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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是曠野星空和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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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驚鹿:?

遲驚鹿:本來跟你也不熟好嗎。

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便啃著糕點回答她:“嗯嗯嗯,沒有呢,郡主今日明艷動人,美得像天上的仙子,我非常羨慕,覺得不敢靠近。”

淩晚笑了笑,又有的沒的說了幾句。

遲驚鹿如何不知道她是想幹嘛,平日裏根本不走動的人,現在過來搭話,正應了那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八成是沖著騷包來的,她可不想陪聊,沒說幾句又低頭抿糕點了。

其實宮裏的飯也不怎麽樣嘛,精致是精致了些,就是少了點煙火氣,不如季府的菜,香噴噴的冒著熱氣,可好吃啦。

遲驚鹿有個優點,就是吃飯的時候超級專心,簡直像一頭栽進飯碗裏似的,可以用心無旁騖來形容。

所以她沒聽淩晚找戚行肆聊了什麽,因為靠猜也能猜得到。原著裏淩晚鐵了心想嫁給戚行肆,為了讓關傾月知難而退,竟動用郡主的身份壓女主,強取豪奪,也是個瘋批。

吃著吃著,感覺有人靠過來,她像只護食的老母雞一樣,警覺地擡頭,卻發現是戚行肆往她這邊挪了挪,兩人本來就離得近,這下是挨上了。

少年的肩,是身體初成的的堅硬,有種蓬勃的朝氣。

淩晚勾起的唇角僵了一下,外人都說戚行肆和季驚鹿不合適,壓根不是一路人,一個自由縱浪,一個驕橫無度,怎麽看都是過不下去的樣子。他此次來金陵也是迫於戚無命的命令,若他真想娶,怎麽會拖到現在才提親。

淩晚心裏有了計較,從下馬車那刻她就註意他倆了,卻沒發現戚行肆有一丁點不耐煩,季驚鹿沒去惹他,倒是他欺負得季驚鹿小臉都憋紅了,看來人家沒說錯,戚行肆是個開朗性子,好相處得很。

可這番試探下來,人家卻是一副客氣疏離的面孔,往好了說是正人君子,往差了說是冷淡疏離。

遲驚鹿再擡頭的時候,淩晚已經回去了,看不出是高興還是失意。

遲驚鹿:看不出是不是高興,那就是不高興。

少年罕見地沒有拽她的小揪揪,神色也淡淡的,沒什麽興致的樣子。

遲驚鹿小聲道:“你瘋啦,居然對著郡主下臉子。”

她以為戚行肆會像其他男眷一樣,對淩晚的示好受寵若驚,使出渾身解數討她開心呢。

戚行肆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當真不知道她是來幹什麽的?”

遲驚鹿當然知道,可她不能說,便笑嘻嘻道:“當然是來跟我聊天的,難不成還是對你圖謀不軌?”

她又指指他盤子裏的好吃的:“對了,你還吃嗎,不吃給我唄,多好的桂花糕。”

戚行肆冷冷地把最後一塊糕點塞她手帕裏:“我看你像塊桂花糕。”

遲驚鹿:“?”

回到季府,已經接近傍晚。

戚行肆接到一封書信,是在嶧城辦事的戚老爺子發來的,看完以後少年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幹脆不起來了。

戚行肆:“戚無命居然要我參加今年的考學!我要跟他拼了!”

遲驚鹿心裏一跳,拿起信看了一眼,戚老爺子說讓戚行肆不要回徐州了,就在金陵好好覆習備考,他家在金陵有一處宅院,平日是老爺子住,這段時間他外出公幹,叫戚行肆拎包入住。

這可太好了,男主女主在一張地圖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利於培養感情。

只是這考學……遲驚鹿擡頭看著他,夕陽下少年一手插兜,一手玩弄著長劍,叼著柳枝的嘴哼哼哈哈,是無憂無慮的高門子弟。

這樣燦爛明亮的人,終究是和季家人不同的。

遲驚鹿拖拉著腳步走進院子裏,還沒等走近便聽見銀鈴般嘻嘻哈哈的聲音。

季越音苦哈哈地在練功,雲處深瞇著眼挑刺,關傾月捧著粉腮,兩眼放星星。

雲處深糾正了二姐的一個錯誤,關傾月笑瞇瞇:“師父好厲害!”

