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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憶回不去(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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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冉薇聳聳肩,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恩。現在是關鍵時期,凡事都要慎重,別露出馬腳。”

她忽然往前一湊,略帶些看戲的表情:“那就是你青梅竹馬的小戀人吧。”她用了一個肯定句,沒有絲毫的懷疑。

沈浩源不著痕跡的拉開兩人的距離,苦笑:“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也笑笑,輕聲說道:“珍惜眼前人,不……”。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她接起電話,眉頭越皺越緊,偶爾發出一兩個單音節的詞,唇色也開始發白。

“怎麽了?”看到她掛斷電話,他關心的問道。“是不是雲博出事了?”

“快去……快去……康福療養中心,雲博”簡單的一句話被她說的支離破碎,後半句她再也說不下去,慌亂的系上安全帶,緊緊攥著胸口。

他們的車子在川流的車海中極速而行,沈浩源還在不斷加速,何冉薇臉色蒼白緊緊拉住安全帶,一言不發的註視著前方,車子越開越快。

穿過前面的紅綠燈往左拐就是康福療養中心,在這裏已隱約可以看到那裏高聳的標志,他轉過頭,剛想說些什麽,就看到一輛大卡車從右邊的岔路拐過來,他趕緊往左打方向盤,避開了那輛瘋狂的卡車,兩車擦身而過,卻沒想到後面的車避閃不及,就直直的撞了上來,兩車相撞的巨大沖擊力使得他眼前一片暈眩,巨響之後,耳邊響起嗡嗡的聲音。他艱難的扭過頭,想要看看何冉薇怎麽樣,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那一刻,他卻覺得無比輕松,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眼前仿佛看到那張流著淚的臉,嘴唇張張合合,似乎在說些什麽,他努力集中精神,想要聽得清楚,意識慢慢沈入無邊的黑暗中。

14雲博失蹤了

沈浩源醒來後,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頭刺痛無比,他努力睜開眼,卻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側著頭,集中註意力在聽著什麽,夕陽的餘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她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側臉的輪廓依舊是午夜裏百轉千回的模樣,只是已經褪去了當初的稚嫩,眼睛裏的星光也黯淡成無邊的黑暗。好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猛一回頭,卻看到沈浩源依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只是相較於被送進來那天,已經有了些許的生氣,走廊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急忙站起來,不舍得看了他一眼,急匆匆奪門而出。

門哐當一聲關上,他睜開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心裏千頭萬緒,那輛疾馳而來的卡車絕不是偶然,想到這裏,他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當時要不是他恰巧轉過頭去看到,迅速反應扭轉方向盤,結果可想而知。他坐起身來,何冉薇推門進來。

“你醒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關切的表情溢於言表。

“沒事了。”沈浩源一清醒過來,又回覆到那個做事雷厲風行、刀槍不入的風格中。“你沒事吧?”

“我沒事了,那天謝謝你。”她順勢坐在一旁,遞上一杯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浩源接過水杯,輕輕地啜飲,隨即放下杯子,肯定的說道:“雲博出事了。”

何冉薇點點頭,接下來告訴了沈浩源出車禍以後的事情,車禍當時,他就受傷昏迷,而她只是輕微的皮外傷,她把沈浩源送到醫院之後,等到助理來了之後急匆匆趕去醫院, 雲博已經不見了,而打給我的那個電話也確認是他們醫院值班室的。隨後,我要求調監控,巧合的事情竟然發生了,醫院那個時間段的監控竟然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說道這裏,滿臉的驚恐與擔憂,纖細的雙手緊緊抓住床沿,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讓自己平靜的把這一段話說完。

“灝源,怎麽辦?”她的雙眼含著淚水:“我擔心雲博已經出事了。”這是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他頭一次看到一向沈穩端莊的何冉薇驚慌失措。

他看著她,心裏思索著這一連串的事件到底有何種聯系,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想要給她安慰和力量。

周渺渺透過病房的門看著裏面相擁的兩人,心裏酸澀難忍,雖然早就聽說過,但親眼所見卻更有殺傷力,她早該明白,他們已經是兩條平行軌道,是她自己還在癡心妄想,還期待著這久別重逢能發生點什麽,那天她崴腳來醫院看診,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沈灝源躺在擔架床上被推進來,滿臉都是血,她嚇得心跳都差點停止了。半夜碾轉反側,閉上眼睛全是帶血的臉在面前,第二天早上就趕緊來醫院打聽情況,知道他一切安好,才終於放心,卻還是忍不住偷偷進到病房裏去看看,他昏迷的樣子依舊帥氣,現在更加增添了成熟和英俊,眉頭皺的很緊,她看著他,想要把這一切都刻入腦子裏,到最後,卻發現自己什麽也沒有。她重重嘆了口氣,望著即將下沈的太陽,內心荒涼一片。

“沈總,你給我的車牌號我查了,是套牌,查不出車主是誰?”

