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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腳本放在腿上,很認真地翻了翻。

劇本裏根本沒有這一段,這人在逗她玩兒。

喝完水過來準備繼續的導演,透過玻璃看到錄音棚裏的畫面,一時間有些楞。

宋念蹲在地上,拿著腳本的右手垂在地上,左手托著腮幫,露出一臉癡漢笑。

女生背對著他,正快速地翻閱腳本,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是在醞釀情感嗎?

宋念臉上漾著的歡喜和傾慕,挺真實的,很符合男主初見女主時的場景。

不愧是專業演員,情感起來得真快。

或許,可以先試試這一段?

導演拍了拍手,開了聲音,對裏面的兩個人說:“來來來,你們試試第一幕第五場戲。”

翻著腳本的白栗,看到臺詞,楞了。

這段的情景是,初次離家的女主,在路上拔刀相助,救了被劫匪綁架的男主。

女主內心旁白:“呦,這小子長得不賴啊。”

被救下的男主感激涕零,連忙道了好幾聲感謝。

這時候,豪放派的女主,伸出無名指,輕輕地勾起了少年的下巴,笑道:“你要真的想謝我,不如以身相許吧。做我的小跟班,怎麽樣?”

霸氣的女王範啊,稍微有點難度。

白栗正醞釀著情緒,這時候導演發話了:“兩個人對一遍戲,開始。”

“報告女王,我已經準備好了。”宋念得意地壞笑著,小聲道。

他清了清嗓子,幾乎是瞬間入戲。

“謝謝你救了我,真的很感謝你。謝謝……謝謝!!!”由於剛從恐懼裏逃出來,他的聲音仍然有些顫抖。但到後半段,已經轉化成了激動。

白栗站起來,一步一步靠近宋念。

她的眼神,此刻如同虎狼看到獵物一般。

抓住宋念的胳膊,伸出手指擡起他的下巴。

一氣呵成。

她盯著他的臉,驚喜道:“呦,這小子長得不賴啊!”

“你這麽想感謝我的話,不如以身相許吧。做我的小跟班,怎麽樣?”白栗拍了拍胸脯,盡量表現出自己的帥氣,“我保證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偏軟的聲音,硬氣起來,有點萌。

“過了!很好!保持這個狀態!”一聲不吭的導演終於發聲,忽然還鼓起了掌。

白栗自己快站不穩了。她沒想到,配音也這麽耗費體力。

宋念稍微扶了她一下,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栗子,你剛才的狀態特別好。我都快被你迷倒了。”

剛沒高興多久,導演要求再來一條。

“找好狀態,就像剛才那樣,再來一遍。”

宋念幽幽地來了句:“我不介意多以身相許幾次。”

外面導演聽到了耳機裏傳來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回問了一句:“宋念,你剛才說了什麽?”

宋念:“……沒什麽。”

白栗拿腳本擋著臉,低下頭,笑了起來,太過用力,連肩膀都聳動起來。

31

兩人找到狀態以後,配音的進度趕了上來。合作第一天, 晚上安排有聚餐活動。

配音導演李原、制片人顧夜闌、他的得意助手小光, 參與配音工作的宋念、白栗、喵三歲、哈皮布瓜, 還有宋念經紀人劉深都有參加。

初次共事, 還不太熟,白栗有些拘謹, 一直悶聲吃東西, 偶爾被問到話就“嗯”兩聲。導演拉著宋念猛敘舊, 忽略了其他的人。不過, 氣氛在最後兩個人到來後, 有了好轉。

喵三歲和哈皮布瓜是後面來的,直接被招呼去了吃飯的包廂。

先後進入包廂的她們倆, 都捂著嘴巴作驚訝狀,不敢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後, 驚呼起來:“天吶!!!宋念!!!我這是在做夢嗎?!”

