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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平生之最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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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圍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以一種勢不可擋的速度朝山上攀登,軒轅夢知道,要不了多久,黑甲騎兵就會沖破障礙,殺入軍寨。

布下的圓陣只能暫時抵擋這些人的進攻,想要將他們擊退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從來沒有低估過這些騎兵的實力,但真正交鋒後才發現,自己還是錯估了。

這些騎兵就如蓄勢而發的毒蛇,以一種強悍而詭異的形式在戰鬥,他們都是寧可不要命,也要筆直向前沖的類型。

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擁有強大的實力,而是一顆對死亡毫無畏懼的心。

她不得不承認,軒轅慈對於禦人的確很有一套,雖然以暴制暴在她看來是最差勁的方式,但軒轅慈卻將其運用得十分嫻熟。在她的手下,沒有臨陣脫逃的戰士,因為他們退無可退,前進是死,而後退,等待他們的只有地獄。

“怎麽辦?看樣子要頂不住了!”戚如花是第一次見識黑甲兵的戰鬥力,立刻被對方那種幾近變態的力量所驚呆。

軒轅夢不肯認輸,但面對黑甲兵瘋狂的進攻,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不可以!不能認輸!她必須要贏!

“換陣!”已經有一批黑甲兵蜂擁而上,她必須要將這群突破阻礙的敵人狙殺幹凈,否則,一旦他們占據上風,己方必敗無疑。

“戚如花,你帶兩百弓箭手,去前方的高地,勢必將突圍而出的黑甲兵清理幹凈,一個不留,知道嗎?”軒轅夢迅速分析場中形勢,快速做了決定。

戚如花現在是完全失了主意,如果自己是統帥的話,只怕現在已經繳械投降了吧,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押在軒轅夢身上,“我明白。”

戚如花剛帶人離開,就聽一陣箭矢的破空聲響起,她陡然一驚,喝道:“小心!”

卻還是晚了一步,密集的利箭,如漫天血雨般,在她身邊綻出了艷麗的血花,無數慘叫聲回蕩在山林間,她被迫向後退去,藏匿於一塊大石後。

黑甲騎兵果然名不虛傳,在被圍攻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做出反擊,一舉射殺自己百十名手下。

“全都聽我號令,向後撤退十裏!”沒辦法了,現在只能先保存實力,見他們誘上山,借助地勢,回以反擊。

戚如花那邊還算不負眾望,將第一波攻入的黑甲兵悉數擊斃,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帶領一眾士兵趕往半山腰,在那裏設下埋伏。

她明白,只憑單純的武力,根本戰勝不了連死亡都阻止不了的黑甲兵,她必須想一個辦法,一個能夠讓黑甲兵停下來,或者有所畏懼的辦法。

不到片刻,黑甲兵就湧上了山腰。

這一次的攻擊速度之快,攻擊力度之強,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軒轅慈這回是動真格的了,看來自己真的把她惹得不輕,所以才會豁出一切,出動手下的王牌黑甲兵,以毫無保留的方式襲擊自己,看來她這一次的目的,是準備將自己徹底鏟除!

黑甲兵配備有強勁的武器,長矛,大刀,身上的鎧甲,無一不是最堅硬的,連弓箭也是戰場上特制的遠程弓,看著節節敗退的自己,她忽然意識到了武器和裝備的重要性,以往,她一直強調自身的強大,而忽略了外界的助力,這一次的奇襲,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真正的強大,不能只依靠自身,一個真正的強者,是不會拘泥於獲得勝利的方式,看來,她還是沒有改掉自以為是的壞毛病。

就當軒轅慈又給自己上了一課吧!

“發動所有陷阱機關!”在黑甲兵湧到山腰的斜坡處時,她當即下令,伴隨著話音落下,無數的石塊從天而降,黑甲兵似乎沒料到她竟留了這麽一手,全都來不及反應,一半的人被滾落的碎石壓倒,一時間,死的死,傷的傷。

可雖然傷亡過半,黑甲兵卻沒有被就此打倒,剩餘的一半人,依舊鍥而不舍地向上攀登。

他們根本不怕死,這些經過地獄試煉的靈魂,根本不知死亡為何物。

軒轅慈將他們訓練成了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只知戰鬥的怪物,要戰勝這些怪物,還真是頗費腦筋。

既然無法讓他們知難而退,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全部殺光!

