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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這特麽的,沒別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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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這特麽的,沒別的可能了……

遲驚鹿獨自一人坐在桌邊, 右手拿著毛筆,寫幾個字停頓一會兒,很小心, 也很認真。

那本《赤溪軍志》她沒看完,書頁是零散而破碎的,夾雜著潮濕的味道, 字又都是古字,和她以前在季子星房間裏看到的那些書一樣, 只能勉強認個大概。

但她找到了最關鍵的幾個信息, 現在要趁著記憶猶存, 把它們寫下來, 說不定能分析出其中關竅。

盛祁州, 陶霏。

這兩個名字出現了很多遍,遲驚鹿記得很清楚。

筆端落下這五個字的時候, 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即便是有些覆雜的繁體, 她從沒寫過,卻感到很親昵。

她的字向來不夠端莊, 可這兩個名字卻是越看越好看, 像樹枝上掛的兩顆小紅果,是種鮮艷的喜人。

如果不是偷聽到爹和二姐深夜裏的悄悄話, 遲驚鹿會一直以為赤溪軍的故事,就僅僅是故事而已。

盛家, 盛祁州,絕對不是巧合。

她把這倆中間畫了個等號。

過了一會兒,又在等號旁邊加了個問號。

書中記載的,和說書人講的很像, 只是多了幾個確切的名字,比如那個年少有為的少將軍,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喚做盛祁州。

還比如,戰無不勝的赤溪軍,在江北的最後一役,是勝利了的,以少勝多,震驚了整個國家,更震驚了大權在握的人。

但是這只軍隊並沒有如期回到金陵。

遲驚鹿看得正入迷,還想往下翻,後面的內容卻是殘缺的,她扒開書縫,發現有很多頁都不見了,像是時間過了太久,遺落了。

也有一些是說書人沒提到的——除了盛祁州,赤溪軍還有另外一個將領,名叫陶霏。

令遲驚鹿頗感意外的是,雖然書上沒有明說,但她從字裏行間能感覺到,陶霏是個女人,有著不輸盛祁州的雷霆手段,而且她和盛祁州的感情很好,常常並肩作戰。

遲驚鹿一步步推下去,照這個情勢發展,盛祁州愛上陶霏是早晚的事。她把這倆人之間用線連接,中間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還有一些衍生出來的關系,遲驚鹿標了個大概。在書的結尾,還有一段引起了她的註意,那就是坊間傳聞,赤溪軍雖然沒有回到金陵,卻也沒有死,至少是還有一部分赤溪軍存活了下來,逃到了不為人知的地方,茍延殘喘。

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他們不能再露面,趁著夜色伏進茫茫人海,再也沒有蹤跡。

遲驚鹿撓頭,以她有限的智商實在捋不清其中關系,手頭的信息又太少,想得眼睛都疼了。

依照說書人的說法,赤溪軍是被天子下令剿滅,為的是重新收回兵權,鞏固統治。這個說法乍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經不住細究——

在說書人的故事裏,天子是個明辨是非的明君,他識才愛才,而盛祁州也是一心為國效力的少年將軍。且不說皇帝一直放心地將兵權授予盛祁州,據記載,盛祁州揮兵北上,前往江北對抗敵軍之前,皇帝還為他加封了爵位,許諾他的後代可以掌握一小部分的兵權。

這在歷朝歷代都是非常大的榮譽,非忠臣不能夠享有,足以見盛家的忠心。

最重要的是……遲驚鹿看過原文,小說裏,皇帝是正面人物,戚行肆扳倒反派的重要原因,是皇帝在背後默許和助力。

依照皇帝的性格,絕不是會剿滅一支軍隊以期收回兵權的人。

他也不會授意朝臣去做——萬一走漏風聲,史官會如何記載他,天下人又會怎樣議論他呢?

太自相矛盾了,說不通。

赤溪軍是遇到什麽了嗎?不可抗力的因素,天災之類的?

遲驚鹿跑到季子星的舊房間,隨著主人的離開,木香也淡了些許。他還有些角落的書沒有搬完,遲驚鹿記得其中就有關於災害的記載。

翻到相對應的年份,查看各地災禍,也沒有能對應得上的。

總不可能是來了一個大地震,開了一道大裂縫子,把整支軍隊都埋下頭了。即便如此,朝廷也會派人去營救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赤溪軍的結局只存在於坊間傳聞之中。

不是天災,就只能是人禍了。

遲驚鹿回到房間,又對著人物關系圖思考。她覺得自從高考後就沒這麽費過腦子了……

她在一旁寫下“赤溪軍消失的原因”,羅列了幾個,在皇帝、朝臣、天災上面統統打了叉。

遲驚鹿攥著筆,眉頭越皺越緊:這特麽的,沒別的可能了啊。

“來,喝藥!”

