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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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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一陣涼風吹了進來,讓殿內的溫度為之一降。

劉珍兒不由打了個輕顫, 趙永澤立馬將她抱得更緊了, 微寒的風已經讓他發熱的頭腦徹底冷靜了下來。

“將錦簾放下來,屏風打開, 殿裏再加些炭。”趙永澤對著殿外吩咐完,右手就端起醒酒湯, 一口氣灌了下去。

濃重的酸味在口中綻開,一瞬間的惡心反胃充斥在心頭。趙永澤此時確定他是無比的清醒,不會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了。

劉珍兒看著殿下一口飲下醒酒湯,臉色瞬間蒼白了, 心中一驚,立馬倒了茶來:“殿下不能喝, 還逞什麽強!”

“只是不喜歡,沒什麽不能喝的。”趙永澤鎮壓了胸腹內的異樣感,才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壓味。

臉色都白了,還能喝?!劉珍兒一時間滿是心疼,說不出其他話來, 只能叮囑道:“以後還是盡量別喝酒了, 尤其是在及冠之前。”

“放心, 不會了。”趙永澤點頭,雖然能端到他面前的酒水, 對他這個年紀的身體都沒有傷害, 但這次酒後亂語讓他險些在珍兒面前掉了底,也讓他心有餘悸, 不敢再隨意喝了。

劉珍兒又幫殿下洗漱好了,見他的臉色也緩和過來,氣色恢覆了,才放心下來。畢竟大年夜請太醫,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殿下、女史,快到子時了。”來福帶人添完炭後,看了一下漏刻低聲回稟道。

話音一落,外面就是‘砰’的一聲煙花炸響,照亮了半邊夜空。

“一年了。”趙永澤看著珍兒的眼睛又是晶亮,拉起她的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東西遞在她手上:“送給你。”

劉珍兒看著手殿下期待的眼神,還是打開了手上被絲帕鄭重包裹的東西。

檀木的清香在鼻尖若隱如現,帕子裏的小東西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是一把檀木梳子。

這把梳子的梳背弧度平滑,每個梳齒都磨的十分圓潤,梳面上刻了深深的刻了一個篆字‘珍’。整個梳子的每一處都看得出用心,但在宮中想要找到工藝這麽簡單的梳子都有點難了。

劉珍兒撫摸著梳背上十分熟悉的字跡,看著梳子上比較生疏的打磨手法,輕聲問道:“這是殿下自己做的?”

“做的不太好,你不要嫌棄。”趙永澤看著自己變小了很多的手,再長大些應該能做的更好。

嫌棄?殿下的聲音小了很多,裏面有太多的不確信,卻讓劉珍兒的心驀然震動了一下。他明明是大慶未來的主人,該是自信張揚的啊!

“我很喜歡。”劉珍兒收下了梳子。

‘砰’的一聲,巨大的煙花綻開,將殿內照的亮如白晝。

劉珍兒清晰的看到了殿下眼裏喜悅的光芒,亮的有些驚心動魄,讓她心底平白生出幾分不安。

不是不知道梳子在這個時代有特殊意義,但殿下認真赤誠的心意實在難以拒絕。反正時間還長,期間變數很多,先順其自然吧,劉珍兒安慰了自己後,將梳子鄭重的收好。

捏了捏袖中已經準備好的手套,劉珍兒還是沒有立馬拿出來。這時送出去,平白多了幾分交換信物的意味,還是明早再給吧。

煙花陸陸續續的綻放了一個多時辰,從舊的一年跨入了新的一年。

“殿下新年快樂,祝殿下新的一年喜樂安康,諸事順遂。”漏刻的標尺指到子時二刻的時候,劉珍兒對著殿下福身行禮。

趙永澤眉間掩飾不住的笑意,對著珍兒回了一禮:“珍兒新的一年定會平安喜樂,萬事順心。”

不愧是皇家人,說個新年祝賀語氣都這麽堅決,跟說的是真理一樣。劉珍兒心裏雖然吐槽著,眼角卻不自主的彎了下來。

正要進來再次添炭的來福,立馬又縮了出去。

“公公怎麽了?”小太監見來福縮回了腳步,也定住了身體也不敢輕動,只小心的問道。

來福撫著劇烈跳動的心臟,回身目光犀利的看著幾個小太監:“你們剛才看到了什麽?”