“好,我知道了。我再給你些時間,盡量去查出來。”沈灝源掛了電話,望著沈沈的夜色,漆黑的天空中只有月亮若隱若現,那些看不見的黑暗像張著大嘴的野獸虎視眈眈,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撲出來把人吞噬殆盡。

他想了想,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回國了嗎?”

“雲博從康覆醫療中心消失了,在那之前,冉薇接到了醫院的電話,我們在趕過去的途中,出了車禍。”

“好,那就拜托你去找雲博了。”

安排好一切事情以後,已是深夜,他卻毫無睡意,頭上纏著的繃帶看起來滑稽又可笑,他摸摸自己的頭,想著醒來時發生的那一幕。場景轉換,他對母親最後的印象也是在一個日落時分,不同的是,那天殘陽似血,母親站在樓頂上,背對著他,裙角在風中翻飛,像一只美麗的蝴蝶,隨時就要飛走的樣子,任他怎麽呼喚,都沒有挽留住,只有母親流著淚的臉龐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充滿愛意的註視著他。他閉上眼睛,阻止回憶的蔓延。

生活依舊按部就班的前行,這個城市這麽大,每個人都步履匆匆為生活而奔波,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身上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結局大同小異,過程千回百轉。

“讓一下,讓一下”。公交車依然擁擠,每天上、下班高峰期都是一次嶄新的挑戰,上次成功的廣告並沒有給周渺渺帶來多少的榮光,很快就被人遺忘在腦後,她依舊是A組那個被呼來喚去打雜的小周,好在她終於可以參與A組的各種會議。生活仿佛有了奔頭,她積極主動去學習各種成功策劃案例,研究別人的廣告和文案。每天她都是辦公室最後走的人,早上她啃著面包避過高峰期早早地來到公司,厚厚的一個筆記本承載了她多少的心血,她樂此不疲。

“渺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和銘海集團的合同已經簽下了,而且主要由你們A組負責他們公司接下來一年的廣告策劃。”姚泉泉掩飾不住的激動,抱著她語氣裏都是嗷嗷的叫聲。“而且我也被調過來了,以後我們有伴了”

她抱著姚泉泉,替她覺得高興,替公司覺得高興,可一想到是那個人的公司,這高興都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沈浩源一從醫院出來又很快投入到工作中,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加班加點,他做得一系列決定得到了董事會的大力支持,分公司很快在G市站穩腳,隨之而來的是他的知名度也大大提升,而他和何氏集團的千金的傳聞也越來越喧囂塵上,圍觀群眾說的有板有眼,再加上每次宴會的女伴都是何冉薇,也沒見他二人出來辟謠,大家對此跟堅信不疑。

“浩源,你確定這樣沒事嗎?”何冉薇不確定的問道。

“沒事,你姐姐快要回國了,就讓她這樣以為吧,還會對你有所忌憚。現在雲博也不在,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沈浩源站在辦公室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一番話。

“雲博還沒有消息嗎?”她顫抖著問道,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吹走了最後一絲希望。

聞言,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何冉薇卻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是我害了雲博。如果不是當初……”

“冉薇,你也是受害者,不要怨自己。”他低聲安慰道。“起諾已經有線索了,相信很快就會有雲博的消息了。”

她的眼神變得異常明亮:“太好了。要不是你和起諾,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真懷念當初的日子啊。”語氣裏充滿了無限感慨。

他轉過身來,看著當初還充滿學生氣的女孩現在已經是楚楚動人的女人了。時間如流水一般緩緩滑過,那些美好的東西都稍縱即逝,什麽也留不住。

那時候,經歷了很多打擊的他剛到美國,是趙起諾和雲博的幫助,讓他重新對未來燃起了希望,走出家破人亡的陰影,他們是校園裏意氣風發的鐵三角,活躍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成為一道獨特的 風景線。後來,雲博的女友何冉薇加入了他們的團體,他們像最親密的家人,互相依賴和扶持,共同成長、進步。

