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在我還沒生氣之前就離開。”路西法揚起眉毫不客氣地對眼前的陌生人下逐客令。

蘭德爾連忙擺手,把自己臉上的口罩與眼鏡都扒拉了下來，“不是的，是查爾斯·澤維爾教授拜托我把東西送過來。”

他擡起頭時,露出淺淺帽檐下的一雙藍色眼睛，好像比浸泡在威士忌裏的冰塊還要剔透。

“哦……Okay,”這副容貌似乎是連惡魔都會被蠱惑到，路西法看著他楞了一秒,接著側身讓開了個位置，“你進來吧。”

蘭德爾松了一口氣,走進了那間空曠的酒吧裏，大門在他身後輕輕合上,外面的日光都被隔絕開了，酒吧裏的暖色壁燈在此刻卻忽然亮了起來。

路西法對他伸出了一只手,“路西法·晨星（Lucifer·Morningstar），你是？”

“蘭德爾·梅斯塔斯。”蘭德爾和他短暫地碰了碰手。

路西法笑了起來：“別緊張。”

很好,繼天使和惡魔之後,他現在也是和地獄之主握過手的人了。

“只要不是麥子和阿曼納*叫來的人,我們就是朋友。”

蘭德爾：不敢不敢。

路西法看了看漂亮的變種人,熟練地從吧臺裏翻出一個新杯子，給蘭德爾倒了一杯酒，邀請他坐下，“所以查爾斯讓你把什麽東西拿過來？”

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和查爾斯非常熟稔，像是認識了好多年。

蘭德爾從包裏把那塊沈重的碎片拿了出來,和之前略有不同,那冰冷的金屬正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從那塊用來包裹的厚厚布料裏滲透了出來，好像是正在因為什麽而共鳴著。

蘭德爾有些驚訝,將金屬遞給了路西法，“這是應該是您的東西。”

而路西法看上去比蘭德爾還要更吃驚一點，他接過了那塊碎片，金屬在他手心中發出低低的振鳴，他拉開白布看了一眼，“你說錯了，這不是我的東西——雖然它曾經屬於我，冠上了我的名號，但現在它是別人的……”

“丹尼爾*把這東西丟了有一段時間，地獄之門已經很久沒有再打開過，他是時候該幹活了。”路西法頓了頓，“但還是要謝謝你們把這個拿來。”

地獄之王的脾氣居然意外的很好，甚至克勞利臭著一張臉的時間都要比路西法長。

“說吧，你想我幫你什麽忙？”路西法將金屬收了起來，微笑著看向蘭德爾，“別害羞，我清楚查爾斯的，如果他只是單純地腦子發昏做點好事，就不會讓你——這麽一個我認也不認識的小家夥來了，他會讓那個跑的很快的小子過來。”

惡魔的聲音仿佛摻了蜜一般，低低地引|誘著，“你可以向我吐露所有你想要的，想知道的……我能滿足你的願望。”

蘭德爾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張了張嘴，心底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從喉嚨裏冒了出來：“夜……”

路西法的笑容不變，低聲哄問著，“夜晚？”

變種人猛地回過神，血紅色在一瞬間躥上了他的臉頰，他的身體往後仰了些，慌亂地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想問問關於我身體裏的這、這股力量……”

“喔……”路西法的視線往下挪動了些，大概停留在蘭德爾胸口的位置上，他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地說道：“盧娜的眷屬……你信奉的小姑娘應該已經沈睡很多年了，你是怎麽獲得她青睞的？”

那些順應人類信仰誕生的神明早就已經離開了地球，他們生活在九界之中，不再幹涉地球上的諸多瑣事，但他們中的有些曾將自己半身留在地球上，如今都陷入了沈睡，或許有朝一日，人類對他們的信仰又會變得昌盛，那麽神明也將會蘇醒再度庇佑人類。

蘭德爾向路西法解釋了亞茨拉斐爾和克勞利對他說的那些，惡魔若有所思。

“所以，你在害怕她的饋贈？”路西法問，英俊的惡魔笑著說：“這可是天上砸下來的餡餅。”

蘭德爾垂下眼睛，輕聲說：“我只是不想讓這個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

他早在幾年前就認清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在什麽地方，也清楚自己不是當英雄的那塊料兒。

他只想要查清楚真相，讓露拉安安穩穩地長大，此外的一切都還只是奢望。

“好吧，雖然我不能直接幹涉其他神的眷屬，但我能給你一個東西，”惡魔擡了擡手，一串墜著銀線的精致項鏈就出現在他的手上，“惡魔之淚——什麽的，總之是地獄的產物，能將你接收到的情緒壓縮在其中。”

項鏈上的飾物從他的指縫間墜下來，那是個像靈擺一樣的水晶，從透亮的深紫色慢慢漸變成最頂上的一點鮮紅，只比指甲蓋大一些，光從外形上看，沒人會聯想到地獄。

“我……可以收下嗎？”蘭德爾怔怔地說，“這好像很貴重。”

路西法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當然……哦寶貝，別這麽看我，這不是我的眼淚，不過是很多年前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掰下來的石頭，沒多少貴重的。”