可要將他們全部殺光,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軒轅夢以為他們只擅於戰鬥,卻不料,他們竟然還擅於暗殺!

當她準備調集人手,做第二次防禦進攻時,跟隨在身後的親信中,竟然有人突地拔刀相向。

什麽時候混進的奸細?

敵人實在太過神出鬼沒,每一個上山的人,她都有經過嚴密的調查與盤問,絕不可能會有奸細混入!除非是趁黑甲兵攻入時的混亂潛入,但這速度也太快了,混入的手法出乎意料得精密。

沒時間考慮這些,在那人拔刀刺來的瞬間,她反手一揮,隔開了那人的襲擊。

可緊接著,山道兩旁又有四人突襲而出,她駭然,這些人是怎麽混進來的?

在旋身躲避四人強力而快速攻擊的剎那,軒轅夢發現這四人的衣裳都有些破舊,上面還沾了泥土和雨水的痕跡,她不可思議地望著四名殺手,腦中快速劃過一種可能!

他們根本不是今天才潛進來的,而是多日之前,就已經埋伏於此。

太可怕了!這幾人早早就埋伏在這裏,卻始終不動手,似一塊與巖石土壁合二為一的石頭,讓她不禁想起了動物世界中的偽裝高手,那些與環境融為一體的死亡殺手!

軒轅慈,你真的很厲害,我竟不得不重新審視你。

躲開四人的必殺一擊,這種強襲,換做一般人,只怕早已死在四人合力的圍攻下。

軒轅夢躲得也不是很輕松,但起碼,她躲過去了。

他們已經現身,既然已經暴露,那麽對她來說,就已經沒有威脅了。

四人一擊不成,準備進行第二次攻擊,她自然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會,這是在拼命,不是在比武。

細若蠶絲的烏金絲猝然射出,兩道血劍飆起,手腕用力一收,兩人的頭顱便被齊齊割斷。

能在同一個地方隱藏數日的殺手,必然不是一般的殺手,兩名同伴已死,另兩人卻不肯退縮,反而那兩人死後,他們的戰鬥力竟變得越來越強。

烏金絲的攻擊範圍有限,不能將兩人快速擊殺,如果此時手裏有劍,那麽即便隔著十丈的距離,她也有把握將兩人擊斃。

正想著,一抹血藍色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落於她的手中:“你這女人,又想一個人逞強嗎?”蕭大公子帶著憤怒和不滿的聲音傳來,同時紫影閃過,幾聲慘叫隨之傳來。

該死的!不是讓他們去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嗎?這家夥是怎麽回事,偏要來湊這熱鬧!

手裏的劍挽起一道劍花,一束幽藍中摻雜著血色的劍光朝著對面二人掠去,兩人疾躍而起,看似躲過了鋒利的劍芒,可當兩人落地時,頸項上卻多了一道血痕,“哧”的一聲,血花四濺,兩人同時倒地。

兩人雖已死,但軒轅夢卻看到他們的脖頸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往外爬,帶著濃黑的血液,令人作嘔。

“傀儡蟲?”下意識脫口而出,她終於明白了這支可怕隊伍的強大之處在哪了。

用傀儡術控制人的思想,令被操控之人忘記生死,只知一味戰鬥,沒有恐懼,沒有害怕,這就是軒轅慈的禦人之術!

為了殺自己,她真的是什麽都不顧了嗎?用如此惡毒的手法,強迫這些人為她賣命,這種做法,簡直骯臟至極!

望了眼遠處的蒼茫的山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忽然漫上心頭。

曾有人說過:救贖的實質,就是犧牲一小部分人,成全絕大部分人。在你立志拯救一些人的同時,會有另外一些人因為你的拯救而喪命。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善惡和正義,自己和軒轅慈相比,只不過自己占了人和的便宜罷了。

人們都願意相信她,可那些渴望生存卻被強迫赴死的人,他們又該相信誰呢?

