”

周渺渺點點頭,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回想起這兩天沈浩源對她的態度,忍不住樂開了花。那些沒有實現的夢,沒有一起做的事是不是可以繼續下去。她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那些還沒到來的明天就像是一塊塊味道甜美的巧克力,讓人垂涎不已。

“起諾,怎麽了?”沈浩源火速趕到公司,一把推開會客室的大門,出聲詢問道。

趙起諾正背對著他,聽到他的聲音快速轉過身來,一臉狂喜的表情,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你猜?”

沈浩源看著他的表情,沒耐心和他玩這種游戲,轉身想走,繼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似在無聲詢問。

多年來形成的默契讓趙起諾瞬間讀懂了他的表情,如搗蒜般的點頭,他還來不及確認,就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浩源。”

他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人,內心情緒翻滾,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千言萬語化成了簡單的幾個字:“你終於回來了,雲博。”每個字似有千斤重,讓人無力去承擔這裏面深含的情意。

眼前的高瘦男子往前走了一大步,掄起拳頭錘向他的胸口,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是的,我回來了。”趙起諾也走上前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拍道:“終於回來了。”

男人的友誼大抵就是這樣,沒有多餘的話,卻情意重千金。

47心有餘悸

安錦堃在得知了現在住的醫院是銘海集團旗下時的,固執的要求轉院,王雨晴拗不過他,只得答應,誰知道剛從醫院後門離開,就被聞風而來的記者圍堵了。還有熱情的粉絲拉著橫幅在門口聲援,如果不是保安及時趕來,他們很難全身而退。不得已,轉院的事情就這麽被擱置了。

王雨晴知道他心裏的別扭和自尊,難得的保持了緘默。看著安錦堃望著窗外的側臉,她能真切感受到他心裏的難過,一向能言善道的她卻詞窮的找不出任何話語來安慰他。

周渺渺在醫院裏看著自己包裹著紗布的手,不明白這不過就是一點舊傷,醫生為什麽就是不讓她出院呢。沈浩源匆忙走了以後,給她發了個短信,就再沒動靜了。

姚泉泉昨天來過以後幫她回去請了假,廣告拍攝出現了這麽大的安全問題,也被叫停了,她順利成章的就閑了下來。這對於過慣了忙碌生活的她來說真是百無聊賴。

安錦堃坐著輪椅出現在她的病房時,周渺渺拿來練手的蘋果咕嚕嚕滾落到他面前。她看了一眼穿著病號服的安錦堃,感慨道顏值高就是好,別人穿病號服都是蔫不拉幾的樣子,而眼前這個人活生生把病號服穿出了禁欲的氣質。

安錦堃彎下腰把腳下的蘋果撿起來,伸出手地給她,淡淡笑道:“打算用滾了一圈的蘋果來招待我嗎?”儼然一副老朋友打招呼的語氣。

“嘿嘿,哪能呢。”她從病床上站起來,自然的接過那個爛蘋果,也許是一起面臨了生死危機,也許是因為一切都說清楚了,之前還有的尷尬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她笑著回應:“快進來。”

安錦堃環視四周,搖著輪椅在不遠處停下:“我聽說你還沒出院,過來看看你。”

周渺渺用左手把水果端到他面前的小茶幾上放著,順勢坐在他的對面,詢問道:“我沒事,你的傷……”她欲言又止。

安錦堃看了眼自己傷痕累累的右腿,笑著安慰道:“我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錦堃,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固執,你也不會受傷。”她心有愧疚。

“真的沒事的,那天就算不是你,我也會進去的。”安錦堃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何況因禍得福,讓我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周渺渺看著他,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只能裝作不知道轉移話題:“我今天看娛樂新聞,大家都預測這屆金百合獎的影帝非你莫屬。恭喜你。”

安錦堃發自肺腑的笑了:“ 別恭喜的太早,等頒獎那天才知道花落誰家呢。”

