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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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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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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晉國公家的二公子,親事訂在來年五月中。”長輩平時與幾家走得近,小輩之間也會通書信,阮三小姐原先與齊眉口頭稱了姐妹,雖然心裏因得左元夏的事隔了一道坎,但阮三小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與齊眉總有書信來往。

最近的一次書信裏就說起了這個事,娟秀的字跡,字裏行間隱隱透著羞怯的幸福味道。

陶齊勇手裏的酒盞握起來又放下,反覆了一次,手竟是微微有些顫抖。

“大哥,你……”齊眉話還未說完,齊勇又再次舉起酒盞,仰脖一飲而盡。

先前已經喝了不少,早帶著微醺的醉意,“這麽久了,書信裏也未曾見你提起過。”

齊眉吸口氣,輕輕地道,“也不好在信裏加,免得萬一被母親他們瞧見,雖是不會傳出去,但終歸不好,何況大哥先阮三小姐一步娶了大嫂。阮家怎麽都是地位甚高的,不可能讓阮三小姐等著……”

本就不是戲曲裏唱的、演的那些煽情戲碼,每個人的日子都總要往下過。

“那也不是我願意的,都是平寧侯家用著見不得人的手段!光想想都覺得不齒。”陶齊勇聲音透著散不去的恨意,齊眉肩膀微微垮下來,陶齊勇狠狠地捏著酒盞,“不是對你發火。”

“晉國公家二公子、我見過,人很正直,也是個上進的。”陶齊勇說話帶著結巴,亭內四周早點起了燈籠,印得他面上染著一層苦意。

左元夏在廚房裏擺弄著芝麻鳳凰卷和棗泥糕,雖然陶齊勇說涼了也沒關系,但現在正是深冬。再是習武之人身子骨硬朗,也不能這樣。

把芝麻鳳凰卷和棗泥糕又蒸了會兒,蒸騰的熱氣從嫩竹編織的蒸籠蓋縫隙中透出來,看來已經好了。

小心的把蒸籠蓋揭開,熱氣一下子把左元夏都掩埋了,臉上被熱氣沖得發燙,左元夏急急的咳嗽起來。

迎夏得了齊眉的吩咐,一開始就跟著過來幫忙,見著大少奶奶這個樣子,掩嘴忍住笑。伸手去扶左元夏,打濕了帕子幫左元夏敷了敷臉。

左元夏臉更紅了起來,“都是我笨手笨腳。都學了這麽久,還要犯這樣的錯誤。總比不上姑子半分。”

迎夏搖搖頭,“大少奶奶的廚藝是看著飛速好起來,原先五小姐學著做糕點的時候,切到手或者被蒸氣燙一下。那都是常有的事。”

左元夏撲哧一下笑出聲,“你把齊眉那些老底兒都給掀出來,不怕她罰你。”

“五小姐最好了,才不會亂罰奴婢們。”迎夏說著表情有些自豪起來。

兩盤糕點在蒸籠裏放了會兒,熱氣漸漸地散開,左元夏親手伸進去端起。已經不是那種燙得手紅的程度了,細心的擺好在兩個刻著娟細蓮花紋的盤子裏,晶瑩剔透的糕點看上去很有食欲。

親手端起來。糕點的香味一下飄到鼻子裏。

陶齊勇主動說了要吃糕點,說不定沒有想象中那樣討厭她,畢竟是錚錚鐵骨的大男子,哪裏有女兒家那樣狠狠記恨人的時候。現下鄰的那幾個小國與弘朝的兵隊休戰,家宴上陶齊勇親口說了。會待到大年初二,雖然長達一年多的等待才換來這短短的幾天。

但左元夏一想起剛剛那句‘涼的也無所謂’。嘴角就牽了起來,總覺得有些軟化的意味。

他豪爽的性子使然,也許她再努力一些,很快就能釋懷。

要到亭子的時候,左元夏頓了下腳步,空出一只手理了理衣裳,剛邁步進去,背對他坐著的陶齊勇立馬就察覺,回身的時候,左元夏笑著把糕點端上石桌,“我端來了,你和姑子都吃一吃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小心翼翼的眼也不敢擡。

陶齊勇一甩袖子,直接與她擦肩而過,左元夏不明所以的回頭看過去,他的背影走得很決然。

想起新婚那日,他也是走得這樣直接,不留情面。

左元夏低著頭坐到墊著絨毛軟墊的石凳上,糕點還冒著熱氣,金燦燦的芝麻鳳凰卷她今天做得還算滿意,並沒有希望用兩盤糕點就能改變什麽,卻也沒料到又要見到這樣的局面。

齊眉握住左元夏的手,“大嫂,大哥喝多了酒,就先去歇息了。”一直捧著手爐,糕點又是熱騰騰的出鍋,左元夏的手卻這樣的冷。

“你不用這樣安慰我。”左元夏搖搖頭,“我在他眼中是幾斤幾兩,應該早看得清楚。”