在大四那年,雲博開車去接起諾的路上,出了車禍,失去意識成為植物人,警察介入調查,稱這是一場人為的陰謀,後來卻因為證據不足兼車禍受害者是留學學生,案件就不了了之。

他和起諾約定好要一直等到雲博醒來,在這之前他們要好好照顧何冉薇。畢業以後,他們成立了銘海公司,他選擇高調的站在臺面上,而趙起諾成了幕後的人。他們同心協力,銘海漸漸壯大起來,對車禍事件的調查也慢慢浮出水面,何冉薇作為何氏集團的二女兒,雖性格溫柔與世無爭,卻還是成為了其他兄弟姐妹的目標,車禍本來針對的是她,誰知道陰差陽錯,最後是雲博躺在裏面無知無覺,世事無常。

後來他們決定把公司的中心遷回國內,比這裏更有發展前景的沿海城市他沒去,而是來到這座與G城相鄰的A市。其中不僅是想要幫助何冉薇,他還想去揭開迷霧團團的過去。

15噩夢

對於銘海公司的第一支廣告,整個公司都嚴陣以待,A組和B組一起罕見的為同一個廣告出謀劃策。大家在一起交流、討論,推翻一個又一個創意,為下一個新的創意絞盡腦汁。人滿臉疲倦,卻又鬥志昂揚,好在大家的辛苦沒有白費,在一個星期的高壓狀態下,終於有所收獲。

當周渺渺拖著疲憊的腳步到家時,沈寂許久的安錦堃出現了,自從上次在醫院分開後,兩人就沒有見過面,她都是從新聞上得知他的消息,偶爾打來的電話,說不上兩三句,又忙著開工。

他開著一輛黑色的卡宴,帶著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安靜的等在周渺渺回家的必經之路,一看到她,緊繃的心就放松下來,他搖下車窗,無聲的微笑著,那笑意從嘴角直達眼底。

“嗨,你的戲終於拍完了?”周渺渺大步走向他,彎下腰與他平視,眼角眉梢都舒坦起來。

安錦堃摘下墨鏡,伸出手摸摸她柔軟的頭發,鄭重其事道:“是的,所以我回來了。”他揚揚下巴,示意周渺渺上車:“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周渺渺高興地坐上了車,在她眼裏。這是她在A市為數不多的朋友,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出現。

“腳徹底好了吧?”他開著車,看著前方問道

“好了,你剛才也看到了,邁大步都沒問題。”

“那就好,那天是我帶你去參加宴會,最後弄得你受傷,我特別不好意思。”

她側著頭,看著他誠懇說道:“和你沒關系。那天你讓我感受了灰姑娘變公主的感覺,我都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他大笑出聲,沒來由的好心情:“行了,我們倆這樣扯下去沒完沒了了。”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車載電臺傳出女主播悅耳動聽的聲音,這是一檔情感類節目,在黃金檔播出,收視率卻居高不下,兩個人安靜的聽著,誰都沒有在言語。空氣安靜而和諧,雖沒有話語,卻莫明的讓人舒心,也許是緊繃了許久的心終於放松下來,周渺渺在這安靜的氛圍中慢慢放松心情,沈入了睡眠中,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還不忘說道:“我先睡一會,等會到地方了記得叫醒我。”

安錦堃看著她的呼吸慢慢變得綿長,長長的眼睫毛在燈光下隨著呼吸有規律的扇動著,他的眼神不自覺的就溫柔起來,心裏暖洋洋的,這些日子夜以繼日的辛勞在這一刻都蕩然無存,他把電臺的聲音調低,減慢了車速,駛入了茫茫車流中。

周渺渺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麽好的覺了,她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雙眼,只見茫茫夜幕中,萬千星光交相輝映,好像一副巨大的畫卷鋪陳在眼前,耳邊不知誰的聲音在輕輕哼唱,熟悉又陌生的旋律在這靜謐的夜裏讓她的內心掀起巨浪,一剎那,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仿佛這些年的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她緊緊的按著胸口,眼眶積滿眼淚,在她緩緩扭頭時,從眼角滾落,淚眼朦朧中安錦堃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原來一切只是她的奢望,失望的情緒在心頭蔓延,她閉上眼睛,推開車門下去,夏夜的風吹得人有點涼,她抱緊雙臂,試圖溫暖自己。

