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1章 安慰 多依靠些我

關燈
曹壽沒有再多花時間和這些人清算,急跳下馬,一邊輕咳著,一邊跑至曹盈身邊。

清晨還頗活潑與自己告別,親吻自己臉頰的女兒,如今正悄無聲息地趴在地上。

仿佛已經死去。

曹盈心中的恐懼放大到了無限,心重重墜下去,一時竟有些束手無措。

而小小的貓兒不知曹盈發生了什麽事,拿頭輕輕拱了拱曹盈的手臂,試圖讓它才得來的主人重抱起自己。

卻得不到回應

它戚戚嗚咽著喵喵叫,幾乎叫曹壽心碎。

“盈盈,盈盈... ...”他直直跪到了地上,喃喃著喚她,又顫著手小心翼翼將她托起,讓她面向了自己。

只見曹盈緊闔著眼,原本白瓷般的臉上,自額角至下巴半張臉盡是血跡,極其駭人。

只是不知到底是傷到了哪一處,曹壽也不敢動手擦拭,只是手背輕觸她完好的半邊臉——冰涼一片。

他屏住呼吸試了試曹盈的鼻息,這才微松了一口氣。

曹壽幾乎以為他失去了珍貴的女兒,好在她仍有清淺的呼吸。

他不敢再耽擱,這天寒地凍,曹盈又受了傷,耽擱不起。

但是平陽侯府的其餘人還未到,他也不好帶著受傷的稚弱女兒就這麽騎馬回去。

只能將她先送進馬車了。

曹壽抱著曹盈站起身,起得太快,身形稍稍一晃才站穩。

方才他什麽也顧不得地在寒風中奔馬來此,本就是巨大消耗。

再加上因見曹盈受傷,心情劇烈起伏,兩者相疊加讓他的身體有些扛不住。

然而扛不住也得扛,他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一手抱著曹盈,一手擡起為她遮風,擡步走上了馬車。

館陶公主的仆從仍被釘於車上。

失血讓他臉呈一片喪白色,卻是不敢向面沈如水的平陽侯哀叫求饒。

傳言中那個溫潤平和,幾乎可以被稱作軟弱可欺的平陽侯,和眼前這個陰騭得如要親手殺人的男人根本不符。

仆從嘴中泛苦,這自馬上射出一箭的精準和力道也不凡。

若他多言,怕是真要被浸泡於憤恨中的曹壽給殺了。

曹壽撩起門簾,看見車廂內躺著的遍體鱗傷已失去意識的衛青,眉頭皺起,稍稍冷靜了下來。

結合先前曹襄向自己來告的,他們這番趕來本該是為救衛青——曹壽隱約猜到曹盈是摔下馬車,多半是她自己的主意了。

車廂外那些渾人再惡,到底是館陶公主手下,不會全不知尊卑輕重。

在看到馬車上平陽侯府旗幟,知曉曹盈身份後,他們不可能真敢傷了她。

曹盈看著就脆弱,這些人怕是碰都不敢碰,可偏偏她就跌落了馬車。

大約是為救衛青無奈下的苦肉計。

曹壽將自己大氅脫下,疊了一疊,鋪於馬車座位上,這才小心地把曹盈放下。

他此刻心中又是疼惜又是無奈,如今他也算是摸清些曹盈的性子了。

這重生前被深鎖院落的女兒,未被病魔和歲月折損了性子,她沒有對旁人的惡意,卻也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持一顆真心,懷滿腔智慧,又極善解人意。

這樣的性情,旁人很容易對她生出喜愛之情,但是於她自己,實際卻並不好,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珍惜她自己。

就像今日救衛青,她發現她自己的無力後,想著的不是放棄,竟然是行一步險棋,把她自己置於危地來實現她的目的。

曹盈還有個翁主的頭銜,她摔下馬車受傷不是小事。

即便這些仆從膽大包天,也不能對她的受傷視若無睹,必是要送她就醫。

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再去劫殺衛青了。

確是個好法子——如果完全站在無關者的角度,曹壽或許會這麽說。

但是作為父親,他希望曹盈摒棄掉所有可能會傷害到她自己的想法。

說得再自私些,他寧願衛青真被這些館陶公主手下劫去,也不願見方才曹盈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情景。

曹壽愛憐又痛心地捂著她冰涼的小手,試圖讓她溫暖起來,因而曹盈手指稍一動他便察覺到了:“盈盈?”

