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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憶回不去(二)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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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現在倒變得靈通了。”他站起來,嘴角帶著一抹譏誚的笑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這件事情和我沒關系。”她昂著頭,直視著他,目光堅定。

安錦堃站起來來,向她走過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渾身裹挾著怒氣,步步緊逼,王雨晴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直到無路可退,依舊仰著頭,緊緊的看著他,他薄而優美的嘴唇一張一合:“那你告訴我這一連串事情都是巧合嗎?”他渾身的怒氣更熾,雙手握著她的肩膀,她都懷疑自己肩膀要被捏碎了,可是那疼痛遠比不了心裏的痛,他終究還是不信她。

“就算不是巧合,那個人也不是我。”疼痛讓她變得更加倔強,她不願也不會在他面前示弱,犀利的眼神緊緊盯著那張英俊帥氣的臉,她反問道:“我說了你就相信嗎?”

安錦堃頹然的放下雙手,無力的後退幾步,轉過臉,視線虛無的落在窗外的某一點上,精疲力竭的說道:“微微,我們解約吧。”

王雨晴一怔,她有多久沒有聽到安錦堃這樣喊她了,每次都是連名帶姓,陌生而疏離,她不敢置信的走到他跟前問道:“你說什麽?”隨後自嘲的笑了起來:“你還是不信我,你以為我會阻攔你和周渺渺在一起嗎?”

安錦堃轉過頭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五官分明的臉上,卻讓他的表情變得一團模糊,看不出任何的意思,她聽到他用溫柔的聲音道:“微微,你知道的,我們遲早會分道揚鑣,分歧早就出現了,趁我們還沒有相互指責、埋怨。現在解約吧,給彼此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王雨晴挺直了背脊,不願意表現出任何軟弱的樣子,聲調不自覺的拔高道:“我一手把你捧到了現在的地位,你就這樣過河拆橋嗎?”

安錦堃不想在和她說下去,轉身往外走去道:“賠償金隨你開。”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王雨晴挺直的背脊瞬間就垮了下來,她多想上去拉著他的衣袖祈求她不要走,她多想告訴他她也不過比他大了兩歲,她多向告訴他這麽多年自己的付出不僅僅是因為合作關系,可邁出去的步伐仿若千斤重,強硬的自尊讓她在這個時候不會溫言軟語的相求,只能甩出更加傷人的話語:“你以為這樣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嗎?”

26渴望

回應她的是重重的摔門聲,王雨晴雙手捂住臉,無聲的抽泣著,淚水從指縫間滑落,不知何時,她的哭泣都變得如此隱忍。

敲門上響起,她背過臉,停止哭泣,快速整理下妝容,又恢覆成那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模樣,厲聲說道:“請進。”

助理漏出半張臉在門外,請示道:“薇姐,堃哥不讓我們跟著。”

她面無表情道:“那就悄悄跟著,盯緊點,不要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了,有什麽事情及時和我匯報。”助理點點頭離開,留下她一個人在這安靜的休息室裏。

沈浩源看著電腦上整理出來的關於周渺渺的爆料,時間穿針引線,將他離開後的事件緊密串聯起來,讓他得以在八年後窺視到周渺渺生活的一角。

八年前,他的父親鋃鐺入獄,母親受不了打擊從十樓陽臺縱身一躍,從此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他第一次感受到嘗盡白眼,第一次知道什麽叫走投無路,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恰巧這時候他申請的公費留學名額下來,母親的葬禮結束後,他踏上異國的土地,一走就是八年,杳無音信。

知情者爆料,他離開之後,她的母親不知道為何被送進精神病院,後來她離家出走,周海航也沒去找過,還好她被拾荒的老太太收留,剛上大一,老太太去世,她又被掃地出門。那長長的歲月,濃縮成這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其中的辛苦,艱難波折又有誰體會得到。現在別人說出來,也只是多了旁觀者的幾聲嘆息。

