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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請一定要相信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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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的笑有些牽強,有些落寞,有些郁結。

她不喜歡雲錦用那樣的口吻和自己說話,也不喜歡他用那樣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

又不是生離死別,弄得那麽嚴肅,會讓她有種自己真的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上次去五菱,她可以化險為夷,這次去昊天,她定然也可以凱旋而歸。

不是自負,而是自信。

這世上,沒什麽能難得住她軒轅夢!

人最怕的就是對自己沒信心,天大的事,只要你相信自己,就一定可以成功。

離開前,她要先將府內一切大大小小的瑣事安排妥當,她已剝奪雲錦掌管太女府的權利,只有米管家一個人,必然應付不來。不過幸好,她還有夜鴉,這女人雖行事魯莽,不過在大事上面,還算謹慎小心。

閑庭信步間,她來到了邵煜霆所居的院落前。

日光正好,大片大片地灑落在庭院中,中和了院中的肅殺陰冷之氣。

負著手,保持前行速度,臉上雖一派輕松,但為了防止那頭不知躲在哪的獅子,會給自己來個突然襲擊,她的精神一直維持在一個緊繃的狀態,暗暗將內力聚於丹田,隨時準備出擊。

一團雪白突地從前方掠過,軒轅夢美目一瞇,手已經探向腰間的匕首。

這把匕首可不是上回中看不中用的那把,如果赤牙膽敢再次對她不敬,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定叫它一擊斃命。

不過赤牙好像真的怕了她,動物對外界環境的感知原就比人類敏銳,察覺到軒轅夢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殺意,它將碩大的腦袋伏在地上,“嗚咽”了一聲後,連忙向後退去,與軒轅夢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軒轅夢冷笑一聲,放開握住匕首的手:“畜生!知道怕就好。”

赤牙雖對她叫自己畜生非常不滿,卻不敢有任何實質性的表達,只在遠處死死盯著她,發出低低的咆哮。

軒轅夢也懶得理它,她這次來的目的,是準備將自己的決定告訴邵煜霆,至於月影山莊什麽時候派人來,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赤牙的咆哮聲,驚動了屋內的邵煜霆,隱約的木輪轉動聲傳來,隨即一襲青衣出現在緊閉的門扉前。

望著與自己面對面而站的軒轅夢,邵煜霆神色冷然:“有什麽事?”

軒轅夢靜靜看著他,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接道出自己前來的目的:“本殿已通知月影山莊的人,讓她們派人來接你。”

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冷笑,邵煜霆哧道:“殿下難道不知,我早已與月影山莊斷絕一切關系了嗎?”

“我知道。”

“那還來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軒轅夢挑挑眉,漠然道,“本殿管你是不是已和她們斷絕關系,總之,你既然已經不是本殿的夫婿,那就給我滾!”

面對她無情至極的話,邵煜霆回以同樣的漠然,“什麽時候走,該不該走,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軒轅夢氣得發笑:“邵煜霆,你是腦袋進水了還是神經有問題?這裏本殿的地盤,本殿讓你滾,你必須滾!”

邵煜霆沒回話,用更加淡漠的眼神瞥她一眼,轉過輪椅,往屋內而去。

軒轅夢也不攔他,只寒聲道:“月影山莊的新任莊主,也就是你從前的師妹派人傳信於本殿,說她已備好聘禮,擇日娶你過門,本殿樂得成人之美,所以就同意了她的請求。邵煜霆,明日本殿就要離京前往昊天,而你,就乖乖呆在太女府待嫁吧!”

前行中的輪椅驀地停駐,邵煜霆目中刀光一閃,冷傲道:“軒轅夢,我邵煜霆不是你的傀儡,我說不嫁就不嫁!”

嘿,這家夥口氣不小。他口氣大?她的口氣比他更大:“你有的選擇嗎?對待男人,本殿從不會心慈手軟,你不嫁,那就等死吧!”

一聲冷哼,輪椅再次朝前推進。這男人,似乎對她的一切殘酷手段,絲毫不在意。

當真不怕死?