安錦堃坐在那裏,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酸澀難忍,剛才她望過來的那一眼,摻雜了太多情緒在裏面。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一段放不下的往事,可是他沒想到,時過境遷這些年,她還是沒有放下。他回想起他們七年前的初次見面,她好像也是這般,一個人抱著雙臂在角落裏偷偷哭泣著,那時她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那隱忍的哭泣聲讓他聽了都覺得心裏悲涼,於是便多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從此一生改變。當她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本著愧疚的心思去接近她,誰成想一切就慢慢變了味。

他忍不住心疼起來,拿了大衣下車給她披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多大的人了,做惡夢還哭鼻子。”

周渺渺也忍不住笑起來,只是這笑裏含了諸多的情緒,連微笑都顯得那麽不純粹,她感慨道:“謝謝,這兒的景色真美。”

安錦堃慵懶的靠坐在車前,雙手往後撐著,目光深遠,聲音低沈道:“每次我心情不好時就喜歡來這裏,這是郊外的山,來的人很少,所以很安靜。”

周渺渺已調整好情緒,也學他的樣子靠坐在車前,往前伸出手:“這裏的星星真美,仿佛一伸手就能夠上似的。”

“看著這廣袤的星空,整個人就平靜下來了,我們人在這浩瀚宇宙中,不過是微小的一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她說。

她轉過頭來看他,眼神澄澈而專註,喃喃自語道:“是呀,沒有什麽過不去。”末了,又重覆一遍。

此時,安錦堃神奇的遞給他一碗粥,香味撲鼻而來,她才感覺到自己餓了,她接過粥,細咬慢咽起來,對著這大自然的景,也別有一番風味。

“謝謝你,今天晚上很放松。”回城的路上,周渺渺由衷道謝。

“不客氣,和你待在一起,我也很放松。”兩人對視著笑了起來。

安錦堃把周渺渺送到家時已經很晚了,他搖下車窗,目送著周渺渺上樓,直到樓上她所在房間的燈亮起來,他才心安,看著窗戶上的剪影,嘴角劃出一抹微笑,他想起以前別人說過的一句話“吾心安處是故鄉”,只有在她身邊,他才能感覺到安心,可以放下一切防備和名利,做最舒服的自己。這些年裏,他已經習慣了帶著面具生活,用一幅幅不同的面孔去對待周圍的人,卻忘了最初的自己的是什麽樣子,當初的自己偶爾被王雨晴像把柄似的提起讓他對現在的生活越來越厭倦,這裹挾著欲望與名利的浮華娛樂圈讓他泥足深陷,他已經暗暗為自己撲下了後路。事實上,他離開那個火紅的黃昏已經很多年了,綠皮的火車車廂已經在記憶中慢慢褪色,他走了那麽遠的路,從來也不曾遇到過她,而他總是站在各種各樣的陌生接頭四處張望,也許是在等一個紅綠燈的間隙,也許是接打電話的間隙,卻從來沒有看到記憶深處的面孔。

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他停在一個紅綠燈,為他和王雨晴的較量心煩意亂,他看著路燈在大雨中兩兩相對,彼此孤寂無言,向城市深處蔓延,形成奇異的通道,而自己所在的紅綠燈之處微微起伏,似乎隨時都將塌陷,似乎在催促他動身離去,催促他快些逃離,催促他想起過往的畫面,催促他說:“你還沒有想起來嗎?難道還沒有想起來嗎?”一個急剎車,就看到倒在馬路中間的周渺渺,泡在大雨裏,他急忙下車去查看,卻看到她濕淋淋的泡在大雨裏,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吸引著他湊近,緊閉的五官和記憶深處最後的畫面重疊,他欣喜若狂,在那場席天慕地的大雨裏,他想起來了,這個改變了他一生的軌跡的人,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以這種形式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中,發白的嘴唇和濕淋淋的全身,激起了他心中的愧疚感。他抱起她,放進車裏,急忙送去了醫院。後來他托人調查,才發現這些年她過得非常不好。印象中火車上那個就算哭著還會燦爛的笑的小姑娘,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卻在時光的流逝中,受了很多的苦。他從一開始只是抱著愧疚的心思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守護,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份感情變了質,他見不得她的眼淚,見不得她獨自承擔一切,他想守在她的身邊,用盡一切力量來好好照顧她。

熟悉的音樂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他擡眼看了下手機屏上顯示的名字,眉頭緊蹙,想起王雨晴的臉,按接聽鍵的手下意識的就停了那裏。他看向黑漆漆的遠方,那是車的遠光燈也無法到達的黑暗。

