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幾人一起用了晚膳，暢聊到深夜才返回府中。馬車上，洛海棠疲憊不堪，打起了瞌睡，搖搖晃晃的腦袋最後還是靠在了南暮絕的肩膀上。

南暮絕低下頭來看著她，嬌小的臉龐，長長的睫毛，粉紅的臉頰，看起來是那樣的可愛。這樣安睡的洛海棠看上去是那樣的魅力動人。

南暮絕知道一旦事情暴露，洛海棠便永無寧日，她過不去心裏的關。如此，還不如將她送走，讓她遠離這一切，南暮絕開始盤算著什麽。

他多希望時間可以停在此刻，一切還是那樣的平靜。可他已經箭在弦上，沒有回頭路。他輕輕的吻上了洛海棠的額頭，將頭靠在了洛海棠的頭邊。

到了南府門口，南暮絕輕步巧手的將洛海棠抱回了房中，細心的蓋好被子，留下額頭一吻才離去。洛海棠睡夢中香甜的笑著，似有什麽好夢。

第二日早朝，皇上當堂將名冊上所有人打入了大牢，並抄家。被疾風找過的那些人這個時候才相信了疾風說的話，原來他們真的早就被皇上私下調查了，如今自己想要活命，也只能按照黑衣人所說見風使舵，不要硬扛。

因為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位置，皇上立刻就派人頂了上去，沒有耽誤什麽事。

皇後依舊按照楚天佑的意思，每日給皇上下毒。時過一月，皇上的身子果然開始顯出了癥狀。

書房裏，皇上趁著閑空，將楚天祁召來教導他兵法用計。楚天祁雖小，可才智十分過人，皇上所說基本稍加思考就可以悟透，皇上也甚是欣慰。

楚天祁看了一晌，肚子便咕咕叫起來。皇上聽見，慈祥的笑了出來，讓禦膳房送幾樣好吃的糕點來，楚天祁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還請父皇指教！”

皇上摸了摸楚天祁的小腦袋，笑道：“奧？祁兒何事不明，不妨說來讓父皇聽聽！”

“兒臣想問父皇，治國之最，是計策，還是仁愛？”楚天祁的一個問題一下子難住了皇上。治國沒有計策便成了匪寇，一團烏合之眾。可若是一味追求計策，沒有仁愛，失了百姓，即失國家。

他拍了拍楚天祁的肩膀，“祁兒，這其中答案還需你自己去探索！行了，今日也累了，先吃些東西，可莫要餓壞了自己！”宮女將點心擺放整齊，皇上牽著楚天祁的手走到塌邊，突然覺得嗓子有點癢癢的，想要咳嗽。誰知下一秒就咳了起來，兩下咳嗽，竟接著吐出血來。

楚天祁下意識的想要去扶皇上，可他力氣不夠，皇上一下子倒在了血中。血滴濺在楚天祁的身上，他搖著皇上的身體大喊著“父皇！父皇！”聲嘶力竭的他恢覆了孩童的心性，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宮人聞聲趕緊進來查看，左公公嚇得趕忙讓人去宣太醫，讓人將皇上擡回了乾坤殿。太醫院幾位老禦醫全部趕來，圍在了床邊。只見皇上臉色慘白，嘴唇發紫，一副中毒的跡象，可診脈卻診不出是什麽毒。

宮人趕緊去後宮稟報眾嬪妃和皇子，召他們前去禦駕前相伴。

皇後聽到消息的時候，心中一顫，這一天終於來了，她膽戰心驚這麽久，終於要結束了。

“娘娘，我們還是速速去乾坤殿吧，莫要讓人發現什麽端倪才是！”清和知道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一步錯則步步錯，便提醒皇後事事小心。

