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妃讓她下去的時候，她悄悄地退下，收拾好剛才端著的一切，她沒有回房間，而是趁著沒人註意的時候，離開了蒼槿殿。

“主子，小采兒求見。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步離本來在看文件，打算這份看完就去休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也已經有些疲累了。只是卻接到了消息，說是小采兒前來求見。

這個丫頭，他當初讓她去伺候千嵐，本意是想著讓她幫忙盯著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後來陰差陽錯間將綠竹培養成了他的眼線，也就很久都沒有找過小采兒了。只是不知如今天色已經不早，她突然前來，有何事情？難道是蒼槿殿又出了什麽問題嗎？那個女人，真的是不讓人省心啊。

示意業鋌放她進來，他倒想要聽聽，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讓這人如此急忙地跑來告訴他，連時間都不註意。要知道在以前，如果 過了晚膳的時間，一切事務，如果沒有他的召見，是沒有人可以擅自前來的。

能讓小采兒連這蒼璃殿的規矩都忘記的事情，他突然就來了興趣。本想著等她進來先重新強調一下這蒼璃殿的規矩，只是當他看到小采兒的樣子後，微微皺了皺眉頭，也將本以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重新開口。

“發生何事？讓你如此匆忙？”不知多久了，他都沒有看到過這樣慌亂的神情。那個女人身邊，究竟都潛伏著些什麽，讓小采兒可以如此慌亂。

其實事情已經平息過去，小采兒即便心裏為千嵐打抱不平，也萬不需要如此驚慌，只是方才在來蒼璃殿的路上，她無意間聽到了一些東西，看到了一些東西，收到了不小的驚嚇，這才如此狼狽。

小采兒仿佛真的是被嚇懵了，說話都不利索，整個人的反應也已經變得遲鈍。她似是反應了半天，才聽到了步離的問話。然後跪在地上不住地顫抖著：“殿，殿下饒命，奴婢，奴婢方才在，在來的途中，看到了，看到了……”

仿佛是不敢再去回想看到聽到的一切，小采兒禁了聲，只是不停顫抖，不再多說一個字。步離見到這樣，也是無法。若是等到這人主動開口，怕是難說，如今都嚇成這樣，怎麽敢奢望她日後可以完整地開口。

只是能讓一向都比較淡定冷靜的小采兒嚇成這樣，步離擔心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會釀成更加嚴重的後果，所以在萬般無奈之下，他給業鋌使了一個眼色，那人點頭表示明白，一個手刀就劈向了她的後頸，她什麽都沒有察覺，就這麽暈了過去。

小采兒無法主動開口告訴他事情的始末經過，為了不繼續耽誤下去，他沒有辦法，只能選擇進入小采兒的意識中，自己去探尋這一切的答案。

只是當他看到了這一切真相的時候， 卻是久久的沈默，和不可置信。他想過了很多的事情，只是唯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理由。

看到自家主子自從回來後就一直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副呆楞的模樣，燭奕不由得有些著急，不知道主子究竟看到了些什麽東西，竟然如此驚訝。先前他還覺得小采兒有些誇張，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在這天界，能發生什麽樣的大事，將她嚇得仿佛連魂兒都丟了。

只是如今看到連自家主子都有些失神，燭奕開始好奇，也有些擔心，究竟是怎樣的事情，能讓自家一向都是不動聲色的主子，都會失神驚訝。

“主子，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否說出來，屬下也可以為您解憂。”相比於燭奕的慌張急躁，業鋌顯然要沈著冷靜許多，他淡淡的開口，一句話就解決了燭奕所有的問題和疑惑。

步離沈默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們還記得正妃嗎？”見兩人的表情，知道他們是誤會了，他又開口補充道，“是步懷的母妃，不是我的母妃。”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為何自家主子會突然問起他們這個問題，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記得。當年，也是因為戰爭，離開了。”

