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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白頭發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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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足京城,面對記憶中的一景一物,有種仿若隔世的感覺。舒榒駑襻

昊天攻打龍華的消息,在她帶著女兒,離開生活了整整兩年的島嶼時,就已經聽說了。

祁墨懷究竟是什麽心態,她不想去探究,也懶得去探究,現在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被重新洗牌的世界格局。宛東後來居上,反而讓天下三分的局勢變得更加穩固,龍華心高氣傲,自然不願與宛東聯手,以祁墨懷的心性,必然也不會與宛東聯盟,經過兩年的時間,宛東雖然國力增強,但僅憑一國之力,也不敢同時與兩國為敵,三國勢均力敵,宛如一個堅固的三腳架,想要打破這種格局,勢必要出現一個可以與之抗衡的第四方。

等待不如主動,既然能夠打破穩固的第四方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那不如就由自己親自創造一個。

當然,在羽翼豐滿之前,她必須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以前就是虧在了自負上,鼻孔朝天,誰都不放在眼裏,槍打出頭鳥,她自發自動沖上去給人打,還能怨得了誰?人怕出名豬怕壯,還是悠著點為好。

所以,她才選擇了一個最簡便,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找槍手。

槍手到哪找?槍手到這裏找。

幸虧她記得,當初美女救英雄時有附加禮品贈送,雖然是兩個不起眼的玩意,被她隨手扔到了太女府的某個角落,但物盡其用,再不起眼的玩意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尖刀堂和血冥教,就是最好的槍手人選,燒殺搶掠,她自個兒不能出面的,都可以讓他們去做,譬如現在,她要搶人,光明正大的搶,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暫時還不能露面,所以,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但主角不是她,看戲的總可以有她,於是,她帶上了小丫頭,一起來到京城最高級的酒樓,坐在臨窗的位置,一邊吃著山珍海味,一邊等戲看。

小丫頭不足兩歲,卻比任何孩子都要聰明,不但早早學會了說話,連唐詩三百首都會背了,簡直是神童再世。不知是遺傳了自己的優秀基因,還是遺傳自某某人……嗯,應該是自己,絕對是自己,必須是自己。

當初生下這孩子時,她竟然不是哭著來到人間,而是笑著來到人世的,這一點讓她很詫異,曾幾何時,她以為小丫頭和自己一樣,也是穿越人士,畢竟這種戲碼聽得多了,再結合自身,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所以,在女兒出世的三個月中,她不停地和她講話,問她從哪裏來,是不是穿越的,以前是做什麽的,穿越之前多少歲,有沒有男人,做嬰兒的感覺怎麽樣,諸如此類。她不禁懷疑,女兒比同齡人過早地學會說話,是不是因為自己那三個月間不停發問的結果,總之,多項實驗證明,這孩子確實不是穿越者,只是個智商比較高的普通孩子罷了。

因為孩子喜歡笑,所以,她就為孩子起名為笑湉。

笑湉笑湉,軒轅笑湉,希望她永遠都能擁有美麗燦爛的笑湉,快樂無憂。

她對女兒做的每一件事,穆采頤都不怎麽看好,甚至她讓女兒學背詩,都被穆采頤嘮叨了好幾天,說這麽小的孩子,不應該讓她受苦。只有這個名字,她比較喜歡,每天小湉兒小湉兒的叫,害得自己不知不覺也跟著她這麽叫了。

看得出,她很喜歡湉兒,如果有機會,她肯定願意一輩子做湉兒的奶奶,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娶夫生子,可那個女人,終究還是騙了她,女兒不到一歲,她就離世了。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痛苦,沒有哀傷,只是,當看著她那一頭白發和皺紋叢生的臉時,自己差點崩潰。

一聲師父,三個響頭,不足表達她對穆采頤的感激,如果沒有她,這世上就不會再有軒轅夢。

她將穆采頤埋在小木屋前,與那個曾在島上與她生活了十幾年的男人埋在了一起,她只是不想讓她太寂寞。

穆采頤走後的一個月,她點燃剩下的柴薪,整整二十九天,終於有路過漁船看到了島上的黑煙,將她帶回了這裏。

人生從現在起,才算是真正開始,過往的一切,都已煙消雲散,曾經的痛苦,曾經的絕望,曾經的背叛,現在只是她用以激勵自己的一個故事而已,人需要向前看,而不是一味的緬懷過去。