顧夜闌朝她們招手,又指了指宋念,笑道:“如假包換。你們不是在做夢。”

“接下來的半個月,大家就是同事了, 不,應該說是戰友!”導演瞇起眼, 語氣由平淡轉為堅定。

“好的,導演!”喵三歲和哈皮布瓜神同步, 不過二人的眼睛卻死死地釘在了宋念身上。

小光眼尖,見狀打趣道:“帥哥果然在哪兒都引人註目。”

“嘛, 大家都說宋念是行走的荷爾蒙,今天見到了,才知道這話一點也不假。”哈皮布瓜開心地說著,眼裏冒著粉紅色的桃心。

完全的迷妹反應呢。

聞聲,坐在她旁邊的喵三歲微微垂下了頭,端起手邊的飲料,抿了一小口。

喵三歲是宋念的粉絲,算不上很瘋狂,但挺喜歡的那種。

作為駐紮在網易雲的業餘歌手,想起決定將自己的歌發布到公眾平臺的契機,也跟宋念有關。

可以說,是他,給了她勇氣。見到本尊,她稍微有點緊張。

“大家今天辛苦了,接下來的日子繼續努力。”嚴厲的導演,在飯桌上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要多親和有多親和。

酒過三巡以後,這種見到偶像的緊張感漸漸消失殆盡。

大家該吃吃,該喝喝,有說有笑。

宋念是一杯倒的那種人,喝過酒會一直傻笑,程度嚴重的話,會發生什麽事誰也不知道。所以,他在飯局上,從來只喝果汁。

如果遇到非得喝酒的狀況,他的經紀人劉深就會幫他把酒換成綠茶飲料。

“小宋,你不喝酒嗎?”導演李原問了一句。

這時候才發現,有些後知後覺。

不想造成誤會,宋念直接笑道:“嗯,我對酒精過敏。”

他這麽一說,想勸酒的導演便收了心思。

“誒,喵三歲,聽你說是因為宋念才決定在網易雲發歌的,到底發生了啥?我超級好奇的!”哈皮布瓜放下筷子,轉過臉,問她。

來的路上,喵三歲隨口提了一句。哈皮布瓜卻記在了心裏。

她有點尷尬,嘴邊的笑容略僵硬,想把這個問題糊弄過去,沒想到其他的人起了興致。

顧夜闌和助手小光迷之默契:“什麽典故?說來聽聽。”

白栗豎起耳朵,她也有些好奇了。

被點名的宋念咬了一口炸春卷,放下筷子,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坐好,等著聽故事。

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喵三歲。

“說嘛說嘛,我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宋念道。

能做一個勵志的偶像,他很開心!

喵三歲登時臉都紅了,她低著頭,憋出了一段話。

“那個……說起來挺難為情的。”她的聲音很低,也很輕。

屋子裏很安靜,大家在等她的下文。

“大概是在三年前,我在電視臺實習的時候,偶然參加一個綜藝節目的後期剪輯,看到了一些珍貴片段。嗯,其中有一個環節是整蠱吧,要求唱歌。”

“宋念……”喵三歲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宋念輸了游戲,要接受懲罰。然後……他唱了一首歌。”

“難聽得我都差點背過氣去。”

“當時,我就在想,作為一個偶像,他都這麽有勇氣了,我還怕什麽呢?後來,那期節目裏的那一段好像沒有被發出來。”

難聽得差點要背過氣去。多麽耿直的姑娘!

聽完,在場的大家都差不多要笑昏了過去。

宋念本來沒啥感覺,反倒覺得挺勵志挺感人的。

因為,他真的沒什麽唱歌天分。小時候去參加合唱隊,被刷掉的時候,老師告訴他,五音不全沒辦法。

但是,當他看見白栗笑得最兇,一下子不高興了。

他的唇緊抿成一條線,伸出手去,懲罰式地撓了撓白栗攤開的手心。

“哎呀,宋念你幹啥呢?”白栗最怕癢,被他這麽一突襲,下意識地喊出聲來,嗔怪道。

霎時,房間裏鴉雀無聲。

笑聲,像是約好了一般,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們這邊。

白栗反應夠快,斂了驚訝深色,指著面前的老母雞湯,說:“你喜歡就多吃點,不用在意我。”

宋念:“……”

習慣被人註視的他,淡淡地笑了笑,故作雲淡風輕,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一口。

不過,這味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沈浸在上一個搞笑話題中的劉深,看見高腳杯裏的紅酒少了一半,臉色霎時變了。

我的老天!他剛才喝了什麽!

