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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季越音的腳力最強,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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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季越音的腳力最強,紅鈴……

紫霧宮。

紫色的花藤猶如漫天繁星, 晶瑩潤澤,散發著淡淡香氣。

白發長老居於高位,淡漠地看著殿下跪著的年輕女子, 厲聲呵斥:“孽徒!還不掌嘴!”

一男一女揚起巴掌,卻在還未靠近時就被季越音打退了。

長老怒意更盛:“殘害百姓,悖逆師門, 你還敢還手!”

季越音脊背筆直:“不是我幹的!我不受這一巴掌。”

“不是你還有誰。”宮主端正地坐著,已經下了定論, “那死去的少年身上, 有你常用的香囊。且他死於紫霧宮的霧裏看花……那樣不夠精煉的技藝, 也只有你能用得出來。”

季越音一楞, 本能地伸手摸向腰間, 果然香囊不見了。

它什麽時候丟的?

宮主換人呈上物證,只見琉璃托盤中不僅有淡綠色的香囊, 還有季越音劍鞘上掉下來的一顆寶石。

她愛劍如命,在劍鞘和劍柄上都鑲了漂亮的綠寶石, 那種寶石非常稀有,是季護龍尋來的幾顆, 送給了她。

她一直將其視為寶貝, 每當摸到寶石的時候,就能想到打打鬧鬧的一家人。沒想到現在竟成為指證她的證據。

薛紫琳上前一步道:“宮主, 我們不僅有物證,還有人證。”

她揮揮手, 示意那人把自己看到的再說一次。

樵夫被帶上來,磕磕巴巴道:“當時我看見這位小姐,和死去的孩子在聊天……她走以後,那孩子便暴斃了。”

宮主沈聲道:“你可看清楚, 是他倆不是?”

樵夫仔細辨認了一番,點頭:“沒錯。”

一旁的長老道:“人命關天,還希望你不要撒謊。”

樵夫急了:“我咋會騙人?我真看到了!騙人的話,我……”

他抓耳撓腮,想要證明自己的話是真的:“天打雷劈!”

眾人嘩然。竟然發這樣的毒誓,看來他說的是真的。

季越音垂下的手攥緊了。不是,不是她殺的!她解釋道:“我外出有事,恰好在林間碰到那孩子。他說他迷了路,不好回家,我給他指了方向。因著我有要事在身,不便送他,所以幫助完他以後,我便繼續趕路了。”

她低著頭思索:“不知道他怎麽會死在林間,還死於霧裏看花……”

薛紫琳輕咳兩聲,站出來道:“越音師妹,請你不要演戲了。你怎麽會恰好出現在那裏?據我所知,宮裏最近沒有什麽需要你外出的事務吧?”

眾人點點頭,這兩個月紫霧宮事情少,大家都算清閑,如非必要,一般是不外出的,居然還去那麽遠。

季越音沈默。幾天前雲處深讓她去南山一趟,算是為他辦事。因著那事隱秘,他不想讓人知道,才叫她去。此情此景下,她自然不能說,是師父叫她去的。

否則他們一追問起來,師父的秘密便暴露了。

薛紫琳輕笑:“師妹,不如說說你去那裏做什麽?你說出個好歹來,或許宮主和長老都會重新考慮的。”

季越音垂下眼眸。紫色琉璃瓦頂開了六瓣天窗,微風吹過,松綠色的裙角輕輕飛揚。

“我不能說,總之是很重要的事。”

白發長老愈發冷淡:“什麽要事,連我們都不能知道?越音,你不知悔改,還妄圖狡辯……實在是大逆不道。”

宮主道:“人證物證皆在,便是送到官府也是一樣的結果……越音,你不要再否認了。”

季越音看著周圍的眾人,平時和善友愛的師兄弟、師姐妹,此時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不敢靠近。那孩子死狀慘烈,殺他的人是下了狠手,兇狠毒辣,非一般人能比。

而她恰好見過那孩子,兩人交談時又被人看見了……在眾人眼裏,兇手除了她,不可能有別人。

季越音皺眉,看向一旁穿著白衣的女子道:“我真的沒做過。師姐,你最知道我為人,我平時頑劣了些,可絕不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年下如此狠手啊!”

白衣女子為難地看著季越音,結結巴巴道:“越音,是你做的就快些認了吧,別讓長老們生氣,到時候受苦的還是你……”

季越音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師姐,連你也不相信我?!”

進紫霧宮這麽久,除了雲處深,她是自己最相信的人,現在居然也不為自己辯解一句!

