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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大結局(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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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大結局(上)(2)

按照制度辦事,但他也不屬於那種一成不變死板至極的性格,不但能適應廣大中小企業的需求,而且還能抵制住一些借此發橫財的人。所以,鄭天明在擔保公司的地位也是日益高漲,甚至有人說他即將接替經濟局局長的職位,當然,這只是傳言,但由此可知,王青山值得自豪的有一件事,則是用準了人。

中小企業因為縣裏有了擔保公司而漸漸的活了起來,而與之相配套的各項工程也開始有了新的生機活力,不管是基建、道路、加工、物流甚至個體經營業,也有了回暖的跡象。

這對燃翼來說自然是好事,但活經濟的同時,也會活躍另一部分人,經濟低迷的時候,他們會消沈,而經濟一旦出現覆蘇苗頭的時候,他們便像是結束了冬眠的動物,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這部分人便是社會的汙流。

在燃翼,高利貸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還是比較盛行的。特別是在擔保公司成立之前,很多個體經濟和中小企業為了繼續生存下去,不得不借用高利貸。但他們低估了高利貸的威力,以至於最後成了驢打滾、利滾利的時候,他們無法償還,而由此導致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和刑事犯罪也隨之而來。

擔保公司的成立並沒有徹底消除這種現象,中小企業通過擔保公司拿到的貸款畢竟是有個上限的,而企業為了盡快營利,又有一部分‘放心款’使用,以前不敢涉足高利貸的人,也開始把目光聚集到了他們身上,雖然額度不大,但風險是同樣存在的,時間一長,必然會引起更多的社會不和諧因素。

當然,高利貸並非只是局限在企業貸款方面,很大一部分也流入了賭博業。可以說,賭博業的發展是跟高利貸息息相關的,甚至於沒有了高利貸,賭博業就沒法進行下去了。

正是賭博這種現象,滋生了很多社會問題,以至於把燃翼的社會環境汙染的一塌糊塗。暴力事件層出不窮,甚至於前幾年鬧出人命也不再稀奇。

任何事情不怕有,就怕普遍存在。老百姓都會有一種錯誤的觀念,就是存在即是合理。

在燃翼,高利貸已經不是什麽秘密,而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個產業了。雖然它存在,但並不合理,而且不合理程度已經觸及了法律,只是很多事情,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罷了。

不僅如此,中小企業有了回暖跡象以後,社會治安環境日況俱下,起初王青山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但慢慢的他發現,每三起社會治安事件中,至少有兩起跟暴力搶奪工程有關系,當然,這種暴力搶奪雖然以前也有,但卻沒有現在的這麽嚴重。

燃翼跟許多地區一樣,每個地方都有那麽一批人,他們仗著自己的家族勢力或者關系網,來壟斷一個地區的工程或者是某個行業。雖然這種現象普遍存在,但迫於這些人的勢力很強,有些屬於地頭蛇,有些屬於流氓地痞,有些仗著有後臺,徹底消除這種現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就燃翼來說,沒有什麽自然資源,所以霸占資源這種現象並不存在,但這也不能排除在燃翼這種現象少,大了不說,從小了說,燃翼農貿市場上的活雞活魚供應就被一個勢力控制著,燃翼老百姓吃的雞魚,有百分之九十會通過這個勢力的手,其他人根本就無法插足,如果硬進來插一腳,那麽就會給自己帶來不可逆的麻煩,幹這行的人時間長了,也便適應了這種現象,只是吃虧的是老百姓罷了。

這當然是雞鴨魚肉這等小事情上,往大了說,燃翼所有工程的土石方也被一夥勢力控制著。他們壟斷了所有工程的土石方運輸和買賣,不管是什麽工程,只要是涉及到了土石方,那麽必須由這夥人來承接,雖說沒有擾亂市場價格,但這種高收益的事情給這些人帶來了不可估量的經濟利益,而一些不之情的外來施工隊,往往因為不遵守這個游戲規則,而落得個淒慘的後果,如果這些外來隊不服,那麽勢必會引起一場激烈的爭鬥,導致出現群體鬥毆事件,更有甚者會引起群死群傷的事件。

