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不再言語，空氣中略微有些尷尬，疾風更是如此，感覺自己這些見不得人的秘密瞬間被人戳破了，不禁輕咳一聲，對南暮絕一拱手道：“屬下先行告退！”

疾風退出去以後，書房中便只剩下了南暮絕與蕭柔二人。

南暮絕也不開口，只是拿著兩只青瓷杯，倒了兩杯熱茶，自個兒輕抿了一口，又把另一杯往前推了推，示意蕭柔坐下。

蕭柔放下茶點，也不坐下，就那般站著，背挺得很直，不卑不吭道：“南少爺，蕭柔剛才所說，皆是深思熟慮後所作的決定，婚姻大事，豈能是兒戲？”

蕭柔不明白南暮絕為什麽要拉攏胡之文，但是不管他為何如此，她都願意。她與南暮絕本就是萍水相逢，南暮絕於他，已不是知遇之恩這般簡單。他救她於危難，他為她蕭家沈冤得雪，他收留自己這一介孤女……

此情此意，蕭柔已經無以為報，此次有這樣的機會報答南暮絕，她又有何埋怨推辭呢？哪怕只是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但只要對南暮絕有所幫助，她便知足了。

看著蕭柔眸中的堅定，南暮絕心裏清楚，只要是她認定的事情，便不會這樣輕易放棄。蕭柔雖是一名女子，卻以孑然之身有著不輸於男兒的氣概，否則也不會孤身一人，沖破王念中和那東郡知府的阻撓，千裏迢迢來到帝都為蕭家沈冤昭雪。

“你也說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那你可知，這個決定對於你來說意味著什麽？”南暮絕劍眉微皺，一字一頓道，深邃的雙眸如海一般，直直的看著蕭柔。

即使蕭柔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南暮絕還是有些猶豫，無論於公於私，他還是不願意利用蕭柔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因為南暮絕也明白，蕭柔抱著報恩的目的，更加明顯。

蕭柔絲毫沒有避諱南暮絕的目光，同樣不甘示弱的迎了上去，目光堅定冷靜，不卑不吭道：“蕭柔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這是蕭柔心甘情願的，無關其他。”

這件事情，她一定會堅持到底，不論南暮絕答不答應。這或許也是她能夠為南暮絕做過為數不多的事情了吧。所以，拉攏胡之文這件事，她一定會幫他！

南暮絕看著蕭柔的不卑不吭的模樣，在她那雙堅毅的雙眸中，他似乎看見了多年前年幼的自己，以著微薄之力，拼命的在某個人面前，證明著自己的價值。

良久，南暮絕開口一字一頓道：“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再攔你。但是你要知道，若是還把我當朋友的話，便不必為了報恩委屈自己，你可明白？”若是蕭柔後悔，南暮絕也會隨時給她機會。

聽到南暮絕如此說，蕭柔雙眸中依然波瀾不驚，語氣堅定道：“多謝南少爺成全。”既然下定決心，她便不會反悔。

說罷，蕭柔雙膝跪地，鄭重地對著南暮絕俯首而拜。

這一拜，是蕭柔謝了南暮絕的救命之恩，也是感激南暮絕為蕭家沈冤昭雪；這一拜，是蕭柔下定決心答應為南暮絕促成此時，也是為了此前對南暮絕的那份悸動畫上句號。

自此以後，她不會再對他有任何風花雪月的想法。蕭柔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愛上胡之文，但是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好好的對待他，僅此而已。

看著蕭柔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南暮絕起身背著雙手立在窗前，雙唇緊抿，深邃的雙眸看不清任何情緒。不知何時，窗外已經下起了雨，庭院外的芭蕉葉被雨打的微微顫抖，遠處的亭臺樓閣、蒼山翠宇，都變得迷蒙起來，那般的不真實。

南暮絕輕嘆一聲，事到如今，他也有些不知道，這個決定，對於蕭柔，到底是對是錯……

南暮絕回房的時候，洛海棠已經在房間裏生了炭火，又溫了些青梅酒，整個屋子暖如春天一般。

洛海棠很自然的接過南暮絕的披風，又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青梅酒，笑意盈盈道：“喝些熱酒暖暖身子吧，可別感染了風寒。”

南暮絕接過酒杯放到桌子上，一把攬過洛海棠，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南暮絕也不說話了，就這樣閉著眼睛，把下巴抵在洛海棠的頭上，鼻間聞著的是她清新淡雅的發香，略有些不明情緒的心這才緩緩地安靜了下來。

洛海棠是當朝公主，這一點南暮絕很清楚，他自己又是什麽身份，他心裏亦是明白的。因此南暮絕很害怕有一天，洛海棠也如今日的蕭柔一般，迫不得已的厲害自己。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南暮絕是萬萬無法接受的。

如此反常態的南暮絕，洛海棠還真的是很少見到，不禁輕蹙柳眉疑惑的小聲問道：“少爺……你……這是怎麽了？”雖然不解，洛海棠卻還是摟住南暮絕的腰，靠在他的懷裏。

南暮絕深吸一口氣，更加摟緊了洛海棠，聲音略帶沙啞道：“讓我抱一會兒，可好？”

想著剛剛蕭柔從書房回來的模樣，又跟自己說了那些話，洛海棠不禁蹙眉。擡頭瞇著眼睛看著南暮絕道：“你該不會是……因為蕭柔的事情才這樣的吧？”

南暮絕溫潤一笑，寵溺的揉揉洛海棠的小腦袋道：“什麽事情都躲不過你這雙眼睛。”

果然……洛海棠咬咬嘴唇，有些生氣，雖然說了不會再懷疑南暮絕和蕭柔的關系，可是看著南暮絕如今這般情緒都是因為蕭柔，洛海棠不禁有些吃味。

“你這個傻丫頭又在想什麽呢？蕭柔要幫我去刻意接近胡之文，我答應了。海棠，不管以後如何，你都不可以違背自己的心意離開我，答應我可好？”南暮絕看著洛海棠咬咬嘴唇，說話的語氣中也含著刺，就知道這個丫頭肯定是生氣了。

洛海棠在南暮絕的面前本就藏不住什麽事，而且她一生氣便習慣性咬嘴唇，南暮絕便只得攬過她耐心解釋著，免得她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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