薛紫琳靜靜地看著,一直沒說話。眾人沈默時,她摸了摸發髻,開了口:“越音師妹,師父把你帶進紫霧宮,是為了讓你精進武藝,不是讓你來闖禍的。現在那少年因你而死,人家父母都找上紫霧宮的門了,說如果不給個交代,便要報官。你不贖罪很難收場啊……你就承認了吧,不要連累大家。”

紫霧宮是江湖門派,最討厭跟官府扯上關系,這是非常難堪的事。原本朝廷就在發愁沒理由收編這些門派,若是此事捅出去了,整個紫霧宮都可能被官府盯上。

眾人聽此,也議論紛紛:“是啊,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牽連咱們紫霧宮。”

“我師父呢,我要見我師父!”季越音看跟這群人講不通,幹脆起了身,一邊走一邊喊,“他會證明我的清白!”

“越音,你師父在閉關修煉,莫要去打擾他!”

季越音一把甩開攔她的長老,生氣道:“不可能!離師父閉關明明還有兩個月。我要見師父!”

“若你師父想要為你說話,早就站出來了。”宮主緩緩道,“事情已經發生,你再多說也是無用。罰你石窯面壁思過,等幾個長老商量出結果,再行通知你!”

季越音想要反駁,一左一右兩位護法彈指之間便形成了紫色的光陣,將她圍困住,稍有掙紮便疼得錐心刺骨。

被困在中央的少女渾身疼痛不已,望著緊閉的琉璃大門,喃喃道:“師父……”

紫霧宮,暖光花閣裏。

“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場誣陷!”

雲處深死死握著茶杯,幾乎是咬著牙在說話:“你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做!”

季越音的確天生叛逆,一身反骨,或許並非世人眼中的良人,可她從未真的傷害過誰。

反而是這些道貌岸然的尊者,處心積慮,顛倒黑白!

尊者輕輕掀了下眼皮,試圖安撫“昏了頭”的師弟:“子瞻,我早就說過讓你清理門戶,你卻猶豫不決,現在不需要你出手了,壞人我們來做,你難道不應該感激?”

“感激什麽?感激你們盡心盡力完成了一樁冤案,感激你們把無辜之人送入虎口,還是感激你們顛倒是非,誣陷我徒兒,只為把她驅出紫霧宮?”

林間的那孩子,分明不是季越音殺的。他是她的師父,這麽多年了,她一招一式都是他教的。那些傷痕,絕不是出自她手。

他派季越音去南山,是為完成隱秘之事。既然人不是她殺的,肯定是有人跟蹤了她。

想到此,他語氣不由得淩厲起來。

“雲處深!”尊者動了怒,呵斥道,“別忘了你也是紫霧仙人的弟子,服從尊者的旨意是你的天命!”

“師父若知道這一切,斷不會同意的!”

尊者沈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可惜你師父已經身隕……只留下了一個紫霧宮。子瞻,現在這裏是你唯一的依仗。”

雲處深垂眸。他很想說師父並不是只留下了一個紫霧宮。師父身隕時,告訴他有一重要信物在南山老林中,此事只有他知曉。此番派季越音去,也正是為了取回師父生前看重的寶貝。

因著此地距南山甚遠,一來一回至少十天。他在紫霧宮位份很高,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非常不方便。因此才叫自己最信得過的徒兒去,沒想到竟成了別人誣陷她的契機!

此時,不知那些人在如何為難她……他了解她,若季越音一直不肯說出自己為何出現在那裏,恐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尊者看他沈默,以為他被說動了,又勸道:“子瞻,季越音她終非江湖中人!將軍府的嫡女,就算跟著你學了幾天武功又如何?”

“不是幾天。”雲處深皺眉,“是整整十年!”

十年,他看著她從一個小豆丁出落成人人嫉羨的季二小姐,她身上的每一個招式、每一分算計都是他教會的,他對她的了解,恐怕比任何人都深!

“呵呵,十年又如何?十年可以讓她不顧親情,違逆父親,聽命於你嗎?”尊者嗤笑一聲,“真讓她在你和季府之間選一個,你猜她會選誰。”

雲處深不語。季越音自然是會選季府的。可這有什麽關系?他同季府又不是對立的仇人!他也不會逼她做選擇。

想到這兒,他猛然擡頭:“師兄!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選一個?”

尊者靜靜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雲處深立即意識到了什麽,大聲質問:“你們又要同朝廷合作,去殺人?”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十幾年前,雲處深便和宮主、尊者有了分歧。那時候宮主便私下裏籌集人手,不少同門師兄弟、姐妹都應征而去,並沒有通知他。雲處深四下打探,才知宮主竟答應了朝廷的邀約,準備為朝廷做一回事。

堂堂紫霧宮的宮主,竟然要做朝廷手裏的刀!

而尊者,竟然默許了。

尊者道:“子瞻,你實在是糊塗!若沒有朝廷的庇護,紫霧宮恐怕早就被除盡了。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我們理應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雲處深問:“你們要做什麽?”