“你還在發什麽呆,快點吧,黑甲兵已經攻上山了!”被人扯了一把,蕭倚樓抹了把臉上的血,指向頭頂的山峰。

甩開頭腦裏那些混亂的思緒,軒轅夢連忙集中精力,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這場戰鬥上。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自己說過的話,她還沒有忘記。

“倚樓,幫我一個忙。”她看著身邊的男子道。

直覺不妙,他沈著臉,“不幫。”

“求你了。”幾乎與哀求的語氣,她眼中滿是懇切。

他看她一眼,像是不忍與她目光相視般,飛快別開,別扭道:“不幫不幫,你想一個人殺入敵方腹地,對嗎?這麽危險的事情,我不會同意。”

她有些愕然,自己還什麽都沒說呢,他竟然就猜到了。那天生氣說她和祁墨懷心有靈犀,其實,與她心有靈犀的是他自己才對。

“你以為我是去找死嗎?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什麽置之死地,我現在一聽到‘死’這個字眼,就渾身不舒服。”他甩袖,打算離開,只要不看她,就不會心軟答應她的請求。

軒轅夢卻一把拖出他:“不行,你必須答應我!”

“我不答應!”

“倚樓,我答應過你的事絕不會忘記!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強迫他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眼神游移,在答應與不答應中陷入兩難。

軒轅夢突地握緊他的肩膀,身子緩緩傾向他,兩人的距離被拉近,胸口貼著胸口,彼此的心跳清晰可聞,“既然愛我,就要有與我並肩作戰的覺悟,試著去相信你所愛的人,只有信任,才是勝利的源泉。”

“你不會有事的,對吧?”掙紮許久,他才轉回視線,一字一句問道。

她忽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別怕,我要的是勝利,不是失敗。”

深吸口氣,他點點頭,“好,我幫你。”

“那就快去吧。”她微微一笑,將他松開。

這一幕,與自己當初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自己時多麽相像,他猛地閉上眼,不敢再想。

黑甲兵雖有不少傷亡,卻還是成功突破了防禦,攻入了軍寨。

幸好軍寨中沒有戰鬥力的人已全被轉移到後山,軒轅夢趕來時,這裏已經亂成了一片,到處都是鮮血和死屍。

手握長劍,旋風般朝著一隊黑甲兵襲去,一劍奪走兩人性命的同時,密集如雨的箭矢漫天而至,軒轅夢急速後撤,正巧落在了重重包圍圈內。

一名頭戴鋼盔,騎著黑色戰馬的男子越眾而出。

同樣的裝束,讓軒轅夢不禁回憶起兩年前,竹染慘死的那一幕。

熟悉的聲音,從鋼盔後傳來:“你能活下來,出乎我的意料。”

軒轅夢笑,眼底卻一片冰涼:“軒轅慈給了你什麽好處?”

“尊嚴。”淡淡兩個字,卻清晰無比。

她看著對方掩藏在頭盔後的臉,唇角的笑意越發冰冷:“尊嚴?呵呵,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孟安也不解釋,只舉起手中的劍,做了個進攻的手勢。

仿佛被操控的人偶,突然間按下了行動的遙控按鈕,包圍在軒轅夢身邊的黑甲兵,如黑色的潮水,一窩蜂朝她湧去。

這些人不是一般的士兵,其中不乏武林高手,他們是奪人性命的利劍,沒有防守,只有進攻。

她功力再深厚,僅憑一個之力對付如此多的人,不免顯得吃力。

孟安臉上罩著頭盔,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卻可以清楚地在軒轅夢臉上,看到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在得意什麽?明明已經輸了,輸得一塌糊塗,說不定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住。

他很讚賞她,這樣的女人,淩駕於所有人之上,包括他為之賣命的軒轅慈,可那又怎樣?她再強大,最終也只是一個失敗者。

能親手打敗她,或許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最值得誇耀的戰績,只可惜,她就這麽敗了,實在太讓他失望。

黑甲兵的攻勢越來越強,軒轅夢雖顯捉襟見肘,卻並未呈現敗象。她的確功力深厚,要殺她,怕是不會那麽容易。他突然開始同情她,一個女人,要擔負起如此重的責任,不論對誰來說,都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不知強大如她,當得知自己的失敗後,會不會崩潰絕望,他期待看到這樣的一幕,讓人心潮澎湃的一幕。