倒不至於會出現電視劇裏,醉酒就找人亂親的橋段,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會一直傻笑,同時變成行走的爆料機。這也是不招領導喜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那個,我們臨時有急事,就先告辭了,大家好好吃好好喝,玩得開心點。”

劉深趕緊拉了一把宋念,在酒勁上來前,把他帶了出去。

坐在一旁的白栗有點懵,直到走到門口的宋念張開右手,十分可愛地打了個招呼,沖她眨眼放電,還笑道:“栗子,再見。”

她這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白栗也找了個借口半路逃了。

一屋子的人陷入了沈思中。

“是不是我們剛才的玩笑太過分了?”

導演笑中含淚,拍了拍胸脯,道:“沒事,宋念這人不會計較這些的。”

他的目光落在高腳杯裏的紅酒上,淡淡地說:“可能是喝酒了。”

從沒見到,他緊張到失態。

“他剛才,是特意和小西主播打招呼吧?”哈皮布瓜捂住心口,還沒從那個眼中電波裏緩過來。

“他醉了就會不正常。”助理小光發聲,這個八卦他在網上某資深粉的帖子裏看到過,“聽說會點亮某項不得了的技能。”

32

月色朦朧,濃雲在天上飄著。涼風透過半開的車窗跑進車裏, 吹動了後座上女孩的烏黑長發。

路旁的車燈明亮, 溫黃, 如同被加了濾鏡的太陽光, 灑在樹葉上,波光粼粼。

車裏的男人, 靠在窗口, 坐立不安, 雙手不停地扯著黑色領帶, 嘴裏碎碎念, 又像是夢中囈語。

白栗打開手中的塑料袋,拿出裏面的降溫貼布, 撕開來,貼到了宋念身上。

她從沒見過宋念這樣, 就算喝了一點紅酒,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子吧。

她有些著急,目光從宋念身上轉移向駕駛座上的劉深。她問他:“他經常這樣嗎?真的不用去醫院?”

想起劉深之前一點也不擔心的表情,白栗就覺得奇怪。當藝人經紀人的, 心這麽大真的好嗎?

還是在她的再三要求下,他們才中途在一家24小時藥店裏, 買了一點簡單的醫護用品。

“你放心,他過一會兒就好了。”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劉深將方向盤打了個轉, 駛入另一條安靜的道路。兩邊都是居民區,少有燈火亮著。路上沒什麽人走過, 隱隱傳來幾聲狗吠聲。

白栗微微嘆了口氣,“如果不行,還是得去醫院。”

宋念的臉紅透了,眼神無光,瞳孔空洞,嘴唇不停地動著,不知道在講什麽。

他的額頭燙她的手心。

劉深覺得自己挺冤枉的,宋念這樣子好多回了。這個階段只是三部曲的開始。以前緊張過好多回,最後都以慘烈的巴掌結尾。

他想起來,都覺得臉上隱隱作痛,牙齒都猛然被涼了一下。

“那個,宋念,你把溫度計拿出來給我看看。”

為了測體溫,宋念的襯衫扣子被她解到了第三顆。

他的胸膛半露,真的透出幾絲禁欲氣息。

白栗毫不矜持地咽了咽口水,手指驟然停到了襯衫的第三顆扣子上。

“別擔心啦,我沒事。”宋念笑了笑,眼神裏稍微聚了點光。他把溫度計遞給白栗。

借著車裏的暖光,她仔細看了看。

36度8。算是正常了。

“奇怪,不燒啊?那他的額頭發燙是怎麽回事?”白栗正疑著,開車的劉深打了個響指,小聲說了句“好戲開始”。

宋念忽然扯下頭上的貼布,塞到了白栗手裏。他的手按在白栗的肩膀上,一本正經地開啟了話嘮模式。

“栗子,我跟你說啊!我們公寓樓下那個賣包子的老大爺,天天在找他們家的貓。那只貓不只是調皮淘氣,喜歡到處跑,還兇!!超兇呢!