沈浩源靜靜坐在車裏,等在周渺渺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心緒潮濕,悶得像是暴雨之前的天氣。路燈一盞一盞亮起,通向延綿起伏的公路深處,就是在這樣一個日光與燈光交替之時,周渺渺待著滿身的疲憊姍姍走進他的視線,她一路低著頭,身上好像背了什麽重擔似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他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她,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打開車門,將路過的周渺渺一把拽進車裏。

周渺渺有一瞬間的怔楞,恐懼爬上心頭,她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閉著眼手腳掙紮著,一雙有力的肩膀圈住了她,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渺渺,是我。”

她害怕的情緒有所緩和,悄悄睜開眼,看到她朝思暮想的臉。她的腦子飛速運轉,這又是什麽情況,今天還真是過的精彩啊,她招誰惹誰了?委屈的情緒在這一刻噴薄而出,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她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沈浩源沒想到她會哭,心瞬間就軟了下來,他就著拉進來的姿勢把她圈在自己懷裏。原以為她哭一會兒,就會停止。哪知她越哭越傷心,沈浩源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已經很久不知道怎麽去哄人了,他冷著臉,語氣不耐煩道,別哭了。那僵硬語氣惹得周渺渺哭的更傷心,嘴裏嘟嘟囔囔的抱怨著什麽,順便還拿起他的衣袖擦眼淚,他心裏堵著的那口氣就因為她這一個幼稚舉動煙消雲散。

周渺渺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沈浩源的那一刻,自己會變得這麽軟弱,她面對圍堵的記者時沒哭,面對網上滔天的謾罵和惡意的揣測沒哭,面對總經理的訓話沒哭,面對同事夾槍帶棒的諷刺沒哭,縱然心裏千般委屈,她都生生忍住了。

為什麽只是看到他的臉,聽到他的聲音,就像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終於找到親人的感覺,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眼淚止也止不住,誰知聽到沈浩源冷冰冰的那句別哭,她反而越哭越傷心,像是要把自己這麽多年的委屈都宣洩出來。

沈浩源哭笑不得看向哭成花貓的周渺渺,時間仿佛又倒回到了那些過去的時光,她不知道為什每次在他面前都格外的嬌氣,受了一點點的委屈都要到他面前來哭一次鼻子,那時候,他是怎麽哄她的?他看著她,因為剛才的劇烈掙紮,頭發淩亂的貼在臉頰上,哭紅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紅潤中閃著蒼白的緊抿的菱唇,昏暗的車燈下,她柔順而乖巧的在自己懷裏微微起伏,心潮湧動。他想起來了,以前她哭泣的時候,他都會吻她。

情隨心動,他低下頭,吻上她紅腫的眼睛,清涼的感覺激的她停止了哭泣,眼睛大睜,他吻完她的左眼,抵著她的額頭摩挲,那發楞的樣子讓他心情愉悅,低聲笑了起來,喉結的震動感在這樣的近距離下傳給周渺渺,她心裏歡喜不已,卻忍不住害羞,轉過頭去,不願看他。

沈浩源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龐,輕輕轉過來,看著她胭紅的臉頰,因為害羞閉上的雙眼,理智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他低下頭,溫柔的從眉毛一路吻下去,涼涼的觸感一路蜿蜒而下,輕柔的感覺就像是一片羽毛在臉上輕輕地撩動,這樣被溫情的對待,是周渺渺在心底期盼已久的事情,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被父母、沈浩源捧在手心裏的人,現在這樣親昵的觸碰讓她心弦跳動,她的雙手搭上他的手腕,似乎是想將他的手甩開。

可那跳動的心弦讓她渾身發軟,她太渴望被沈浩源這樣溫柔的相待了,那輕柔的情意仿佛滲透了進了她的肌膚,牢牢攢住她的心神。

夜色太美好,情意撩人,她的手軟弱無力的搭在他的手上,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他親吻的地方,觸感被加倍放大。沈浩源的唇停在她的唇上,輕輕地摩挲著,彼此的呼吸交融,這樣的吻和上次那個較勁的吻截然不同,帶著些許的溫情和小心翼翼。