經歷過一場戰事,龍華京都顯然不如以前繁華,軒轅夢托著腮,有些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

這時,對面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媽咪,那個叔叔在看你。”

叫她媽咪,完全是小丫頭自己的選擇,當初軒轅夢對她說,媽咪和娘親兩個稱呼,她喜歡哪個就叫哪個,小丫頭顯然比較前衛,喜歡現代的稱呼。

聽到小丫頭的聲音,軒轅夢扭過頭,順著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酒樓的樓階口那裏,一名男子頭戴幕離,背上背著一把包在布裏的長劍,臉的方向正朝向自己這邊。

男子幕離遮臉,非說他在看自己也說不通,或許他也如她一般遙望窗外的風景呢?但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視線確實是落在自己臉上的。

兩人一個面具遮臉,一個幕離遮臉,誰也看不清誰,有種狗看猩猩的感覺,卻都看的聚精會神,異常專註,好像目光能透過對方臉上的遮擋物,直達心靈一般。

半晌後,男子率先移開了目光,軒轅夢得意一笑,小樣,跟姐比定力,你差得遠呢!

男子似乎有些失望,站起身,將一錠銀子放在桌面上,便準備離開。寬大的衣袍,遮蓋住了男子頎長挺拔的身姿,卻遮蓋不住他俊朗如月的氣質。背上的那把劍,被一襲藍色綢布包裹,就像他的人一樣,都看不到本來面目,不過,從男子離座後,小心翼翼扶了扶長劍的動作來看,不難知道男子定然非常愛護那把劍。

忽然,她對這個男子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好奇,這種好奇,強烈到她幾乎想要沖上前,將男子臉上的幕離掀開,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她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很荒誕,但卻怎麽都無法抑制,像是一種發自於心底的驅使,不斷地在催促她激勵她,去了解那個男子。

事實上,她真的站了起來,並已經打算攔住男子,將心底的沖動付諸於實踐。但就在她起身的剎那,酒樓外的長街上,忽然傳來一陣鑼鼓的響聲,原本走在路中央的百姓,也自發自動地向兩邊靠去,讓出中間的路。

軒轅夢已經邁出的腳,就這麽硬生生收了回來。

今日是皇帝祭天祈福的日子,每年的這個時候,京城都會很熱鬧,但今年不同,聽說代行祭天的,是被皇帝封為護國法師的轉世靈童,也就是前太女的第六夫,因為身懷預知未來的本領,所以,皇帝特意將他迎入皇宮,供為神祗,此次的祭天大典,也由他來執行。

對這樣一個能夠預知未來的人物,人們皆懷著憧憬的心情,在載有靈童的轎輦行過身前時,紛紛低下頭,虔誠地叩首,以示對神靈的尊敬。

白色的轎輦,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靈幡,不像是去祭天,倒像是在出殯。

小丫頭也很好奇,趴在窗戶邊,指著一排身著白衣的侍者,黑溜溜的大眼裏滿是好奇:“媽咪,是不是有人死了?他們全都穿著白衣服。”

軒轅夢將小丫頭抱到懷裏,柔聲道:“湉兒,有人去世就一定要穿白衣服,但穿白衣服卻不一定是有人去世,就像天上下雨地面一定會濕,但地面濕卻不一定是天上下雨,懂了嗎?”

小丫頭咬著短短的小指頭,似懂非懂地點頭:“嗯……有點懂……又有點不懂……”

軒轅夢低頭在小丫頭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沒關系,等小湉兒再大一點就會懂了。”

“哦,那我要快點長大。”小丫頭很興奮。

軒轅夢摟緊了小丫頭,沒有說話。

因為此刻,街道上因為突然竄出的一群黑衣人而亂成了一鍋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最恰當了。

街道上的戰況越演越烈,甚至有人打著打著,就打到了酒樓上來。

負責保護南宮靈沛的侍衛也不是那種打幾下就散了的豆腐渣,所以這場戲還算有看頭。但這麽個打法,能有心情看戲的,估計也就只有軒轅夢了,不,還有坐在轎輦中一動不動仿佛雕塑的南宮靈沛。

那邊打得熱火朝天,她卻一邊悠哉悠哉地用餐還一邊和小丫頭聊天,“小湉兒,這裏是不是比島上有趣多了?”