上次追著我,跑了整整半條街,好家夥,我臉上的胡子都快跑掉了!我懷疑他們家養的不是貓,而是藏獒啊!”

“哈?”白栗活生生被他逗笑了,想確認是不是醉糊塗了,特意問了句,“那你還知道你是誰嗎?”

誰家的貓,會追個人跑一條街呢?

“我啊,我叫宋念啊,職業是最不靠譜的藝人!”

看來還沒完全糊塗。白栗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了。他的臉也不紅了。褐色眸子裏映倒著她的臉,透露著滿滿的溫柔。

“說到這個,我真的知道很多猛料。”漂亮的眼睛似乎會說話,他笑嘻嘻地說,津津有味,“孟朗君你知道嗎?他不是電影死屍專業戶嗎?有一次啊,他在橫店街上走,被電視臺采訪了,人家問他的得意之作是什麽,他直接倒在地上表演死屍,十分鐘動都沒動一下,哈哈哈哈哈哈,還是我遇到他,把他拉起來的!”

白栗:“……”

劉深的臉上,直直落下三條黑線。

人家孟朗君演的是正經角色,只不過每次的結局都是死。

還不是你攛掇人家表演?

“還有啊,隔壁公司那個家夥,就是那個許非魚。他非得和我鬥地主,結果輸了,然後吃了一袋子的芥末,辣的直哭,喊媽媽。從那以後,再也沒敢和我鬥地主了!”

白栗:“……”

他說的這幾個人,她都不認識。

不能指望一個偶像是奧特曼的女人,懂如今國內的當紅藝人。

劉深臉又黑了一度,這話可不能說出去,會讓走高冷男神路線的許非魚掉粉的。

許非魚,內地新一代小生,常年霸屏,出演的電視劇從沒擔任過男二,粉絲無數,不過和宋念是兩種風格路線。

…………

行走的荷爾蒙,變成了行走的爆料機。

大大小小的明星“黑料”都被宋念爆了一遍。

劉深黑沈著臉,心想:你自己還不是一堆糗事?

白栗笑的捂著肚子,形象全無。

就在快要到公寓的時候,說得口幹舌燥的宋念忽然安靜下來。

他的眸光漸漸變得深邃。

風跑進車裏,拂過他的臉。

整個人像是清醒了不少。

作為知情人的劉深,只想快點開回去。

這人馬上得進入第三階段了。

他要是敢打白栗的頭,人家姑娘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

他將自己的衣服扣子一顆一顆重新扣好,伸開雙臂,從側面攬住了白栗的肩膀。

“栗子啊,我好喜歡你呀。”

他的臉窩在她白皙細長的脖頸,輕輕地蹭了蹭。

“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的存在啊,我的呼吸才有意義。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感覺空氣都是甜的。”

劉深:“……”

他默默地搖上了車窗。

33

“栗子啊,我真的好喜歡你呀。”宋念加重了力道, 將白栗整個人圈得更緊, 似乎想要把人揉進身體裏。

噴薄而出的熱氣在白栗的身邊縈繞著, 撩撥得她的心發癢。

“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感覺自己呼吸的每一片空氣都是甜的。”宋念將這話又重覆了一遍,繼續喃喃道, “在遇到你以前, 我從沒想過, 天長地久是什麽樣的。可遇到你以後啊, 我覺得我能描繪那些畫面了……”

宋念低聲的絮語, 全是撩人的情話。

白栗不好動彈,只覺得臉頰滾燙, 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她的左心房,從未如此悸動和溫暖過。

車裏還有人在呢, 他突然這樣,白栗是完完全全沒有想到的。

下意識去把車窗關嚴實的劉深,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心裏卻燃了一把小火。

這家夥重色輕友, 測試無誤!

上次喝多了發酒瘋,對他劉深就是拳腳相加, 雖然力道都不重吧,但是態度令人火大啊!

