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師可能看出那股力量來自何處嗎？”蕭墨第一個緩個神來問道，相比我們幾個還在驚訝中，蕭墨的反應能裏還真是厲害。

那人故弄玄虛的撫著花白的胡子笑了笑，然後拿出幾個銅板算了一卦，大驚失色的說道：“不可說，不可說啊，依老夫看來，姑娘的命格在西方，這四方國地處東南，並不適合姑娘幻化成形，倒不如一路往西尋一風水寶地才是好的出路。”

我後來想想，若是那時我聽了他的話去了西方，或許還能從如來處取到真經，成佛也是小事一樁，又或者在路上遇到一處風水寶地，然後占山為王，吃了過路的和尚，但是我那有些執拗的性格卻讓我留了下來，才有此後種種。

蕭墨雙手抱拳，誠懇地問道：“敢問大師名號，改日我家小姐若是有所成在下必定登門拜訪。”

那人倒是又直言不諱了，莫測的看看我們，大笑道：“等你們家小姐有所成的時候，你們早就不在了。”

這是實話，卻傷了我手下的心，我壽命太長，兩百多年也未有所大成，等我有所成那日該是何時，想來那時他們早就已經不在了。成義和清嫚互看了一眼，蕭墨隱忍著不說話。

我正納悶如何安慰他們，生命的精彩不在於長度而在於深度和廣度，我活了二百多年今日才知道自己其實連個正經的妖精都算不上，卻聽得耳邊一陣風，那能人的聲音傳來：“在下居於鳳棲，道號水蘿。”

等我回頭的時候，屋裏哪裏還有剛剛那人的身影。

後來蕭墨和成義一直四處打聽鳳棲水蘿的名號，結果所有人都說鳳棲山只是一個傳說，世上根本就無鳳棲山，更無水蘿這個道號，我們覺得被人玩弄了一場，蕭墨紅著眼睛，發誓再見到那個水蘿的時候一定手刃他才能解被騙之仇。

對水蘿的話，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日子依舊平淡的過著，白天昏睡晚上清醒，本來晚上閑著沒事想上街去玩的，結果幾日的大雨讓那些店家都關了門，就是一直歌舞升平的花樓也人去樓空，小姐們圍了幾張桌子打麻將，根本沒有客人光顧。

雨連下了十天，餘粱城臨海倒沒淹沒，卻是遠處的內河傳來消息，二皇子明日無雙被舉薦去賑災，明日無雙跪在殿前一整日，說是能力有限，還是讓別的大臣去辦這事，國主大怒，削了明日無雙的爵，並任命為賑災大臣前往內河賑災，還說了若是賑災不利，他就提著頭回來。

四方國國主有五個兒子，少一個不受寵的明日無雙也無多大關系。

其實我覺得明日無雙做的挺對的，他平日裏只愛吟詩作畫，心根本不在朝堂之上，根本就不懂如何治水賑災，而且他一直游離於朝堂之外，這樣突然被派去，難免地方上的人為難他，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還不懂，萬一地方上的人克扣了賑災的糧食他也完全不知道，他字字犀利，言辭懇切，辯證的敘述了自己不能去賑災的理由。

但是天子有個不好的毛病，不希望被當眾忤逆，還是自己兒子讓自己這般下不開臺面，這也能看出明日無雙根本就不適合朝堂。所以國主跺了腳削了明日無雙的爵位，請求駁回，依舊去內河賑災。

這事也算得上是舉朝皆驚了，四方建國以來，還沒有一位皇子是這樣被削爵的，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千陌晨倒是很高興，由於他性格難猜，大家都裝作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

明日無雙去內河賑災，帶了兩千軍隊從餘粱出發，要走五日才能趕到內河，卻在離開餘粱的那個晚上，遇到了我。

明日無雙拿了點水果出來給我，此刻的他瘦的有點不成人形，猶記得初次見面他鎮定自若，在一群女子包圍圈中還能淡定的飲酒，後來見到他，他安靜的坐在火堆邊烤火，火光柔和，照著他稱出聖人的光芒。

明日無雙這般行色匆匆，形容枯槁的出現在我眼前，我只覺得眼眶裏熱熱的。

“牡丹哭什麽，內河百姓才要哭呢，我一竅不通的去給他們賑災，他們心裏該是怨死了的。”明日無雙伸手擦擦我的眼淚，然後對著我笑了笑。

不笑還好，一笑就更瘦了，那凸顯的顴骨出賣了他的處境。

我說：“你高風亮節又磊落，大家看到是你去賑災高興還來不及呢，不許你這麽說你自己，我不也是來幫你了嗎。”

他楞了一下，問道：“我和你不過數面之緣，這情誼不值得你跑這麽遠來幫我，況且這一路兇險重重，縱然我不善官場之事，卻也知曉道路之艱險。”

“我要幫你登上國主之位，你會是四方的霸主，你也會是將來麟國的主人，悄悄告訴你，我會算卦，這一路定然兇險重重，但我命格好，能夠化險為夷，我陪你。”

明日無雙笑了笑，不知道寓意什麽，我們四周來來往往的士兵很多，他似乎也不在意談話被他人聽到，說道：“無雙不敢奢望，一己之身不求周全，只是靈兒還小，她的身份很尷尬，既不受寵身份也不夠高貴，父皇活著倒還好，將來若是六弟登基，靈兒的日子興許就沒那麽好過了。”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有很多的繭子，比之我常年拿槍的手有更多的繭，我心疼他的處境，說道：“若是有在意的人，那就把自己變得強大，然後去保護她。”

“說起來容易。”明日無雙嘆了嘆。

我扶額，讀書人呢，就是迂腐，一出事就往最壞的方面想，雖然結果出來再壞都在他們預料之中，但是辦事之前就是去了很多的勇氣，這樣事情又怎麽可能朝著好的方面發展呢。

我和蕭墨在明日無雙的營帳中住了下來，隨行一起去內河，我出謀劃策這點不行，但是我能來無影去無蹤，我可以隱身去聽旁人的秘密，這樣知曉敵人的計劃也算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功能，但是這個功能的前提還得是那些人在晚上密謀，白日裏我是死也起不來的，我不想成為明日無雙的累贅，便讓蕭墨白日背著我和他們一起走，晚上的話我把蕭墨放在結界裏戴在身上讓他好好休息。

成義和清嫚又不知道去哪裏了，好像是聽說水蘿在哪裏招搖兩個人就結伴去找他了。

我起初還覺得白日裏讓蕭墨背著挺委屈他的，蕭墨卻是紅著臉說他很願意為我服務，怎麽看都像我在壓榨童工的樣子，不過無法，我也只能壓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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