宴聲迷蒙睜眼,只能看到一片燭光。小姑娘正在床邊托腮,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她約摸十七八歲,穿著一身青色小褂,長得很嬌俏。

“睡得很熟嘛,夢見什麽了?”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下一秒就被少女按了下去:“別亂動,你已經筋疲力盡,喝了這藥能讓你恢覆一些,快點。”

看宴聲渾身緊繃,抿著唇的樣子,好像誰要給他灌毒藥似的。少女把眼睛一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還能害你嗎,要想害你,陶姨就不會救你了,真是不識好人心!”

陶姨?宴聲的太陽穴一陣劇痛,腦海中只剩下黑的可怕的森林,天邊的魚肚白,阿瑤背上血淋淋的箭,還有玉立在樹林邊緣的女人。

少女眼疾手快,抓住宴聲的晃神,直接給他灌下藥去,末了還給他擦擦嘴:“好了好了,真是費勁,要不是看你長得還行,我才不來伺候你……喝完趕緊睡吧,醒來就好了。”

宴聲死死盯了她一會兒,終於耐不住鋪天蓋地襲來的困意,交睫之間便再一次仰面倒了下去。

青褂姑娘笑了笑,提著燈走了出去。

這裏到處都是石壁,帶著一點山洞的潮濕。經過多年的開墾和修葺,已經非常結實。

她在各個山洞之間熟稔地走著,穿來穿去,這裏大約有上百個洞,像一個巨大的蜂巢,每個洞都通往不同的路,她腳下生風,閉著眼都不會走錯。

走到“蜂巢”最中央,少女看見女人披著白衣,靜靜地站在“窗”邊。

說是窗,其實只是一個凸出來的窗框。山洞裏沒有窗戶,她只能看到石壁上人畫出來的星星月亮。

少女看著她,覺得她真的很像一只怕光的蝙蝠。

“他醒了?”

“嗯,陶姨,我給他餵了藥……”

女人像沒聽見似的打斷她:“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就睡過去了!”

陶霏掃了少女一眼,長時間的黑暗生活使得她皮膚非常蒼白,體力似乎也不大好,總是病懨懨的。

只是那一雙媚眼看人的時候,總帶著幾分狠勁和果敢,在一片漆黑中閃著星月般璀璨的光。

她收回目光,懶懶地躺下,揮揮手:“知道了,你去吧。”

少女再回到小洞中的時候,原本的燭火已經滅了。

“誒?我留足了燈燭的呀。”

這是一個新開的洞,她不大熟悉,摸索著大概位置,擦亮了燈燭,瞬間光亮了起來。

洞裏並沒有人。

少女繞了一圈,把被褥鋪好,把藥放下。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回來,心裏疑惑,那個人呢,去哪兒了?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到暗影處站了一個人。

是宴聲。

宴聲眉眼似刀,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少女一把打翻了石桌上的藥,捂住心口:“你想嚇死我啊?”

宴聲冷冷道:“我妹呢?”

少女繼續撫心口:“你就這麽對你的救命恩人?我好不容易給你晾好的藥,就這麽打了,你知道我熬了多久麽……”

宴聲腳下虛浮,忍著額上蹭蹭外冒的冷汗:“我妹呢?!”

少女眨眼:“什麽妹妹……我沒看到啊!”

宴聲一把提起她的衣襟:“我最後問一遍,人呢?”

少女要瘋了:“我去了,什麽人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啊?”

宴聲冷冷看她一會兒,才松了手:“你當真不知道。”

少女有點崩潰:“我知道什麽啊!”

“和我一起的,一個小女孩,去哪兒了?”宴聲比劃著,“她有這麽高……”

少女搖搖頭:“陶姨只帶了你一個進洞,我只負責你的藥。”

她笑笑,根本不介意宴聲方才才無禮行為:“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盛瑤!”

宴聲面無表情:“我叫陳玉。”

盛瑤從地上撿起碗,在他眼前揮了揮:“你這回可要乖乖等我,我去給你熬一晚新的來。”

走到一半兒,盛瑤又像只小鳥似的進來,探出小腦袋:“陳玉,你可別亂走,這裏洞口少說也有上百個,稍不留神我就找不到你了。”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要是在這九萬大山裏迷失了,又不能被人及時找到,那就只有餓死或者被野獸啃食的份兒。

宴聲站在床邊楞神,盛瑤氣呼呼道:“陳玉!”

宴聲側頭:“嗯?”

盛瑤又耐心地給他覆述了一遍:“聽懂了嗎?老實呆這兒,等著我。”

宴聲:“嗯。”

小姑娘這才勾了勾嘴角,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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