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

“你們猜，我是怎麽死的！”希爾達從樓上蹦跶下來。

“噗！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傑克遭殃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雖然早就做好準備,但是看著希爾達穿著她的萬聖節服裝下來時,傑克還是被震撼到了，他一邊咳嗽一邊問道：“你怎麽穿著枕套出來了！”

“天哪！你在枕套上塗了蕃茄醬？”林可大喊。

“這是血！”希爾達大喊,她裹著白色的枕套,枕套上塗著番茄醬。說話間，她伸舌頭舔了舔嘴角邊的番茄醬,味道還不錯。她把披散在臉頰兩邊的黑色長發捋了捋，說道：“我扮演的是一具屍體,好了！猜我是怎麽死的！”

Hotch和林可對視了一眼,無奈地笑笑,說道：“你是被匕首刺傷腹部失血過多而死的？”

希爾達翻了個白眼，說道：“錯了，我是中毒死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臉，她把臉塗得白白的，眼睛下面畫了青黑色的陰影，嘴唇也塗成了暗紫色。“腹部只是小傷口，你可以根據血量看出的嘛！”希爾達搖搖頭，嘆息道：“哎！我也沒指望你們說對，我說了‘猜’，而不是推理……”

“我以為我們是在觀察一具屍體，原來屍體也能說話啊！”傑克一臉驚奇地看著希爾達。

希爾達抿著嘴惡狠狠地看著傑克，嘴邊的番茄醬還真有點嚇人。

“你嚇不倒我的，貞子小姐。”傑克笑著說。他突然湊近希爾達，壓低聲音說道：“倒是你，裝扮地這麽惟妙惟肖，小心晚上同類們找上門啊，床底下和櫃子裏可都要檢查一下啊！”

希爾達的臉抽搐了。

“傑克，別嚇你妹妹了，”Hotch制止了傑克，但是臉上卻掛著笑，他對希爾達說道：“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和你媽媽一起睡。”

林可伸出手把希爾達拉到懷裏，對家裏的兩個男人說道：“希爾達才不會害怕呢！”

希爾達的臉再一次抽搐起來，媽媽都這麽說了，她今晚肯定要一個人睡了！

“啪！”屋子裏的燈熄滅了。

“啊！”希爾達尖叫起來。傑克捂住耳朵，林可捂住了希爾達的嘴巴。

“可能是保險絲斷了，我去看一下。”Hotch說著站起身。

“等下，我拿手電筒給你。”林可說著把希爾達塞到傑克懷裏。這下希爾達倒是安靜了，乖乖縮在傑克懷裏。

林可站起身，突然周圍亮了起來，不過不是燈光的亮，而是晃動的燭光的感覺。看清周圍的陳設，一家人都楞住了。

他們原本是在自己客廳裏，現在卻在一間臥室裏。

“這裏是哪裏？”希爾達從傑克懷裏掙脫出來，開始到處觀察起來。

林可不安地看了一眼Hotch，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啊，他們該不會是集體穿越了吧。

“那是什麽？”傑克指著墻上的一面半人高的鏡子，看起來又不像是鏡子，因為鏡子裏的人正在動，而且顯然光源來自那裏。

“是液晶電視嗎？裝裱地很有創意啊！”希爾達慢慢走了過去。

“血腥瑪麗，血腥瑪麗，血腥瑪麗……”

“電視”裏的小姑娘端著蠟燭念叨了三聲，然後自言自語道：“我怎麽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鬼怪什麽的，才沒有呢！”

希爾達伸手撫摸了一下“電視”，看起來真的很像鏡子嘛。

“啊！”“電視”裏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尖叫起來，然後像是瘋了一樣跑了出去。屋子裏又變得漆黑一片。幸好，月亮從雲層後移出來，透過玻璃門窗，為房間提供了一些光明。

希爾達受驚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僵硬地轉身說道：“我想，她看到我了……”

林可連忙過去把希爾達抱了過來，退到Hotch身邊，不安地看著Hotch。

“你確定她看到你了？”Hotch問希爾達。

希爾達咽了咽口水，點頭。“我想，我嚇到她了。”