小丫頭點頭:“嗯。”點完頭,自動張嘴,軒轅夢夾了一只水晶蝦仁,塞到小丫頭的嘴裏。

軒轅夢繼續道:“小湉兒喜不喜歡轎子裏那個白頭發的叔叔?”

小丫頭扭頭朝外看去,因為轎輦四周的簾子是透明的,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宮靈沛的長相。

“好啊好啊,媽咪快把他送給我!”小丫頭顯然很喜歡南宮靈沛,這一點出乎軒轅夢的意料。

“小湉兒為什麽喜歡那位叔叔啊?”

小丫頭的回答簡直讓她哭笑不得,“因為穆婆婆也是白頭發,所有白頭發的叔叔我都喜歡。”

囧,照她這麽說,這天下所有的老太婆老頭子她全都喜歡?

不行,以後要教育,現在嘛……先算了。

“那一會兒媽咪把他包成禮物送給小湉兒好不好?”

小丫頭拍著手,像是生怕她會反悔一樣,用力點頭。

軒轅夢傾過臉:“親媽咪一下。”

小丫頭很爽快,當即就湊過紅嘟嘟的小嘴巴,可當嘴巴碰到一個冰涼的物體時,小丫頭頓時不滿意了:“媽咪拿掉!”

軒轅夢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笑笑道:“不行喲,如果媽咪拿掉臉上的面具,會有很多人來找媽咪打架的。”

“為什麽?”

“因為……他們嫉妒媽咪,要把小湉兒從媽咪身邊搶走。”任時間流逝,自戀永不改。

小丫頭立刻慌了:“我不要跟媽咪分開!”小丫頭占有性地張開兩條短短的手臂,將軒轅夢牢牢抱住,小腦袋在她胸前蹭來蹭去。

軒轅夢摸摸她的小腦袋,重新將視線投向窗外,戲很好看,但結束得也快,就在她跟小丫頭聊天的空當,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只餘下幾只被踩爛的筐子,踩扁的香蕉,摔破的雞蛋,還有幾只顏色各異風格各異的鞋子。

不知是尖刀堂的人動的手,還是血冥教的人動的手,這效率也太快了吧。

看了眼桌上只動了幾筷子的飯菜,軒轅夢堅決貫徹勤儉節約的優良美德,讓小二給自己打包裝上了。

“走吧。”一手抱著小丫頭,一手拎著飯菜,軒轅夢作為在混亂發生後唯一沒有離開酒樓的客人,在小二敬佩的註目禮中,緩緩離開了酒樓。

小丫頭今天陪她看了一場好戲,卻比她還興奮,一路上都在嚷嚷想要那個白頭發的叔叔,軒轅夢無奈,只好把她塞到鬥篷裏。小丫頭還不到兩歲,卻十分活潑好動,哪有一歲多的孩子就像她這樣的,一點也不老實,這一點,肯定遺傳自邵煜霆。不過還好,她這小身板,軒轅夢一根手指就能將她制服,牢牢抱在懷裏,單手箍住她不停亂動的身子,一路上倒沒引來多少註意。

剛穿過一個街角,之前在酒樓遇見的那名頭戴幕離的男子,正巧從對面的岔路行來。

春季風大,在兩人交錯而過的瞬間,男子臉上的幕離被風揚起,一剎那間,清俊的面目被曝天光之下。這時,一個小乞丐突然跑來,臟兮兮的手拽住軒轅夢艷麗的裙擺,可憐道:“這位好心的姐姐,給我點吃的好不好?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小乞丐的目光,怯怯地落在她手裏的食盒上,眼中滿是渴望的光彩。

這樣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兩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的她,也同這小乞丐一樣,只是渴望吃一頓飽飯而已,但這點小小的願望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奢望而已。