不只是外來戶,燃翼的地頭蛇有很多股。一方占據主要地位的時間長了,勢必會引起另外一方,甚至幾方的不滿,誰都不服氣,這樣一來,就像是兩個獅王爭奪領地一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現象時有發生。

燃翼的經濟才剛剛有了回暖的勢頭,這些事情就接踵而至。這讓王青山不得不考慮一下下一步的工作策略了,他決定先從社會治安方面下手,好好整治一下燃翼的社會環境。

對於燃翼來說,各種階層的利益共享和各類勢力的你掙我奪已經是幾十年留下來的隱患了。雖說表面上基本形成了和平共處的局面,但實際上暗潮湧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一陣強大的騷動。

這次擔保公司的成立,其實就已經觸及了高利貸控制者的利益,而一系列的社會反映,如果不馬上拿出點措施來,引起蝴蝶效應,到時候想控制恐怕也無能為力了。王青山想發展燃翼的經濟,這些不利於經濟發展的因素他要首先消滅掉,就算是不消滅,那也要壓一壓他們的勢頭,否則給燃翼帶來的不是推動經濟的發展,把經濟拉回到十年前也不是沒有可能。

王青山是道家出身,他明白陰陽相濟的道理,他知道不可能把燃翼縣不和諧的因素一掃而光,達到理想的狀態,首先來說,把聚眾賭博的人都抓起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而關閉縣裏所有的洗浴中心和**店,洗頭房,也是不可能的。他要做的,就是要重點打擊一下高利貸和暴力爭奪土石方這兩件事。

當前來說,高利貸幹擾了燃翼正常的經濟秩序,引發了不少社會治安事件,而暴力爭奪土石方,則是拖了縣裏的發展的後退,很多集體械鬥就是因為搶奪土石方而引起的。

至於別的事情,王青山不打算插手。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如果把燃翼的社會治安環境搞得一塵不染,這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當然,這樣的事情王青山一個人還決定不了,雖說他有這種想法,但還是要征求一下各副縣長的意思。畢竟,這個決定如果一下子放出去,還是要獲得多數人的支持才能行得通。

縣長雖然掌管縣裏的一切事物,但有時候也不是一手抓的,強推不是沒可能,而且那些副縣長也不敢正面反對,但有人心裏不同意,肯定達不到預想的效果,而且工作做起來也很難。王青山雖為縣長,但他懂得放權的意義,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後讓手下的人發表一下各自的想法,這樣不但有利於完善自己的意圖,還會因為尊重大多數人而利於工作的開展。

王青山跟吳忠誠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些。吳忠誠屬於勢力派,他做出的決定,誰都不能發對,甚至連個意見都不能提,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誰敢反對,就是跟他對著幹;王青山的性格跟他不一樣,所以做事風格也迥然不同。

王青山想先跟幾個副縣長溝通一下,當然,這樣的溝通屬於私下裏溝通,也就是說他要先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給幾個,聽聽他們的意見,然後再走正常程序,開一次縣長辦公會,討論決定以後上縣政府常務會宣布。

其實說到底,王青山打算整治一下縣裏的治安環境,特別是要動高利貸和縣裏的地頭蛇,這不是小事,甚至也能算的上是編入縣志的大事。前幾任縣長都沒有這個膽識,更沒有這個能力做出這樣的決定,但王青山在想,既然這種現象阻礙了燃翼的發展了,那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難,他也要搞一搞,這種膽識,或許只有像王青山這樣有魄力,有想法的人才能有的。

王青山第一個要談的,就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仝輝。

仝輝雖在縣委也屬於常委級別,也有發言權,但在政府這邊卻在王青山的領導之下。他是常務副縣長,也就是說縣長不再的時候,他是要主持縣政府工作的。王青山第一個找到他,自然有他的地位因素所在。

