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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張財主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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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松跟在他身後,剛想進去,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砰的一聲被彈了回來。

陳書鶴趕忙跑到她身邊,擔憂地問道:“沒事吧?”

“這裏有符咒。我得以人形進去。”

李長松進入畫卷再出來,變成了人形的樣態。兩人一前一後,順利地進入了此門。

陳書鶴想著剛才李長松被阻攔的畫面,喃喃道:“看來這裏真的有很重要的東西。”

門內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院子,一條荒葉堆積的道路,兩邊栽種著大片竹樹。繞過這片竹樹,恐怕就是他們要找的地方了。

李長松扯住陳書鶴的袖子,走到他身邊,拉著他快步往裏走:“我感覺很不妙。方才的符咒被我觸動,不知施符咒的主人是否有所感知。現在回頭的話,你還來得及離開。若是不走的話,恐怕——”

陳書鶴望著她,眼神堅定地說:“我和你一起進去。”

竹林裏的這條路彎彎曲曲。

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繞過這片竹林,一幢木屋映入眼簾。木屋材質看上去已經上了年頭,但門前很幹凈,顯然是有人定期清理過。

李長松臉色凝重地說:“恐怕就是這裏了。”

她曾說過,隱隱看到張家上空籠罩著一片金光,才會來到這裏。可她進入張家之後,卻發現那金光之中隱隱摻雜著灰氣,不知從何而來。

直到陳書鶴到達張家時,灰氣才略略散去。並且,金光隱隱有更盛的跡象。

現下走到這裏,那灰氣又明顯起來。

陳書鶴加快腳步,走在李長松前面,想要去開那門。

李長松拉住他:“你是普通人,恐怕會有危險,我來。”

陳書鶴搖搖頭:“我知道會有危險。你救她們出來時本就傷了精氣,若是再有什麽不測,我害怕……”他不想說下去了。

也沒等他說完,門裏便傳來了連續的敲擊聲,“砰”、“砰”。

兩人對視一眼,都往前邁了一步,李長松作出妥協:“你握著我的手,我們一起開。”

兩個人同時開,分明增添了危險。可李長松此時就是昏了腦袋,不願去想那麽多。

伴隨著兩人粗重的呼吸聲,門緩緩被拉開。

與此同時,後方傳來了一個聲音:“該死!你們別開那門!”

李長松當即作出決斷:“你進去,我殿後。”

說完,便把陳書鶴推了進去。

李長松回頭,看見有一穿著黃色道袍的男子,眼睛極小,隱隱透著寒光。

她從兩層階梯走下,飛快拈了個手勢,想要將他擋回去。

對面也不甘示弱,拂塵一掃便破了她的招。

她又連出了幾個招式,皆被對方一一化解。那人還對她嗤之以鼻:“雕蟲小技。”

李長松從懷中掏出一把大砍刀,沖他陰森森地笑:“很希望,待會兒還能聽到你悅耳的聲音。”

這廂,陳書鶴快步走進木房。

與之前設想的不同。門開了,沒有機關射出毒箭、也沒有突然冒出來的人要沖他下狠手。空蕩蕩的房間,中間只有破舊的桌椅。

只有那用簾子遮住的右邊屋子裏,像是藏了什麽東西。

陳書鶴從腰間袋子中拿出一個護身符,放在胸前。這枚護身符,是臨行前姐姐偷偷交給他的。

裝備齊全了。

陳書鶴小心翼翼地撥開那簾子。

看到了他怎麽也想象不到的畫面。

外面,李長松鵝黃色的衣衫隱隱滲出深紅色的光。她已經不會流血了,這流失的都是她的魂氣。

她的臉色也因此隱隱發白。

而道士顯然也沒討到什麽好處。他的道袍碎成了破爛的布條,靠拂塵支撐著地面,不讓自己倒下。

李長松看他那副樣子,覺得好笑。她很想用自己的小拇指去戳一下他,讓他遵從自己身體的意願,安分地倒下。

於是,她就那麽做了。道士眼睜睜看著李長松走近自己,然後戳中自己的小肚子。

他無力抵抗,整個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李長松蹲下,又戳戳他的臉:“叫你剛才那麽囂張。”

道士憤憤地移開自己的臉。

李長松又說風涼話:“看來你法力也不怎麽樣嘛。”

道士憤怒了:“你侮辱我。”

李長松:“嗯嗯,是的,我就是在侮辱你。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你趕緊自我了斷吧。”

說完,不帶留戀地轉身,趕去查看裏屋的情況。

她火速鎖定被簾子遮住的那處,掀開簾子,楞在原地。

“你們……是在嘮家常?”

不是她在開玩笑,面前的狀況就是很讓人迷茫啊!

為什麽陳書鶴和一位……幹屍也能聊得那麽投入啊?