擡起右手,孟安做了個放箭的手勢。

黑甲騎兵中有最擅長突襲的殺手,有最擅長近戰的肉搏戰士,有輕功絕佳的江洋大盜,還有百步穿楊的神箭手。

殺死這個女人,是遲早的事。

箭矢是不長眼睛的,在朝著軒轅夢激射而去的同時,也殺死了無數自己的同伴。

軒轅夢不禁冷笑,為了獲得勝利,他們還真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以敵人作為自己的盾牌,擋住密集的箭矢,在下一波箭矢到達之前,急掠而出,仿佛一道電光,轉眼間,一排黑甲兵倒下,鮮血染紅了地面,匯聚成一條鮮亮的小河。

她咬住沾血的長劍,用一根緞帶,將披散而下的頭發高高豎起。

好久沒有大開殺戒了,這些黑甲兵像是嫌自己悶得慌,專門送上門給她淩虐一樣,既然如此,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廝殺聲,叫喊聲,慘呼聲,在寧靜的寨子裏回蕩。

孟安顯然沒有料到在這樣嚴密的包圍下,她竟然還能占據上風,是自己小看她了。

看來,不出動殺手鐧,是制服不住她的。

伴隨著一聲清嘯,斜地裏突地飛出三個人來,軒轅夢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濃郁的殺氣。

一名聞名遐邇的刺客,一名力大無窮的巨人,還有一名輕功卓絕的大盜。

這個三人組合,不好對付,不過還好,她要的人已經來了。

刺客擅長突襲,只要能殺死對方,不論什麽手段,她都不吝使用。

巨人體型高壯,力大無窮,據軒轅夢目測,他的身高,應該在兩米五六上下。

盜匪喜歡使用迂回戰術,身姿輕盈,雖不擅於攻擊,幹擾性卻最大。

軒轅夢被三人纏住,不論什麽招式,都施展不出來。

這三人單獨拆開,哪一個都不是她的對手,但聯合起來,互補互成,卻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在她擋住巨人揮下的狼牙棒時,殺手從側面突進,手中的暗器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射來,她側身閃避,腰腹卻還是被利刃割傷,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把匕首無聲無息地從背後靠近,如同暗夜中的幽靈。

無法再與面前的巨人對峙,她連忙撤手,向一側閃避,雖躲過了蛇信般的匕首,卻被厚重的狼牙棒所傷及,手臂一片血肉模糊。

看到這一幕,孟安已自知必勝,甚至準備鳴金收鼓,而這時,山下卻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連帶著腳下的山體都開始晃動。

被這突發事件所震驚,連帶孟安,也一時間亂了心神。

如果他猜得不錯,應是叛軍趁著他們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軒轅夢這邊時,偷偷從後翼攻入,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將黑甲兵的後續兵力全部殲滅。果然,在濃煙散去後,他聽到山下傳來一陣驚天的歡呼。

冷笑聲從女子口中發出,她抹著頰邊的血跡,眼中的得意被放大,直到最終放聲狂笑。

“你——”他暴怒,總以為軒轅夢的性格,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偷襲的事情。

他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殺了她,即刻將這軍寨踏——”平字未出,一道青藍色的影子,如煙霧一般,輕飄飄落在了他的身後,連戰馬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背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除了一片貼在他脖頸處薄薄的刀刃外,什麽都感覺不到。

殺手三人組沒有孟安的指示,不敢妄動,場面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似一處空曠的墳場。

易冷煙手裏的刀刃,一動不動貼在孟安的脖子上,他的速度幾乎無人能比,軒轅夢若不是靠著雄厚的內力,也無法與他抗衡。

要獲得勝利,就不能拘泥於形式,這是她從今日的戰局上所得出的結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只要她吐出一個“殺”來,易冷煙手裏的刀便會毫不猶豫劃下。

孟安,必死無疑。

在場的黑甲兵若是失去了主帥,不知會怎樣一副瘋狂狀態。

“怕嗎?”黑甲兵不怕死,她就不信,孟安也不怕。

瞳孔在急劇收縮,可他口中吐出的話卻是:“殺了我吧。”

