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妍想想卡上的餘額，不得不實話實說。“媽，我這個月的工資已經提前預支了，剛墊付了爸的住院費，沒錢了......”

“怎麽可能！你可是在帝都上班，一個月少說也得萬兒八千的吧！”付母也不哭了，拔高聲音說道。

梓妍苦笑了笑，說道：“媽，哪兒有您想的那麽高。帝都消費水平那麽高，吃飯住宿都要花好幾千。我除了生活開銷，其他的都寄回來了，哪裏還有剩的！”

付母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似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是否有撒謊。“真沒錢了？”

梓妍點點頭。“不信的話，我把工資卡給您，您自個兒去查。”

說完，將一張綠色的卡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時，梓妍的哥哥付金龍拎著兩斤蘋果來到醫院。聽到妹妹跟母親的談話，不由得撇了撇嘴。“誰知道你有沒有別的卡！”

梓妍氣得捏緊拳頭，卻不好當著父母的面跟他吵。

她這個哥哥真的極其自私！仗著是家裏的長子，從小到大就沒做過家務活兒。這也就算了，還不好好兒念書，整天跟那些混混玩在一起，高中沒念完就在社會上混了。後來，父親好不容易拖親戚幫他找了份工作，結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手腳不幹凈，連帶的把親戚都給得罪了。如今，他在縣城打零工掙的那點錢，也就夠他抽煙喝酒的。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要父母養著，整個人都被養廢了。

梓妍冷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付母幹笑兩聲，把話題轉移了。“你吃早飯了嗎？過來就行了，幹嘛還浪費那個錢！”

付金龍買了幾個蔫不拉幾的蘋果就是他有良心，她墊付了八千塊醫藥費怎麽不見她提一句？梓妍早就習慣了母親的偏心，默默地轉過身去。

付金龍占了病房裏唯一的一把塑料椅子，翹著二郎腿跟大爺似的。一會兒讓付母幫他削蘋果，一會兒讓梓妍幫他倒水的，真不知道是來探望病人的還是來享受的。

付梓妍可不想這麽慣著他。“你自己沒長手嗎？”

“嘿，你怎麽跟你哥說話呢！”不等付金龍開口，付母就已經表了態。

付梓妍就算再認清了現實，可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媽！我昨天半夜從外地趕回來，忙裏忙外的，連一口水都還沒喝上。憑什麽他一來，還要我伺候？！他是您生的，我難道就不是嗎？”

付母楞了一下，沒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付金龍一聽這話就火了。“付梓妍，你什麽意思？！啊！你覺得我讓你伺候我，委屈你了，是嗎？你可別忘了， 我是你大哥！以後付家都要靠我！”

付梓妍聽了他的話，不禁覺得好笑。“靠你？你為家裏做過什麽，說出來聽聽！”

“你！”付金龍想要反駁，卻發現沒有什麽功績可以拿出來炫耀。只不過，他的臉皮向來厚實，哪兒會被她幾句話就堵得說不出話來。“我現在是沒錢，但不代表我將來沒有！我是兒子，家裏要靠我傳宗接代，你能嗎？要怪就怪你生錯了性別，只有拼命賺錢給我花的份兒！”

付梓妍氣得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付母卻還在一旁幫腔。“妍妍，你還有沒有點兒規矩，怎麽跟你大哥說話呢！”

付金龍的話，不可謂不惡毒，但付母的態度更加叫人心寒，就連同病房的人聽見了都覺得不像話。

“這什麽人吶！太無恥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重男輕女！這種思想，真要不得！”

“一看就是家庭教育的問題！這閨女昨天半夜從外地趕回來，忙進忙出的，一晚上都沒合眼，還拿了錢出來支付醫藥費，結果卻被說成這樣！唉，這要是我兒子，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可不是？！這父母偏心都偏的沒邊了！”

付梓妍這次回來，本想多待兩天再走的。可是母親和哥哥是這樣的態度，她如何還能待的下去，拎著背包就要離開。

“妍妍，你這是要去哪裏？”付母見她要走，忙上前攔住了她。“我一會兒還要回去做飯，你要是走了，你爹誰來照顧？！”

“您不是還有個好兒子嗎？”付梓妍冷冷的說道。

付母看了看付金龍，腆著臉說道：“你哥上夜班辛苦......”

“他辛苦，我連夜趕回來就不辛苦，是嗎？”付梓妍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付梓妍，你還有沒有點兒良心！爹媽生你養你這麽多年，你就不該為他們做點兒什麽？！叫你照顧爸爸，你還有怨言了是嗎？”付金龍張口就來，也不先看看自己都付出過什麽。

付梓妍狠狠地瞪著他。“是，我有義務贍養他們。那你呢，身為家裏的長子，你為他們做過什麽？！別說以後他們要靠你養！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你給過他們一分錢沒有？！”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病房裏還有其他人呢，付母忙上前勸道。“金龍，你不是還要回去補覺，趕緊走！”

“妍妍，你也少說兩句，你爸還睡著呢！”

付梓妍躲開付母的手，背過身去默默地流淚。她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要出生在這種家庭裏！付金龍罵她，她心裏雖然不平，但卻可以光明正大的罵回去。可是付母偏心說的那些話，卻像冰渣子一樣，令她心寒不已。更讓她憋屈的是，身為晚輩她還不能頂撞。

付梓妍擡手拭淚，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是時候是個頭。

付母哄著兒子離開後，這才回到病房裏。看到女兒安靜的在病床跟前坐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可是，想說些什麽來安撫一下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麽都說不出口。

這些年來，付梓妍其實很少給家裏添麻煩。就算當年上職校，也是她半工半讀自己打工掙的錢，沒讓家裏操心。畢業之後，每個月也會給家裏寄錢回來，少則一兩千，多則三四千，再加上逢年過節買衣服和禮品，零零總總都有四五萬。這麽貼心的女兒，的確是世上難尋了。

可她也沒辦法啊！誰叫她就只有付金龍這麽一個兒子呢！他們將來要靠兒子，可惜兒子沒什麽出息，只能一次次的從女兒身上來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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