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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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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葉定定看著眼前的人,思緒卻飛到了數月以前。

成婚當時,他們怎麽說的來著,不過是一樁互惠互利的交易,彼此不要靠的太近。

眼下是什麽情況,信誓旦旦說著絕對要保持距離的柳傾和,現在是要……賴上她了?

不應該啊,柳傾和這是腦子進水了?

賀蘭葉按著她以往的習慣,總是要先懷疑一下他的動機和目的,但是此時此刻對上柳傾和的目光,一個懷疑的字都說不出來。

幾個月前冷淡甚至到了排斥地步的柳傾和,相處期間漸漸學會和她玩笑的柳傾和,以及到後來,會在她面前臉紅的柳傾和。

賀蘭葉一時間想到了很多,最後定格在了不久的剛才,柳傾和那略帶委屈的眸。

這個人……好像是認真的。

賀蘭葉大腦亂如麻,她牽了牽嘴角,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一個能夠在這個時候恰當的回答。

“……知道了。”

踟躕了半天,賀蘭葉也只能做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回應。

不敢說明,也不敢假裝不知道,賀蘭葉一時間糾結的已經後悔給柳傾和開這個窗了。

柳傾和嘴角一翹,不依不饒:“知道什麽了?”

賀蘭葉白了他一眼。

“還有完沒完了,你們風刃就這麽閑麽,趕緊走。”賀蘭葉攆人了。

柳傾和這會兒已經跟剛剛不一樣了,他許是得了一句話,人心情好多了,還和賀蘭葉扯皮:“誰讓我家夫君體恤人,主動把大難題攬了過去。”

體恤人的賀蘭葉立即翻臉:“人帶走,難題還給你們。”

柳傾和只悶著聲笑,眸中點點溢光,溫柔而專註。

賀蘭葉又有些尷尬了。不過這會兒她還穩得住,故作淡定伸出手:“藥水給我,你回去吧。”

柳傾和卻攥著藥水不放,默默看著她。

賀蘭葉用力拽了拽,柳傾和忽然松手,力氣過頭的賀蘭葉往後一仰,差點摔了。

誰知柳傾和卻依舊笑瞇瞇看著她,眉眼彎彎,輕快得很。

賀蘭葉頓時有種,這是柳傾和故意要和她親昵的一種表現。

可是這種愚蠢而又幼稚的行為,真的讓賀蘭葉嘴角一抽,不忍直視。

“柳五,”賀蘭葉攥過來藥水,朝窗戶那兒比劃了一下,“我要擦藥了,你走吧。”

“不走,我看著你。”柳傾和還杵在原地不動。

不走?

賀蘭葉狐疑的視線繞了柳傾和一圈,怎麽也沒有看出他有半分的不好意思,頓時大悟。

這是他以為她不敢脫衣服,故意激將她呢?

賀蘭葉嘴角一彎,頓時惡趣升起,她也不多話,隨後解開了衣襟的系帶,豪邁地往下一拉。

幾乎在她脫衣服的同時,旁邊本來還笑著的柳傾和倒吸一口涼氣眼睛一閉大步一跨撞在窗戶上,手忙腳亂推開窗一頭翻了出去,堂堂暗探首領,竟然猶如凡夫俗子一般栽倒在窗外的雜草從中,窸窸窣窣了片刻,慌亂的腳步漸漸遠去。

賀蘭葉笑瞇瞇把手上脫下來的外套往矮床上一拋,穿著白色單衣走到窗邊對著漆黑不可見的外頭哈哈笑了半天。

可是她笑了半天,笑著笑著忽然不笑了,從面無表情轉變成一臉忐忑,忍不住抱著頭撞在窗欞上,哀嚎了聲。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酷暑時節趕路很折磨人,一身汗一身汗幹了濕濕了幹,賀蘭葉以往還會有在馬車中躲避一兩個時辰的機會,可是自打柳傾和夜半翻窗來提醒了她之後,賀蘭葉猶豫再三,婉拒了之後齊沼的邀請。

齊沼許是有幾分失望,面對態度堅定的賀蘭葉只能退讓,抿著唇提出,若是想進來隨時都可。

賀蘭葉答應的爽快,可是卻從那一天起,連馬車的車轅都沒有靠近過。

躲進馬車中,其實也沒有什麽,賀蘭葉漫不經心的視線四處飄蕩,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

只是為什麽拒絕的那麽幹脆呢。

賀蘭葉板著臉巡視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任何蹤跡時,她想起當時拒絕齊沼時的心情了。

不過是擔心柳傾和還跟在他們鏢車附近,一想到他會目不轉睛看著她這邊的情況,而她當著他的面,接受齊沼的邀請,多少有些傷他。

下不了手啊。

賀蘭葉面無表情抹了抹額頭的汗,默默盤算著還有幾天才能到。

沒有了她每天在馬車中耽誤的那些時間,整個鏢隊的速度提高了許多,這段時間單純躲避正午已經無濟於事,還不如加快速度,早些到了早些解脫。

等一行人好不容易順順利利抵達了臨陽城外的一個小鎮上時,賀蘭葉這頭帶著鏢師們卸貨歇腳,那頭天一擦黑,柳傾和就帶了幾個風刃的暗探來接人了。

齊沼不能跟著賀蘭葉的鏢隊京城去,這裏頭牽扯的事情太多,就算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明面上該做的還是要做。