這回呢, 抱著女朋友撒嬌,軟萌得像個毫無攻擊力的小兔子。

“嘖嘖,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劉深心涼了半截,無奈地搖了搖頭。

車窗被緩緩被搖上,擋住了外面醉人的夜色。

外面安寧靜謐的氣氛,與車內逐漸上升的暧昧氣息,著實是兩種天地。

坐在駕駛座上掌控著方向盤的劉深,將註視著後視鏡的目光收回來。

他目視前方,打算認認真真的開車,不受其他外在因素的影響——比如小情侶的卿卿我我。

當著他的面膩歪就算了,要是被路人看見了,這影響可就不太好啦。

公眾人物得註意點影響——這是他關窗的理由。

再說了,深夜虐單身狗也是夠了!

正當他在心裏憤懣不平,吐槽上天對單身狗不公的時候,車內響起了一道軟糯的聲音。

“栗子,我想親親你。”宋念說。

此話一出,車內徹底安靜了。

在這意料中的沈默裏,白栗忍不住笑了,不似之前那般緊張。這還是頭一回見宋念這樣撒嬌,有點新鮮。

她摸了一下他的頭,清和而又溫柔地說:“宋念,別鬧!”

白栗想要推開他,奈何沒用。

“你乖乖躺好了休息,我們就快到了。”她輕聲說著。

宋念還是一副小孩子依賴大人的模樣,抱著白栗不放,不過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緊密了。

“劉大哥,他什麽時候能清醒過來啊?”白栗看向車裏最亮卻又最自覺的電燈泡,皺著問他。

劉深從不小的震驚中緩過來,想了一會兒,透過後視鏡看了宋念一眼,開口道:“這個……不好說。”

“他為什麽會這樣?”白栗問。不是對酒精過敏,只是單純的不勝酒力,但也不至於這麽久都緩不過來呀。

“他睡一覺就好了。”劉深說,“時間久了,我也就習慣了。他只要一喝酒,就會變成這樣。我以前問他原因,他從來不肯正面回答我。”

白栗低頭看了一眼宋念,思忖道: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原因,那……難道是心理作用?

“快到了,你也別太擔心。”劉深在心裏暗笑,果然女朋友比他這個經紀人還要關心他。

能看到有個人,在他身邊關心著他,劉深挺高興的。

單打獨鬥好幾年,總是咬著牙堅持的宋念,是需要享受幸福了。

白栗沒再猜測,原因什麽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他如此這般依賴著她的感覺,挺好的。

歸程,不知為何,似乎變慢了。最後到公寓的時候,白栗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這間公寓,算是這一帶的清流。裏面住的人,很少有年輕人,白栗是其中為數不多的一個。大多數是中年或老年人,他們睡的早,這個點才回家的,也只有白栗、宋念和劉深三個人了。

在地下車庫坐了直達電梯到三樓,劉深從包裏拿出他幫宋念拿著的鑰匙,給他開了門。

白栗和劉深一起扶著宋念進了屋。在臥室裏的宋念,壓根睡不老實。

“我在這兒守一會,劉大哥你先回吧,好好休息,你今晚辛苦了。”白栗主動說。

“這……”劉深欲言又止,“我和你輪流守,要不了多久,他應該就能睡安穩了,到時候我們就走。”

白栗點頭,淡淡一笑,道:“也成。”

劉深松了一口氣,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不太安全。宋念這家夥現在迷迷糊糊的,萬一獸.性.大.發什麽的,就不合適了。

雖然吧,以他對宋念的了解,這家夥不會做這種不靠譜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不同的氣息,接下來的三十分鐘裏,躺在床上的“巨嬰”又是要喝水又是喊餓的,跑進跑出的,可把劉深給折騰壞了。

因為宋念說肚子餓,白栗就在廚房煮宵夜。冰箱裏只有西紅柿和雞蛋了,她就著櫥櫃裏僅有的幾袋拉面,煮了番茄雞蛋拉面。

面湯的香氣從廚房散出去,飄到了臥室裏。

約莫睡了十多分鐘的宋念,腦袋已經清醒了不少。

他睜眼,見劉深癱在房間裏的小沙發上玩手機,宋念擡手揉了揉腦袋,啞著嗓子問:“怎麽回事?”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刷微博的劉深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把手機給送出去。

他趕緊坐正,站起來,故意打了個呵欠,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啦。宋念,以後記得,別再碰酒啊,一滴都不行。”