夜越來越深,喧囂了一天的城市也慢慢安靜下來,偶有一兩個夜歸人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人單影支,在這座城市的繁華地段,有一處鬧中取靜的豪華別墅,裝修考究,一個筆直的背影正在燈光下盯著電腦沈思,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去,最後停在了一個名字上,心裏已有了決斷。

16訂婚的消息

何冉薇靠坐在沙發上,姿勢慵懶,如雪的肌膚襯得精致的眉眼越發精致,使人看一眼就再移不開眼睛,可這奪人心魄的美麗卻對面前那個埋頭工作的人沒有任何吸引力。她換了個姿勢,底氣不足的開口道:“浩源哥,我姐姐明天就要回來了。”

那個正忙碌著的人依舊面目表情的做著自己手裏的工作,置若罔聞的挑挑眉“嗯?”

她定定心神,站起來走到他面前,雙手撐著桌子,斂去眼裏的覆雜情緒,艱難的開口道:“你知道我姐姐對你的感情,還要和我訂婚嗎?”

聞言,沈浩源停下手裏的工作,擡起頭直直的看著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冰冷淩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直到何冉薇受不了這目光,扭過頭去看別處,他才說道:“這是我和起諾商量過目前來說最好的方法。你要知道,你在沈家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你的兄弟姐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我倒是沒想到你還顧忌著姐妹之情。”他的,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如果不是你的親人,雲博也不會到現在還下落不明。”

何冉薇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才站定:“對不起,是我害了雲博。”說到這裏,她已經抑制不住的開始哽咽道:“不論怎樣,我一定要找到他。”

沈浩源看著眼前哭泣的何冉薇,有些頭疼的摸摸額頭,他也不明白在沈家那種勾心鬥角的家庭環境中是怎麽養出何冉薇這種與世無爭的性子,遇事就哭哭啼啼的。要不是雲博,他想到這個好兄弟,不禁心軟,走到她跟前遞上紙巾勸慰道:“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替你著急。更何況,我們這個訂婚只是訂婚,不會和別的事情有所牽扯,你可以放寬心了。”

她停止哭泣,淚眼朦朧的看著他道:“我知道了。訂婚的事情我來準備吧。”

沈浩源點點頭,坐回自己的位置又開始忙碌起來,何冉薇也收拾好情緒,邁著步子悄聲離開,就在關門的一瞬間,她聽到室內飄來的這一句“冉微,沒有人能護你一輩子。”

整個人呆立在門口,楞了很久的神,直到沈浩源的助理輕聲提醒才離開。

“沈總,我查了當時醫院周圍的監控,沒有發現雲總的痕跡。”

沈浩源背對助理站著,思索了好一會兒,點頭道:“知道了。和時空傳媒公司的設計組對接的負責人是誰?”

“這是方案,請您過目。”助理恭敬的遞上文件。他接過文件,修長的手指翻動紙張,一目十行掃過去,秋季的風穿堂而過,已經有了些許的涼意。他轉過身來,表情冷淡:“我要和何氏集團的何冉薇訂婚了,你盯著點訂婚的事情。”

從銘海集團成立,助理就跟在沈浩源的身邊,自是知道他們的事情,他很驚訝,卻表現的很鎮定:“好的。”

“做好媒體宣傳,越盛大越好。”

“好。”他有些驚訝,一向低調的沈總從來沒有這麽高調過。

“這樣,你去協助沈小姐訂婚事宜,我來和時空傳媒公司接洽。”

助理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驚訝的情緒卻藏也藏不住,他覺得自己更加看不懂這麽跟了好幾年的亦師亦友的老總了。

“餵”沈浩源接起電話,助理有眼色的離開了,他倚靠在窗臺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大忙人,快放松放松吧,要不你真成工作機器呢。”

“你是無法體會工作樂趣的。”他淡淡回道。

“鬼才要享受這種變態的樂趣。”趙起諾齜牙咧嘴回應道:“你留著慢慢享受個夠吧。你是怎麽讓冉薇同意和你訂婚了的?我給她說的時候,她一口就回絕了我。” 他話鋒一轉,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我就真心實意的給她分析了下她的處境,她就想明白了。”

“你真狠心。”他嘆了口氣,情緒也有點沮喪“希望這個訂婚可以讓雲博現身。”