齊眉以為她已經失望,正要開口勸,她卻站起身,唇角露出笑意,“這兩盤糕點你就吃了罷,他既是飲多了酒,那我也先回去歇息,一晚上過去後,太陽也總還會來,什麽都是重新開始。”

新的一天什麽都會是嶄新的。

齊眉喜歡左元夏這樣的心態,但苦的是,做錯事的明明是平寧侯和其夫人,錯責卻要左元夏來擔著,而且找不出什麽有力的話來反駁。

亭內只剩下齊眉一人,招手把一旁流口水的迎夏叫過來,拿了一塊芝麻黃金卷給她。

迎夏也沒推卻,四下無人,只有她們主仆倆,幾口就吃完了一個,嘴裏讚嘆著,“大少奶奶的糕點已經做得不錯了,為何大少爺不吃呢?”

“不是糕點好不好,而是心好不好。”齊眉只能嘆口氣。

這是大哥大嫂自己的生活、日子也是他們二人自己過,她能幫的地方並不多。

沒想到的是,大哥回來後被她截下,陰差陽錯的上演了英雄救美人的一幕,說起來也算是經歷了生死。

坐在外頭再是有手爐,有鬥篷也比不得屋裏,糕點放了會兒就涼了一半,齊眉讓迎夏端進去,給子秋也嘗嘗。

齊眉在屋裏換上褻衣,手腳縮在被子裏一會兒就沈沈睡去。

左元夏坐在床榻上,怔怔地看著地面,陶齊勇果然沒有回來,丫鬟去打聽,說是在書房見著大爺讓人在地上鋪床。

寧願在書房打地鋪睡,也不願意回西間面對她。

勉強躺下一會兒,動來動去怎麽都覺得被子暖和不起來,讓守夜的丫鬟加了一床,身上只覺得壓了兩個小孩似的,卻還是不暖和。

到了天亮起來才堪堪合眼,聽得外頭丫鬟福禮的聲音,“大少爺。”

左元夏一下子清醒過來,坐起了身子,不知道是要先換衣裳還是先梳發鬢,亦或是讓丫鬟去把洗漱的水打來。

坐立不安了一陣,外間的聲響卻沒了。

把腳伸進棉絨的鞋裏,走到西間門前悄悄地往外看,外間空無一人。

陶齊勇在外間穿上了大衣便去了清雅園。

老太太剛起身,眼睛還有點兒腫。

齊眉在一旁幫老太太按著手,說是這樣能幫著把眼睛上的浮腫消去,精神也能好起來。

“真是心細又聰慧的孩子,按捏的手藝也會。”老太太滿意的半瞇著眼,擡手讓請安的陶齊勇過來。

老太太拉住陶齊勇的手,“你和你祖父在邊關還算好罷?你祖父最是逞強,就是到了最難受的地步才能讓人看出一點兒,在邊關不比家裏,你祖父再是身懷百戰的經驗,你們也不可太過大意和拼命。”

陶齊勇半坐在軟榻上,沈著聲音,“孫兒知道了,祖父身子健朗得很,不是裝出來的,原先在家裏祖父都按時服了藥,上戰場的時候,拿著劍一下就能解決一個的。”

老太太聽得前額兩側突突地跳起來。

陶齊勇忙閉上嘴。

齊眉伸手幫老太太按著前額兩側,“祖父半生戎馬,打打殺殺的場面不可避免,但有大哥在邊關,一個滿身經驗,一個滿身武藝,又都是一家人,心中不會有任何芥蒂,這就比什麽都強。”

齊眉說得沒錯,也不是沒有在戰場上還暗地裏算計自己這邊人的小人,而老太爺和齊勇這樣的情形,也算是有利的一種。

老太太緩著心緒,這時左元夏過來請安,微微擡眼看著陶齊勇也站在裏頭,在對上視線之前忙福身行禮,目光也只看著地面。

老太太點著頭,“長孫媳婦與勇哥兒也是分開了一年多,弘朝這麽多年也沒有哪對是這樣苦命的,最苦的還是長孫媳婦。”說的是她苦守空房的事,外頭不是沒有人傳,左三小姐嫁的時候不風光,嫁過去還要守活寡。

嚴媽媽把原話學給老太太聽,氣得老太太臉色鐵青。

去查了源頭,就是市井裏那些刁婦閑來無事的說這樣的胡話,果然不會是長孫媳婦。

這麽長的時間,老太太也摸清了左元夏,平寧侯家把她嫁過來是意圖不軌,而平寧侯家送來的信箋,老太太都一一過目了,裏頭暗示的次數可不少,但長孫媳婦次次都無視,比那時候三兒子的媳婦還要堅決。

左元夏抿著唇,道,“是孫媳婦該做的。”

陶齊勇一直別過頭站在一旁,老太太輕輕嘆口氣,側頭讓齊眉去外頭瞧瞧大太太來了沒。

看老太太的神情,大概是有什麽話不方便在她面前說,齊眉會意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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