“好。”軒轅夢點點頭,擡手一只手,紅唇微動,只要那一個字吐出,孟安項上人頭不保。

“我可以與你交換一個情報。”令人屏息的氣氛中,他忽然平靜開口。

軒轅夢目光微凝:“你有什麽能夠與我交換的?別忘了,你的命,現在捏在我的手裏。”

孟安不急不緩,他似乎認定了,軒轅夢不會殺自己:“聽了我的情報,你一定不會後悔的,反而還會感激我。”

說到底,他還是怕死的。

“那你倒說說看,讓在場所有人都做個證,看我會不會感激你。”

“不,我不會告訴你,除非你放我離開。”

“孟安,你還是怕死?”

“是,我怕死,但你如果殺了我,你會比我更慘。”他的口吻太過於篤定,讓軒轅夢也無法辨別其中真假。

要不要賭一把?

萬一賭輸了呢?直覺告訴她,這一次,不能賭。

“孟安,下一次見面,就是我要你性命之時。”

貼在脖頸上的刀刃驟然消失,如同出現時一般無聲無息。孟安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上面代表死亡的冰冷觸感還未消失:“快去後山看看吧,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用障眼法。”

後山?腦中的某根弦在瞬間崩斷!

孟安輕蔑一笑,朝剩餘的黑甲兵揮手,示意隨他下山:“下一次見面,也是我要你性命之時。”

望著孟安離去的身影,軒轅夢深吸口氣,猛地轉身,朝後山方向掠去。

心不停地在擂鼓,仿佛要跳出胸膛。

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她寧願孟安是在故弄玄虛。

可越接近後山,濃郁的血氣就越重。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怎麽會這樣,這不是真的!

血腥的氣味越來越刺鼻,這裏發生過怎樣一場大屠殺,就算不用去猜測也能想象得出。

小湉兒,白蘇,南宮靈沛,綿兒……

他們在哪!為什麽看不到,為什麽!

冷靜,一定要冷靜,白蘇現在已經有自保能力了,血瞳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綿兒和南宮靈沛雖然沒有武功,但他們憑借自身智慧,應該可以躲過這場浩劫。

她拼命告訴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可心卻越跳越快,血液在身體裏奔騰呼嘯,望著眼前的滿目瘡痍,她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瘋掉!

這是她此生最絕望的一刻,比武功被廢,容貌被毀還要絕望。

身體穿梭在林間,如同一抹快要熄滅的火焰,不覆之前的猖狂。

手臂上的傷很重,疼痛蔓延至骨髓,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瘋狂地在林間疾奔。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不過,卻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臉上恐怖的瘢痕昭示著她的死因,軒轅夢望著屍體身上的藍白長袍,刻骨的恨意在心底蔓延開。

又是她,殷俐珠!

死去的月影山莊弟子應該是被白蘇毒死的,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不論發生什麽,他們都會保護好自己,等待自己前來相救。

越接近事發地,她反而越平靜。因為血腥氣已經開始漸漸變淡,地上的屍體雖然多,卻都屬於月影山莊。

她記得前方有個山洞,他們應該是躲到那裏去了。

武器劃過空氣的顫動聲,如水波般擴散開,落入她敏銳的聽覺內。

不好,有血氣!

來不及細想,她飛快沖向前,朝不遠處的山洞掠去。

鮮血滴落在地,南宮靈沛以孱弱之軀,擋在綿兒面前,替他與小丫頭擋了一劍,雖然利器並未傷及要害,但他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對方灌註內力的一劍!

小丫頭怕極了,看著自南宮靈沛身上湧出的鮮血,想哭,卻死死憋著,用忿恨的目光瞪著對面的女人。

“臭丫頭,你還敢瞪我!”女人收回黏在南宮靈沛臉上貪婪的目光,惡狠狠看向綿兒和小丫頭:“哼,叫你們跑?我看你們能跑到哪裏去!”女人獰笑著,一步步接近兩人。

小丫頭忽然反手抱住綿兒,從懷裏掏出一把白色粉末,灑向女人:“壞女人!不許你欺負綿兒哥哥和南宮哥哥!”