這一點他們記得很清楚。因為自家主子的緣故，他們對後來的那位一直都喜歡不起來，只是她死亡這件事和主子的母妃太過於相似，才讓他們得以記住。

一直以來，那個女人對於蒼璃殿來說都是一個禁忌，沒有人會不要命地在這裏提及她，兩個人一直在疑惑著，不懂自家主子突然提及這裏是何用意，莫非……

兩人相視一望，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希望，真相不會是他們所想象的那樣，那實在是不可思議。

步離看著兩個暗衛：“剛剛我在小采兒的記憶中，看到了她。或許你們都覺得不可置信，當然，我也一樣。若是我沒有親眼看到，而是她自己告訴我的話，想必我是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是我親眼所見，同樣，我希望是我眼花了。”

步離的話坐實了他們心中的想法，兩人長大了嘴，卻都失了聲。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連他們都一時間難以接受，一個原本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生前生活的地方，這事情換做是誰，都無法再保持鎮定。

小采兒只是一個普通的仙娥，讓她來承擔這一切，她還可以回來，沒有當眾失控，沒有被人察覺，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話音落下，這房中的三個人都陷入了沈寂，沒有人開口說話，準確的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件事情，真的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半晌，還是燭奕率先開口：“主子，事到如今也不是我們可以控制得了的，今夜多想無益，一切不如都等到明天再說。”得到業鋌的讚同，燭奕覆又開口，“只是，小采兒怎麽辦？要抹去她的記憶嗎？畢竟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為好，在真相沒有搞清楚之前，消息最好不要傳出去，否則只怕會是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轟動罷了。”

步離心知這個道理，這件事被一個小仙娥知道並沒有什麽用處，反而或許會壞了他們的大事，只不過小采兒的記憶還是要暫時保留著。

沒錯，他的確是在她的記憶中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也確信那就是她沒有錯，只是他只能看到，卻聽不到她說了些什麽。或許她和另外一人對話的內容，才是破解問題的關鍵。所以那些最關鍵的問題，還是要等到她清醒之後再說。

“把小采兒留在蒼璃殿，明日重新派一個人去蒼槿殿。給她安排一個房間，務必照顧好她，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關於那個死去的女人為何會夜半出現在這天宮之中；關於她為何會死而覆生的真相；還有，其實他沒有說，他也看到了今日發生在蒼槿殿裏的一切，只是這一切，和那個女人的出現比起來，都顯得太過於微不足道。

只是冥冥之中，他卻覺得這兩者之間有著一些不可言說的聯系，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情，下午步懷剛剛出入了蒼槿殿，晚上他的死而覆生的母親就被因為他的到來而外出的小采兒碰到，那人，為何會出現在去往他這裏的必經之路上？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到小采兒醒來才能得到答案，如今他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不能做。只是在看到這一切之後，他的心裏除了詫異，還有一絲的期待。

這個女人，和他的母親，都曾葬身於同一塊土地，因為同樣的敵人。如果，他是說如果，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倘若那個女人真的覆活。那麽，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母親也有可能，沒有死去。而是在這某一處角落裏，看著他成長，成才，成親，只是始終都不露面。

想到或許會有這個可能，想到自己思念多年的母親或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步離就感覺自己無法再冷靜下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麽地思念母親。

這一夜，無眠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步懷。

他平日裏雖然做事會有些沖動的行為，可是也絕對不會到今日的那種程度，今天那個時候，他仿佛就像是被人控制了心緒，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只是一味地按照腦海中的指令來行動著。等到他察覺出不對勁，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掐上了千嵐脖頸。

所幸還沒有釀成什麽嚴重的後果，他趕忙松手，違心地說了幾句狠話，就匆忙離開。只是這卻還不是事情的全部。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可是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操控著一切，他還不得知。

若是不盡快將那個幕後之人揪出來的話，想必日後潛在的危險還會有更多，倘若，他下次沒有像今日一般及時清醒，而釀成了其他悲劇的時候，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他雖心懷仇恨，只是並不希望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控制力，做下一些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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