沈浩源全身都熱了起來,不敢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他離開她的唇,把她摟進懷裏,溫熱的呼吸輕拂著她的脖子,車內的氣氛有一絲的暧昧,周渺渺伏在他的懷裏,聽著他胸腔裏有力的心跳。

27父債子償

那些自欺欺人的假象在這樣安靜的時刻分崩離析,周渺渺想起不久前奢華的訂婚上美麗的新娘,閉上眼長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已沒有了那些意亂情迷。她推開沈浩源,往後退了退。

溫情的時刻就這樣被突兀的打斷了,沈浩源松開手,擡起手輕揉眉心,眼神變得清明,說出來的話也就格外殘忍:“怎麽了?嫌棄我沒有你那個大明星的身價高嗎?”

周渺渺渾身一抖,側過頭看著他帶著譏誚的臉,反唇相譏道:“你的接吻技術確實不如他。”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不明白,這張嘴在前一秒還帶給彼此親密的接觸,怎麽一轉眼,同樣的嘴卻說出了這樣殘忍的話語。

沈浩源的臉色冷了幾分,眸光陰沈,針鋒相對道:“你被圍堵的時候,怎麽不見他來救你?”

周渺渺低下頭,不願意再說下去,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現在見面就只剩互踩痛腳還有什麽意思呢?傷他一次,自己又何曾好過。她不願再說下去,擡手開車門,叩了幾下,沒有反應。

“開門,我要回去了。”周渺渺挺直了背,低聲說道。

“周渺渺,你父親對我們家做的事情你都知道吧?”他再次開口,那冰冷的語調凍得車內氣氛都下降了。

她怎麽會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她還是被家裏被疼愛的女兒,就是因為知道這些,不屑父親的所作所為,這才讓她八年來漂泊無依,嘗盡人情冷暖。

她的頭垂的更低,以沈默表示默認。

“在我去找你父親之前,你就幫你父親還債吧。”依舊是冰冷的聲調,卻帶著不可違抗的氣勢,他欺身過來,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刺目而殘忍:“你說得對,我抵擋不住你的誘惑,那你就到我身邊來,直到我厭棄了吧。”

她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手死死的抓住座椅,擡起頭看著他,目光閃躲。

他嘴角的笑意擴大,帶著一絲輕蔑:“別胡思亂想,我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所以你只是見不得光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搖頭喊出“不”字,沈浩源的表情驀地陰沈下來,眼神冷冽,用力抓住她的手道:“父債子償,你以為你可以拒絕嗎?”

周渺渺閉上眼睛,想起隔著重重人群看到那個跪在血泊裏無聲哭泣抖動的肩膀,想起陵園裏從白天跪倒黑夜的身影,想起從小到大待她如親生女兒的那對慈眉善目的夫婦,想起她愛的少年背著她在向日葵地裏一路飛奔,想起那些過去歲月中的靜美時光,一切都在遠去,一切都已遠去,她珍之重之的感情都消失在那些醜陋的陰謀裏。她以為這些年的自我懲罰式的漂泊流浪是在以另一種方式陪著在大洋彼岸的沈浩源,原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只是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仇人的女兒,剎那間 ,心如死灰。

她睜開眼,眼中的光芒在那一刻悄然熄滅,臉色灰敗:“好。”在沈浩源的錯愕中,輕輕掙脫開自己的手。

沈浩源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雖然自己是勢在必得,卻不願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仿佛所有的生機都沒有了,他松開她的手,按下車門。

她下了車,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身後那輛豪華的奔馳快速駛入無邊的黑暗裏。

安錦堃站在拐角的陰影裏,腳下已經推了好多的煙頭,秋天的夜風已經有了刺骨的寒意。他裹緊外套,吞吐煙霧中周渺渺的身影映入眼簾,他踩滅煙頭,正想沖出去,她被圍堵的畫面又出現在腦海裏,便生生收回了腿,目送著她的身影從遠處走近,又漸漸遠去。