他一提酒,宋念想起來了。他在飯桌上,喝錯了紅酒的事。

“嗯,知道了。”宋念說著,隱約聽到廚房那邊的動靜,加上聞到了香味,掀開被子穿了拖鞋就往外走。

“你女朋友在煮宵夜。”劉深說,“既然你都清醒了,那我就不摻和了,大門鑰匙我放這兒,先走一步。”

劉深有作為電燈泡的覺悟。

沒想到,宋念竟然叫住了他。

“留下來吃東西吧。”

宋念知道,因為他的緣故,他們在飯桌上應該都沒吃好。

拉面意外地很有勁道,和著番茄的酸甜、雞蛋的香軟,口感和味道都不錯。

湊在一桌吃完一大鍋拉面的三人,臉上都掛著滿足的微笑。

“你們困嗎?”宋念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瞇起眼,問。

白栗和劉深都搖了搖頭,異口同聲:“不困。”

過了困倦的點,又吃了東西,如今別提多精神。

“那我們來玩鬥地主。”宋念笑呵呵地說。

白栗:“……”

劉深:“……”

一個小時後。

鍋碗瓢盆被刷得幹幹凈凈,整齊的放在壁廚裏。

客廳的茶幾旁,三人圍坐成一圈,打撲克牌。

“五連對,還剩最後兩張,你們就認輸吧,哈哈哈哈……”又搶到地主的宋念,一開始就勢如破竹,三兩下就把手裏的牌出了大半。

手握爛牌的白栗,目前還一張牌都沒有出。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劉深,他好像臉色不太好。

對面的劉深頂著滿頭的白色長紙條,努力透過這堆遮擋物去看場上的局勢。

他有4張紅桃A,是個炸彈。大小王已經被打光了,宋念應該沒有能大得過炸彈的牌了。

最後兩張,一般都挺大的。他的單張太多,估計還是得輸。

他生無可戀地按了一下手牌,有氣無力地說道:“出不起,過。”

白栗亦是搖頭。宋念今晚手氣爆棚,她和劉深兩人已經連輸八局了。

只有最開始,零零星星贏過幾次。當然,她和宋念搭檔的時候,也是準贏。

宋念手裏的最後兩張牌,是一對4。

劉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我不玩了!”又被貼了兩張紙條的劉深,往後一仰,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終於知道,那個因為鬥地主輸給宋念的許非魚,心情是怎麽樣的了。

打個牌,這人都能將你氣到懷疑人生。

還好沒下什麽賭註,不然他不得輸到連褲衩都不剩啦?

宋念窩在一角笑的開心,活像個小孩子一樣。

“劉大哥,你別急著氣餒啊!你可是宇宙第一帥哥的經紀人!”

“得了吧,你少膨脹,還宇宙第一帥哥呢,吹牛也不打草稿。”劉深癟嘴,轉頭問白栗,“白栗,你說句實話,他究竟是不是宇宙第一帥哥?”

白栗垂眸,右手將頭發別到耳後,笑道:“不是。”

“你看看,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劉深指著點了笑穴停不下來的宋念說道,然後得意地扯掉臉上的紙條,放在茶幾上,拍拍屁股走人了。

“晚安。”他走到門口,開心地沖白栗眨了眨眼。“果然還是戰友好。”

白栗笑著搖了搖頭,小聲道:“兩個都只有三歲,不能再多。”

等門再次被關上,宋念停止了笑,坐起來,故作生氣地看著白栗,道:“栗子,說謊可不是好習慣。你說說看,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白栗看著眼前這張不斷靠近的臉,身體有些緊張地不停往後退。

“你……你想幹什麽?”不知為何,她沒什麽底氣,“我沒說錯呀。”

“宇宙這麽大,誰能保證,你是最帥的那一個呢?”白栗盯著他的眼睛,水靈靈的眼睛裏透出一汪真誠,她輕聲細語,繼續說,“可是啊,我的宇宙很小,在我的世界裏,宋念你是最帥的,無人可敵。”

宋念傾身過來,漸漸靠近她。她的後背抵著沙發邊緣,已經無處可躲。

他停在離她大約兩公分的地方,彎起唇角笑道:“栗子,還是你嘴甜。”