瞪著那抹消失在視線中的人影,軒轅夢美目一凜,氣憤中,竟有那麽一絲棋逢對手的愉悅。

只可惜,自己和他實在不對盤,這種冷得像冰塊一樣的男人,不是她的菜。

離開邵煜霆的居所,她再次來到關押血瞳的那間石室。

室內依舊黑暗潮濕,但因她派人重新布置了一番,雖是陋室,但也有了些住人的感覺。

推開厚重的鐵門,軒轅夢望著四肢呈大字型被鎖在床上的血瞳,微笑:“最近感覺怎麽樣?還想進宮行刺嗎?”

血瞳半瞇著眼,怪聲怪氣道:“有本事你鎖我一輩子,否則,一旦我獲得自由,立刻進宮將你的母皇陛下撕成碎片。”

軒轅夢一邊笑,一邊在榻邊坐下:“你說錯了,只要你進宮,被撕成碎片的人,絕對是你自己。”

“哼,你就這麽小看我?”

軒轅夢伸出一根手指,在義憤填膺的血瞳面前晃晃,“非也非也,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根本讓我高看不起來。”

“軒轅夢,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堂堂正正打一場。”他睜大自己的血眸,隱隱的暗光從那血紅的眸中迸射而出。

軒轅夢俯身靠向他,不躲也不避,直勾勾看向他的眼眸:“你怎麽還不死心?都說了,你的攝魂術對我沒用,再看也是徒勞。”

血瞳不信,拼命將眼睛睜大,可看在軒轅夢眼裏,除了那雙晶瑩血紅的眸子越發的剔透惑人外,也沒什麽特殊了。

“其實,我真的很想放了你。若是帶你一同去昊天,只需把你往昊天帝和那什麽文太師面前一放,什麽都搞定了。”她笑嘻嘻看著他,忽然,挫敗一嘆:“但你太危險,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不聽話的孩子沒糖吃,所以,我只能把你鎖在這裏。你也別擔心,以我的身份,養你一輩子不是問題,就當養豬好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精力。”

血瞳臉色一連變了幾遍,紅了黑,黑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紅。

軒轅夢拍拍他再次變紅的臉頰,柔媚一笑:“害什麽羞啊,那天你脫了個精光,什麽*都被我看光了,也沒見你臉紅,這會兒倒羞澀上了。”

血瞳斜眼睨他,臉上的漲紅忽然消退,“反正早都被你看光了,多看幾眼又如何?”他用下巴指指自己被鎖起來的身子:“我現在動不了,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這回換軒轅夢臉紅了,不是羞的,而是噎的。

獰笑一聲,伸手在他某個要害部位用力一擰:“我想閹了你,你說怎麽辦?”

血瞳麥色的肌膚上,迅速飆上血一樣的殷紅:“松松松、松手!”

他說松手她就松,豈不是很沒面子?

不松不松就不松!

“別以為我不敢吃了你,只是我現在沒興趣,你要是實在等不及,我不介意幫你找幾個精壯的女人,輪番幹你。”

血瞳的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原本血紅的眼睛,更是燃了一把熊熊怒焰。

軒轅夢一擰一握又一掐,血瞳不自覺一身悶哼,痛楚中還夾雜著一絲歡愉。

松了手,軒轅夢搓搓胳膊:“別叫得那麽暧昧好不好?我可是個正常的女人。”

原以為血瞳會破口大罵,誰料他竟然說:“捏得挺舒服,再捏捏?”

噗——

軒轅夢嘴角一顫,一群烏鴉從頭頂排成BT形飛過。

狠狠剮了血瞳一眼,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家夥比蕭倚樓還難搞。

不想再和他羅嗦,軒轅夢直接問出憋在心裏許久的疑惑:“我問你,你為什麽要進宮行刺本殿的母皇?血海深仇,還是為民請命?”在他欲開口前,軒轅夢冷聲加了一句:“別給本殿油嘴滑舌,你的回答若不能讓本殿滿意……”拔出腰間鋒利的匕首,在他岔開的兩腿間比了比:“本殿就閹了你。”為了以示自己的認真,她手腕輕挑,刀尖便輕易挑破了血瞳的褲襠。

一股寒意,從刀刃上散發出,直逼某個敏感部位,血瞳本能地縮了縮脖子,他知道,軒轅夢這回是準備來真的,她說閹了他,抵在腿間的刀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劃下。

吞了吞口水,道:“是……是因為一個賭約。”

“賭約?”美目瞇起,刀刃向下壓了些,刀身的冰涼,激得血瞳猛地一顫。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開玩笑,她的刀已經貼在自己的寶貝上,只要微微一動,他的美好人生就完了。

俯身探下,她近距離盯著他的眼睛:“就因為一個賭約,你便賠上性命進宮刺殺皇帝,不是你瘋了,那就是你在耍我!”

