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嵐見這人同意在這裏用膳，心裏也是有幾分竊喜的，只是在表面上依舊要做的不動聲色，不可以讓自己表現得太過於激動。按照那人的性子，想必又會以為自己有什麽計謀吧。

用膳時兩個人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千嵐是知道在這天界或許會存在著什麽類似於“用膳不能說話”的規矩，因著她素日裏都是一個人，也沒有什麽忌諱，但是步離就不一樣了，為了自己在這人眼中的形象不要更加的惡劣，她還是選擇好好吃飯。

而步離呢？他其實也不甚在意這種用膳能否說話的禮節，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有什麽話題可以放到這用膳時說，他們二人一直以來都是互相不怎麽理睬的，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引起話題。

況且他心裏裝著事，而要和千嵐說的東西也只能等到用膳之後，所以對於她來說，這絕對是她來天界之後用過的一頓最沈默安靜的早膳了。

千嵐瞧出步離這次前來必定是有話要和她說，而這話不可以在餐桌上說，她一向吃飯都是比較慢的，為了不被催促，不被那人的“語言”攻擊，她努力的加快了自己用膳的速度，只是等她吃完以後，那人也都已經喝過兩杯熱茶了。

知道這人有事，平日裏也比較忙碌，千嵐今日只是讓綠竹和小采兒把餐具撤下去，而自己就坐在座位上，開口向步離說道：“殿下今日前來必定不是為了這一頓早膳，不知有何吩咐？”

步離看著她的眸子，緩緩開口：“我今日說的這些，希望你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千嵐一楞，這人可以這麽說，就代表著這件事一定是十分的重要，只是既然是這麽重要的事情，有何必非要告訴她呢？

千嵐不解，只是步離要告訴她，她也萬分沒有拒絕的意思，這人肯給她說，她還是為此而開心的，這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的距離走近了一些呢？

她點著頭表示自己絕對會保密，步離沈默了一會，皺著眉頭，仿佛不知該從何講起。停頓了半天，才開口：“你還記得，你那天說在蓮池，感受到了魔界的力量嗎？”

千嵐心中的那根弦瞬間繃緊，魔界？難道說，是魔界又出了一些什麽幺蛾子，而這人只是來給她一個警告，而這個警告又不想要外人知道，所以這才特意來找她？

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她剛才還雀躍的心情瞬間就低落了下去，原本以為這人會對她敞開一部分的心扉，可是沒有想到，她滿心期待的事情，原來只是她自己的空歡喜一場。

步離有些註意到這人情緒的低落，他還什麽都沒有說，這人怎麽就變得如此沮喪了？他只是……想到自己剛剛“魔界”那兩個字，就知道這人肯定又在多想，以為自己此次前來只是針對她身份的一個警告。

他很少會覺得無奈，至少很少會對一個只比他小一兩歲的女人感到無奈。只是他不得不感慨，千嵐這人究竟是有多敏感，才能在他人一句話都還沒有表達完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那個被指責的角色之中。

只是他不會知道，目前不會知道，這人一切的緊張和敏感，都是因為他。人在喜歡的人面前，不自覺就會變得蠢，變得笨，變得不知所措，束手束腳。就連對方說的一句簡簡單單的話，都會自己一人將其一個字一個字地拆開來去細細品味，看這其中究竟有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他微微笑了一下，嘴角上揚起很小的一個弧度，但是千嵐還是發現了。她不知道這人為何會笑，接下來就聽這人沒有任何解釋的繼續說了下去。

“那股能量的根源，我們找到了，更加確切地說，是我們一早就知道了，在你剛剛告訴我這件事之後，我就知道了那人究竟是誰。她就是天妃娘娘，步懷的母妃。”

千嵐雖說對天界的事情並沒有了解的很多很透徹，但是關於這個天妃娘娘的事情她還是略知一二。當年天魔兩界的大戰，她的父親戰死沙場，而她接替父親的職位，繼續戰爭，雖最後天界勝利，但最終她卻和她的父親一樣，葬身於這片土地上。