將手裏的食盒遞過去,軒轅夢微笑道:“拿去吧。”又取出一個銀錠,塞到小乞丐手裏。

那小乞丐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會有這麽好的人,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又叩了一個頭,這才感激涕零地離去。

與此同時,一名無意中看到了男子幕離下面貌的女人驚訝地喃喃:“天吶,世上竟會有這麽美的男子,眼睛是竟然是紫色的。”

“你說誰眼睛是紫色的?”女人正處在無限震驚中,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給扯住了。

她轉臉看去,差點被眼前一張帶著冰冷面具的臉嚇呆,這落差也太大了吧。

“是個男人。”女人倒也不隱瞞。

軒轅夢心頭怦怦直跳,這世上有紫眸的男人可不多啊,難道是她的小樓?一別兩年,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想得緊啊。

“他人呢?”

“往那邊去了。”女人伸手指了指對面,眼中的驚艷如蕩漾的漣漪,一圈一圈又一圈。剛才那驚鴻一瞥,對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見過那樣優秀絕頂的男人,其他男人還算是男人嗎?如果老天能把他賜給自己做夫婿,那該有多好啊……

女人想著想著,口水都流下來了,好半天後,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身邊還有人,連忙收起自己的花癡相,剛準備說兩句替自己剛才的不雅行為做掩飾,卻發現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

白發勝雪,聖潔高貴。

望著眼前的一團人形棉花,軒轅夢的嘴角禁不住越扯越大。

兩年不見,這家夥還真是一點沒變,那張臉,永遠都只屬於十幾歲的少年。

她忽然想到,這家夥今年也三十好幾了吧,卻永遠都是一副十六歲的面孔,這不是坑爹嘛!

於是,一直不安分的小湉湉童鞋,扯著南宮靈沛長得拖地的白發,一臉的天真無邪:“哥哥,你長得真漂亮。”

幸好啊幸好,這時候她沒喝水,否則肯定沒形象地噴他一臉。

軒轅夢將一口一個哥哥的小丫頭拽回來,死死摁在身邊,然後看向對面的棉花團:“南宮靈沛,我們又見面了。”

她承認,這句開場白實在狗血了一些,但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開場白,索性就狗血吧。

南宮靈沛擡頭,雪白的睫毛顫了顫:“你……還活著。”生澀的言語,篤定的語氣。

廢話,她這麽一個大活人坐在這裏,傻子都知道的事實好不好!

“南宮靈沛,你不守約定,不是說靈契是不能違背的嗎?”敢情以前說的都是在騙她的?靠,一說起這個“騙”字,她就無來由一肚子火。

南宮靈沛搖搖頭,伸出冰雪般的手,輕輕按在她的臉頰上:“我在等你。”

小心臟莫名地開始撲通狂跳,聽著那低醇溫厚,又帶著飄渺空靈的聲音,雖知此等你非彼等你,但她還是感到一陣心猿意馬,被迫過了兩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現在一看到男人就來火,尤其是漂亮的男人。

不行,這樣不行,她又不是母狼,怎能一見男人就發情,尤其還是這樣一位童顏巨……視線不由得下移,落在男子被長袍下擺遮住的某某處。

這時,小丫頭唯恐天下不亂地給她來了一句:“媽咪,你在看什麽?是不是有好玩的東西?”小丫頭說著,就從椅子上跳下,跑到南宮靈沛身前,兩只小手拽住長袍下擺,倏地就掀了上去。

娘誒!軒轅夢窘的差點去撞墻,連忙將小丫頭撈回來,緊緊困在懷裏。

輕咳兩聲,以此掩蓋尷尬:“嗯……那個……你說你在等我,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沒死。”

軒轅夢原本想問他是如何知道的,轉念一想,他既然有預知未來的本領,能感知到她還活著,也不是什麽稀奇事,“靈契還有效嗎?”

南宮靈沛點頭:“是,在沒有達成之前,永遠有效。”

“那……”她突然想起一事:“靈契有效,我們之間的婚約……”她記得,她給他的休書,他並沒有收下。

南宮看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吐出四個字:“依然有效。”

現在不是想噴水了,而是想吐血。

軒轅夢想了想,道:“婚約什麽的就算了吧,我這麽大費周章地把你請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利用你預知未來的能力,幫我實現我的願望。”

南宮靈沛沒說話,一旁的犄角旮旯裏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不行!萬萬不行!”