用力眨眨眼,明明會攝魂術的是他,怎麽這會兒倒像是自己被她給懾住了:“我和一個女人打賭,她說只要我能殺死女皇,就將一本武功秘笈給我。”

“武功秘笈?一本破秘笈,值得你冒這麽大的險?”

“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功秘笈,是所有江湖中人包括朝廷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辟天!”

“你說辟天?”開什麽玩笑,辟天明明在自己手裏,“你見過那本秘笈了?”

“當然。”

“是假的吧。”

“是真的!”一提起那本秘笈,血瞳立馬激動起來:“天下間只有一本辟天,無人能夠仿冒!”

“我看你是真的想以後只用後面來享受人生。”柔柔的聲音,卻透著一股嗜血的冷意。

血瞳渾身的血液似乎都隨著這股冷意而凝結成冰:“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你要是不信,要殺要剮隨你吧!”

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在說謊,軒轅夢將匕首向後撤了撤:“那個女人是誰?”

“每次見面,她都用幕離遮著臉,我不知她是誰。”

“你是豬啊,不知道她是誰,你也敢跟她做交易!”實在忍不住,軒轅夢反轉匕首,用匕首的刀柄在血瞳的腦袋上狠狠一敲。

血瞳一臉不甘地嚷道:“管她是誰,只要我能成功,辟天就是我的。”

軒轅夢這次沒反駁他,而是微垂著眼簾,似乎在思考什麽。

血瞳瞟了眼她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道:“那個……能先把你手裏的危險品移開一些嗎?”

軒轅夢沒理睬他,只徑自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半晌後,在血瞳內心的哀嚎聲中,猛地站起身:“你好好回想一下那個女人說的話,過幾天我會讓夜鴉來看你,你一五一十把你想到的全部告訴她。”

“餵,你總得給我拿條嶄新的褲子啊!”血瞳焦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軒轅夢邊走邊道:“就那麽著吧。你的鳥兒也悶了,讓它出來透透氣。”

血瞳:囧……

回到自己房間,軒轅夢立刻打開地板上的暗格,當看到辟天還在的剎那,懸起的一顆心才算是歸了位。

這事太離奇了,她雖說對血瞳的敘述抱有一分懷疑,但想來應該是*不離十。

一個女人?哪個女人?

除了五皇女軒轅霞和被軟禁的六皇女軒轅菁,還有對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嗎?(話外音:女主啊,你太樂觀了,恨你入骨的人還少嗎?)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如此,幹脆不想。

船到橋頭自然直,與其花費心思去猜,不如等對方主動找上門。

來到偏廳,大圓桌上已經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雲錦和祁墨懷已經落座,這倆人然看似關系不錯,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當真是基情四射!就差一人端只酒杯,然後哥倆好啊、六六六啊!

不行,她吃醋了!

雲錦是她的,他只能跟自己哥倆好,男人也不行!

走上前,硬在兩人中間擠著坐下,“來晚了,來晚了,自罰一杯。”端起桌上的酒壺,為自己斟滿,一仰而盡。

雲錦依舊從容微笑,似乎已經見慣了她所有的壞毛病,不但不嫌棄,還全部包容。

修長的手指,執起銀筷,為她夾了一片蔥爆羊肉,放去她的碗裏。

軒轅夢呵呵一笑,也不客氣,直接握住他沒來得及松開的手,就著他手裏的筷子將羊肉吞下。

“咳咳……”一旁的祁墨懷不自在了,微紅著臉別開了視線。

“大皇子,你嫉妒啊?”嫉妒也不給你,雲錦只能給她一個人夾菜,不過呢,看在他身在異鄉可憐兮兮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親自夾菜餵他好了。

目光滴溜一轉,落在左上角的雞腿上,軒轅夢拿起銀箸,夾起一只肥嫩雞腿,湊到祁墨懷嘴邊:“啊,張口——”

祁墨懷嚇得手一抖,剛端起的茶杯就這麽被他給抖到了地上。

“失禮失禮……”他彎下腰,準備去拾落在地上的碎瓷片。

軒轅夢伸手將他一攔:“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來,把雞腿吃了。”