仝輝這個人雖然現在還沒有成為王青山的左膀右臂,但自從王青山當上縣長,仝輝多少還是有點佩服他的,他覺得王青山不一般,是一個幹實事的人,縣裏這麽多年來,政府工作一直是全市的牛尾巴,但王青山卻扭轉了這種局面,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把個人利益放在第一位,而是顧全大局,從整個燃翼縣來考慮的。

當然,仝輝進入縣委常委班子的時候要比王青山早得多,很多時候,王青山對他也是比較尊重的,畢竟這個人在燃翼的影響力在某種情況上,要比自己大得多。

仝輝經常早晨都會來王青山辦公室報到,其實跟大多數副職一樣,早晨剛上班,如果想跟一把手拉近點關系,都會匯報一下工作的。跟往常一樣,王青山到辦公室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泡茶,仝輝便在外面敲門了。進門後,仝輝先是跟王青山聊了聊這兩天的天氣,又說了幾分鐘昨天的新聞,等王青山的秘書忙活完,退了出去,他才很自然的坐到了沙發上。

仝輝簡單的匯報了一下最近的幾件事,王青山交代完了,便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一說。

王青山說道:“仝縣長,我有個想法,琢磨好幾天了,一直不敢枉然決定,想聽聽你的意見。”

仝輝一聽,知道王青山這是客氣,但這話聽上去倒是很受用的,畢竟自己的地位在這句話裏面得到了提升,仝輝笑了笑,客氣的說:“縣長,什麽事?”

王青山開門見山道:“是這樣,最近一段時間,燃翼的社會治安很不好,我想重點整治一下,特別是高利貸和最近的幾起暴力搶奪土石方事件,你覺得這件事可行麽?”

仝輝的腦子迅速轉了幾圈,他知道,王青山絕對不是優柔寡斷之輩,說不敢枉然決定,其實就是想得到自己的支持,而王青山提出的這件事還真不是那麽容易就決定的,至少對於仝輝個人來講,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招惹這些人的,但如今王青山的魄力來了,想搞一搞了,自己雖說是常務副縣長,但也從來沒跟這些人打過交道,搞一搞也未嘗不是好事。

仝輝沒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而是猶豫了幾秒鐘後,問王青山道:“縣長打算怎麽搞?”

王青山說道:“我只是有這個初步的打算,至於怎麽弄,還沒想到那麽細。”

其實王青山心裏早已經想好了,具體怎麽操作那很簡單,從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入手,由點及面進行打擊即可。但這個風現在是不能放出去的,就算是跟仝輝也不行,至於最後開常務會了,那是迫不得已放出去,但到了那個時間點上,即便是放出去,也無所謂了,但現在來說為時還早了點。

仝輝不再多問,他很有自知之明,便笑了笑說道:“縣長,這件事我覺得是件好事啊,有些事是該整一整了。現在的治安環境很不樂觀,雖然山為同志他們也沒少幹工作,但燃翼底子薄,這些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發展到這個地步的,我覺得這件事要好好籌劃一下比較好。”

仝輝嘴裏的山為同志是縣公安局局長吳山為,仝輝的話給王青山兩個信號,一個是吳山為是他仝輝的人,要整治社會治安沒事,但不能從我的人身上開刀,第二個意思則是,這些人不好惹,你王青山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吳山為跟仝輝兩個人的關系很特別,如果說從政治因素來講,兩人存在某種利益關系,只是現在還不能捅破這層紙,但從個人因素來說,吳山為和仝輝還有點沾親戚關系,雖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但在官場,但凡有點關系就會被放大到無數倍,特別是兩人的身份存在懸殊的時候,這層親戚關系顯得尤為重要。

王青山明白仝輝的意思,為了揭開他的困惑,王青山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說道:“是啊,山為同志確實做了不少工作,這個大家也有目共睹……但如果再不治理,恐怕老百姓就會有意見了,這件事你也好好考慮考慮,過幾天開個會,討論一下。”