他掏出手機,按下撥號鍵,輕柔的音樂在這寂靜的街道裏響起,格外清晰。

“餵”周渺渺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渺渺,你往回看。”安錦堃看著她停住腳步,轉過身。

他從陰影裏走出來,隔著長長的距離,只能大概看出一個人形。

“對不起,”他又說了一遍。

周渺渺覺得很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顧暇其他的事情。

“我知道了。”淡淡的聲音,她遠遠的揮揮手,轉過身繼續前行。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安錦堃不放心的囑咐道。

她點點頭,才想起他看不到,又開口道:“嗯,我知道了。”

“渺渺,我們還能繼續聯系嗎?”他遲疑著問出自己心裏的擔憂。

周渺渺楞了一下:“可以呀,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安錦堃的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像是發誓的篤定道:“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周渺渺走進單元門裏,掛了電話,才發現一直壞著的樓梯間的燈已經修好了,一路上去,光線明亮。

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做的好事,以後再也不用摸黑爬樓梯了。

直到她房間的燈亮起,安錦堃才安心離開。

今天一天,周渺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舒朗已經出聲提醒了好幾次,讓她拿文件,她端水,讓她送材料,她到了才發現材料沒帶,舒朗終於忍無可忍,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你不舒服的話回去休息吧。”

她有些愧疚的道歉,舒朗看著她站在那裏手足無措的樣子,索性就不給她安排工作了。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今天時間變的格外漫長,昨天晚上睡得特別不踏實,半夢半醒間總是浮現沈灝源殘忍的表情和話語,每一次想起來都是新一輪的折磨。

終於挨到下班時間,她解脫般的走出公司,剛到門口,就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攔住,恭敬說道:“周小姐,沈總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處,現在讓我送你回家收拾東西。”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公司門口人來人往,她倒是沒想到他會以這麽張揚的方式,周渺渺已經感覺到同事們探究的目光,她不願多做糾纏,點點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她知道,明天公司肯定又會有新的傳聞出現,畢竟她最近這像是找到了金主的樣子,從小透明變為炙手可熱的總監助理,又和當紅明星傳緋聞引起圍堵,現在好了,都有豪車來接送了,簡直是一路開掛的模樣。

周渺渺站在屋子中央,掃視一圈,家具都蓋上了白布,這就是她生活了五年的房子,沒什麽要帶走的,反正很快就會回來了。她提起行李箱,一步步走出現在的生活,跨入那個未知的世界,大門緩緩關閉,她的心卻在這一刻奇跡般的塵埃落定。

西裝男從她從裏接過箱子,自我介紹道,我叫於湛,周小姐叫我小於就好了,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她笑笑道,以後請多多關照。

車子駛入了紫荊花園,這是本市最貴的別墅區,鬧中取靜的繁華地段,安保措施嚴格,獨門獨棟的別墅,有院墻圍著,別墅區中間還有一個人工湖,每到夏季那裏就開滿了荷花。戶主之間隱私保密,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

夜幕剛剛落下,樹木慢慢衍生出黑色,在漸漸明亮路燈照射下變得迷離和奇異,葉片在微風中簌簌地搖弋,車子開入一處別墅區的車庫裏停下。

已經有人等在別墅內,將周渺渺接進去之後就都走了,偌大的空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打量了一下室內的裝修風格,以冷色調為主,裝飾簡單大氣,卻很有質感。她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將樓上樓下轉了一圈,裝修都是以黑白色為主,給人一種肅然的感覺。她關了燈,坐在客廳沙發前的墊子上,看著窗外出神。

月色很美,月光從大落地窗裏斜斜射進來,整個室內被籠罩在那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落地窗的窗格影子投射在客廳的家具上,悄無聲息。她沈默的坐著,心思如這月光一樣冰涼。她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怎麽到最後就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她這八年苦苦的癡等到底是為了父親向他贖罪,還是明知他們已經不可能卻仍舊抱有一絲希望?