尊者居於高位,神色晦暗不明。他的眼睛仿佛沒有波瀾起伏的湖面,任何事物投擲進去,也不會有一絲聲響,便被無聲無息地吞沒了。

“這個,你不必知道。”

雲處深冷笑。多少年了,還是這樣,凡是涉及朝廷的事,都不讓他知道。十幾年前是,這次也是!恐怕,做的還是一樣的勾當,都是要去濫殺無辜!

朝廷做不來的,才讓紫霧宮出面。宮主是什麽人?動一根手指,便能形成巨大的結界,在結界裏,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猶如困獸。朝廷有那樣多的兵馬,居然還要求助於紫霧宮,足以說明要擺多大的陣勢!

到底是什麽事,需要動用紫霧宮法術的力量?

可尊者不開口,他便永遠也不會知道。

雲處深皺眉道:“若紫霧宮真是狼狽為奸,不問是非,我不待也罷!”

“你!”尊者猛然起身,“你要退出紫霧宮?就為了一個黃毛丫頭?!”

“我並非全為了她。師兄,你的做法,我實在不能茍同,恐怕以後我們的分歧只會越來越多。”

雲處深不讓分毫,“我有我的原則和底線!”

“師父教過我們,要用法術造福百姓,而不是禍國殃民,濫殺無辜!”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尊者不怒反笑,“你竟為了她忤逆師門……子瞻,再過三年你就可以成為尊者,和我平起平坐。這麽多年艱苦的修煉就要有回報了,難道你要前功盡棄?”

雲處深閉眼:“我意已決,師兄……不要再留我。”

他早就想離開這裏了。今天能為了驅逐季越音,殺一個無辜的孩子,明天就能屠戮更多的人。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一定要把季越音驅逐出師門。只因為她是季家二小姐。

那麽他們要做的事,一定是不能為季護龍所知的。

消息太雜太亂,他一時捋不清楚。只知道這次紫霧宮要做的,並不是什麽好事,甚至可能是和某些朝廷的人狼狽為奸,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尊者緩緩坐下,使出最後一招釜底抽薪:“子瞻,你若走了,便是放棄了在紫霧宮的全部勢力。現在季越音已經成為紫霧宮的逆徒,名聲盡毀,清理門戶恐怕是早晚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孤身一人,怎麽護她周全?”

他竟用季越音的名聲和性命來威脅他!

雲處深震驚地望著高高在上的尊者:“師兄,你!”

尊者淡然道:“留下來吧,子瞻,你繼續為紫霧宮效力,我可以保證那丫頭不受傷害。我會讓宮主出面平息此事,不再追究。”

雲處深一句話都說不出,他簡直想笑。這一出自導自演的誣陷,還說什麽平息此事不再追究,當真是可笑至極!

尊者繼續勸導“你現在可以為她選兩條路,第一,季越音逐出師門,從此和紫霧宮毫無幹系,你也不能再見她;第二,她還是紫霧宮的人,但犯下如此過錯,我不得不清理門戶,給江湖一個交代。”

便是季家二小姐,入了紫霧宮,又犯下“命案”,是百口莫辯的。便是送往刑部,也是同樣的結果。

他們費盡心思布的局,人證物證俱在,誰查都不怕的。

沈默良久,雲處深艱難道:“我讓她走。”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暖光花閣。長長的銀毯猶如漫天星河,望不到盡頭。

當邁下最後一級階梯時,身後緩緩響起尊者的聲音:“別忘了,被逐出師門的逆徒,都要戴上紅鈴,畢竟她不算我門中人,當然要把武功還回來。”

紅鈴,是用四位長老的真氣註入,以遏制鈴鐺主人使用武功,一但動了氣,便會感到錐心之痛,全身經脈盡斷而亡。

紅鈴可以系在人的四肢上,而季越音的腳力最強,自然要系到她腳踝上。

也就是說,被趕出紫霧宮的季越音,不但要背負罵名,還要武功盡失,淪為廢人。

雲處深渾身顫抖,可他毫無辦法。他不慕名利,因此在師父身隕,眾師兄弟爭奪宮主之位時,他倒有閑情逸致游山玩水。也正是那時,他收了季越音為徒,這個有些頑劣,但頗具慧根的丫頭,深得他喜愛。

他沒想到,正是自己這樣淡泊的性格,成了無法保護她的致命弱點。若他現在是宮主,便能同師兄爭辯一番,若他現在是尊者,更加不用畏懼那高高在上的人。

可他現在什麽都不是,在宮主和尊者面前,他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

功夫再好,又有什麽用……

還是連自己的徒弟都保護不了。

他緩了許久,直到夕陽幾乎要落下地平線。才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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