“安影帝,你也太謙虛了。”愉快的聊天氣氛,讓周渺渺也放松下來,開起了玩笑。

……

以荷花為主題的清雅包間裏,許久未見的三人有許多的話要說,卻沈默在一杯杯的酒中。“雲博,從你昏迷到現在都有五年了。”趙起諾這個感情外露的人,忍不住紅了眼眶。

雲博嘆了一口氣,瞇著眼回憶道:“這五年對我來說就是一片空白。看著你們都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我這個做兄弟的,心裏也高興,幹。”豪氣雲天的背後藏著數不盡的落寞和羨慕。

沈浩源舉起杯子,微笑道:“雲博,歡迎歸隊。銘海集團是我們三個人一起的,當初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創造屬於我們的商業王國。你看,” 他指著腳下的霓虹城市,俯瞰著這座不夜城,自豪的聲音中帶這些哽咽:“我們做到了。”

趙起諾也站了起來,端起杯子,滿含熱淚大聲說道:“將來,我們還會做的更好。”

兩個人一起舉著杯子看著雲博,表情誠懇而真摯,顫抖的手洩露了他們激動的心情:“雲博,歡迎你歸隊。”

酒過三巡之際,大家都有些微醉,像在大學時代的校園裏一樣,三個人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搖晃著手裏的杯子說起這些年的變化。

“雲博,你既然醒過來了,怎麽沒來找我們?”趙起諾大著舌頭,說話已經有些不利索。

“那時候我剛醒來,全身的肌肉萎縮,不能站立不能走路,連吃飯這麽簡單的事情我都無法做到,實在沒有臉面出現在你們面前。”他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似乎不願在回想起那樣的日子。

沈浩源拍拍他的肩,明白這其中的辛酸和付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覆建好出現在他們面前,這背後的付出常人肯定無法想象,他碰了他的杯子,一飲而盡。

趙起諾約莫喝得多了,本就話多的人變得像個話嘮,喋喋不休的追問道:“那你藏在哪裏,我和浩源……到處找你。”說話的間隙還連著打了好幾個酒嗝。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雲博,你休息幾天,也來公司報道吧,我和起諾一直都在等著你。”沈浩源端著杯子邀請道。

“不了,時代日新月異,我已經追趕不上你們的步伐了。”這句話聽得人一陣唏噓,在這個每天都瞬息萬變的世界,昏睡了五年的他如何還能趕上同伴的腳步。

“你可以來了慢慢學。”趙起諾搶著回答,深怕他拒絕:“你看像,像,像我這麽不求上進的人都可以,你一定沒問題。”

“來吧,我們需要你。”沈浩源低聲說道,語氣堅定。

他看著摯友的眼神,拒絕的話怎樣也說不出口,艱難的點點頭。

“舒總監,你怎麽來了?”剛送走了安錦堃,就見到舒朗推門進來。

“我剛下飛機,聽說了發生的事情立刻就過來了。你怎麽樣?”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把帶來的果籃和鮮花擺放好。

“沒事,只是這次的廣告肯定要延期,投資方怎麽說?”周渺渺急切的想知道。

“投資方理虧,要不是他們硬要塞個關系戶進來,怎麽會發生這些事情。”舒朗說到這裏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嘆了口氣,帶笑的桃花眼眼角上挑追問道:“你怎麽樣?我聽姚泉泉說她來看你時渾身都是血。”

周渺渺搖搖頭,想起前天的畫面,還心有餘悸:“不是我的血。”

48只要你陪

“是安錦堃嗎?”舒朗有些著急:“你忘了上次被圍堵的事了嗎?”說完,他也覺得自己有失風度,解釋道:“我剛看見他從你病房出來。”

周渺渺點點頭,有些不解他的激動語氣:“這次如果不是他,傷的就是我了。”

舒朗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聯系,張了張嘴,拿過旁邊的蘋果削起來:“多吃水果。你的手傷才能恢覆的快。”

周渺渺笑了笑,看了眼自己的手,驀然想起上次在銘海集團的事:“總監,我們公司和銘海集團的合作怎麽樣了?”