“那就看他對何冉薇的感情了。其實我懷疑,他早就醒了,只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悄無聲息的離開。”

“等他出現就知道了。”趙起諾也滿心的疑惑,“放心吧,我會盯緊這件事情的。”

“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你見到當年害的你們家破人亡的人了沒?"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沈浩源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一字一句如冰錐:"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

這次兩組並為一組為銘海集團做策劃,antana因為別的原因並未參與,所以整個設計組由B組的組長負責。那天恰好沈灝源來公司巡視時,他恰好在場目睹了周渺渺的失態,給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雖然她策劃的長生廣告獲得了業內肯定,卻絲毫沒有挽救她的形象,在他知道銘海集團此次由沈總親自負責時,便不著痕跡的把周渺渺排擠在外,讓她幹一些雜事,完全不讓她接觸設計組的核心。

周渺渺雖然有所感覺,卻也無可奈何,便想著做好自己分內自己的事情,下班以後花更多的時間學習前輩們的經驗,遇到疑惑的地方也不怕麻煩主動去找antyana解惑。

日子如行雲流水一般恍然而過,在設計組幾次比稿以後,終於有了一個滿意的方案。沈灝源作為這次事情的負責人,親自參與了比稿。也許是更多的心力放在了工作上,感情上的事情慢慢就淡了,周渺渺看到沈灝源時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波瀾不驚的端茶倒水,儼然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內心有多麽的驚濤駭浪,只是殘存的一點自尊心驅使著她努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沈浩源看著端著咖啡出現的周渺渺時,多看了幾眼,隨後皺皺眉,不做痕跡的轉移視線和負責組長對此次最終的比稿結果說起自己的看法,她放下咖啡,顧不得聽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麽,低垂著眉眼落荒而逃,還差點撞倒一旁擺放的花瓶,負責人舒朗看著她倉皇的逃離的背影,心裏不悅到了極點。

身後的門輕輕合上,周渺渺靠在一邊長出了一口氣,心裏卻又氣又怒,她搖搖頭,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茶水間走去。

“沈總好帥啊,真希望天天都能看到他。”兩個小姑娘在茶水間竊竊私語的八卦道。

“行了,你就別做夢了,你沒聽說他要和何氏集團的千金訂婚了嗎?”

“砰”東西掉地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八卦,她們回過頭就看到周渺渺蒼白的臉,關心問道:“你沒事吧。”她急忙搖搖頭,驚慌的蹲下身去撿掉落在地的手機,逃也似的離開了茶水間。

“渺渺,你怎麽不說話了?” 沒斷的電話那邊傳來安錦堃焦急的聲音,而此時此刻她已沒有心情去回答,緊緊攥著手機爬樓上了頂層。樓頂的風吹得耳邊呼呼作響,眼淚早已肆無忌憚的流淌下來,她用手背抹淚,卻怎麽也抹不盡,腦海裏不斷回響著他要訂婚了的消息。

這邊,安錦堃焦慮不安的一遍遍撥著周渺渺的號碼,卻依舊無人接聽,副導演來了好幾次催他去吊威壓,拍一場非常重要的戲。他不能因為自己耽誤整個劇組的進度,連忙喚來助理讓她一直撥打這個號碼。安錦堃心不在焉的穿著威壓,心裏在思索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說著就沒了音。電話打過去也一直沒有接聽,莫非出了什麽意外,他不禁著急起來,就連工作人員強調註意事項時,他依舊心不在焉。他立刻擺出專業的態度,雖然內心很憂慮,卻還是很有素養的進入到自己的角色,連忙喚來助理讓她一直撥打這個號碼。

站好位置之後,燈光和攝影師早已經準備好了,導演一聲令下‘開始!’幾個人一起用力拉動吊臂,安錦堃被慢慢拉起來飄飛到空中兩三米高,他鼓著一口氣終於順利的拍完了這個動作,可是在下地的時候,卻踩到突起的石頭,扭傷了腳。劇組不得不停止拍攝,送他去醫院,在去醫院的路上,周渺渺的電話依舊無法接通,他陷入了更加焦慮的境況,好在他的扭傷並不嚴重,便留下助理在醫院照顧他,而他此刻歸心似箭,不顧助理的勸阻,瘸拐著離開了醫院,坐上了回城的車。

