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整個京城因為此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不少百姓還取了不少家中存下的糧食銀兩送進了宮裏，皇上見眾百姓如此也甚是欣慰。

第二日，顧景時一行軍馬便浩浩蕩蕩的出了宮。

此次他們前去邊疆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更是生死未蔔，所以皇上特意準許這些士兵的家人過來送行，不過今日來的大多都是京城中的為軍隊助威的百姓。

燕如歌早早地便起了床，換了身利索的衣裳便出了府。

想著今日京城內的百姓要比平日裏多些，馬車恐怕不便趕路，所以燕如歌也沒有讓府裏的人去備馬車，徒步變出了燕府。

果真如她所料，街上除了路過的兵馬，還有不少跟隨在這些士兵身後的百姓，將整條街都占滿了。

寒風時不時地朝著眾人吹上一陣兒，凍得他們直打哆嗦。

燕如歌在邊疆待過許多年，自然知道在邊疆有多艱苦，沒日沒夜地在外守著也便罷了，時不時的便狂風暴雪的吹著。

若是在外頭守上一個時辰，便是睫毛上都能結了霜。

顧景時走在最前面，而後在城門口停了下來，離他們出京還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便是皇上特意準許讓這些士兵見一見家人的。

他探了探身子，朝著人群中看了去，似是在尋找著誰，見沒有那人的身影，他的眼中有些落寞。

不來也罷，省的到時他又百般舍不得。

正想轉身，顧景時便聽到有一人高聲喚了他一聲：“景時！”

那聲音他聽過許多遍，現下更是心中激動，一轉頭，顧景時便見燕如歌向著他揮手。

來不及多想，也怕耽誤了時辰，顧景時翻身便下了馬，穿過人群擠到了燕如歌身邊。

“這件大氅你帶著，來日到了邊疆也好禦寒。”說著，燕如歌將懷中一直緊緊抱著的那件皮氅遞給了顧景時。

那是她昨兒個晚上趕的，要比顧景時平日裏穿的厚了許多，在邊疆更是適合。

顧景時接了過來，卻並沒有說話，他要說的實在是太多了些，就是說上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見他不開口，燕如歌手上的動作楞了楞，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只發簪。

那發簪是燕如歌平日裏戴的，顧景時帶去邊疆也是個牽掛。

看著燕如歌手中的那只發簪，顧景時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一把將燕如歌攬入了懷中，緊緊的抱著。

聞著他身上有些熟悉的氣味兒，燕如歌眼睛有些酸澀，她伸手揉了揉，這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此次前去邊疆定是要萬萬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燕如歌有些哽咽的開口，眼中通紅。

聽後，顧景時抱著她的手突然松了開，而後點頭應了下來，這才又轉身上了馬。

自他離了城門外，都沒有再轉過身來看燕如歌一眼，許是怕再多看一眼心中便會舍不得離去，又許是怕看到燕如歌那通紅的雙眼。

今日來為顧景時送行的自然不僅僅只有燕如歌一個，太子親自出征京城內的眾人自然是都要過來看上一眼，哪怕是做做樣子那也得來。

將二人方才的舉動看到了眼裏，不少人恨得牙癢癢，看著燕如歌的目光越發的兇狠了些。

尤其是不遠處的溫婉婉同孫妙，更是恨不得上前撕碎燕如歌。

“賤人！”孫妙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了一句，手中的手帕被她死死的捏著。

一旁同她一起前來的丫鬟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不敢做，生怕這孫妙拿自己出氣。

良久，孫妙這才安分下來，只是看著燕如歌眸子裏的寒光卻並未收斂過一分。

從前是顧景時在京城，她不得不處處忍著，現下倒好，顧景時離了城便沒人能幫著燕如歌了，到時候還不是要任她宰割。

溫婉婉就在孫妙身後，將孫妙方才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自笑了笑。

燕如歌在京城樹敵眾多，如今顧景時離京眾人全將心思放到了燕如歌身上，到時候就算是她不動手，也會有人先下手。

而她麽……只要坐等漁翁之利便是了。

想著，溫婉婉輕輕笑了笑，又將目光挪到了一旁望著城門外的燕如歌。

顧景時這麽一走，便是半個月毫無音訊。

燕如歌派去的人還未回來，顧景時同燕若風那邊又沒有讓人前來給她派過信，所以燕如歌現下對邊疆的事兒絲毫不清楚。

燕如歌日日派著，可往往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始終都沒有等到。

不過這樣也是萬幸的，總要比傳來噩耗好得多，她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燕軍蒸蒸日上，能早日擊退蕭軍凱旋。

“小姐，施公子方才叫人送了封信過來，您可要看看？”千茹小聲開口問了句，眸中的神色很是謹慎。

這幾日燕如歌日日都是心煩意亂的待在屋裏，她們也不敢與燕如歌多說什麽，生怕說錯了什麽話叫燕如歌多想。

所以平日裏除了一日三餐同早晚洗漱，三人都未再進過裏屋。

聽千茹口中提到施元裴，燕如歌先是楞了楞，她這些日子總想著邊疆的事兒，險些忘了還有施元裴的存在。

不過施家倒很是安分，自從燕如歌同施家退了親事，施家便沒有什麽音訊，更沒有鬧什麽不愉快，確實是有些難得。

“明日午後客滿樓見。”

想著，燕如歌心中對施元裴的排斥也少了些，接過信拆開看了看。

信上只有一行字，卻看得燕如歌皺了皺眉，她將那信放到了一旁，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想必施元裴在給她寫這封信的時候，便知道燕如歌有極大的可能性會拒絕他了，不過看他這語氣倒不像是請示，而是陳述。

他為何如此有把握燕如歌一定會去？又或者說燕如歌必須去，因為在施元裴那裏有燕如歌想知道的事兒。

頓了頓，燕如歌猛地擡起了頭，嚇得一旁的千茹心中“咯噔”了一聲——小姐今兒個怎麽古古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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