28情不自禁

沈浩源應酬完回來,酒桌上你來我往,回到家已經有了一絲醉意。

助理把他送到門口就先離開了,他推開門就看到坐在客廳地毯上的周渺渺,月色如水灑在她身上,借著月光清楚看到她臉上受驚的表情,神色迷茫,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樣。他的心一頓,踉蹌著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來,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頰,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捧著最珍貴的物品一般,嘴裏溫柔喃喃道:“渺渺。”

一聲一聲的叫喊敲擊著她的耳膜和心臟,酒意隨著呼吸在空氣中蔓延開。周渺渺感覺到他的醉意,手撐著地,想站起來,誰知,起的太猛,頭暈目眩,還好沈灝源及時扶住她,月光迷離中,他的眼神清澈的如同當時年少,她擡起眼癡癡的看著他,那眼神仿佛穿越了重重時光看到的她愛的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那目光中包含了深深的愛戀,不知是他呼出的酒意感染了她,還是她沈醉在他如夢一樣迷離的眼神中,時光交錯,仿佛又回到了舊日時光。

那夜他們看完演唱會頂著大雨回到賓館,衣服都已經濕透了,誰知剛到,雨就停了,大雨過後的空氣濕潤,月光也格外明亮,如夢月色籠罩的房間裏,他們年輕而炙熱的身體彼此探索,青澀的指尖一寸寸劃過顫栗的肌膚,激起火花,初嘗禁果。

記憶在這一刻清晰的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是誰先伸出手邀請,唇齒交纏間,一切發生的都這麽自然。

醉意加上激情,讓沈浩源頭疼不已,他睜開眼,光裸潔白的胳膊橫亙在他面前,昨夜的情事無比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他轉過頭,皎潔小巧的臉被黑色印花床單襯托的更加精致,皮膚如雪一樣白,讓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開目光,他有多久沒睡過這樣一個安穩覺了。看著她的目光一寸寸軟下來,他輕輕挪開她的手,蓋上被子,卻在看到她胸前的玉觀音冷了神色,那是他母親送給她的禮物,這個禮物就像一記耳光狠狠的扇醒了他,他坐起身,穿戴整齊。

周渺渺醒來時,渾身疼的像散架了一樣,昨夜的畫面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交纏的男女,激情的擁吻,她臉色一紅,莫名的害羞起來,連忙轉過頭去,卻看到昨夜和她有最親密距離的男人正站在窗戶前,衣冠革履,背著光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他冰冷的目光。

她一怔,拉緊被子坐了起來,環視四周,地上是散落的衣物,此刻她赤身裸體裹著被子,而他站在晨光中,衣冠楚楚,她在這樣的對視中敗下陣來,轉移視線,心裏暗暗嘲笑自己。雖然裹著被子,怎麽感覺還是底氣不足的樣子,第一天怎麽就發生這麽狗血的戲碼,看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別以為你爬上了我的床就會怎麽樣?”沈灝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滿不在乎的揚眉笑道:“你放心,你要我來不就是這個用途嗎?”千瘡百孔的心在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疼起來。

“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最好。”他皺眉。

她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一把拉開被子,站起來指著身上的紅色的痕跡說:“你昨天晚上這麽熱情,倒是讓我很享受。”

沈浩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隨後難得在她面前笑了起來:“激怒我對你沒什麽好處。”說完,大踏步走出房間。

支撐著周渺渺的力量在沈浩源的腳步聲不見後消失殆盡,她蹲下身子,撿起衣服穿好,輕輕的摸著床的另一邊,想要再次感受他的體溫,只剩一片冰涼,這就是他們之間僅有的關系了吧,離開床之後,就什麽都不是了。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帶著些方言的女人口音:“周小姐,沈先生讓我送你回自己房間。”