雲處深給二姐做示範,掃平了院子裏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關傾月哈哈哈:“師父真高人!”

季越音從小到大跟直男共用一個腦回路,她忍無可忍,掃了跟屁蟲一眼:“你這馬屁拍得屬實是有點過分了。”

季一寧聞聲趕來,涕泗橫流:“我花一個月才雕成的玉石!上次被某人練功踢碎了,好不容易又雕了一塊,你們會武功就了不起嗎,欺人太甚……”

“某人”紮著馬步,冷笑一聲:“這次可不是我,是我師父。”

季一寧悲憤地望著罪魁禍首。

雲處深一提酒壺:“還有事,先告辭。”

遲驚鹿揉了揉太陽穴。

她想象中的季府:危機四伏,毀天滅地。

實際的季府:吵架拌嘴,打架鬥毆。

她剛想給三哥傳授一些些同二姐幹架的經驗,陰影處便沖出來一只雪白的大鳥,穿著幹幹凈凈的羽衣,伸手把一本字帖捧到她面前:“寫完了。”

遲驚鹿:“?”

季越音揉揉小腿:“大哥今天有點狂躁,我跟他說把這本字描完了你就回來了,他二話沒說就蹲那老老實實畫去了,一天都沒動窩,你快安撫一下他。”

遲驚鹿:原來阻止大哥出去大殺四方這麽簡單嗎?

遲驚鹿很感動,反手塞了一本新字帖給大哥。

“大哥別客氣,你寫完這本,我還有很多,管夠!”

等待妹妹誇獎的季翡錦:“?”

大鳥懵了一會兒,意識到妹妹是認真的,墨綠色的瞳孔中露出幾分不情願,披著羽衣委委屈屈地回去了。

夕陽籠罩大地,風聲沙沙響起。寬厚的樹葉窸窸窣窣,直吹向季府的深院裏。

不同於前院的熱鬧,深院一隅很安靜,遲驚鹿擡頭看去,半邊天已經鋪了淡淡的夜色,小白月牙發著清冷的光。

她試探著靠近,生怕擾亂了這裏的安寧。

木窗微微敞開,季子星站在寬大的書桌前寫字。

他是真的很瘦,窗戶開那一條縫隙,她就能將他看個全乎。

幾日不見,遲驚鹿竟覺得少年又長得高了些,原本蓋住手背的長袖堪堪到手腕,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他手握狼毫,寫得認真,青色血管如同精致的浮雕一般微微凸起。

遲驚鹿楞了楞,不知是不是光影造成的錯覺,少年羸弱的身軀在書桌前竟顯得高大了起來。

他寫得專心,遲驚鹿躡手躡腳靠近,沒有驚動他。書桌上是略顯粗糙的宣紙,混著少年手中的狼毫,發出淡淡的墨香。

遲驚鹿以前覺得墨水的味道很難聞,臭烘烘的,所以不愛練字,字寫的很差;可石墨到了季子星這裏,就變成了特別的味道。

像曠野下的森林,泛著星光,雨後散發出的清新生機。

她踮起腳尖看了看,實在看不懂紙上寫的是什麽,不過能認出季子星的字,修長有力,隱去了筆鋒,是一手漂亮的瘦金體。

以前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字這麽好看。

看得入迷,不知不覺碰到了桌邊的小幾。季子星忽而回過神來,看到捂著膝蓋跳腳的遲驚鹿,筆尖一顫,劃了一道流暢的線條出去。

少年擡眸,薄薄的眼皮在暮光中閃著溫暖的粉色,像鍍了一層金紗。

以前他總躲著她,現在倒是不再刻意避開她的目光了。遲驚鹿這才看清,季子星的眼珠極黑,亮而有神。他眼睛的形狀很好看,像一筆流暢的工筆畫,精雕細琢到眼尾處,筆鋒一挑,秀氣而淩厲。

看她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少年又有些羞赧,他低下頭,低低地喚了她一句,聲音清冽好聽:“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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