周渺渺也不知道自己在頂樓待了多久,直到夜幕慢慢降臨,她才從絕望地心情中掙脫出來,茫然的看著周圍,突然覺得心灰意冷極了,這麽多年支撐著她的念想在那一剎那頃刻崩塌,她挪著沈重的步子往外走去,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你有沒有長眼睛啊?”喝醉的路人指著撞了人尤不自知還在往前走的周渺渺,揮出去的拳頭被一個強有力的手握住,推向一邊,旁邊醉漢的同伴也罵罵咧咧的圍了上來,來人正是即將要訂婚的沈浩源,他站在那裏,俊美絕倫的面孔散發著冷冽驚人的氣勢,面無表情的看著圍成一圈的人,其中有個還算清醒的人攔住他的同伴,勸道走吧走吧。那個被推到的人爬起來,仗著自己人多,再次開始罵罵咧咧,沈浩源冷冷看著她,右手緊握成拳揮向依舊罵罵咧咧的醉漢臉上,那人一個趔趄,躺倒在地,其他人也亂叫著撲了上來,他靈活的躲避著,看準時機踢出一腳,又有人慘叫著躺倒在地。不過兩三分鐘,這幾個醉漢已經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求饒,周圍有人看情況不對,趕緊撥打了110。沈浩源也拿出手機,撥下助理的電話,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連忙朝著周渺渺的方向走追去。

17訂婚的消息(二)

這邊警察趕到的時候,助理早已經在此了解了情況,他倒是沒想到,他那個平常冷峻嚴肅的boss竟然還會打架,看這幾個相互扶著還站的歪歪扭扭的醉漢,他越發好奇打架的原因了。

沈浩源擺脫了那個醉漢之後,追過了好幾條街一直沒有看到周渺渺的身影,此時正是夜生活散場時間,大街上晃晃蕩蕩的影子每個看起來都模糊,他站在十字路口,看向四面八方,不知該往哪裏去。汽車急剎車的刺耳聲音在這個時分顯得格外清晰,他聽到有人大喊著出車禍了,邁開大步向喊叫的地方走去,胸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那裏,憋得生疼,他想大聲喊出周渺渺的名字,卻怎樣都無法喊出口,只有步伐越來越急,心裏也越來越慌亂,由於出車禍的地方正是一個大型酒吧的出口處,他趕到時,已經有一圈人圍在那裏了,他頓住了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驚慌,他整理了下衣服,一步一步撥開人群,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有千金重,那在嘴邊徘徊的名字終於被嘶啞的嗓子大聲喊了出來,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血,他緊走幾步,終於看到了一個女孩滿身是血躺在血泊裏。

待他看清楚不是周渺渺後,整個人脫力般的搖晃了身形,終於站穩內心覺得慶幸不已,救護車趕到,受傷的女孩被擡走,人群散去,空蕩蕩的大街上哪裏還有他要找的身影,他的身影被路燈照的更顯形單影只,一輛卡宴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

走在街道對面的周渺渺恍然中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喊她的名字,猛地回頭只看到城市的路燈孤零零的立在兩旁,不遠處圍著一群人,她自嘲道是自己的幻覺,低下頭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她仰頭看看點點星光的夜空,內心抑制不住的悲涼,她雙手捂住臉,往前疾走幾步,一輛卡宴車停在了路邊,露出安錦堃俊美的臉龐,緊繃了許久的心在這一刻安然落回胸腔裏,他喚她的語氣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與小心翼翼:“渺渺。”

周渺渺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慌亂的轉過頭看清來人的臉時,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在看到她發紅的眼眶時,他的心仿佛被什麽緊緊的攥住, 狠狠的捏住,疼的讓他只想緊緊抱住她,他招招手示意她靠過來,她彎下腰湊近車窗想要弄明白他的意圖,他伸出手,輕輕摸摸他的頭,說不出的溫柔,救護車烏拉著從旁邊開過,她只看到他的薄而優美的唇一張一合,她疑惑道:“你說什麽?”

安錦堃收回自己的手,微微笑道:“沒什麽,上車吧。”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才發現前面是他的助理,她笑著打了招呼,助理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遍,想到路上薇薇姐的再三囑咐,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發動車子。兩人並肩坐在後排座位上,安錦堃有很多的話想說,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眼角的餘光在周渺渺的臉上游蕩著,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最終咽回了肚子裏。周渺渺雙手緊握,看著車窗外面快速倒退的夜景,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隨即想起什麽似的扭過頭問道:“你不是正在拍戲,要下個星期才回來嗎?”

“還不是因為……”助理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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