祁墨懷臉更紅了,拼命搖頭:“我……我吃素。”

“吃素?吃你個頭的素!不是還俗了嗎?不吃肉的不是男人!”軒轅夢堅決不允,她就是要把祁墨懷這畏懦的耿直給他改了。

一旁,雲錦優雅地用著膳,對這邊的一切似乎視而不見,祁墨懷幾次將求救的視線投向他,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無奈之下,只好張口,咬下一塊雞肉。

許久不嘗肉味,鮮嫩的雞肉入口,竟有些苦澀難當。

軒轅夢保持餵食的姿勢不動,擺明了你不把雞腿吃完就誓不罷休的態度。

好不容易啃完一只雞腿,祁墨懷有種經歷了一場酷刑的感覺。

不再為難她,軒轅夢收回手,開始填自己的肚子。

或許是有心事的緣故,之後軒轅夢都沒怎麽開口,一心一意用餐,直到桌上的菜肴被撤下,她才起身,打發祁墨懷回房收拾行裝。

牽著雲錦的手,送他回到自己的院落,軒轅夢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他:“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才一轉身,松開的手卻被緊緊反握住,“夢,不論今後發生什麽,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心陡然一顫,說不出的沈重。她回身,凝視著他比月色還飄渺的容顏,柔柔一笑:“為什麽這麽說?還在怪我對你的懷疑?”

“不……”他輕輕一嘆,那樣輕淡的聲音,很快就散在了風聲中:“我確實瞞過你很多事,你懷疑我,也是無可厚非的。”

被他眼中的哀戚孤廖所刺,心口生生被揪得疼,忍不住跨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他:“不懷疑了,以後都不懷疑了,我會好好待你,我們做一輩子的夫妻。”

他半晌無語,終究還是擡起手臂,也緊緊抱住了她:“那就相信我,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雲錦,你到底在想什麽?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啊。”她將他微微推開少許,憐惜地吻上他冰白的唇。

他卻仍是搖頭,緊閉了那雙總是淡雅如雲的沈靜雙眸:“相信我,請一定要相信我。”

“雲錦,你……”

“不要問了,好嗎?”他睜開眼,語氣近乎哀求。

她張了張口,最終選擇沈默。

她自認不是容易心軟的人,但對他,卻總是心硬不起來。

才幾天時間,他好像就瘦了許多,抱著他時,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咯人的骨頭。

雲錦,你到底在想什麽做什麽?張世禮說他憂思過甚,心力交瘁,致使體虛血虧,日漸消瘦。雲錦,你可別變成第二個林妹妹啊!

“好了,天夜已晚,你身子不好,外面這麽冷,趕緊回屋去吧。”也不知上回在雪地裏跪了幾個時辰,會不會留下諸如風濕之類的後遺癥。

“等等。”再次拉住欲轉身離開的她,雲錦從自己的脖頸上取下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軒轅夢雖然不是很懂玉,但只看那玉的成色和不摻一絲雜質的清透,便知這玉價值不菲。

“這是……”不解地望著他手裏的玉。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他微微一笑,托起掌心的玉佩,軒轅夢這才看清,那玉佩的正面,雕刻了一個“錦”字。

將還帶著他體溫的玉佩掛上軒轅夢的脖頸,仿佛隨著交托這枚玉佩,連自己的心也一並交給了她:“我等你回來。”

吶吶看著垂在胸口的那枚玉佩,軒轅夢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輕渺的白色,如煙霧般漸漸退散於視野中,軒轅夢這才擡起手,緊緊握住胸前的玉佩。