舒朗正笨拙的削著蘋果,平常看別人削起來又薄又快,一條皮從頭到尾不斷,等他的蘋果削出來,凹凸不平,體積也只有原來的一半了。

他看了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遞給偷笑的周渺渺:“你就笑吧。沒想到削蘋果也還是技術。”

周渺渺接過蘋果:“沒事,反正都是吃。”低頭吭哧咬了一大口。

他收起刀子不急不緩的回答她剛才的問題:“合作繼續。總經理親自出面去談判了。”

“你沒被罵吧?”舒朗肯定少不了一頓罵。

他聳聳肩,擺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暖氣熏人的包間裏,花香似有若無,讓人昏昏欲睡,趙起諾第一個不勝酒力,躺那兒呼呼大睡。

沈浩源和雲博對視一眼,碰了手裏的杯,這個家夥,每次喝酒叫囂的最兇的是他,第一個趴下的也是他。

沈浩源惦記著醫院裏的周渺渺,笑著喝幹了杯子裏的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克制著酒嗝道:“這家夥就丟給你了,我有事先走了。”

似曾相識的場景,醉酒的人還一樣,托付的人變了,被留下的人也變了。

雲博看著他拿起大衣,打開門往外走去,輕飄飄丟下一句話:“浩源,你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沈浩源轉過身來,剛才還有些迷糊的眼神已經變得清明,明亮的燈光下,他的摯友面目模糊。他走回來,放下大衣,坐在對面仔細打量著許久未見的朋友。

雲博臉色潮紅,眼神卻依舊銳利,死死的盯著他,好像要看穿似的。

沈默在空氣中蔓延,沈浩源低頭挽好衣袖,笑著道:“我正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跟你說。”

雲博冷笑了一下,似乎不太接受這理由:“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

沈浩源擡起頭,重新審視著眼前的人,鄭重其事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何冉微,我和她沒任何關系。訂婚不過是權宜之計,一是為了銘海集團,二是為了你。”

雲博如釋重負的笑了:“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那些疑惑和不信任都一筆勾銷。

沈浩源拍拍他的肩膀,明白他心裏的危機感,補充道:“雲博,如果我和起諾不是顧著你的情意,早就不會和何冉微牽扯到現在。當初如若不是為了逼你現身,我們是肯定不會訂婚的。現在好了,你回來了,就自己照顧她吧。公司的公關早已做好了隨時解除婚約的準備。她也不容易,一等就是五年。”

雲博無奈的搖頭苦笑道:“謝謝你們這五年來對她的照顧。浩源,我想求你一件事。”他說到這裏,站起身就要下跪。沈浩源被他的動作驚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沒讓他跪下,他想不明白是什麽事情用到求字也就算了,雲博竟然還要下跪,語氣硬了幾分:“什麽事,你說。”

雲博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低聲說:“求你和何冉微結婚吧。”

沈浩源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覺得這要求荒唐至極,期待已久的重逢怎麽像場讓人哭笑不得的鬧劇,他嚴詞拒絕道:“不可能。她是你的女人,你自己照顧。”

雲博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擡起頭死死的看著他,提醒道:“浩源,你還記得在喜馬拉雅山上我救了你時,你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報答我吧。我現在只想讓你和冉微結婚。”

沈浩源心驚肉跳的看著他,沒想到當年許下的諾言會被他用來提出一個荒唐的要求,他醒了之後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不願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穿著單薄的襯衣往外走去,還能聽到雲博扯著嗓門大聲叫喊著:“沈浩源,記住你答應過我的。”

冷風一吹,沈浩源的酒徹底醒了,冷意從全身每個毛孔席卷而入,冷徹心扉。他忽然疑惑昏睡了五年的人到底是雲博還是自己,怎麽世界都變了樣。他竟然會讓自己去娶何冉薇。千頭萬緒理不出思路,他幹脆放棄了,直奔醫院去找周渺渺。

周渺渺已經有些迷糊了,看到沈浩源進來,穿的單薄,心疼不已,忙把他拉進被窩裏。他摟著她,身子漸漸暖和起來,思緒也清晰多了。他總覺的,蘇醒了以後的雲博變得不一樣了。

“你喝了多少酒啊,連喘氣都有酒味。”周渺渺受不了的把頭轉向另一邊。

沈浩源聞了聞,也忍不住嫌棄自己道:“確實。”

“浩源哥,你帶我回家吧。我真的不想住這裏了。”她搖著他的手臂輕聲祈求道。

沈浩源想起院長給他說的,周小姐的手大拇指肌腱斷裂,恐怕大拇指都沒有辦法使力了,得盡快手術,才能把損害降到最低。他看著自己的右手大拇指,猶豫著該怎麽告訴她這件事。

沈浩源也坐起身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內心斟酌著怎樣能以最平緩的方式告訴她,至少讓她明天高興的過一個生日。溫柔的語氣:“沒事,只是需要在留院觀察幾天。別著急。”

周渺渺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懷疑的眼光一直看著他,沈浩源笑了笑,摸摸她的頭轉移話題道:“渺渺,明天你要過生日了,想怎麽過?”