啊啊啊,好害怕,幹屍的眼珠子鎖定自己了。

不對啊,她自己也是鬼,有什麽好害怕的。

陳書鶴見到小樹進來,欣喜地站起身,儼然一副當家主的模樣,為幹屍介紹李長松:“這是我的好朋友,名叫李長松。”察覺到李長松似有損傷,他趕緊過來扶住她,擔憂地問道,“還好嗎?”

李長松點點頭。剛才沒有傷及要害,問題不大。

幹屍的眼珠子持續鎖定李長松。

陳書鶴又為李長松介紹這位看起來就很德高望重的朋友:“這是張家的祖宗,名叫張人傑。”

老話說得好:人,要入土為安。

因為——

不入土的話,活著的人會很不安。

張祖宗的嗓音一聽就讓人感覺是唱了很多年搖滾。

別問李長松搖滾是什麽,她也不知道。這只是腦子裏突然有的想法。

“小姑娘,模樣尊俊兒啊——”

畫風為何變得不對勁起來。

李長松猶疑地問道:“它一直這麽幽默嗎?”

陳書鶴尷尬地笑笑。

這位幹屍先生確實是張家的祖宗。數百年前,就是他發現了那叢花圃。但是,並不像小花兒們說的那樣,是他害死了花圃主人,占有了花圃。

在他口中,事情儼然是另一個版本——

二百多年前,這位名叫張人傑的仁兄與好友出外踏青。張人傑行至山下,偶然發現了一處花兒長得格外艷麗的花圃,便與好友商量合資買下這塊地。

好友卻認為花兒只是用來欣賞的,不願出錢買地。於是,張人傑便一個人出資買下那塊地。

花兒們以為照顧花圃的人,實際是住在山上的農戶。每日挑扁擔都會不小心將水灑到裏面,無意間滋養了她們。那個農戶,正是姓劉,行當是賣豬肉。後來生意變好,搬到鎮上,自然就不再能“照顧”花兒們了。

而所謂進貢,起初是縣太爺借花獻佛,皇上賞了擁有這花的主人;而所謂限量售賣花朵,是那時候知曉花兒的人並不多,能夠出得起錢買皇帝都喜愛的花的人就更不多了。

後來——

李長松和眾花兒聽得入迷,看他突然停下,忙問:“後來呢?”

“後來還沒講完,你便進來了。”

李長松無奈地擺擺手,一本正經地問向花兒:“他說的,和你們說的,大有不同。你們怎麽看?”

“這麽說,我們好像確實不知道是誰給我們灑水的……不過,鎮壓我們這事總沒得辯解了吧。”

幹屍先生聽到這話,若不是被風幹太久,他恨不得流下淚來:“我那群不肖子孫吶!”

原來,張人傑通過花朵發財之後,他的兒子十分眼紅。他想要快點繼承家財,便先給張人傑下藥,讓他癱瘓在床。張人傑兒子想借此讓父親逐漸衰弱下去,自然死亡。

可是,隨著張人傑身體的衰弱,花兒也不再盛放。

張人傑兒子趕忙請來法師,吊著張人傑一口氣,不死不活。張人傑起初只是癱瘓,還算是人。但逐漸的,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用飲食睡眠也能活著。

張家便把他扔在這個院子,不聞不問。法師則承擔了定期來看他的任務。

起初是一代法師來照看他,現下已經是法師的不知道第幾任徒弟了。

而鎮壓這些想要反抗的花朵的始作俑者,也是那第一代法師。

“那現在的張如芒,知道您這件事嗎?”李長松問道。

她想知道那嗜財如命、愛女如命的人,是否和其先輩一般利欲熏心。

“你覺得,那些道士還能定期進來的原因會是什麽呢?”幹屍渾濁的雙眼中充滿蒼涼。

“老先生,你……還想活下去嗎?”陳書鶴略帶不忍地問道。

幹屍身體顫動,輕輕笑了,抖下一片片風幹了的塵屑。

“我活夠了、活夠了,真是再也不想活了啊。”

陳書鶴從腰間袋子裏拿出許多東西:“正好,我帶了可以超度鬼魂的東西。”

張人傑欣然點頭。

李長松站在幾丈外,看著陳書鶴為張人傑超度。

幹屍雖和鬼魂不同,但同樣是違背了天理的存在,早就不該留存在世間。

看著張人傑逐漸化成碎片,點滴飄向事先準備好的容器中,李長松沈默了。

如此,算是各得其所。

收拾好這裏的一切,陳書鶴轉身,欣喜地和李長松說:“我們又做了件好事呢。”

卻察覺到李長松的情緒有些低沈。

陳書鶴後知後覺,她或許是想到了自己吧。

於是陳書鶴也有點笑不出來了。

兩個生物齊齊沈默。

半晌,陳書鶴覺得不能讓這種氛圍發展下去,便拍拍她的肩:“放心,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親自幫你超度的。”

李長松撇嘴:“你覺得這有安慰到我嗎。”

陳書鶴搖頭:“肯定沒有,我只是嘴賤。”

李長松啞口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

幹屍先生:沒想到吧,我只上線一章就下線了,就如同我短暫而有意義的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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