咦?這個聲音……怎麽這麽熟?

軒轅夢轉過頭去,瞇著眼睛找了許久,才在墻角的地方看到了抱著頭,以一副嫖娼被抓姿態蹲地上的青瑯。

青瑯身邊站著一個牛高馬大的虬須大漢,那胳膊,都頂的上青瑯一條大腿了。

軒轅夢擰了擰眉頭,“不是讓你們只劫南宮靈沛一個人嗎?怎麽把這家夥也給帶來了!”

那虬須大漢立刻回道:“他要死要活一定要跟來,我們只好把他也一同捎上了。”

軒轅夢不耐擺手:“拉下去砍了。”

南宮靈沛猛地繃直了身體,一道憤怒如火的視線緊跟而至。

虬須大漢已經用一只手提起了青瑯,正準備出去,軒轅夢連忙改口:“帶下去……好吃好喝伺候著!”話音剛落,虬須大漢立刻改提為扶。

她笑瞇瞇地看著南宮靈沛:“你準備一下,我們一會兒就出城,雖然你失蹤的消息不會那麽快就傳到皇宮,但秉著萬事小心的原則,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好。”抱著小丫頭起身,手腕驀地被拉住,心裏又是一突。

“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因為沒有戴面具,她臉上的紅暈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只能用小丫頭做擋箭牌。將臉埋在小湉湉的頸項,她幽幽道:“你覺得呢?”

“雲錦過得很不好。”

雲錦……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可以輕易勾動她早已平靜的心海,男子輕渺溫潤的容顏,在眼前不斷掠過,就像一個魔咒,一生一世都無法解除。不過,現在的她,早已不是兩年前的她,雖然那兩個字,依舊能在自己的心海上蕩起漣漪,卻不再是滔天巨浪,就像是一顆被投入大海的石子,激起輕微的波瀾後,很快就歸於寧靜,甚至連痕跡都無法留下。

她轉首微笑,臉上一派輕松:“他過得好不好,跟我有關系嗎?”

南宮靈沛看著她的眼,原以為能看到一絲口是心非的擔憂,卻發現,她的眸底,果然是一片平靜:“你們之間有誤會。”

“南宮靈沛。”她轉過身,定定看著他,語氣冷漠而堅定:“不要再跟我提那個人,軒轅夢的生命中,早已經沒有雲錦這麽一個人,他是生是死,是快樂是痛苦,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她頓了頓,忽然展顏一笑:“不過,聽到他過得不好的消息,我還是蠻開心的,你說我幸災樂禍也好,沒心沒肺也好,都無所謂。”說完,抱著小丫頭推門而出。

南宮靈沛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淡色的眸,幽遠深沈。

收拾好行李,軒轅夢一行人便悠哉悠哉出城去了,血冥教的教眾不但武功好,人脈關系也好,竟然認識幾個京裏的守備軍,偷偷講幾句好話,塞些金錢,這就糊弄過去了,出城時候,竟連裝模作樣阻攔的人都沒見著一個,軒轅夢失望了好一會兒。

馬車上,軒轅夢哄小丫頭睡著後,便來到了南宮靈沛的馬車上。

他對陌生環境的適應力倒還是挺強的,自從自己把他擄來,就從未露出半點驚慌,“幫我找兩個人。”開門見山,能多簡練就多簡練,她懶得廢話。

南宮靈沛維持著背靠車廂,閉目沈思的狀態,開口只問了一個字:“誰?”

