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這座城市的犯罪率高到令人咂舌。

當全城的警報開始響起來時,蘭德爾他們看到周圍那些本來還一臉和善的羅姆人身手敏捷地拿起了掛在帳篷邊上的武器，充滿了警惕地看向周圍，而那些女性們則一把將在外面玩耍的小朋友拎起來抱回去。過來參加集會的普通人們抄起自己的幼崽,往私家車裏一丟，關上車門後便卷著車尾氣揚塵而去。

他們身後的占蔔帳篷裏,占蔔師掀起一小塊的簾子往外看了看,神色嚴肅,看到了蘭德爾與迪克還站在門口，皺了皺眉說道：“你們難道是外地人？別傻楞在這裏了,快點離開吧。”

她說完後便抱著手裏的一箱小木盒子鉆進了旁邊的一個灰色集裝箱裏,鐵門發出艱澀的吱吖聲重重地合上了。

短短三十幾秒內,他們周圍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下子變得空蕩了起來。

蘭德爾捏著手機,電話響了短短幾秒就掛斷了，轉而變成好幾條短信發過來,他楞了一下，嘀咕道：“還真是民風淳樸……”

迪克和電話那頭的人簡單地說了幾句後,就拉著蘭德爾趕回車裏,鋪天蓋地的警報聲響了大概有三分鐘,微雨從天空中緩慢地飄下來,粘膩潮濕的空氣在周圍擁擠著。

他們的車子往市中開去,和大部分車輛行駛的位置相反,這條車道寬闊而空蕩，幾乎不會堵車。

“是小醜他們策劃的襲擊。”迪克對他說，車輪胎碾過濕漉漉的地面，將柏油馬路上一層積水薄薄的濺起。

“嗯，我看到了。”蘭德爾翻了翻手機,警局的同事把大致的情況都發了過來，要求他們盡快趕回去支援。

小醜是個充滿儀式感的家夥，比起其他一些罪犯簡單粗暴的殺|戮，他更偏愛定｜時炸｜彈、犯罪預告、解謎游戲和哲學難題，在大部分的時間裏他的殺人是為了自己的立場，一個和如今社會秩序相悖逆的立場。

蘭德爾點開了同事發來的一段簡短視頻，這顯然是在匆忙之中拍下的，手機鏡頭晃動著，周圍是奔跑驚叫的人群，遠處是一群裝備齊全的警察正在抵擋一些……變種人。變種人的動作很快，但每次出手時都給蘭德爾帶了一種怪異的既視感，他們就好像是過於僵硬的提線木偶一樣，遲鈍而麻木。

視頻只有短暫的十幾秒鐘，那些奇怪的變種人與警察們纏鬥著，但雙方都沒有下死手，同事喘著氣的聲音在混亂中聽起來不是很清楚，“……看到那邊那個女人了嗎？她是市議員前不久失蹤的女兒…草！真他媽晦氣，手|槍不能用，媽的這群變種人皮糙肉厚好像沒有痛覺，電擊|槍也用不了多久，都跟他嗎的被控制了一樣，總之你千萬要小心——”

控制……蘭德爾在心中默念這個詞，明明之前也遇上過幾個後天的變種人，但事態如今會發展成這樣他竟然絲毫不感覺到意外。

“他們在拖延時間。”迪克說。

“什麽？他們打算做什麽？”蘭德爾反覆看了幾遍，眉頭皺起，失蹤名單上大半的人應該都出現在這裏了，那個查不出任何成分的‘銀元素’藥物大概率是和露拉一樣被九頭蛇抓去做研究的人身上因為放入了月亮女神盧娜的一部分神格而產生的變化。

“你說過的，在之前那幾具屍體裏發現了毒氣……稻草人研究恐懼毒氣這麽久，他絕對做得到怎麽將恐懼毒氣與‘銀元素’相結合。”

蘭德爾有一瞬間的啞然，濕潤的雨季傳來一股冷汛，叫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們要將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變成變種人……？但、但這實在是太荒謬了，這樣的社會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你別忘了，你遇到過企鵝人和他們簽定合同。”迪克提醒道，“有合約的不一定只是奧斯瓦爾德一個人，仔細想想，而這又符合了很多人的利益，無論是九頭蛇還是黑面具，甚至這個奇怪的‘月亮’的組織，那位神秘的M先生，都可以從中得到他們想要的……”

他們推測過研發出‘銀元素’這個藥物的人可能是想要引起超人類與普通人類之間的戰爭，弗蘭克曾在他們審訊的時候說到那位給他提供毒品的人叫做‘M先生’，雖然在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M先生’的任何消息，但姑且就先這樣稱呼這位幕後主使人。

“可小醜他……”

蘭德爾望了望車窗外，旁邊的車道上全是從城中心開出來的汽車，車喇叭聲與閃爍著的淺紅色剎車燈連成一片，他沒由來地感覺到煩躁。

迪克嘆了一口氣，視線往手機屏幕上瞥了眼，上面跳動著信息，神諭與提姆還有泰坦的一些人在其中傳送實時的消息，“這對小醜來說只是一場游戲。”

這是一場針對黑暗騎士的，‘無傷大雅’的游戲，小醜不想殺人，也不願意放過任何人。

當普通人擁有了不曾有過的力量會變成什麽樣子？這座城市又會變成什麽樣？哥譚的黑暗騎士會怎樣？那些被他保護過的市民會選擇什麽？

理由太多了，這將會是小醜理想中的社會：無序與公平並存，暴力與死亡共生。

他的話才說完沒多久，遙遠的方向傳來沈悶的一聲巨響，地面震動了一下，迪克猛地踩了剎車，從後視鏡看到後方的天空騰起一陣灰煙。

“是爆炸。”迪克咬牙說道：“他們把市民困在了城市裏面。”