周渺渺這才想起來,還有三個星期就要過年了,生日,這個詞語,對她來說已經有些陌生了,她搖搖頭,雀躍的光芒在眼裏一閃而過,又歸於平淡:“只要有你陪著就行了。”

49快樂的一天

沈浩源看到了她眼裏一閃而過的光芒,知道她不想對自己提要求,這個從小黏在自己身後任性提要求的女孩兒已經隨著時間消失在記憶的長河裏,在他缺席的這八年裏,她已經學會了隱忍和不提要求。他不禁有些心疼,想起變故前,她剛好高考完,列了一張單子要求他們普通的情侶一樣去做這些事情,比如看電影、穿情侶裝、去游樂場、表白等,這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做,幸福便戛然而止。

他摸摸她的頭發,情緒覆雜:“好了,快點休息吧。”他站起身來,給她蓋好被子,在額頭上輕吻:“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周渺渺拉著他的衣角,哼哼唧唧舍不得讓他離開:“浩源哥,今晚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這撒嬌的語氣和神態讓沈浩源差點就順從了,想起明天還有事,硬是狠下心來拒絕道:“乖,睡吧。床太窄了,我們倆都休息不好。要不我在這裏陪著你,等你睡著。”

“快起來,快起來。”周渺渺還在睡夢中,就聽到有人在她耳邊鍥而不舍的呼喚。她伸了個懶腰,睜開雙眼,清晨的光線中熟悉的英俊臉龐嘴角有淡淡笑意。

“浩源哥。”她瞬間清醒過來,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眼前這個黑色大衣裏面套著白色體恤的男人,混合著男人的成熟和男孩的天真魅力,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穿著,卻意外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快起來。”這是給你準備的,他抖抖手裏的衣服,遞給她:“情侶衫。”

周渺渺拿著爆米花等在放映廳門口時,還覺得一切像是在夢裏,遠處正在買票的男人轉過頭來和她揮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聽到周圍有女生在輕聲嘀咕,那個男人好帥啊,那誇獎的語言好像是在誇她自己一樣,她驕傲的轉過頭去,挽住迎面走來的男人。

“什麽電影?”她拿過電影票看了一眼,是恐怖電影。“電梯驚魂,浩源哥,你不是討厭看這類電影嗎?”

“偶爾看看也不錯。”他接過她手裏的爆米花,另一只手緊緊的牽著她步入了放映廳。周渺渺默默的跟在她身後,知道他是為了遷就自己,才來看這種浪費時間的電影。

“啊啊,以後都不要再看恐怖電影了,不是臆想就是精神病。”魚貫而出的人群中,他們兩個穿著情侶衫格外引人註目。周渺渺忍不住和沈浩源吐槽劇情,抱著希望進去,被劇情完虐出來。

沈浩源微微笑著,不時偏過頭去看她的表情,耐心的聽她喋喋不休。

過山車前,周渺渺扶著欄桿吐得天昏地暗,沈浩源拿著水站在一旁,嘴角上翹道:“好點沒?剛才還用激將法讓我上去呢,怎麽下來就吐得不行了。”周渺渺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濕漉漉的眼神像被獵人圍攻的可憐兮兮的小鹿眼睛一樣,沈浩源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拍拍她的頭安慰道:“好好,以後再不做這過山車了。”

……

醫院裏,安錦堃坐在輪椅上等在周渺渺的病房門口,他的腳邊放著一個很大的生日蛋糕,格外引人註目,白皙修長的手指尖把玩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隨著時間的流逝,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