心中有著甜蜜溫暖,又有著淒涼凝重,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底徘徊不去。

不過,這種古怪的感覺,很快就被接踵而來的各種瑣事從心底抹去了。

為了安全抵達昊天,軒轅夢將雲錦為她劃出的路線圖仔細收好,派人提前出發,預訂船只,又秘密安插了些人手,一切辦妥後,天色大亮。

根據雲錦建議的路線,先走陸路,再走水路,最後再轉陸路,為了保險起見,分別再派出兩撥人馬,朝三個不同的方向前行,以迷惑敵人。

按照這樣的進程,雖然走得是慢了些,不過卻能分散大批敵人,相對來說,更能保證祁墨懷的安全。

如果不是雲錦身子不好,她真想帶他一起走,可一想到路上可能遇見的重重危險,她就不得不放棄這種想法。她不能,不願,也不會讓他跟著自己去冒險。

一切從簡,輕裝上陣。這次,女皇沒有來送,軒轅慈也沒有來送,連個拍馬屁的大臣都沒有,大家都在享受合家團圓的歡樂,想想看,實在是倍感淒涼啊。

意料之外,來送她的,竟是女皇被行刺那晚攔住她死活要檢查她馬車的那名禁衛長,哦不,現在人家升官了,已經是禁衛軍副統領了。

“禁衛軍副統領魏貞,特來恭送太女殿下。”

望著一身甲胄,一臉嚴肅的女人,軒轅夢禁不住笑了。

上回她說要奏報女皇為魏貞請功,任誰聽了,都絕不會認為那是她的本意,但第二天早朝,她第一個啟奏,請求女皇提拔魏貞,說她忠於職守,不畏強權,一時間,整個禁衛軍都因魏貞的突然升遷而炸開了鍋,那些原想看她笑話的人,也頓時傻了眼。

魏貞也是個實在人,心心念念不忘軒轅夢的提拔之恩,這不,得知軒轅夢要前往昊天,於是天不亮就等在城門口,非要護送她一程不可。

軒轅夢不忍拂她的一番心意,送就送唄,有人保駕護航還不好嘛。

於是,迎著破曉的灼灼天光,軒轅夢帶著祁墨懷,攜著白蘇,領著綿兒,雄糾糾氣昂昂地踏上了征程。

……

為了安全起見,雲錦所選的路線都比較偏僻荒蕪,放眼望去,沒有一處的景致能提得起興趣。

放下車簾,軒轅夢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看向對面正優雅煮茶的祁墨懷,忽然問道:“你有幾個兄弟姐妹?”

煮茶的動作不停,祁墨懷答道:“這幾年沒回去,所以不知宮中是否又添新丁,我離開昊天時,麗嬪娘娘剛為皇家誕下第十九位皇子。”

軒轅夢挑眉:“你竟然有這麽多的兄弟!”皇子越多,對於爭奪皇位就越是不利。

“兄弟雖多,但因宮規所限,生母之間又大多不和睦,所以兄弟之情總顯得特別單薄。”說著,煮茶的動作一頓,顯得有些落寞。

軒轅夢沈默了一下,搖頭道,“兄弟姐妹之情淡薄的,不僅僅是你,只要生在皇家,就不會有真正的親情。”

祁墨懷微微一笑,遞上一杯斟好的香茶:“也不盡是如此,殿下與二殿下的姐妹之情,就令人羨慕。”

接過他遞來的茶,淺啜一口,“你這麽認為?”

“不是我這麽認為,而是我能感覺得出。”

“是嗎?”握著茶杯,有些出神:“你可知道,我搶了二皇姐的心上人?”

她強娶雲錦一事,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祁墨懷又怎能不知?

“愛情固然可貴,但親情更為重要。”

正低頭飲茶的軒轅夢突地擡眸,看了他一眼,嗤聲冷笑:“祁墨懷,你也是皇家之人,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實在令人無法信服啊。”

望著銅壺中沸騰的水,祁墨懷低聲道:“即便知道一切皆是虛妄,我也想給自己留些期盼而已。”

軒轅夢不屑道:“虛妄的東西就是虛妄,沒什麽好期盼的,屬於你的,你就要不惜一切代價拿回來,不屬於你的,只要你想得到,也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奪過來。”她突然坐起身,一臉肅然地看向對面的男子,語氣冷冽如冰:“祁墨懷,既然你已決心奪位,重回那個人心險惡陰謀遍布的宮廷,那你就給我收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同情心和正義感,在你決心參與奪嫡的那一刻起,你就雙手就已經不幹凈了,少把佛祖普渡眾生救苦救難的那一套給我搬出來,你要是學不會心狠,趁早滾回龍華,說不定我會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她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那種直擊人心的力量卻讓祁墨懷渾身一震。

曾經,他放棄了唾手可得一切,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驕傲,全被眼前這個女人踩在腳下,而現在,告訴自己一切都要靠爭取才能得到的人,竟然也是她。