送走了仝輝,張繼松把分管公安局的副縣長李鐵新叫到了辦公室。

燃翼縣政府這邊有四個常委,王青山算一個,常務副縣長仝輝,分管公安的李鐵新以及分管交通的林從水各占一席。王青山把李鐵新叫道辦公室,也是想聽聽他的意見,但這個人對王青山卻不是怎麽看好,至少打心裏是不服氣的,因為他是吳忠誠的人。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置身在政府方面,李鐵新也並非表現的像個刺頭,由王青山定出的方向,他無條件執行,但到底是認真執行還是敷衍塞責,那就要看吳忠誠的態度了。

李鐵新對於王青山打算進行治安環境治理的意思表現的很漠然,其實作為一個分管公安工作的副縣長,縣裏的很多勢力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道理他明白,如果打擊的對象不對,那搞不好自己就受到牽連。

老百姓嘴裏經常流傳著這麽一句話,天下黑白一家人,雖然在燃翼,這種現象不是特別的明顯,但有些人能壟斷某個行業,背後裏沒有個人支持,那是肯定做不到的,就算是打打殺殺,也不一定能相安無事,只要是把上層搞定,成為自己的聯盟,那麽即便不用武力,很多事也是水到渠成的。

就拿高利貸來說,李鐵新本人就是放貸者。

李鐵新雖然心裏不讚成王青山的想法,但嘴裏是絕對不能直接提出反對意見的。他聽王青山的意思只是打擊兩個方面,而且有沒有打算斬草除根,便對王青山說道:“縣長,好事是好事,但就怕到最後好事變成壞事,要是涉及面太廣,恐怕不好處理了呀?”

王青山明白李鐵新的意思,他當然不能處理自己的幹部,這是整治社會治安,不是搞廉政作風建設。就算是牽涉出了某個同志,那也不能借題發揮,這是官場的大忌,否則你幹點啥事都處理人,那沒人會跟你去幹了,當幹部的誰沒點事呢?

李鐵新的顧慮也有他的道理,排除他自身,如果大力嚴查高利貸和暴力爭奪土石方,說不定會牽涉出縣裏的高層,就算是吳忠誠也可能給牽涉出來,這是明擺著的事。

王青山笑了笑,看了看李鐵新,道:“既然是好事,那麽我們就幹,就事論事嘛。啊,至於跟這件事無關的事,那我們就以教育為主。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嘛。”

李鐵新的大腦一時也沒有中斷過高速運轉,他在努力的思考跟自己有關系的人和事,在評估著這件事情的風險程度。當然,單單是整治高利貸和暴力爭奪土石方,雖然跟他也有點關系,但關系不大,有關系也無非是點小瓜葛,上不了桌面的,到時候把人一抓,自己這邊就脫出來了,只要不大手腳的動刀子,還傷不到自己的筋肉。

更重要的是吳忠誠這幾天的心情不好,李鐵新還沒有這個膽量把這種純政府的事拿去跟他匯報,想聽聽縣委書記的意思,好像已經不可能,他確定了自己的地位不會受到動搖後,對王青山說道:“縣長,您說的沒錯,好事我們就要做,這件事公安局方面是大頭,就讓他們牽頭搞,縣裏的其他部門也要配合,我個人讚成您的意見。”

說完,他看了王青山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燃翼的情況很覆雜,我覺得這件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先摸清了底細,然後再整治也不遲。”

王青山心想,摸底細?這還用摸麽?縣裏放高利貸的就是那麽幾個人,而地痞流氓也不超過五波人,要打擊很容易,他突然明白,李鐵新所謂的摸底其實就是篩選一下,那些人可以動,那些人不能動,這樣一來,他李鐵新就可以脫出來了,而且也不至於得罪人。

現在還輪不到你副縣長在縣長面前指手畫腳,王青山心裏著實把李鐵新嘲笑了一番,至於如何去搞,王青山心裏有數,至於動誰不動誰,他心裏更有數,雖說縣裏高利貸這股風現在刮的很狂,但只要抓住重點,打擊幾個重點人物,這件事情很好解決,但具體到這麽細,王青山還不至於。