“你講的真話,很好聽。”他說,“我決定把懲罰改成獎勵。”

宋念長臂一伸,拿起了茶幾上的那堆紙條。

他起身,把白栗也拉了起來。

“數一下,這裏有多少紙條。”他把手裏的紙條遞給白栗。

“數這個幹什麽?”她說著,低頭乖乖地數了起來。

這是劉深和白栗輸牌的見證,一共有三十六張。

宋念偏心,白栗輸了的時候,他也把紙條貼在劉深的臉上。

“一共36張。”白栗擡頭,看著他,說。

宋念正盯著她看,眼中熱情似火。

“那麽就……獎勵你親我36下。”

白栗:“……”

她躊躇了一會兒,說:“我想選懲罰。”

宋念又在笑,“你別害羞嘛。要懲罰也可以,那就換我親你36下。”

白栗:“……”

“這樣也不行,那分散到每一天,你每天親我一次,分三十六天,一人主動一次,我聰明吧?”

白栗:“……好。”

鬥地主就是個陰謀。

宋念湊了來親了一下白栗的額頭,順勢對她耳語:“晚安,明天見。”

“栗子,我期待明天的早安吻。”

34

早安吻啊,難度不小呢。

站在鏡子前試衣服的白栗, 忽然興致缺缺。

臥室小床上鋪著十多套衣服, 風格各異。

熱戀當中的情侶, 喜歡擁抱親吻是很正常的事。

但時機很重要。她就在煩那個時機。

是一見面就輕輕一吻呢?還是出其不意?又或者是在吃早飯的時候, 上班下車前?

該踮起腳尖呢?還是趁他坐著的時候?

忙淘寶店到焦頭爛額的郁佳鶴,接到白栗的求救電話的時候, 聽了理由後, 差點把嘴裏的現磨豆漿噴出來。

“就為這事?”郁佳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哭笑不得, 拿紙巾擦了擦嘴, 從早餐店門口的座位前離開,沿著尚在沈睡中的小巷走。

她對電話那頭的愛情菜鳥, 說道:“栗子,不用想那麽多。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情到濃時,你會發現,親吻只是很自然的事。說不定,時間久了, 你對這個會上-癮。”

白栗:“……上-癮?”

她又問:“他不會覺得我奇怪嗎?”

“對方只會覺得你可愛,情人眼裏的世界, 和普通人視角不一樣。所以啊,你呢, 只要盡量去享受愛情就好了。”

“我這單身狗還得給你支招,世界還真不公平╭(╯^╰)╮”郁佳鶴看了下手表, 加快語速,“最近忙店鋪擴大的事情,每天都一堆工作,過一陣子有時間了再聽你的愛情秘史,那我就先掛了。”

“……等等?!”在要掛電話之際,郁佳鶴繞著地球跑了三圈的反射弧,終於回來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栗子,你男朋友……是誰啊?”

連軸轉了好幾天,腦子還有點木。郁佳鶴站在巷子口,目光有些呆滯,聽著電話那頭的回答,覺得自己隨時都會炸毛。

白栗輕飄飄的一句“我鄰居”,又給了郁佳鶴重重一擊。

“宋……宋……”那兩個字沒辦法說出口,她四下看了看,最後還是化成了嘴邊的“What?”

郁佳鶴腳底一軟,險些摔了一跤。她兩眼一黑,有種世界末日的錯覺。

她對著電話,一字一頓:“栗子,你就當我剛才說的東西是在放.屁。”

白栗:“……”她都聽進去了怎麽辦?

“事情比較覆雜。”郁佳鶴壓低聲音,“總而言之,我不太讚同你和藝人談戀愛。過幾天我會過去拜訪。”

“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姐。”白栗說,“你放心。”

結束了和表姐的通話之後,白栗想通了不少,不過她又有了另一個難題。

穿什麽衣服比較好呢?