皇後握緊了自己顫抖的雙手，故作鎮定，在清河的陪伴下來到乾坤殿。皇後趕到時，嬪妃們已經悉數趕來，跪在外殿，一個個哭喪著臉，好似皇上已經駕崩了一樣。

走進內殿，珍妃和楚天塵夫婦已經守在了一邊，珍妃眼眶紅著，臉色也十分的難看。楚天塵攙扶著珍妃，心中也緊緊繃著一根弦，深怕下一秒鐘珍妃就癱了下去。

珍妃想要給皇後請安，可皇後卻並未在意，直接走了過去，來到床邊。禦醫們還沒來得及行禮，皇後就說免了。

“皇上怎麽樣了？”

禦醫搖了搖頭拱手道：“回皇後娘娘，皇上重了很深的毒，可這毒實在是罕見，眾臣皆拿不出解毒之法。如今只能靠針灸勉強遏制毒性擴散，微臣們定當竭盡全力盡快找出解毒之法。”

“中毒？好好的皇上怎麽會中毒呢？”皇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詢道。

禦醫說是皇上的飲食中被人下了毒，這毒一點點加進去，日久積攢，侵蝕骨髓。皇後怕自己下毒的事情暴露出來，便先聲奪人，將負責皇上飲食的宮女全部抓了起來，說要親自調查。

珍妃雖心存疑慮，可一門心思都在皇上的身上，便也不想去追問什麽。

眾人都以為皇後是真的要調查皇上中毒一事，誰知她不過是想要給自己找個替罪羊罷了。她用盡宮中的酷刑，強行逼供。因為她知道下毒的元兇是她自己，所以她才逼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承認下毒的事情，她答應那幾個宮女會好好照顧她們的家人，只要她們承認下毒，並且簽下供書。

很快，宮女們扛不住酷刑，都承認了下毒之事。只是她們不知道，皇後為了滅口，把她們的家人也全數殺光了。下毒的事也就這樣草草了結。楚天佑知道皇帝病重的消息，飛鴿傳書雨巷，讓他們隨時做好準備。

皇後以為他們計劃的事已經十拿九穩，勝券在握，可她心中仍然對皇上存有一絲的情感。夜裏，她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帶著早已擬好的詔書來到皇上的寢宮裏。

皇上躺在床上，十分的虛弱。聽到動靜微微的張開了雙眼，皇後的臉龐映入眼簾。皇上顫抖著伸出那張布滿皺紋的手掌，想要握著皇後。

“皇後，這些年你辛苦了。朕一直沒能好好的和你說說話，每次都有各種事情纏著，現在病著，倒是有了這個閑時間。”皇上輕輕地撫著皇後的雙手，嘆著氣說道。

事情走到這一步，在皇後看來都是他應得的。她不想再假惺惺的去渴求，去期盼。從懷中掏出擬好的詔書，冷聲道：“皇上，臣妾服侍您這麽多年，掌管後宮大小事務，無功也有勞才是。皇上既然覺得臣妾辛苦，便將這詔書蓋了吧。”

“詔書？”皇上聽到詔書二字，險要坐起身來，可是他的身體實在不允許，他大肆的喘著氣，咳嗽道：“皇後，你……你這是何意？”

皇後聞言大笑了起來，那笑是那麽的陰森，浸入骨髓的冰冷，“皇上難道不懂臣妾的意思嗎？你死了，佑兒身為臣妾的嫡子，自然是新帝的不二人選。與其讓朝堂動蕩，不如皇上您立下詔書為好！”

“你！你！”話未說出，皇上已咳嗽的停不下來，一遍遍的刺入心肺。“你給朕滾出去，給朕滾出去！”他撕心裂肺的喊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皇後本以為無人聽到，誰知元昊卻恰好路過，聽到動靜趕緊在房外詢問皇上怎麽了。正準備推門而入，皇後前去打開了門，故作鎮定的樣子，道：“元將軍，皇上不太舒服，怎麽沒在身邊照顧著！”

“微臣該死，是微塵疏忽了。”元昊拱手低下頭來。

皇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元昊，轉身離開。離開乾坤殿，皇後便打定了與皇上恩斷義絕的打算。這一輩子，她愛過他，恨過他，萬千情怨糾葛，終究還是以這種方式結束了他們幾十年的夫妻感情。

因為權勢，因為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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