Hotch瞥了一眼希爾達，想說：是個人都會被你現在這幅打扮嚇到。但是希爾達現在看起來可憐兮兮地，他安慰道：“沒事，爸爸在這裏呢。”

“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傑克指著一邊的門說道。

Hotch點頭，囑咐大家道：“都跟緊了，我們不能分開。”

大家點頭。Hotch走在最前面，林可牽著希爾達走在中間，傑克殿後。

Hotch抓住門把手，卻發現這扇門打不開，他和傑克合力撞擊也撞不開。於是他們只能在屋子裏待到天亮。

接近黎明，太陽未升起的昏暗時刻，房間裏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身影。

那個人穿著一身暗淡的裙子，雙手自然下垂放在身體兩側，光著腳站在地板上，□的皮膚蒼白中帶著青灰色，透露出死氣沈沈的感覺。

鋪面而來的陰冷氣息，讓昏昏沈沈的一家人瞬間清醒過來。

傑克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小聲嘀咕道：“猜，她是怎麽死的。”

那是一個女人，她似乎聽到了傑克的聲音，轉頭“看”向四人，她的頭發遮住了整張臉，脖子不自然地扭曲著。

“她是被謀殺的。”希爾達說道。

“你們是誰！”女鬼說道，她的嗓音沙啞，說話間，她已經移動到了四人的面前。“你們為什麽會在我的鏡子裏？”

女鬼擡起臉，頭發從她的慘白的臉頰上往後滑去，露出了殷紅的嘴唇，以及兩個黑洞——那裏原本應該是眼睛。

四人集體倒抽涼氣。

在Hotch做出反應之前，林可已經揮出了一拳，沒有眼睛的女鬼往後倒去，身體閃了一下，出現在了另一個角落裏。

在女鬼再一次沖上來的時候，雖說男人不該打女人，但是對方很明顯不是人。傑克一記上勾拳，將女鬼打飛了出去。女鬼輕飄飄地撞在墻壁上，消失了。

2分鐘後，傑克緩緩說道：“我是不是聽錯了，她問：‘為什麽你們在我的鏡子裏？’什麽鏡子？”

“我們在鏡子裏。”希爾達似乎已經想明白了，“這樣也能說得通。其實是我們在鏡子裏——那個女孩在鏡子外的臥室裏點亮了蠟燭，蠟燭的光照亮了房間，我們所處的空間是房間在鏡子裏的投影。”

“……”林可和Hotch對視了一眼，這樣真的能說得通嗎？小孩子的想象力就是好啊，而希爾達的想象力超凡脫俗。

“我想，那個被我嚇到的女孩在玩一個游戲。”希爾達繼續說道。

“什麽游戲？”傑克問道。

“你聽到那個女孩說的了嗎？‘血腥瑪麗’，這是大家半夜聚在一起時會玩的游戲，就像筆仙一樣……點著蠟燭對著黑暗中的鏡子說三聲‘血腥瑪麗’，女鬼就會找上門來。”

“剛剛那個才是找上門的女鬼，”傑克說道，“但是那個舉著蠟燭的女孩把你當成了女鬼。”

Hotch又和林可對視了一眼，傑克也相信了希爾達的說法。

那麽，他們也該相信兩個孩子的想法。

可是，孩子們，關鍵問題好像是——為什麽我們會在鏡子裏吧！

林可沈默了一會兒，腦子裏整合了一下信息——血腥瑪麗，鏡子，沒有眼睛的女人。這個場景好熟悉，是《邪惡力量》裏的故事嘛！

“你好像知道些什麽？”Hotch問道，對於這類詭異事件，林可應該是行家吧。

林可坦白道：“我應該是知道的，她被謀殺了，靈魂被困在鏡子裏，她會殺死把她召喚出來的人。”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顯嗎？”希爾達說道，“謀殺她的人挖了她的眼睛。”

“……”林可不說話。

“因為某些原因，我們被困在了這裏。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樣才能回答家裏。”Hotch說道，他是家裏的大家長，要給大家力量和勇氣，以及戰勝一切不可思議力量的決心，他見大家都認同地看向他，他才繼續說道：“我有幾個想法……”