她想選既適合進錄音棚,又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那種。

這時候,宋念發了條短信過來。

“栗子,起床了嗎?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0^”

白栗捧著手機,回覆:“沒呢,我在選衣服。不知道穿什麽好看。”

宋念主動說:“我過來幫你一起選。”

白栗還沒來得及拒絕,門鈴就想了。果然住的近,他想過來的話,隨時都可以。

她趕緊把散落在床上的衣服掛進了衣櫃裏。

白栗小跑去開門,看到宋念穿戴整齊提著早飯站在門口。

他晃了晃手裏的早飯,一面進來一面摘口罩,“我在樓下買的,都是你喜歡吃的呢。”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白栗關好門,靠著從牛皮紙袋裏冒出來的熱氣,抱著胳膊笑道。

“樓下早餐店老大爺告訴我的,他還說啊,你好久都沒晨練了,不知道是不是不能堅持了。”

最近的睡眠不穩定,他不提,她都快忘了這事。一旦不跑,就會斷成癮。

“過段時間,穩定休息時間再說。”白栗輕輕地嘆了口氣。她一直很註重鍛煉身體,最近雖然不晨練了,但還是會在客廳裏鋪瑜伽墊做身體拉伸練習。

“好啦,不說這個。你不是在苦惱穿什麽嗎?或許我能幫上忙。”宋念將早餐放在桌子上,輕輕推著白栗往臥室裏走。

深秋時節的上海,氣溫不算很高。

在朋友圈或企鵝空間裏,流傳比較廣的一個段子是這樣的。

【上海的秋天生於十月二十七號,卒於十一月二號,享年一個星期。】

雖然有點誇張,但還是有點道理的。

這是個奇怪的城市,時不時襲來的妖風能吹到人懷疑人生。

今天的溫度在16度到20度,但是風有點大。

宋念建議白栗選暖和點的衣服,他站在衣櫃前,眼疾手快,不多時便選好了一套。

白栗低頭看著手裏的衣服,又看看他的,笑了。

“宋先生,你這是假公濟私。”

“成語可不是這麽用的,大作家。”他搭著她的肩膀,指著鏡子裏的兩人,說,“這叫天生絕配。”

宋念今天穿著一身休閑的西裝,上衣的顏色正好和白栗的圍巾配,褲子的顏色又和她的外套挺配。其他的元素,也都是互相保持和諧的。

明眼人再怎麽看,都會覺得像是情侶裝。

“那你就說好看不好看唄。”宋念掀了掀眼皮,斜睨了她一眼,似乎對自己的欣賞水平很有信心。

白栗化了個淡妝,溫軟好看的唇透著淡淡的櫻粉色。

唇瓣輕啟,她眼中含笑,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好看。”

然後推著宋念去客廳,“你去外面等我,我馬上換好衣服。”

一本滿足的吃完早飯,穿著變相情侶裝的兩個人,終於準備去錄音棚了。

劉深等在地下車庫,打電話來催了兩遍。

出門前,宋念拉住正要去開門的白栗的手。

白栗回過頭,挑眉,看著他,問:“怎麽了?”

宋念很嚴肅,臉上沒有笑容。他鄭重其事,道:“栗子,你好像忘了什麽?”

她忘了啥?出門前特意清點了隨身物品,沒漏什麽啊。

於是,白栗搖了搖頭。

玄關處有個小臺階,她站在下方,他站在上方。

那雙清澈的眸子,深邃而平靜,越是沒有波瀾,內心卻越是火熱。

腦海裏一閃而過,昨晚鬥地主的事兒。白栗想起來了,低聲咕噥:“呀,還真忘記了。”

白栗斂眸,眼中水波流轉。她朝他輕輕招手,示意他稍微彎一點腰。

女生的脊背挺得很直,白皙有光澤的臉上,淺淡的腮紅加深了一個度。

她微微踮起腳尖,手抓著他的胳膊,吻上了他的唇。

宋念單手扶住白栗的腰,對她耳語:“你的唇蜜,是甜橙味兒的。”

內心波瀾四起的白栗欣賞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錯嘛,還能分清什麽是唇蜜。”

宋念:“我恰好代言過嬌蘭的這款唇蜜。不過還是第一次,嘗到它的味道。”

“你這些撩女朋友的技能都是在哪兒學的?”

宋念心情愉悅,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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