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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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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認識的一年零三十三天,他告訴我,想照顧我一輩子。也許對於別人來說,這會是令人高興的事,可是,於我,不行。我沒有籌碼能贏得他一生的陪伴,更沒有足夠的自信去讓他一輩子疼愛,自從父母去世之後,我好像感覺自己都有點人格分裂了,每天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抱著父母的遺像哭泣,很多很多次都是哭到第二天天亮,然後,洗洗臉,爭取高興的度過白天,哪怕這樣的高興是虛無的。

我似乎沒有辦法從父母的去世中走出來,因為我覺得父母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那麽自私,父母因為感情不和想協議離婚,我給的答案就是,離婚可以,但是,必須是死了以後。我甚至能想象到我說這些話時候父母的難過跟悲傷,我也清楚的記得我說著句話時那種咬牙切齒的恨。

我以為這麽惡毒的話說出來之後,父母會懂我的意思,可是,不久之後,父母還是執意辦了離婚手續,而我也在那天發誓,要麽我死,要麽我永遠不原諒他們。只是,不知道是老天的眷顧還是嘲笑,他帶走了我父母,卻留下我。

李飛看到安心內心的痛苦,自己心裏也異常難受,用手緊緊握住安心的手,說:“算了,還是休息吧,這故事不說也罷”

“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說完。”安心緩口氣,繼續說。

“他很愛我,甚至可以說是溺愛。我要什麽,只要是他能力範圍之內的,他從不含糊,我一直都以為他是可憐我,同情我,所以,對他的遷就和放縱就更加肆無忌憚的享受,因為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不需要。直到有一天,那個女人的出現,她是他的同學,關系一直都很好的那種,也是一直暗戀著他的。我發現他有時候會稍稍提起那個女人,開始我並不介意,可是,後來,他竟然告訴我,那個女人想見見我,呵呵,見我?憑什麽見?所以,我沒有答應,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為了一個對我來說不相幹的女人。”

“後來,他沒經過我同意,直接就把那個女人領回家了,那天晚上,我直接把家裏的餐桌掀翻了,我是在示威,我要告訴那個女人,即使我不愛這個男人,他也會義無反顧的愛我,照顧我,可是,我錯了,那天晚上,他直接走了,一走就是兩個禮拜。期間一個電話都沒打,一個短信都沒發,而我,也因為長時間的分離,長時間被思念折磨,才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並且深深的,深深地,已經徹底離不開他了。”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主動發短信給他,他不回,我打電話,他不接,好不容易,有一通電話通了,卻是哪個女人的聲音,並且告訴我,他在洗澡。那天,我徹底瘋了,我跑到他們家,門開了,是那個女人,我上去就是一巴掌,這一幕讓他破天荒的第一次罵我,還讓我滾,雖然自尊心讓我極力想走,可是,曾經那麽多甜蜜的時光讓我不甘心就這麽放手,我沖他喊:如果我滾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誰知道他不僅沒有被我的威脅嚇到,竟然還很痛心的說了句認識我才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我當時都傻眼了,我不知道曾經那麽聽話,那麽愛我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眼睛很酸,可是,我硬是沒讓眼淚流出來,我可以不要愛,但是,我不能被愛傷害,所以,我也狠狠的說:謝謝你說出實話,不過,那也是我最想說卻一直沒好意思說的,祝你們幸福,說完,我就走了,只是還沒走遠,就聽到後邊有摔東西的聲音,回頭,是我給他買的手機,已經零碎的躺到了地面上。”

“我當時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撿了地上的手機,怎麽回家的,反正,意識一直很模糊,回到家之後,第一次很快就睡著了,早上醒來的時候,清醒了很多,我已經不願意回憶昨晚的事了,只是,還是想知道他看沒看到我短信,所以,我把手機卡放到我的手機裏,打開,竟然發現,都是未讀,而他的草稿箱裏存著這麽一條短信:安心,這個女孩是我的同學,不管她對我的感情如何,我始終是愛你的,而且是永遠,我想讓她見你,就是想讓她知道你多好,想讓她明白我有多愛你,希望你能體諒我,好麽,愛你的逍。”

“日期是我們吵架那晚的,也就是說,短信他還沒來得及發,就遇到什麽事了,雖然,知道了這次的誤會,可是,想到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他。自己就這樣過了幾天,我一直告訴自己,如果他主動打電話,或者發短信,我可以考慮原諒他,可是,一直都沒有,一直都沒有,一個禮拜又過去了,我覺得自己已經達到了頂峰極限,心疼的不知所措,突然,就想我的父母了,特別特別的想,想他們的嘮叨,鬼使神差的,我吃了幾片安眠藥,然後走到了大街上,在他長坐的那輛公交車站牌底下等,可是,等的路上的人越來越少,我也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天很暗了已經,遠處有車燈越來越近,我迎了上去,耳邊的剎車聲幾乎讓我耳聾,眼前好像出現了父母熟悉的笑容,我感覺自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就在醫院了,而且無意中還聽到他倆要結婚的消息,後來,就遇見你,而且也算是被你救了,呵呵”安心自嘲的說完,懷裏的枕頭已經濕了一大半,她仰著頭對李飛說:“怎麽你們男人老是改不了出爾反爾的毛病?是不是都該去死了?”