“白蘇和蕭倚樓。”不等他回答,軒轅夢就截口道:“不需要給我具體的位置,只需要告訴我他們是否安全。”

南宮靈沛睜開眼,向她伸出一只手,軒轅夢不解其意,“做什麽?”這個手勢怎麽看怎麽像是問她要錢。

“我、需要、感知。”

感知?找個人還需要感知?不知道她現在特別敏感,被男人摸一下手都會浮想聯翩嗎?不怕說實話,她急著找白蘇和蕭倚樓,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自己心裏的這股子邪火。

白蘇……唉,小白蘇喲,這孩子心地忒善良了,雖然在她臨“死”前,曾苦口婆心諄諄教誨讓他一定要多長個心眼,但依他那性子,八成還會犯傻。

她不擔心蕭倚樓,最擔心的是比小白兔還小白兔的白蘇。

這麽一想,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反正就算擦槍走火發生了什麽,那也不怪她。

於是伸出手去:“摸吧。”

白色的長睫又是一顫,淡色的瞳眸朝她看來,雖是輕飄飄的一瞥,卻瞥得她冷汗直流,這丫不會有讀心術吧,看著他的眼睛就好像自己的秘密無所遁形了一般。

握住她的手,修長瑩潤的手指,就像技術最精湛的雕刻大師用冰雪雕刻出的一般,軒轅夢垂目看著與自己交握的那雙手,心跳開始加快。

自從練了斬龍,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會感到熱血沸騰,想找男人發洩,可島上一個雄性生物都沒有,她只能對月興嘆,跳到海水裏自我排壓。因斬龍是至純至陽的武功,所以她的體溫會比一般人高些,在觸碰到南宮靈沛冰涼的手指時,那種像是饑渴至極的人終於尋求到水源的暢快感,讓她差點舒服地嘆出聲來。

“集中精力。”忽然一個聲音飄來,把她嚇了一跳。

擡頭,正巧對上一雙淡色的瞳孔。

瞳眸中責怨,有警告,但軒轅夢越看越覺得像是嘲笑。

連忙正色,坐直身子,將一切雜念排除出腦海。

“用你的意識,努力去想你要找的人。”南宮靈沛的聲音不斷響在耳邊。

努力想要找的人?那肯定是她的小樓啊!但……白蘇也很重要,蕭倚樓怎麽說也會武功,雖然人容易沖動了些,論起江湖經驗來,可比白蘇強了不止百倍千倍,要不先找白蘇?可她的小樓怎麽辦?兩年前,她離去前,對他說一定會平安歸來,卻食了言,他不會恨她,怨她,甚至發誓要改嫁他人?不行,絕對不行,蕭倚樓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可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們是男子,男子總有一天要嫁人的,萬一在這期間,他們遇到了其他女子,動了心,該怎麽辦?不會吧,只是兩年而已,他們這麽容易就變心,那只能說自己做人太失敗了。

提到做人,她突然想到了邵煜霆,想到邵煜霆,就想到了那幾次被逼迫的歡好,想到那幾次被逼迫的歡好,就想到了兩人的結晶,想到兩人的結晶……

“你要找的人是邵煜霆?”腦中傳來一個問話。

她楞了楞,一時沒反應過來。

南宮靈沛當她承認了自己的問話,於是道:“他在月影山莊。”

她正想否認,南宮靈沛忽地詫異擡頭,“你和他……”不知南宮靈沛看到了什麽,反正不會是美好的回憶,軒轅夢撇撇嘴,不耐道:“告訴我白蘇和蕭倚樓在哪,其他的你別管。”

“但你想的卻是邵煜霆。”南宮靈沛這叫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給她添堵。

軒轅夢磨牙,恨不得立刻掐死他,最不想聽到雲錦的名字,他提起雲錦,最不想提到邵煜霆的名字,他反覆強調,若不是他那張純凈無暇的臉,她真懷疑他是故意這麽說氣她的。

算了,當務之急,還是集中精力想她的親親小樓和白兔蘇蘇吧。

“你要先找哪一個?”南宮靈沛似乎已經感到了兩人所在的方位,擡起頭來,“他們一個在宛東,一個在龍華。”

龍華?

她現在不就正在龍華嗎?肯定要先找近的那個。

剛這麽想,就聽南宮靈沛道,“如果你要找近的那個,你必須現在就調頭回京。”

回京?現在回京,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她現在已經不再像兩年前那麽沖動了,即便猜到,早上與之擦肩而過的,必然是蕭倚樓,但……

“去宛東。”毫不猶豫的,下了決心。

------題外話------

這張的章節名很明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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