曹盈左半張臉全是血,左眼被血糊住根本睜不開。

因而她只得顫著長睫,睜開了右眼,低若無聲地用氣音喚了一聲“爹爹”。

血脈中的疼痛感已經消退了,失血的無力感卻還在。

然而曹盈不想曹壽太擔心,就寬慰道:“爹爹,我沒事,只是額上磕了個小口子,才流了些血。”

左額鬢角處火辣辣地疼著,但曹盈感覺得出,那處傷只是皮外傷。

疼且疼著,看著駭人但不會有大問題。

畢竟她是她自己推自己摔下去的,摔得並不算太重。

摔下去前,曹盈也思量過了。

比起後腦著地的危險,還是直接正面倒地可能受到的傷害小些。

只是這荒郊遍地碎石,她考量得再多,真的摔下馬車也還是要受傷的。

她的左額磕在了一塊小石頭上,劃拉了一道小口子,也讓她頭腦一嗡。

原本她就有些抵不住糾纏著她的疼痛,腦袋一昏沈,繃著的那根弦斷了,便陷入了昏厥。

但疼痛消退,她也就醒來了。

曹壽先前腦中原本轉了許多要教育她的話,當下看著她脆弱又堅強的模樣,就都說不出了。

他嘆了口氣,情緒有些低落地向曹盈抱怨道:“盈盈就不能多依靠爹爹些嗎?”

曹盈睜著的眼中透出了迷茫之色,似乎不太明白曹壽說出這句話的意思。

她只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惹了曹壽煩惱,便稍擡起手,手指捏著曹壽袖子一角,輕聲道歉了。

“我的傻盈盈哦。”

曹壽也不指望她一下就開竅了,只將她的手回握住:“你年幼,越是聰慧能幹,便越顯出爹爹護不住你的無能了。”

曹盈張了張小嘴,想要說她並不覺得自己爹爹無能,但被曹壽止住了:“我懂的,盈盈你且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去尋醫。”

知曉只是皮外傷,曹壽也放松了些。

他下了馬車,將在寒風中有些瑟瑟抖著的貓兒抱了回來,放在了曹盈身側,瞧見曹盈這一會兒已沈沈睡去,臉上露出了點笑影。

但當他再次行出車廂時,這笑影便半點不剩了。

這些館陶公主的仆人們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了,忐忑著不敢問也不敢離開,只齊刷刷都跪在地上。

曹壽擡手握住自己方才射出的羽矢,用力一擰。

原本受傷這人肩上勉強止了血的傷口便被再次破開,他終於是忍不住痛呼出聲。

曹壽卻不在意他的痛苦,手上使力,直接將箭拔了出來,又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迫他跪下了。

“傷害翁主是什麽罪名你們知道嗎。”曹壽地唇勾成一個殘忍的弧度:“倒也不必再知道了,你們害的是我的女兒,我就可以給你們當場定個死罪。”

聞言,在場的仆從們都急眼了,他們可不想死了。

原想著殺了衛青一個小小建章騎郎,頂多不過是被關進牢獄中,沒什麽後顧之憂。

為館陶公主辦事,自然會被館陶公主罩著。

在牢獄中他們也吃穿不愁,還有許多金銀珠寶相送,一時被困住也無事,只等一個大赦天下便可以了。

但現下情況卻變了,面對一個已經動了殺人念頭的曹壽,他們都不知該怎麽辦了。

“侯爺,我們無意傷害翁主。”最終還是被曹壽踢跪在地上的領頭人出了聲,辯解道:“我上馬車也只是為了帶走衛青,根本未碰到翁主……”

“那你的意思是,盈盈摔下去,完全與你無關?”曹壽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辯解的話。

完全無關也是不可能的,領頭者實不知曹盈是如何摔下去的,是被風吹的還是被自己驚的都有可能。

但迫著她走出馬車的是自己這批人,又叫曹壽親見了曹盈的受傷,他們根本已經脫不了關系了。

他只好放棄辯解,昂起頭,搬出了館陶公主試圖鎮住曹壽:“侯爺,我們都是些小角色,只是到底聽命竇太主行事,侯爺要殺要剮也需問過竇太主。。”

“好啊,按你的話,我算賬也需去找竇太主是吧。”

曹壽幾乎被氣笑了,他確實不想招惹館陶公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但事兒已經找到他頭上了,他沒有不接招的道理。

一個外嫁了的公主,夫家不顯,若不是有太皇太後的縱容,她哪裏配擁有如今的權勢?

如今竟然敢直接派人來上林苑,劫殺在羽林軍中任事的衛青了,當真是膽大包天了。

殺人的罪實是需要償命的,若無曹壽的插手,館陶公主可以上下打點著免了手下們的死罪,只讓他們獄中贖罪便可。

到如今曹壽參與了進來,他就要借著曹盈的傷向館陶公主討回公道了。

“好叫你知道。”曹壽俯身在頂嘴向他的人臉上拍了拍:“我會去向竇太主討問這個問題。”

跪下的人以為他是態度軟化了,剛要致謝就聽他繼續道:“既然應是尋靠山算賬,那我找個竇太主也沒用,。總要去問問竇老太太,我漢律到底還有沒有頂點用了。”

遠處,平陽侯府的親衛們終於是到了,得了消息的平陽公主同樣騎馬來此,身前還坐著不放心不下非要再來的曹襄。

母子兩同進了馬車看曹盈狀況,再出馬車時,任誰都能看得出事情不會被姑息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