“安心,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樣的,起碼我就不是,”李飛溫柔的笑笑,說。

“行了,天下烏鴉一般黑,俗話說的好,男人如果說話算話,母豬都會爬上樹了,這是死理,知道不?”安心不屑一顧的說。

“母豬?不是說你吧?”李飛戲謔道。

“去,你才是呢,不過,性別有點小問題,但是,我相信不是大問題,哈哈”安心的酒勁兒過去了不少,但還是有點迷糊。

“行了,不鬧了,你趕緊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李飛認真的說。

“回去?我這裏不夠大麽?還是,你覺得我會吃了你?呵呵”安心的話,讓李飛有點尷尬,但心裏更舒服。

“額,我是怕你睡不好,畢竟,陌生男女共處一室,問題……。。”李飛好意提醒。

“哎,也是,不過呢,我好像也沒把你當男同胞看,沒事,如果你是在介意的話,就睡到客廳沙發上吧”安心說完,翻個身就睡著了,只是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李飛看著安心,突然有一種想抱著她的強烈感覺,試探著叫了幾聲,對方是死一般的沈默,終於咬咬牙,也躺在了床上,雖然有點不君子,但是,對於自己愛了這麽久的女人,君子又真的能有什麽實際的意義?畢竟這已經不是那個時代了。

側躺在安心旁邊,看著這個追了三世的女人,李飛心裏真不是滋味兒,只希望,這一次上天不要再負他了。也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安心讓他萌生困意,慢慢的,李飛感覺自己的眼皮開始打架了,而且很厲害,終於,在他掙紮無望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了,所以,他也就沒辦法看到安心一個翻身躲進他懷裏的那個瞬間,臉上那滿足的幸福感。

楊逍感覺自己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安心了,雖然有安心發燒的小插曲,有蛋糕店的小鬧劇,但是,這都沒辦法讓他抹去思念的痛苦。只是,這些他已經沒辦法讓安心知道了。安心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他的任何感受,兩個人在一起也好,分開也罷,反正,每次都是他去迎合她,這真讓他很累很累。

以為分開一段時間會讓安心懂點事,可是,她不僅沒有懂事,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任性,他很心疼,為安心,也為他的愛情。

謝蘭那兩個巴掌讓他看到了安心最軟弱的一面,可是,她並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來,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安心對他已經不在有愛,或者用安心的話說,她就沒愛過他。

楊逍想到這裏的時候,就恨不得狠狠的教訓安心一頓,這個沒良心的丫頭,到底要他怎麽辦才好?腦海裏不停的浮現謝蘭說的話,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什麽似的,急忙撥了一個電話,很久之後,才有人應答,楊逍約了地點,穿好了衣服,出了門,出門前,還下意識的照了照鏡子。

謝蘭依約來到楊逍比較熟悉的那個公園,心裏有點竊喜,那天她打了安心之後,回到座位上並沒有看到楊逍,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楊逍也看見了,可是,他卻沒有責怪她,是不是就說明他真的已經放棄安心,也真的不愛了?想到這裏的時候,謝蘭感覺自己的眼裏的天空到處都飄著彩虹,很美,很迷人,就跟她眼裏的楊逍一樣,讓人心動,她還幻想著楊逍會在公園的某一處,手捧色彩鮮麗的花束,半跪下,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一個閃亮的鉆戒,然後深情款款的說:謝蘭,親愛的,嫁給我吧!呵呵,想到這裏,謝蘭自己先傻笑起來,忽略了迎面而來的楊逍的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陰沈。

“楊逍,你怎麽才來,討厭,害我等這麽長時間”謝蘭撒嬌道。

“謝蘭,咱們坐下談,我有些事想跟你說”楊逍說完,拉著謝蘭往公園深處走去,最後在一個小湖邊停下來,坐在了靠湖最近的木凳上。

“什麽事啊,這麽神秘,還非得跑到這裏來說?”謝蘭平靜的說著,心裏卻很高興,她還真的以為楊逍會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謝蘭,我那天看到,看到你打安心了。”楊逍的聲音過於平靜。