希爾達搶先說道：“第一，我們可以嘗試敲碎所有的鏡子，當然，我們是不可能做到的。第二，我們可以殺了女鬼，解除鏡子的詛咒……第三，我們可以和外面那兩個男人合作。”

聽到希爾達的話，林可，傑克，Hotch齊刷刷地看向兩個男人在鏡子裏的投影，希爾達還伸手去觸摸了一下，但是什麽也沒抓到，手穿過了影像。

被希爾達點名的兩個男人正在布置些什麽東西，他們談話的內容也是關於怎麽捉這個女鬼，聽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我們應該跟他們合作。”林可壓低聲音說道，那不是《邪惡力量》裏的捉鬼兄弟Sam和Dean嘛。

“前提是，他們把我們當人類而不是鬼。”傑克小聲補充道。

Hotch點頭，把希爾達拉到身後，他們中有一個嚇人的“小鬼”。

“我們三個誰去和他們談？”Hotch問道。

林可自告奮勇。

Hotch點頭，這種時候，女性的親和力應該更強一些，不會讓那兩個男人覺得危險。

林可在“萬眾矚目”下走到鏡子前，剛說一聲“嗨”，一梭子子彈就向她射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要擋住些什麽，視野裏的東西扭曲碎裂，空間一陣扭曲，不到一秒時間又安定下來。他們還在這間臥室投在鏡子裏的影像裏，只是視野換了一個角度。原本他們正對著鏡子外的床，現在床橫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看到臥室裏穿著深棕色夾克的男人正舉著槍對著那面碎裂的鏡子。他們從梳妝臺的鏡子轉移到了衣櫥的鏡子裏。

站在衣櫥旁的高個子卷發男人很快發現了他們，他神情緊張地拿起了旁邊的椅子。

“嘿！聽我說，等等！”傑克大喊著，可是男人已經擡手擊碎了衣櫥上的鏡子。

碎裂帶來的刺眼感，讓他們不禁閉上眼睛。於是又是一陣扭曲，他們又換了一個角度，與衣櫥相對，在對拉門的玻璃上。

周圍變得有些模糊，臥室在玻璃上的成像並不清晰。

“至少，我們得出了一個結論——打碎鏡子並不能讓我們回去。”希爾達說道。

她說話間，玻璃門也被打碎了，這一次他們稍微適應了一些。但是環境已經變了，那兩個男人也消失了。在判斷之後，他們可以確定他們轉移到了浴室的全身鏡裏。

“他們肯定把臥室裏的鏡子都蒙上了。”希爾達推測到。

一家人坐在浴缸邊，思考著。

傑克倚在洗臉池上說道：“看來，他們不會幫我們。”

林可皺著眉頭沒說話。

“那麽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希爾達說道。

“殺了那個鬼魂？”Hotch問道。

希爾達搖頭，道：“感化她，超度她，我前兩天剛看了一個佛教經文，也許可以試一下？”

“……”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他們沈默了一會兒，突然高個子的卷發男人走了進來。

四雙眼睛對上他，他舉起了槍，但是這次，他沒有魯莽動手，他問道：“你們不是血腥瑪麗，你們是誰？”

四人一陣驚喜，終於可以好好對話了，Hotch被推舉成為代表發言，他說道：“我是……”

還沒等他說完，女鬼就出現了，她擋在了四人的身前，把目標對準了鏡子外的男人，男人突然就陷入了迷茫的狀態。

“Sam！你在哪裏？”屋外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Dean……”Sam想要回應，但是話音被卡在了喉嚨口，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眼角開始流血。

“毛細血管爆裂，他會死的。”希爾達說道。

事實正如希爾達說的，他們不知道Sam看到了什麽，他似乎不能自已，完全迷失在了幻覺裏，與此同時，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都在往外流血。

“我們必須做點什麽了。”Hotch說道。

“啊！”希爾達開始尖叫。

林可再次捂住她的嘴巴。“你幹什麽？”

“做點什麽啊，弄點聲音出來不是可以把那個叫Dean的男人引過來嗎？”希爾達說。

聽到叫喊聲的Dean沖了進來，他被Sam滿臉血的樣子嚇了一跳，罵了一句“sonofbitch！”之後就準備開槍，可是對上女鬼空洞的眼睛，他突然軟倒了下去，眼睛開始流血，雖然他在苦苦掙紮，但是毫無用處。