王青山笑了笑,對李鐵新說:“你說的有道理,底細摸不清的確不能亂動手,公安局那邊的情況你熟悉,那你就多操心了。”

李鐵新想了想,說:“縣長,您放心,該做的我一定會全力去做的。”

他省略了後半句,那不該做的呢?是不是就不做了,或許這只有李鐵新本人才清楚。

王青山算是探出了他的意思,沒有得到他的支持,但話裏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只是李鐵新不希望把這件事搞得風風火火,但對王青山來講,你李鐵新是不管同意不同意,這件事搞是要搞定了,至於搞到什麽程度,那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其他的副縣長,王青山不打算一個個談了。雖然這件事還要涉及到很多部門,但在召開縣長會的時候在討論也不晚,但分管公安局工作的有副縣長,可政法委那邊還是要打個招呼比較好。

政法委書記同樣也是常委,雖說政法委只是對公檢法起協調作用,但為了尊重政法委的工作,這個招呼是不能不打的,即便那邊起不到什麽實質性的作用,可面子上的事該給的還是要給的,只是沒必要專門為了這件事跑一趟,王青山覺得,去縣委的時候順便跟他們說一聲便是了。

王青山沒跟副縣長們談一談,但不代表他不找人談了。李鐵新的這種態度王青山其實早有心理準備,這個關鍵人物既然心存疑慮,那麽也只好從根源下手,他讓秘書給縣公安局局長吳山為打了個電話。

吳山為也算是吳忠誠的人,也不算。雖然都姓吳,但沒有親戚關系。他也不是王青山的人,前任局長卸任以後,吳山為就一向秉承中庸之道,不得罪人,但也不會跟誰走的太近,雖說這樣的人不善於在官場混,但吳山為屬於一個例外,其實是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他不偏向任何一邊,但從來沒有得罪任何一邊,但王青山當上縣長以後,吳山為在默默的關註著這個年輕的縣長,雖說現在還沒有打算投靠的意思,但這個縣長的某方面的能力還是讓自己意料不到的。

其實上次王青山找錢海一事,吳山為後來是知道的,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麽事,但也能意識到,錢海或許已經靠上了王青山,而錢海現在被架空,又是上任局長的事,所以吳山為不會得罪這個人,也不會因為這麽點小事讓縣長看著不爽。所以那次跳樓事故,他安排錢海去調查,也算是在側面給他一個信號,你還有被重新重用的可能。

當然這個信號也傳給了王青山,以至於在跳樓現場見到淺海的第一句話便問了他,目的就是想探一下吳山為的意思,但錢海當時沒想那麽多,稀裏糊塗就給打發了。

王青山註意到了這個細節,他倒不是擔心錢海幫他搞資料的事被吳山為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能奈自己何。況且,這件事已經過去許久,他做在意的是吳山為的態度,現在把他叫過來,其實就是想給他打個預防針,萬一吳山為被李鐵新唬住,那麽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吳山為跟王青山接觸過幾次,能做到公安局局長的位子上,其實半只腳丫子已經邁入了縣領導的行列了,雖然公安局長不是政法委書記兼任的,但吳山為提為副縣級也是早晚的事,況且掌管這麽重要的部門,跟縣裏的領導接觸,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王青山跟吳山為談話可以指示,也可以命令。但這兩種態度王青山都沒有使用,而是用的商量,這種待遇或許也只有常委級別的人才有的,而吳山為作為一個部門負責人,王青山能跟他商量著來,著實讓他心裏一熱。