他唇角微揚,溢出一縷自嘲的笑意:“我明白,生在皇家,原本就身不由己。”

軒轅夢盯著他看了半晌,驀地神色一松,再次恢覆之前的平易散漫,端起茶蠱,細細品嘗:“沒關系,兄弟多也是件好事,太子有文太師撐腰,你什麽都沒有,只能依靠這些不怎麽靠譜的兄弟。”

“此話怎講?”祁墨懷剛問出口,卻驀地恍然:“你的意思是,借刀……”後面倆字,祁墨懷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軒轅夢斜睨他一眼,這家夥不笨嘛,就是心腸不夠狠。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無利可圖的傻事,只有白癡才會去做。”說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什麽,問:“對了,你是嫡子還是太子是嫡子?”如果太子是而他不是,那就有些麻煩了。

“都不是。”祁墨懷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什麽意思?”

“我的母妃位及貴妃,太子的母妃位及皇貴妃,六宮之主的皇後並無子嗣。”

軒轅夢摸著下巴,沈吟道:“這倒是有些棘手了,不過幸好,太子不是嫡子。”想了想,又問,“那皇後和太子之間的關系如何?”

“皇貴妃與皇後本就是宿敵,如今兩人之間的關系,怕已是勢同水火。”

拍了拍手,軒轅夢長舒口氣:“這應該算是我聽到的最令人愉快的消息了。”真怕皇後和太子也站在統一戰線,那祁墨懷想要奪位,就難於登天了。

“你想拉攏皇後?”祁墨懷也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們還有的選擇嗎?”把皇後拉到自己這邊,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祁墨懷沒有接口,目光瞥向一旁沸騰的銅壺,執起一只漏勺,舀起滾燙的水,倒入盛有新茶的紫砂壺中,待濾去第一道水,才緩聲開口:“我的母家是將門世家,外祖父麾下的大將遍布朝野。”說到這,他頓了頓,才接著道:“殿下應該最清楚,在這場皇位爭奪戰中,絕對的兵權,代表著什麽?”

精神突地一振,軒轅夢靜靜凝視對面仍在從容斟茶的祁墨懷,嘴角緩緩向兩邊拉開:“祁墨懷,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淡然一笑,眉宇間似有陰郁劃過:“我也不瞞你,從一開始,我就放不下那個位置。”

軒轅夢一點也不驚訝:“我知道。”

“你知道?”

“當然。”纖長的指尖,在小幾上輕敲了幾下,緩緩念出一句詩詞來,“長河飲馬,功過百戰身名裂,誰識真豪傑。君回首尊前,沈吟共醉明月,梅子青時節。中心醒,仰首何須問蒼天。”

話落,祁墨懷一臉震愕:“這……這詩……”

軒轅夢意味深長一笑:“一個真的看破紅塵的人,又怎會寫出這種字裏行間滿是郁郁不得的詩句?”她托著腮,眼中有著洞悉的神采:“如果讓你這輩子只做我的一個夫侍,一個禁臠,你肯定會不甘心,所以,我給你這個一展宏圖的機會,成功以後,別忘了報答我就行。”

一個媚眼拋來,祁墨懷像被燙到了一樣別開眼:“如果事成,我必會助你一臂之力。”

“別忘了你今天的諾言,要是失信於我,我就……”她忽地邪氣一笑,湊上他的耳朵:“扒光你的衣服,強你三天三夜,讓你這輩子見了女人就陽痿。”

這女人,說話怎麽總是這麽不正經。

匆忙端過小幾上茶蠱,一口灌下,卻忘了茶水是剛煮沸的,燙得連忙將茶水吐出,一股麻痛立刻自舌尖蔓延開。

見他這狼狽樣,軒轅夢不禁好笑,拿過自己杯中的涼茶,遞給他:“至於這麽激動嗎?大皇子不會真的沒碰過女人吧?”在他接過自己手中茶杯的時候,她故意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如果我記得沒錯,大皇子今年就三十了吧,三十而立,你卻還是處男,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人的門牙啦!”