“傑克，上！”希爾達說道。

傑克楞了一下，就看到林可已經沖了上去，勒住了女鬼的脖子，他趕緊跑過去幫忙。

林可感覺到手下接觸的皮膚有種不真實的觸感，像是冷空氣，精神一恍惚，她竟然抱空了，她跌在地上，女鬼已經出現在了Hotch的身旁。

Hotch一拳打在了女鬼的臉上，女鬼直直往後倒去，站在一旁的希爾達順勢一個剪刀腳把她固定在了地上。

希爾達的兩條細腿緊緊夾著女鬼的上半身，兩只手掰著女鬼的一只手。

傑克和林可撲過去把女鬼壓住。Hotch在一旁忙著想要拿毛巾或者淋浴噴頭這類的東西來捆住女鬼，但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鏡子裏，什麽也拿不起來啊！於是他也只能撲上去，幫忙壓住女鬼。

“&……%￥#%……”希爾達嘴裏念念有詞，“%%￥#@￥￥##%%##%……”

“你在幹嘛！”傑克喊道，女鬼的力氣太大，傑克手上松了一下。

希爾達被擠開了，但是她頑強地扯住了女鬼的頭發。看來佛經並不管用，只能靠物理攻擊了！她嘴裏念叨著：“上帝保佑我！”她的兩只手指紮進了女鬼黑洞洞的眼睛裏，那場景真的有點恐怖。

“你到底在幹什麽！”傑克有點驚嚇過度。

這時，奇跡發生了。

Sam和Dean重新站了起來。

“Dean，去找一面鏡子過來！”Sam大喊一聲。

接到命令的Dean聞言立刻跑到隔壁，可是那裏的鏡子都被他們打碎了，他從地上撿起兩塊鏡子碎片回到了浴室，問道：“要鏡子幹什麽？”

Sam看了一眼，Dean的一手拿一塊，對比很強烈，一塊是尖長的像是刀片，另一塊有兩個臉那麽大。

“我不知道你是要當兇器還是要照鏡子……”Dean解釋道。

“……”Sam不想管他脫線的老哥了，他沖著鏡子大喊道：“不管你們是誰，請你們把她推到鏡子前面來。”Sam顯然是在對Hotchner一家說話。

對啊！林可恍然大悟。

“很明顯，她的眼睛具有某種力量，就像美杜莎，與她對視就會變成石頭，”希爾達分析道：“與這位瑪麗小姐對視，就會爆血管而亡。”

“……”林可覺得和希爾達比起來，自己就是個笨蛋啊，明明是早已經看過的東西，卻還不如希爾達了解。

女鬼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死期要到了，開始尖叫起來。

傑克和Hotch各自抓住女鬼的一只手臂，林可負責扭著女鬼的脖子，讓女鬼看向外面Sam手裏的鏡子碎片。

“大家都閉上眼睛，鏡面反射太討厭了！”希爾達說道，感覺到周圍開始震動起來，她開始向捉鬼兄弟道別：“夥計們，再見！”

空間一陣扭曲，他們跌落在客廳的沙發上，希爾達重重地摔在了傑克的身上。

“痛！”傑克叫了一聲，“你壓到我了，希爾達！”

“我們回來了！我們回來了！”希爾達從傑克身上下來，蹦跳著，終於有點小孩子的樣子，“好驚險的萬聖節！”

林可睜開眼睛，溫暖的燈光籠罩裏，她正被Hotch抱在懷裏。Hotch在她耳邊小聲問道：“你經歷過的事情，就是這種感覺嗎？”

林可感覺到耳邊溫暖的氣息，說道：“不一樣。”她微笑，說出不一樣的地方：“和你們在一起，即使再多的危險，我也不害怕……一個人的時候，會很孤獨。”

“你永遠不會一個人，”Hotch說道：“我會在你身邊。”

可憐的希爾達看著父母之間快要實體化的粉紅泡泡，悲哀的意識到今晚只能自己一個人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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