鏢隊不能在關閉城門之後進城,但是風刃的人可以。

柳傾和帶人來帶走齊沼,趁著夜色不再耽誤直接進宮,賀蘭葉等人則是歇一晚明兒慢慢悠悠回去。

齊沼這些天一直跟在鏢局的隊伍中,最為熟稔的人就是賀蘭葉,他此一去,只怕短時間內再無與賀蘭葉相見的機會,故此在柳傾和等人來接他時,他也沒有直接隨人離去,而是折了幾根草,編了一個蚱蜢遞給來送他的賀蘭葉。

“這些日子勞煩賀蘭局主費心了,一路上的照拂,齊某感激在心,還望有一天能讓齊某有一個報恩的機會。”

齊沼是文人,說話態度也溫和如旭風般,臉上一直帶著真摯的笑,藏著兩份不舍。

他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故意的親近,把持的度恰到好處,可是這一幕落在了柳傾和眼中,就相當的不對味了。

賀蘭葉只一恍神,手中就多了一個草編蚱蜢。她混了多年,最擅長的就是如何親近人,頓時咧開一個笑容,真誠道:“齊守令太過客氣,在在下看來,我與齊守令一見如故,格外投緣,且守令一路與我受益良多,該是在下謝過齊守令才是。”

齊沼柔和一笑:“你我投緣,彼此都有受益,算起來齊某占了便宜,意外結識了賀蘭局主。”

“至於這個蚱蜢……”齊沼含笑道,“賀蘭局主年歲尚小,齊某就托大充個兄長,算是給你解乏的小玩意兒。”

賀蘭葉笑了:“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他們倆在柵欄前含笑對話,旁邊的柳傾和帶著兩個人冷冷候著,抱著臂靜靜等著,看他們還能說多久。

齊沼也知道眼前還有重要的大事,到了該辭別的時候,他只能轉著彎兒說道:“賀蘭局主,聘請萬倉鏢局保護一路的鏢資,齊某只能先欠著,在楚陽候府,恭候賀蘭局主前來討債。”

他口中說著討債,卻像是在約著吃飯。

賀蘭葉哪裏不知道這是在給她以後的交際搭梯子呢,剛想擼起袖子順桿爬,攥著草編蚱蜢的手心忽然被一只大手包住。

賀蘭葉一楞。

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他忽地上來前抓著她的手,她與近在眼前的柳傾和四目相對,柳傾和臉上還蒙著黑色面巾,賀蘭葉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眸中的冷清。

“不勞齊守令惦記,她來幫我的忙,鏢資自然該是我付。”

柳傾和淡漠的說完這句話後,包著賀蘭葉的手慢吞吞松開。

賀蘭葉手心一涼,她垂眸看去,掌心靜靜躺著一枚銅錢。

一枚……銅錢。

她忍不住擡頭看去,柳傾和已經退回到了剛剛的位置,迎著眾人的視線,淡定自若。

風刃的兩個暗探齊刷刷把目光投向柳傾和,然後退後了一步。

齊沼也有些意外……這個暗探的行為,是在羞辱賀蘭葉?

幾個人的目光不斷來來回回打量著柳傾和和賀蘭葉,最後都盯上了賀蘭葉掌心的銅錢。

到底是怕賀蘭葉年輕人會生氣,齊沼還是笑著故意打趣道:“我倒不知道,原來聘請萬倉鏢局的局主,只要一個銅錢。”

賀蘭葉嘴角一抽,擡起眸無奈註視著柳傾和:“我也不知道。”

雖然這麽說著,賀蘭葉手指微微蜷起,攥緊了這枚銅錢。

沒有生氣,還很平靜?風刃的人和齊沼的目光再次落在柳傾和身上,依稀藏有兩份敬佩。

柳傾和迎著賀蘭葉的視線,淡淡道:“萬倉鏢局的局主自然價值連城。”

這句話一出,風刃的人也好,齊沼也好,臉皮一抽。

萬倉鏢局的局主值錢,那這一枚銅錢,就變成了,齊沼只值這個價?

賀蘭葉感覺不妙,連忙對柳傾和打了個眼神。

柳傾和收到了她的視線,移開目光,補充道:“不過幫我,一枚銅錢就夠了。”

賀蘭葉連忙幹笑道:“對對對,我們之間不談錢。”

齊沼意外的感覺他似乎被這個救他的暗探針對了,不過轉念一想他就笑自己草木皆兵,人家堂堂風刃首領,一轉明就是直通雲霄的似錦前程,根本不是他這種庇蔭下的子弟能比擬的,完全沒有針對他的必要。

這邊風刃的人勉強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分出了一個人來照顧病弱的齊沼,另外一個身形矮小的人跟在柳傾和身後,幾人正要離去的時候,那個暗探好似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一扭頭沖了回來,對著賀蘭葉飛快問了一句:“賀蘭局主和我家首領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賀蘭葉慢悠悠蕩開了一個笑,看見前頭落在最後的柳傾和也回過頭來,眸中藏有兩份好奇,她故意欺負人似的拖長了音,卻壓得低低的,別有一番暧昧:“什麽關系,自然是——同床共枕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我媳婦當眾承認我的身份了!”

賀蘭葉:“什麽身份,暖床的麽?”

柳傾和:“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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