只是這人分明都已經死了，當年天君為這人也舉辦了莊重嚴肅的葬禮，那個儀式要求，幾乎已經媲美天君下葬的禮儀，當時在整個三界都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讓人堅信正妃娘娘是真的戰死與沙場的。

當時的那場葬禮，想必這人也是參與的，怎的今日，他卻說蓮池那日暗中施展魔族法術的是她？千嵐不解，滿心疑惑。

步離知道這人也被繞了進去，當初，他也是不相信的，若不是親眼看到了那個場面，想必他還會因為欺主給小采兒安上一條罪名。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我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和你一樣的態度，只是後來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

那個正妃娘娘是步懷的母妃，那就是說……怪不得許氏會來和她說什麽兩位殿下處於合作關系，原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既是對天界有安全威脅的事情，步離這人就一定不會不管，而那人又是步懷的母親，他不好處理，就只能兩個人一起聯手，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步懷掐著你的脖頸，想要就那樣置你於死地？”步離沒有去處理那人心中的疑惑，而是繼續向她提問，並且時刻註意著那人的表情和狀態。

千嵐一楞，嘴巴也因為驚訝而適度的微張。那件事她一直都沒有向這人提起過，而依照步懷的性子也不會主動把這種有損自己威風的事情主動說出來，那麽會將此事告訴步離的人，就只有小采兒了。

那麽如此看來，自己這裏過往的一些事情，都會是小采兒告訴這人的。不過難怪，她畢竟是天界的人，是步離派來的人，有什麽大的動靜，必然會第一時間告訴她真正服侍聽從的主人，而她，說白了也就只是那人所監視的一個任務罷了。

自從發現對那人有了別樣的心思之後，她就總是會變得患得患失，任何事情都會想很多，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對此有些受不了。

只是這些事都只能是她一個人心底的念頭，步離不會註意這種女孩子內心的想法。

“那次步懷的失控，也是正妃娘娘造成的。”這一句話炸醒了還在胡思亂想的千嵐。她知道那人一向對她都是不客氣的態度，那天即便情緒有些過於沖動，但是在她看來，他你所謂有一天那人可以抓住自己的一些把柄的話，絕對會像那日一樣毫不猶豫地動手，即便是掐死，也不會為過。

只是沒有想到，他如此那般狀態竟然是被人施了法術，控制了神智。千嵐知道這種法術不僅傷人還傷己，魔帝都很少會用這個來審訊那些寧死也不張口的犯人。然而那個所謂的已經“離開”的正妃娘娘，竟然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也要去使用此術來控制自己的兒子，這份心，何其歹毒。

如此看來，那件事是她錯怪了那人，因為過去的一些偏見，她一直都是用固定的思維方式去看待那人做出的任何事情，只是這日後，都會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而天君自蓮池那日起，也會時不時地覺得有些胸悶，想必就是在你察覺到魔界法力的那一剎那的功夫，她就給天君施了法。”

當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麽，才能讓一個人不顧往日的夫妻情分和母子親情，對那些曾經朝夕相處的故人動手。這一切步離想不通，步懷想不通，千嵐也想不通。人心難測，即便是最親密的人，在時間長河的洗滌下，也會變得陌生。

步離可以告訴千嵐的就這麽多，他要讓她知道這其中所有的內情，然後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而她也理解他的做法，畢竟倘若那一天真的到來，而沒有提前商量好一些對策，恐怕她也真的會壞事。

只是她畢竟也算是魔界之人，而那正妃所用的法術也不算是一些比較偏僻的東西。若是天君被傷的話，或許她可以去看看。

只是這樣，務必會讓天君起疑，如今，還是要看這大的局勢了。不過想必那胸悶之癥不會對天君有什麽大的影響，即便不去診斷，也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

她和步離提及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那人的看法也是如此，如今之計，還是要早日去結束掉這件事情，那人並不固定自己的去向，而他們在也不可過分去準備預防。對於步離來說，這種“戰爭”，要比他執劍上陣殺敵要艱難窩火的多。

沒有明確的對手，不知蹤跡，無法出擊，只能死等，他打了這麽多的仗，也讀過不少的兵書，只是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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