安靜的走廊裏,他的身影被窗戶裏透射的眼光拉出一個長長的黑影,投射在白色的墻壁上,更加顯出一人、一影的孤寂感。

助理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堃哥,我打聽到了,周小姐一早和醫院請了假。可能今天都不回來了。”

安錦堃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微微嘆了口氣道:“知道了。”只是心裏那數不清的落寞和失望該怎麽排解,他打開手裏的盒子,這是今年限量款的施華洛奇項鏈,全世界只有十條,他早早的就為她定下了這個禮物,只想給她獨一無二的驚喜。

清脆的鞋跟聲回蕩在安靜的走廊裏,他驚喜的轉過頭去,看到一身紅衣的王雨晴從樓梯口走來,嘴邊笑容慢慢凝固,失望的眼神穿過她往後看去。

王雨晴規律整齊的步伐有一瞬間的錯亂,卻又很快恢覆,她走過來一如既往的嚴肅語氣:“你給周小姐打個電話吧。我先送你回病房輸掉液。”

安錦堃揮揮手,連最起碼的敷衍都不願意,任她推著自己回病房,只有大蛋糕孤零零的留守在周渺渺的病房內。

路過護士臺時,王雨晴的電話響起,她到一旁接電話,安錦堃心不在焉的坐在輪椅上等著她。

“你說VIP病房的周渺渺怎麽這麽有本事?我剛還看到那個大明星安錦堃守在病房門口。”安錦堃所處的位置剛好是護士站的轉角處,剛來的實習護士趁著空當閑聊,沒有註意到坐了輪椅矮了一大截的安錦堃,肆無忌憚的分享著八卦見聞。

“對呀,從她住院進來,院長對她就畢恭畢敬的。”小護士看了看同伴,聲音壓低了幾分,還是清晰的傳入了安錦堃的耳中:“我聽說呀,她和銘海集團的沈總有可不說的關系。”

“啊,沈總不是和何氏集團的千金訂婚了嗎?前陣子的訂婚禮辦的聲勢浩大,全城皆知。”

安錦堃楞了一下,怎麽就忘記了這茬事,那段時間,他忙著在外地跑行程,很少關註新聞,原來沈浩源已和別人許下了婚約,為什麽還要和周渺渺糾纏不清呢?

“是呀,她看起來一切都挺好的,怎麽還不出院?”

“她右手大拇指的肌腱斷裂,還要做手術呢。”

精致的盒子從安錦堃的手裏掉下去,滾了好幾圈,打斷了了兩個實習護士的對話,她們慌忙站起來,看到了八卦的對象,臉漲得通紅,手足不錯。

安錦堃白著臉,大睜著眼睛,語氣嚴厲質問道:“你說什麽?”

護士哆嗦著,聲音開始發顫:“對不起,對不起。”

安錦堃搖著輪椅拉近距離,重覆了一遍:“周渺渺的手怎麽了?”

50自作多情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沈浩源從背後環抱著周渺渺看著金色的夕陽從海平線落下去,漸漸消失不見,海風夾帶著鹹味把她的頭發吹亂,發絲拂過他的臉頰。天邊不知何時升起一輪彎月,漆黑的天空中零星撒著幾顆星子。沈浩源牽著周渺渺的手,往不遠處的別墅走去。

客廳中央,蠟燭擺成的心形中放著一個兩層的蛋糕,蛋糕頂上是兩個小人翩翩起舞的場景。這一天的驚喜接踵而來,周渺渺忍不住張大了嘴,沒有什麽話語能表達自己現在激動地心情。沈浩源站在蛋糕身後,手裏陪著一束向日葵,看著她的眼神滿含情義。

“渺渺,生日快樂。”沈浩源笑著說道,熟悉的生日之歌響起。

她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哭出來,這個生日將會是她最美好的記憶,沈浩源從早上到現在制造了一系列的驚喜,把八年前的遺憾全部都彌補了,從穿情侶裝、看電影、坐過山車、吃路邊攤……每一個驚喜都讓她內心澎湃不已。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朦朧中看到沈浩源捧著向日葵慢慢走近她,把花放進她的懷裏,燭光下英俊的面孔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化作了一句:“渺渺,生日快樂。希望你此生不再有遺憾。"