只不過這東西劃開過路西法的手指，被撒旦的血浸泡過的石頭當然也被賦予了不一般的能量。路西法的天賦能力就是能夠引|誘人類向他吐露內心的欲望，他的血液之中也蘊含著‘吸引’的特質，對蘭德爾苦惱不已的能力來說不亞於靈丹妙藥。

蘭德爾小心翼翼地接過，路西法擡眼看了看他，“掛在脖子上或者戴在手上都行，它會把你的能力壓縮到和你以前一樣，只要摘下來那些能力又會回去，像個開關一樣，很便捷吧？”

雖然這個地方除了他和路西法以外就沒有別人了，他的變種能力沒有任何的波動，但蘭德爾就是能感覺到這個水晶之中所蘊含的可怖力量。

“不過還有一點，”路西法說，“畢竟只是塊石頭，它也有壓縮極限，等到它塞不下的那天就會徹底爆發出來，全部返還給你，到時候你可能會體會到人性最黑暗的那一面——雖然只有一小會兒，我已經將等價交換的代價壓到最低了。”

“如果你能接受，就把這個帶走吧。”

“謝謝。”蘭德爾想了想，從他給迪克帶的伴手禮中拿出了一大半遞給路西法。

“這是一點點的謝禮，紐約最好吃的甜品店，可以當……嗯，”蘭德爾看了看他吧臺上的酒瓶子，“下酒菜？”

“你是少數幾個會給我帶禮物的人，”路西法大笑起來，英俊的惡魔一雙褐色的眼睛裏都盛滿了笑意，“如果有一天你放棄了盧娜，我隨時歡迎你成為我的信徒，我保證，成為我的眷屬不會讓你困擾成這樣。”

撒旦的信徒？這聽上去可不太好。

蘭德爾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之後就拜別了路西法。

他走出去前就已經將那串項鏈掛在了脖子上，銀色的金屬被打磨出精細的花紋附著在水晶之上，身為一個美妝博主，蘭德爾其實在看到這個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好幾套能夠搭配的裙子與妝容，甚至和路西法的這一段對話，讓他生出了一些不錯的主題點子，如果不是接下來還要去警局，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家打開攝像機拍攝妝效。

而更讓他開心的是，這串項鏈是真的有用，那些前不久一直讓他感到頭痛，險些就要讓他變成精神分裂的雜亂情緒現在都不會一個勁兒往他的腦袋裏鉆了，他又變回了以前那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快樂小孩。

蘭德爾開心地小聲哼著歌，走進了BCPD的大門。

他只是把眼鏡又拿出來戴上，露著一張想讓人用力揉搓的白凈臉蛋笑嘻嘻地向每一個路過的警員打招呼。

“嗨，蘭達，你來上班啦，這是什麽？”同事問他。

“給迪克的伴手禮，他這幾天加班好辛苦的。”蘭德爾笑瞇瞇地說，世界清靜下來，他的心情也明媚得不止一點。

“我們也加班了啊，怎麽不給我們帶點。”同事眼饞地看看裏面包裝精致的蛋糕。

“你們又不是我搭檔。”小孩很欠地揚起唇角，“想吃就讓你們搭檔去買啦。”

同事撇撇嘴，但也只是在說笑，“迪克的搭檔路易下個禮拜就要回來了。”

“那到這個禮拜為止，我的現任搭檔都享有我的甜品承包權。”

“你好愛他。”一位路過的女警笑了一聲。

“只是同事情！”蘭德爾回頭辯駁，“你們都沒受到過搭檔的關愛嗎？”

一個溫和的嗓音從側邊慢悠悠地傳過來，“那我要難過死了，你對我說了三次‘愛我’，轉頭居然就不承認了。”

蘭德爾一扭頭，就看到了迪克靠在辦公室門口看著他，視線柔軟而哀怨，似乎真的能從裏面感受到幾分難過，蘭德爾再一眨眼睛，迪克的表情就又變回了以前那樣，仿佛剛剛只是他的錯覺。

他莫名感到一陣心虛，好像有種移情別戀被當場揭穿了一樣。

但……迪克畢竟不是夜翼嘛。

如果摘下惡魔之淚，蘭德爾或許會發現，眼前這個人鋪天蓋地向他襲來的‘愛意’一點兒也不比昨天他在夜翼身上感覺到的少。

作者有話要說：  傻兒子，我恨你缺根筋！

久等了老板們！！！

*麥子：麥澤金（Mazikeen），魔鬼，莉莉斯的後裔，地獄管理員，緊隨路西法來到人界，一直想讓路西法回去，是路西法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阿曼納迪爾（Amenadiel）：上帝的兒子，天使，路西法的兄弟之一。他奉上帝的旨意來到人界要帶路西法回地獄。

丹尼爾·卡西迪（DanielCassidy）即藍魔鬼（BlueDevil）：他使用的三叉戟是從惡魔內比羅斯（Nebiros）處奪來的武器，可以使得藍魔鬼找到藏匿在人間的魔鬼並將他們趕回地獄。（私設是路西法的打工人，老板不想工作，這些事情就都丟給他們了！）

啵啵老板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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