打擊高利貸和暴力搶奪土石方其實吳山為早有這個意思,只是憑借他自己的能力現在還無法做到這些事,畢竟涉及到的領導太多,他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剛上任那段時間,他也曾想過重點整治一下,但後來還是放棄了,沒有大領導的支持,這個工作他是做不下去的,破幾個遺留下來的小案子,調整一下業務分工,也算是他燒完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如今王青山有了這個想法,不得不說,這對吳山為來說是一個機會。雖說公安局局長的權利大,但再大也大不過縣領導,特別是分管的縣領導,其實吳山為早就對李鐵新的做法不滿意了,只是迫於人家是上級,自己無能為力罷了。

可現在不一樣了,縣長親自給自己交代工作了,這也代表著李鐵新這個人在這件事上是沒有發言權的。吳山為恨不得舉雙手讚成王青山的想法,但他卻表現的很淡定,淡定來自於他做事嚴謹的態度。

吳山為對王青山道:“縣長能下決心整治這兩件事,我作為公安局長還是有愧疚的,公安局一定會按照政府的意思,把燃翼的經濟環境進行治理,讓老百姓滿意。”

有了這個態度,王青山也算是放心了,跟吳山為又客氣了幾句,順便交代了一下保密工作,便結束了跟他的交談。

縣長辦公會很快召開,其實在燃翼,縣長辦公會本來是每周一開的,但後來王青山覺得頻率太高,很多事也沒必要上辦公會討論,便取消了每周一開的習慣,變成了半個月一次,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隨時召開,這樣一來,王青山便有了主動權,可以隨時召集開會。

但這件事王青山並沒有操之過急,以至於跟幾位副縣長談完了話,一周後他才借了例會的機會,拿出了自己的想法。

開辦公會不比開常委會程序上那麽嚴謹,縣長和副縣長坐到一起,討論即可,任何人都可以發表一下意見,就算是當場定不下來,事後縣裏也可以出文件定奪,你反對或者支持,只是表面現象,對大方向構不成威脅,當然這種情況自從王青山上任後有所好轉,但遇到特殊事情,還是可以特殊處理一下的。

所有人的到齊,會議開會。

副縣長們各自匯報了自己分管的那片的工作以後,王青山肯定了一番之後便對大家說道:“今天還有件事需要大家討論一下,近來我縣的治安環境不容樂觀,我想現在到了不止不可的地步了。燃翼要發展,老百姓生活要安定,這些不和諧的現象是絕對不能出現的,我的想法是先從打擊高利貸和暴力爭搶土石方兩方面入手,大家可以發表一下各自的意見。”

此話一出,下邊開始騷動,幾個跟自己分管不沾邊的副縣長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而跟自己分管的有關系的人,卻沈默不語,在思考著王青山的意思。

對仝輝和李鐵新來講,王青山之前已經跟他倆商量過了,而且自己的意思也表達清楚了,就沒必要個這些副縣長們多此一舉了,所以閉著嘴像兩尊大佛一樣,任憑大家嘰嘰喳喳。

同樣是縣委常委的林從水腦袋裏想的可不是那麽簡單,雖說他只是分管交通領域,但土石方這東西分交通工程的關系也非常大,他個人也吃過這種虧,縣裏幾個勢力霸占了土石方工程,這讓他這個副縣長也無能為力,雖說有人給他打點過,但那麽點皮毛的東西也只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而已,自己說到底還無法掌握大局,連個土石方都搞不定,這個副縣長也夠窩囊的。

可誰敢跟這些人鬥?鬥好了還行,鬥不好惹一身騷,最後再丟了頭上的帽子,那就太不值當了。林從水覺得王青山的這個打算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如果把這些人給打倒了,說不定第一個受益的就是自己。

其實林從水現在表面上是吳忠誠的人,但他已經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了。王青山待他不薄,他心裏清楚,而且王青山和吳忠誠的巨大反差也讓他不得不開始琢磨著換條腿走路,不過現在叛變還不是時候,不叛變又不能表現的太突出,林從水這話怎麽去說,著實讓他大動腦筋。