她站起身,看過去,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提著她的行李箱站那兒,例行公事般的表情,她點點頭,跟了過去。

周渺渺的房間在沈浩源的隔壁,中間隔著樓梯,一樣的以黑白色為主,房間帶有浴室。李嫂把她帶過去之後就下去了,她洗完澡打開衣櫃,裏面已經掛滿了衣服裙子,全是當季流行的款式,是她的尺碼,連標簽都沒撕,她看了一眼,價格斐然,隨便一件就頂她現在一個月的工資了,果然有錢就是任性啊。她把這些衣服攏到一邊,取出自己帶來的衣物掛上。

等她收拾好下樓時,沈浩源站在玄關旁準備出門,擡頭和她對視了一眼道:“吃完早飯,記得吃藥。”

什麽藥?她又沒生病,周渺渺一頭霧水。

等她吃完早餐準備離開時,李嫂端著水杯和藥到她跟前:“少爺剛才交代了,請小姐一定要吃這藥。”

她看了一眼,小小的藥粒靜靜的躺在那裏,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麽,臉色變得煞白,拿過藥粒,一口吞下去,重重的放下水杯,她沒看到,玻璃杯旁邊放著一小碗桂花蜜,此刻孤單單的躺在托盤裏。李嫂搖搖頭,心有不忍。

吃藥帶給周渺渺的沖擊很大,慌亂步伐洩露了她此刻的心緒,她沒想到沈浩源竟然可以做到這麽狠的地步,不過這樣也好,沒有任何牽扯,斷的時候才能幹幹凈凈。

於湛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一陣兒了,看到周渺渺出來,連忙迎上去,道:“周小姐,早。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周渺渺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車,搖頭道:“我自己乘地鐵去。”

他面有難色道:“沈先生已經交代好了,請周小姐不要為難我。”

29來自初雪的告白

周渺渺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難處,讓步道:“你把我送到11路汽車站吧。”她神色堅定,再沒有讓步的餘地。她清楚這麽張揚去公司,肯定會引來流言蜚語,最近麻煩疊著麻煩,她不願再在別的事情上浪費心力,從以前到現在,她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以前也許還有期盼,現在只剩下工作還能讓她得到慰藉。

果不其然,這一天在公司裏周渺渺收到了無數人的好奇目光。她淡然接受,安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誰料舒朗聽到了這些傳聞,狠狠的訓斥了傳言的人,那發火的樣子倒是讓周渺渺覺得很意外。舒朗長的帥氣,一雙帶笑的桃花眼更是讓他桃花不斷,對人也比較和氣,就連一開始看不順眼她,也頂多只是冷言冷語幾句,何時像今天這樣大發雷霆,惹得同事們紛紛側目。

以往下班時間是周渺渺最盼望的,可是今天她卻害怕極了,她害怕停在公司門口的豪車,害怕回去面對那棟冰冷的別墅,害怕面對那張殘忍冷漠的臉。

磨磨唧唧的浪費著時間卻還是不得不離開,她剛踏出公司門口,就被人叫住,車窗搖下,是安錦堃的臉,他帶著鴨舌帽,大墨鏡遮住了一半的臉,她差一點沒認出來,還是通過聲音才認出來。

“上車,這次我要和你好好賠罪。”安錦堃笑著,理由誠懇而充分。

她左右張望了下,拉開車門,迅速坐進去道:“這次沒狗仔了吧。”

“放心,上次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以後絕不會在發生。”

“不過你的人氣還是挺高的,以後誰要真和你談戀愛,得承受多大壓力啊。”說者無意,聽著有心。

這句話落在安錦堃的心裏,就有了別的意味。他笑笑: “上次是有推手在後面推波助瀾,如果我做好準備事情不會到那一步。”

“怎麽,你在做準備了嗎?果然是冬天來了,春天也就快到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不覺得途中寂寞無聊。