“額,我知道啊,但是,你不也沒說什麽嗎?”謝蘭不以為然的說。眼神飄向湖中,心裏開始有點緊張,這楊逍看來不不是給她驚喜,而是純粹的給她驚不給囍了。

“謝蘭,你知道我對安心的感情,你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呢?安心已經夠可憐了,你……”楊逍有點無奈的說,他沒想到謝蘭會很坦然的承認,可是,她這樣的坦然到讓他局促起來。哎。

“她可憐?就因為沒爹沒媽麽?我從小也是跟著奶奶生活過來的,你怎麽沒可憐我?!”謝蘭的嗓門提高了八度。

“你怎麽說話呢?!安心可憐不是以為她父母不在,而是因為她過於堅強了,堅強的讓人心疼,她目前的狀況根本就沒辦法一個人好好生活,”楊逍解釋道,他沒發現這謝蘭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不可理喻了。

“呵,楊逍,你別以為誰離開你就不活了,安心沒你,照樣活的很舒服,如果純粹是你擔心的那樣,那麽,你對她的感情就不算愛了,你只是可憐她,同情她而已,”謝蘭喊了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愛她,一直都愛,愛到沒有她我就活不成的地步,這些天,沒見到她,我心裏就像是被刀子剜下去一樣,生疼的,我不說,不代表沒有感覺,我只是想習慣,習慣沒有她的日子,習慣忘記她的樣子,習慣過著不去思念的愜意生活,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楊逍也喊了起來。

“那你為何要答應跟我結婚?你是想證明什麽,還是你在利用我?你為何這麽對我?我也愛你啊,也像你愛她一樣,沒你不行啊,我算什麽?算什麽?!”謝蘭徹底崩潰了,她歇斯底裏的喊道。

楊逍沒有說話,他感覺此時所有的話都是多餘的,跟謝蘭說對不起已經不能挽回一切了。他也不想說,畢竟,謝蘭傷害過安心,傷害過他深愛的女人。

謝蘭從開始的大哭道最後的低低啜泣,足足用了三個多小時,公園裏其他的行人也由剛開始的議論到最後的熟視無睹,大家看到的就是一對情侶在吵架,這現象正常的,讓人們的視覺都開始疲勞了。

慢慢的,兩個人的情緒都開始平靜了,當謝蘭用紅腫的眼睛,悲傷的視線,沙啞的嗓音,懇求的語氣對楊逍說:那,我們還結婚麽?的時候,楊逍並沒有接話,只是,自言自語的開始了他的講述。

安心的父母死於車禍,她一直活在自責中,剛開始,我也以為對她的感情僅僅是同情憐憫,可是,當我一次又一次夢見她,想念她的時候,我才開始明白,我把她在我心裏的位置一直都放錯了,我原本可以當她是小妹妹,可是,我做不到,所以,在我們認識的第一年零三十三天的時候,我告訴她,想照顧她一輩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不答應,我甚至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後悔過,我覺得是我破壞了這麽美好的兄妹情誼。一次無意中,我發現她手機的備忘裏寫了很多東西,我才知道,她並不像白天那麽快樂,她把所有痛苦跟壓抑都擠壓在晚上的那個時段,自己一個人承受,一個人分解。

我能想象到她一個人哭到天亮的模樣,我能體會到她一個人承受孤獨的疼痛,那種發自內心的疼痛也讓我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對於安心的愛有多麽徹底。

也在那個備忘裏,我發現,其實安心也跟我一樣,愛上了彼此,可是,因為我沒有表達過這份心意,所以她只能一個人品位著這不敢奢望結果的愛情,我當時真的很激動,我甚至想立刻就跟她結婚,然後我們幸福的生活,可是,安心後來還寫了,說我的表白讓她很激動,也很害怕,她怕我只是一時沖動,怕我對她的不是愛,而是同情,或者憐憫之類的,那是她一輩子都接受不了的,所以,她很難受的拒絕了我。

後來,我用盡心思,只為證明我對她的是愛,而非其他任何感情,也許是因為知道安心的敏感,我選擇了最失敗的方式,那就是一味的遷就跟溺愛,導致後來安心的錯誤意識。過於放縱的感情讓我們愛的天平失去了平衡,我這時候才後悔,當初應該用正確的方式去愛那個我願意捧在手心的女人。

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安心出了車禍,我們又見面了。

“你知道安心出車禍的原始目的麽?”謝蘭平靜的問,她已經感覺自己心如死灰了,可是,似乎還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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