眾人議論了一番,也沒人挑起這個頭,林從水見機行事,另外兩位常委副沒有發言的意思,那麽輪也輪到自己頭上了,他掃了一圈,又把目光定格在王青山臉上,得到王青山的允許,他才慢吞吞地說道:“那我就先說說吧,十二天前,縣裏發生了一起故意傷人案,影響很大,經查,跟高利貸有關,半個月前,發生了一起聚眾鬥毆事件,跟搶奪土石方有關,雖然沒造成傷亡,但影響也不小……”

說到這兒,林從水稍稍停了停,然後又繼續道:“前天,有人被非法拘禁,據說也跟高利貸有關,這幾起事件的發生,對我縣造成了很壞的影響,雖說事情不大,但反響很強烈,縣長提出的這個意見我覺得很是時候,而且恰到好處……燃翼現在正在搞經濟,這個時候決不能允許有這樣不和諧的事件發生,況且這種事情以前也經常出現,我個人覺得是時候整頓一下了,而且整頓就要下大力氣,就要全面鋪開,徹底清除,要不然會後患無窮。”

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啊!李鐵新在心裏把林從水罵了個祖宗十八代,你他媽的還全面鋪開,鋪你老母!你個分管交通的,在這裏指手畫腳,也不怕爛了舌頭!

李鐵新有些坐不住了,他在想,要是不壓一壓林從水的勢頭,恐怕他親爹姓啥他都搞不清了。在心裏罵完了林從水,李鐵新發話了:“林縣長說的沒錯,記得也很清楚,這幾起事件的確給我縣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我個人覺得,也只是僅僅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而已,要是說影響了經濟發展,我覺得這話題有點大了,打壓肯定是要打壓,但到底如何去打,那落到誰頭上也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王青山很鄙視李鐵新這種鼠目寸光的態度,不影響到經濟發展,這不明擺著扯淡麽?

王青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麽,等眾人說完了,剩下的意見就好說了。

果然,林從水還沒發話,分管經濟的副縣長生貴偉咳嗽了一聲,這些有熱鬧看了,李鐵新這裏剛說影響不到經濟,這分管的副縣長就上了。

生貴偉這個人平日裏看上去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表面上看,也符合他分管那一攤子工作的本質,沒有什麽叱姹風雲,也沒有什麽野心勃勃,但這個人的想法很獨到,而且敢於說話,不管是誰,他都敢反對,也正是如此,王青山上臺以後並沒有把他給換掉,王青山覺得,這樣的人最適合幹經濟,而且他身上還分管著工業和安全生產,這兩方面的工作交給這樣的人,幹不好那才怪了。

生貴偉不說則已,說出話來就會一鳴驚人,他的表情很平靜,誰也不看,就看著對面會議室的一把椅子,然後開始了他的論述:“縣裏搞了個擔保公司,而且費的力氣不小,現在看來已經初見成效,這也是縣裏領導的本意,但高利貸這東西橫行霸道,暫且不說他影響不影響縣裏的經濟發展,高利貸的存在本身就是違法的,難道說違法的東西不去打擊,任由他肆意橫行麽?如過再不打,依我看,擔保公司關門得了,讓企業去貸高利貸去吧,反正有的是錢。”

這話驚煞了所有的人,也驚煞了王青山,他還是第一次見識這個生貴偉發威。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在縣長辦公會上說出這樣話的人,除了縣委書記,恐怕他王青山說之前也要考慮考慮後果了,可生貴偉不考慮這麽多,想說就說,不管這話是針對誰,也不管是站在誰的角度上,反正說就說了,愛咋地咋地。

其實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在官場上生存,官場講究的是中庸之道,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根本就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現的這麽直白,而且說出的話也句句帶刺,這樣的人只有一種後果,那就是被架空,完全不給你發展的提拔的機會。就算你得罪了少數人,但那一部分沒得罪的,也不敢跟你去接觸,生貴偉在官場這幾十年,或許是改變不了這種性格,也或許是骨子裏就是那種敢於硬碰硬的人。但他的命運,也許就只能停留在此了,好在他再過兩年就退休,也無所謂什麽提拔不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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