於湛在11路公交站等了很久,還沒等到周渺渺,於是開去公司,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他抱著僥幸心理回到別墅,卻依舊沒有周渺渺的身影,看著沈浩源黑壓壓的臉色,他心裏哀嘆不已。

沈浩源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去看手裏的文件,他和鄭巖已經跟了沈總許久,很清楚越是這樣不動聲色的表象下越是暗流洶湧。

“沈總,抱歉,我沒接到周小姐。”

“知道了。”他站起身,穿上衣服往外走去。

他趕緊追上去道:“聽門衛說周小姐是被一輛邁凱倫接走的,她肯定是有事才會耽擱。您再稍等一會兒。”

沈浩源拿過車鑰匙,瞟了眼他,眼風淩厲,讓他沒說完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裏,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

“閉上眼睛。”剛一下車,安錦堃就擺出一副神秘的樣子。

“怎麽了,還有驚喜啊?”周渺渺看著他神秘的樣子,不知道要搞什麽名堂,不就是道個歉而已,卻還是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安錦堃走過來,用準備好的絲巾遮住她的眼睛,拉著她的雙手小心翼翼往前走,還不時叮囑著有坑、有石頭。

周渺渺估摸著走了十幾分鐘,在前面帶路的安錦堃終於停下腳步,語調中掩不住的興奮道:“渺渺,你稍等我會兒。”

她點點頭,乖乖站在原地,視線被遮住,聽覺就變得敏感,依稀聽到人聲,卻隔著很遠的距離,她想起今早包著彩色糖衣的藥粒,冷意從心底湧起,正胡思亂想間,安錦堃的聲音傳來:“渺渺,好了。”

她笑著摘下絲巾,緩緩睜開眼睛,天空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她伸出手,晶瑩的雪花融化在她手心。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世界寂靜無聲。不遠處的露天舞臺上,安錦堃背著吉他安靜的站著,藍色的追光燈打在他的身上,燈光中飛舞的雪花在他周圍盤旋輕輕落下,他一身簡潔的裝扮,英俊的眉眼讓人忍不住感慨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周渺渺忍不住笑了,站在原地雙手圈出喇叭狀大聲吼道:“安錦堃最帥了。”像是當年十八歲時狂熱追星的模樣。

站在臺上的安錦堃笑了起來,溫柔的眼神穿過夜色輕撫她的面龐,他揮揮手,取下吉他,撥動吉他弦,清澈的嗓音在空曠的舞臺響起,卻更能觸動心弦,她聽著歌聲,一步步向前。安錦堃邊唱歌邊看她,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一樣,撥每一根弦,唱每一句詞都會回想起兩人相處的畫面。

也許你沒有意識到

你是我的幸福 是我的唯一

因為太珍惜所以想抱緊

想盡我的全力去守護你

我不是流言 不能猜測你

對你的感情 需要誰準許

別人怎麼說 我都不介意

我愛不愛你 日久見人心

存一吋光陰 換一個世紀

摘一片苦心 釀一滴蜂蜜

用盡了全力 只為在一起

我愛不愛你 愛久見人心

她皺著眉吃藥的樣子、她流著淚的樣子、她努力工作的樣子、她微笑著的表情、她心事重重的神態,每一幕都像放幻燈片似的在眼前放映出來。積蓄已久的感情在歌曲的尾聲到達了臨界點,他幾乎是吼著唱出最後一句愛久見人心。

這首歌唱的何嘗不是周渺渺的心境,一句句歌詞和她此時的心境全部能對上,眼淚不自然就流出來,用盡了全力,只為在一起,卻沒想到,帶給彼此的只能是傷害。

安錦堃放下吉他,拿起話筒問道:“唱的怎麽樣?”