周渺渺看著他,覺得這八年的等待和思念都在這一刻圓滿了,原來他一直都懂她,即使隔了時間和空間,他還是能看透她的內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因為他,所有的苦和難都不值一提,哪怕以後被萬人唾棄,她也要不惜任何代價守在他身邊。只是這時的周渺渺沒想到,幸福底下埋藏著重重危機,那些堅定相守的念頭在現實面前都不堪一擊。

彼時的這一對歷盡了千辛萬苦的愛人,愛著對方卻不敢表達,時光把少年和少女不顧一切的勇敢沖刷而去,剩下的是凡事都給自己留了後路,而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留了後路便無法盡全力,就差那麽一點點可以走到幸福的盡頭。縱有千言萬語在心裏,恨不得把熾熱的心捧到對方面前,也漸漸冷卻。

沈浩源擁著周渺渺在音樂中翩翩起舞,月光和燭光映著他們幸福的臉龐。

周渺渺睜開眼睛時,聽到隔壁傳來的水聲,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看向落地窗外的海面,雖然昨天折騰了一晚上,現在也絲毫感覺不到困意,天霧蒙蒙的,看不到陽光,偶有一兩只海鳥飛掠過海面,心情依舊燦爛,這是不是別人口中只要愛人在身旁,每天都是艷陽天,她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痕跡,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卻看到一條半夜進來的短信,發信人是安錦堃。她好奇的點開,這個家夥半夜還不睡,完全沒有自己身為病人的意識。這一眼讓她渾身發冷,她立刻坐起來,睜大眼睛又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好一會兒才把這幾個簡單的字組成一句話在腦海中消化掉。

“渺渺,你的右手什麽時候手術?”

言簡意賅,卻猶如晴天霹靂。她瞬間明白了,如果只是一個手術便能解決的事情,他為什麽會藏著掖著不說?原來苦苦隱瞞的背後,是他的愧疚和抱歉,為什麽一直不讓她出院,為什麽沈浩源會欲言又止,為什麽他會百依百順,所有的疑惑在這裏揭開真相。想起自己這些天的欣喜還真是嘲諷。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傷,他怎麽會對自己這麽好呢。驚喜是真的、喜悅是真的,她舍不得這些還沒暖熱的幸福,哪怕是虛幻,至少也還有餘溫。浩源哥,無論怎樣,我只想守住你給的溫暖。既然你不說,那我也不知道吧。

洶湧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冒,她害怕他出來後追問,連忙穿好衣服,匆匆的離開。周渺渺小跑著離開別墅,眼淚在風中幹涸,手機鈴聲一直在響,全是沈浩源打來的。

她收拾好情緒,努力擠出微笑,接起電話,聲音輕快悅耳:“浩源哥,我臨時有點事,就先走了。”

那邊的沈浩源壓著一肚子氣,在她接了電話之後消失無蹤,洗完澡出來就沒看到她的人影,樓上樓下找了個遍,打電話也不接,上次失聯的恐懼又冒了出來,深怕她出什麽事情,連頭發也沒擦,就開著車出來沿途找。空曠的沿海公路,看不到一個人影,最開始的怒火在時間流逝中變成了擔憂,只要她安全就好:“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不遠的轉彎處,皇冠標志的車子一閃而過,此刻,只要他們中間的誰往相反的方向看一眼,就可以看到對方,兩人漸漸拉開距離。

周渺渺捂住嘴,聽到他的關心,差一點就哭出來了,她把電話拿的遠一點,讓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麽真切:“我快到了,浩源哥,晚點醫院見。”

沈浩源還來不及說什麽,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忙音,他打過去,又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他緊皺著眉頭,發動車子去了醫院,周渺渺的病房外,立著一個孤零零的大蛋糕,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推開病房的門,空無一人。

沈浩源想不通周渺渺的反常,擔心她出了事,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回家,只有李嫂一個人在。他有些挫敗的坐在周渺渺的房間內,環視著室內的物件,每一件都慢慢染上了她的氣息。他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事情,可是,她為什麽不願意和自己說?而是采用了逃跑的方式?

他的視線落在床頭的娃娃上,緊繃的情緒有所緩和,嘴角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都多大大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這些玩偶。他走上前去,準備伸手抱起來看一下,安錦堃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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