爆炸的位置是在高速公路附近，蘭德爾聽見旁邊忽然增多的喇叭聲以及人們從車窗裏冒出來的咒罵。胸前的項鏈還在搖晃，一下一下撞在他的鎖骨上，蘭德爾伸手再次將它摘了下來，他深呼了一口氣，大腦開始眩暈，迪克踩下油門車子再次向前沖去，從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精致的妝容甚至和出門前沒有任何的區別，藍眼睛漠然地盯著前方，來自周圍人的絕望與恐懼將他包圍住。

哥譚市民到底做錯了什麽？總要遭受這種罪，蕓蕓眾生，卻都飽經憂患滄桑。

這是蘭德爾第一次這樣大規模地密集地收取周圍人的情緒，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開始發燙，眩暈與反胃感一同侵襲了他，耳朵裏出現了低鳴，迪克好像在他的邊上接起了一個電話，但是他什麽都聽不清楚，一切都像是隔著毛玻璃的朦朧。

“你過來了嗎？B和神諭已經在排查稻草人把裝置放在什麽地方了，”提姆的聲音在藍牙耳機中出現，聽上去罕見地有些急迫，“變種人實在是太多了，變種人抑制器對他們不太起作用，我向X戰警請求支援了，但是他們大部分人都在地球的另一端執行任務，趕過來需要一段時間。”

迪克看了眼前方不算擁擠的道路，把油門踩得更重了，速度直奔一百多邁，“再過五分鐘，提寶你們再撐一會兒。”

他沒想到先前在布魯德海文時想到的穿著警服和蝙蝠俠紅羅賓一起作戰的奇怪猜想會真的得到實現。

“小醜把公路和跨海橋都炸了，現在大家都不好撤離。”

迪克能聽見提姆的長棍破空擊打的聲音，伴隨著肌肉被打中的沈悶響聲。

提姆說道：“警局已經通知下去盡快分派防毒面具了，但是庫存絕對是不夠用的，而且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放毒氣。”

“先前他們一點動靜都沒有……”迪克不敢置信地說。

按理說如果要策劃這樣一場龐大的犯罪事件，事前的準備工作絕對繁覆，沒道理警局和蝙蝠俠都沒發現。

提姆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是變種人……他們廣撒網，起碼有五百多個實驗體，這足夠他們研究出Alpha級的變種人了，傳送性質的變種能力並不是沒有聽說過，B之前檢測到過變種人的能力波動，但是每次都很短暫，我們現在就在精確優化那些波動地點，好推測出裝置的位置。”

“……明白了，”迪克對提姆說，“我就要到了。”

“小醜在你十點鐘方向的建築裏，”提姆抽空低頭看了眼定位儀器，上面屬於迪克的小紅點正急速向這邊移動，他躲過一個變種人的攻擊，還是沒忍住提醒道：“……雨天地滑，你小心點。”

“哦，提寶你真貼心！”最容易心軟的長兄笑了一下。

迪克將車子停在樹蔭下，前方隱隱能聽到一些打鬥與槍|擊的聲音，他從旁邊摸出了配槍，轉頭看了看半天沒什麽動靜的蘭德爾，低聲問道：“蘭達，你還好嗎？我們已經到了。”

見蘭德爾沒什麽反應，迪克擔憂地湊過去，“蘭達？”

他碰了碰蘭德爾的手，他的小變種人現在身體滾燙，這把迪克嚇了一跳，於是輕輕地搖了搖蘭德爾。

來自義警先生平穩而熟悉的感覺緩緩地將蘭德爾包裹住，溫和的情感像是一顆水果味的糖果。他眨了眨眼，耳鳴與眩暈緩慢地抽離開去，像是從很深很深的海底浮了上來。

“……我還好。”

他反握住迪克的手，垂下頭時動作有些遲緩，過了兩三秒後才像是電量不足的機器人忽然充上了電一般，重新變得鮮活起來。

“真的嗎？這個需要戴上嗎，怎麽摘下來了。”迪克拿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靈擺。

“不用了。”蘭德爾揚起一個笑，“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望向前方，那是一片硝煙未散的世界，而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從發洩的痛苦。

是時候該還給他們了。

“小醜應該在那棟建築裏，我們必須要穿過底下這些變種人，紅羅賓和警察在裏面戰鬥，在這裏的變種人數量初步計算大概有一百二十人。”見他緩過神來，迪克快速地和他說了一下現在的情報。

蘭德爾一邊將迪克給他的無線耳機戴上，一邊點了點頭，“我能解決，得快點找到小醜和稻草人。”

“好，那等會兒註意安全。”

兩人簡單地過了一遍計劃後迪克準備行動，然而他的手已經放在車門把上，卻被蘭德爾輕輕扯了一下，回過頭時，已經解開了安全帶的變種人傾過身體，在他的嘴角輕輕地碰了碰。

蘭德爾低聲說：“出發前得問你借一點好運。”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

期末大作業快給我做抑郁了！救命啊！但馬上就搞完了，我就有空打字了！最近實在抽不出時間非常抱歉！

要開始收尾了，進入大結局倒計時！

照例啵啵老板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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