“很棒。”周渺渺揮揮手,熱情回應道。

“渺渺,”他收起笑容,表情專註而熱烈,那熾熱的眼神看的周渺渺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凝神認真的聽著。

安錦堃心裏忐忑不已,有著孤註一擲的背水一戰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費盡心思設計浪漫驚喜跟人表白,遇到了那個人,一切就變得都不一樣了。

“這是今年的初雪,別人說在這一天告白,兩人就可以長長久久在一起。”他的臉變得通紅,語氣中多了一絲堅定,周渺渺楞了一下,正想開口打斷他的話,卻在看到他認真的表情時,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30愛久見人心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你的喜怒哀樂都開始影響著我。我會因為你的一句話高興半天,也會因為你的哭泣而難過許久,不管是什麽樣的心情,只要是你帶我的,我都甘之如飴。渺渺,我喜歡你,讓我來找照顧你,讓我來守護你。你的孤單脆弱我都知道,請你給我機會讓你依靠,請你相信,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的傷害,不會再讓你哭泣。”

他一步步走來,腳步堅定,心裏卻像提著一口氣七上八下的,他看著她,不願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周渺渺站在原地,驚訝的表情表明了她內心有多震驚,從來沒想過安錦堃對她是這樣的心思,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在這樣的冬天裏,她看到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明白安錦堃為這場表白花費了不少心思,也知道他現在的忐忑心情。她閉上眼,嘆了一口氣,心裏思緒翻湧,就像有一口氣堵在那裏,不上不下。

她的嘆氣聲像是在安錦堃耳邊被無限放大,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心裏已經知道了結果。他一直都知道她心裏有放不下的人,還是想以這樣表白讓周渺渺正視他的心意,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內心還是說不出的失望。

安錦堃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苦澀的笑道:“你別說,我已經知道了。但是不論怎樣,我都會一直守著你。我相信,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你也會喜歡我,我會等你。”

聽著這些告白的話語,周渺渺心裏很感動,她覺得自己那麽平凡卑微,活的也很糟糕,怎麽會有安錦堃這麽好的人來喜歡,眼淚一滴滴滑落,打濕了安錦堃的掌心。

他挪開手,替她擦去眼淚,溫柔又小心翼翼。

周渺渺再受不了這樣的溫柔,她往後猛退幾步,不忍心去看他的表情,仰起頭看著天空,晶瑩的雪花落在她臉上、睫毛上,、嘴唇上,很快就融化了,帶來冰涼的觸感。

安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嘭的聲音,漆黑的天幕上映出彩色的煙花,一朵朵異常絢麗,安錦堃緊走幾步,捂住她的耳朵,高聲說道:“希望你會喜歡。”

沈浩源坐在車裏等在周渺渺的舊房子處,她的電話始終是無人接聽。這裏地處偏僻的角落,已經提前進入了沈睡,黑色的天空中雪花飛舞,落入地上很快消失不見,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等在這裏,好像只有在這裏,心才能平靜下來。

絢麗的煙花在天上炸裂出五顏六色的形狀,她想起當年和沈灝源越好去看跨年的煙花秀,年還沒來得及跨過去,一系列變故疊生,這麽多年她就沒有再好好看過煙花,乍見之下的驚喜讓她高興不已。

安錦堃看著她欣喜的表情,一掃剛才的郁悶,低下頭正準備和她說些什麽,誰料,周渺渺突然轉過頭,冰涼的嘴唇擦過他的臉頰。一瞬間,兩個人都楞住了,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周渺渺紅著臉低下頭,暗罵自己粗心大意。

安錦堃心中暗喜,回味著她的嘴唇擦過臉頰的感覺,涼涼的、軟軟的,煙花掩映下,她紅著臉低頭害羞的樣子是最美的風景,他明白她的尷尬,依依不舍的移開目光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指著遠處的煙花大聲說道:“渺渺,以後每年的初雪我都帶你來放煙花。”

再絢爛的煙花都會有歸為灰燼的時候,最後一朵煙花消失在黑色的天幕時,周渺渺還是決定要和安錦堃說清楚,不能給他無謂的希望。

“安錦堃,”記憶中周渺渺很少這麽正式叫過他的名字。他側頭,看向坐在一側的周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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