那是一包石灰粉,小丫頭曾見二狗把石灰丟在水裏,冒出泡泡,覺得好玩,就偷偷藏了一些。

女人沒想到小丫頭會拿石灰粉灑她,眼睛一陣刺痛,雖然暫時制住了她的行動,卻無疑於激怒了她。

綿兒彎下身,想去扶起受了傷的南宮,女人卻猛地睜開眼,目眥欲裂地揮起長劍,沖他刺來。

女人劍尖所指,正是他懷裏的小丫頭,綿兒來不及考慮,身子一側,將小丫頭護在懷中,女人的劍從他背上劃過,頓時,後背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血口。

他強忍疼痛,用力撞向女人,小丫頭在他懷中驚聲尖叫,與以往的稚嫩聲音不同,叫聲中充滿了恐懼與害怕。

軒轅夢遠遠就聽到了女兒的尖叫,心一下子揪成了一團,她發力狂奔,眼眸因緊張和悲憤透出濃濃的血色。

山洞中,女人抹了把眼睛,如同一只發了瘋的野狗,拿起劍便朝著綿兒懷裏的小丫頭揮去。

比起殺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男子來說,她更想殺了這個令人討厭的臭丫頭!

眼看鋒利的劍,即將從小丫頭的臉上劃過,綿兒情急中,摸向腰間的金屬盒,兩支鋒利的毒刺從腰間彈出,朝女人射去。

這是月影山莊的獨門暗器,女人一臉驚愕,收勢不及,一根毒刺從她腹中穿過。

綿兒因為驚慌,發動暗器的時機沒有掌握好,所以兩根毒刺只中了一根,女人受了重傷,但毒刺沒有紮在致命處,她依然還有行動能力。

她揮掌打向企圖逃出山洞的綿兒,背心受了一劍,又挨了女人一掌,綿兒再也支撐不住,撲通朝前栽去,倒下前,不忘用手臂護住小丫頭。

女人追出來,拎著小丫頭的領口將她提起來,狠狠在小丫頭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小丫頭立刻放聲大哭:“媽咪!媽咪!”

到底是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哭喊著向自己最親近的人求救。

近了近了,軒轅夢聽到女兒的哭聲,越發的心痛。

殷俐珠,我軒轅夢發誓,絕不會放過你!

穿過一片灌木叢,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她終於看到了,看到了綿兒,看到了南宮,也看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女兒!

女人的劍,已經高高舉起,女兒哭紅了臉,頰邊不知殘留著誰的血。她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已經崩潰了!

就算她拼盡全力趕過去,至多只能救回一個重傷的女兒,鋒利的劍,已經離女兒的心臟不到半寸距離!

一聲尖嘯,她沖著兩人狂沖而去。

才奔至半途,便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劍朝女兒小小的身板刺去,頓時胸口一窒,一股腥甜從喉中湧上。

就在絕望降臨的這一刻,一道寒光劃過,淒厲的慘呼聲陡然響起!伴隨著沖天飆濺的血線!

女人握劍的手,自腕部被齊齊斬斷,同時一道青影閃過,下一刻,小丫頭已經不在女人的手裏。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當女人的手腕被斬斷,青色身影閃過,女兒穩穩落在男子懷中時,她才脫力般軟到在地。

從來不在人前哭泣的她,卻在看到女兒完好無傷的剎那,淚流滿面。

小丫頭已經不哭了,抱著男子的脖子,指著撲到在地的軒轅夢,焦急地呼喊著:“漂亮叔叔,媽咪在哭,你快去哄哄她!”

抱著小丫頭,邵煜霆走到她面前,從她武功被廢到容貌被毀,他從未見過這般失態的她。

她趴在地上,肩膀不停的聳動,滿臉都是淚水,哭得稀裏嘩啦,到後來竟然抽噎起來。

他面容冷峻,只在眼底掀起片刻的波瀾,手指撫過她臉上的淚,將小丫頭輕放在她面前。

起身,頭也不回,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漂亮叔叔你別走!媽咪她不動了,我害怕,你快看看呀!”剛走了兩步,衣衫就被一雙小手牢牢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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