滑膩而微涼的指尖劃過手背,帶起令人戰栗的酥癢,女子的幽香飄蕩在鼻端,不濃烈卻誘人。

目光快速從凝脂般的脖頸肌膚上掠過,祁墨懷眼皮劇烈一跳,一股異樣的原始*驀地從體內噴薄而出。

十六歲時,第一次與自己的侍女翻雲覆雨,那蝕魂銷骨的滋味,雖已久遠,卻記憶猶新。

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對任何女子動情,潛心修佛後,對肉欲的渴望更是被徹底埋葬,而此刻,心裏那淺淺的躁動,就如蟄伏的猛獸,開始逐漸覆蘇,很快,便成燎原之勢,點燃了所有的感官。

竭力屏住呼吸,不讓那女子幽香侵入自己的意識,祁墨懷猛地起身,掀開車簾,朝馬車外走去:“我去透透氣。”

“餵——”她還有幾個問題沒問呢,這家夥跑那麽快做什麽。難道只隨便一撩撥,就把他的*給撩出來了?

他不是信佛之人嗎?不是茹素嗎?不是心如止水嗎?

所以說,任何貌似純潔的乖乖兔,實際上都是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光鮮亮麗的外表,也掩蓋不住內心的邪惡。

嘿嘿,就像她一樣。

……

日子很無聊,精神很壓抑。

逗弄祁墨懷,雖然能夠稍微緩解旅途上的無聊,但他這人實在太死板無趣,不管她用什麽言語刺激,最終他都會以逃避來作為結束,一點都不如蕭倚樓有趣。

唉,一想到這家夥,還真是有些傷感呢,怎麽說他與自己也有了肌膚之親,就算沒感情,那也有激情不是?突然間有些懷念他了,懷念與他鬥嘴、將他氣得跳腳的日子。

蕭倚樓啊蕭倚樓,別讓老娘找到你,否則,定要狠狠地*你直到你下不了床為止!

就在這郁悶加無聊的反覆循環中,一行人終於按預期時間安全到達目的地,準備換水陸順著內海而下,前往昊天。

因為她早就派人預訂好了船只,所以連馬車都不用下,直接驅車來到港口登船。

船並不是很大,分上下兩層,一共有七個船艙,足夠住下他們四個人了。

除了他們四人,還有幾名船夫和伺候日常起居的下人,這些人都是由自己的手下經過重重檢查和篩選,確認無誤後,才送上船的,各個低眉順目,一看就好欺負,啊不,是好使喚。

因為不知要在海上漂流幾天,軒轅夢擔心半途中水源不夠或是食物缺乏,於是在開船前,又特意去采購了些淡水和吃食,這才吩咐船夫起航。

坐船比乘馬車要有趣多了,可以看看海,吹吹海風,感受一下海上漂流的感覺,但……

她特麽的暈船了!

坑爹啊有木有!

趴在圍欄上,軒轅夢吐得昏天黑地!

為毛老天爺要這麽對待她?不公平啊掀桌!

望著站在甲板最前方,吹著海風,聊著小天的綿兒和白蘇,一股淡淡的憂桑不禁浮上心頭。

“嘔——”船身一晃,又是一陣翻天覆地的惡心感襲來,軒轅夢感覺快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神啊,救救我吧!一把年紀了,一個愛人都沒有孤獨是可憐的,有愛人不在身邊更是孤獨可憐的,有愛人不在身邊不說還被暈船弄得上吐下瀉的最是孤獨可憐的!

唉……

她快脫水變人幹了。

雲錦啊雲錦,姐姐我被你害慘了,你說你制定的什麽路線啊,沒被殺手幹掉,也得被暈船給暈死。

“大小姐,您怎麽了?”站在甲板前的兩人終於聊盡興了,綿兒一回頭,正巧看到一臉菜色的她。

為了身份的保密,所以軒轅夢讓他們一路上喚自己大小姐,以免露餡。

“我不行了……”整個人跌坐在地,軒轅夢就差捶足頓胸了:“我要下船,我要下船,再不下船我就要死了!”

在她幾乎無賴的嚎叫中,白蘇彎下身,摸上她的腕脈,“大小姐的脈象有些亂,體內似乎充斥著一股霸道真氣,郁結不散……”眉頭緊蹙,似乎對她現在的狀況頗感為難。

軒轅夢聞言,不禁一怔。

霸道真氣?

“大小姐,如不能散去你體內的這股真氣,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走火入魔。”白蘇嚴肅道。

呃?有這麽嚴重嗎?

她不過是因為旅途無聊,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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