“奴才什麽都沒看到。”幾個小太監躬身連連搖頭。別說沒看到什麽,即便是看到了,依著來福這架勢也得搖頭當著沒看見。

看來殿下對著劉女史行禮的事,除了他沒人看到。來福打量了幾個小太監的臉色後,稍稍松了口氣,緊接著又板起臉孔低聲敲打道:“在主子身邊侍候,就要少看少說,你們可都記住了?”

“記住了!”幾個小太監恭聲回道,即使好奇心促使他們去猜測殿內發生的事,但也有理智讓他們不敢去探尋一絲一毫。

劉珍兒背對著殿門,並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趙永澤餘光瞟到了,卻沒在意。

“時辰不早了,公公們怎麽還在外面?”從東暖閣拿了一件更厚的大氅過來的夏荷,看見殿外的來福問道。

來福擡頭開著夜空,打了個哈哈:“夜色還很好呢。”

“我記得剛剛送殿下回來的公公說過,明早殿下要和陛下一起去祭天?”夏荷也沒立即進去,而是停在殿門提醒了一句。

來福再也顧不得會擾了殿下的興致,進殿恭聲勸道:“殿下守歲已經結束了,要早些休息才是。”

“時間走得真快,一不註意又這麽久了。”趙永澤的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些。

劉珍兒不知道殿下明早就要還要祭天,但她覺得為了身體著想,也不能熬夜太久,便笑道:“才祝了殿下喜樂安康,殿下可不要熬夜了,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趙永澤心裏咀嚼這珍兒的祝福,眼裏的笑意又升溫了:“嗯,珍兒你也是。”

劉珍兒點頭,和殿下告別之後,帶著人回東暖閣。

“殿下今日被百官朝拜,明日又會跟著陛下祭天,以後長壽宮怕是會比以往熱鬧很多。”夏荷一邊給劉珍兒開路,一邊輕聲道。

劉珍兒這才知道殿下明日要祭天,想著這兩件事背後的意義,看著紫宸宮方向:“以往覺得殿下還小的人,都會陸續往殿下身上投資了,也不知道這事兒,是好是壞。”

“不管怎樣,殿下都是皇長子,陛下願意著力培養,這總是好的。”夏荷輕聲勸道。

多想也是無益。劉珍兒嘆了口氣,也不再想陛下和殿下的年紀是否會讓他們以後產生沖突,只讓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一夜淺眠,劉珍兒起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大亮,看了一眼沙漏:“殿下動身去紫宸宮了嗎?”

“已經去了,還派了人來囑咐女史好好休息。”秋雨笑著回道。

劉珍兒摸了軟枕下的木梳和還未送出的手套,想著昨夜殿下的祝福,對著秋雨點頭道:“洗漱用飯吧。”

早飯過後,東暖閣所有宮人都過來拜年了,劉珍兒笑著收下這些祝賀,每人封了一個紅包算是回禮。

每到這種打賞的時候,劉珍兒就無比慶幸,自己的品級在女官中還不低,俸祿也算高了。不像其他供著一大家子的宮人,她沒什麽大開銷,憑借著俸祿就能在宮中過的很寬松了。

這樣想著,其實在宮中也有好處。這個等級森嚴又男尊女卑的社會,她在其他地方也過不好,在宮中還有俸祿可領,也算自己掙錢了。在其他地方,經濟可不這麽容易獨立。

東暖閣所有宮人拜完年後,劉珍兒又帶著人去了尚服局春葉的住所。在宮中,她就這麽一個交過心,甚至是交過命的朋友,自然不會把她漏掉。

“女史大人,您又過來看春葉掌衣了?”一進尚服局,就有小宮女過來行禮。

劉珍兒一一和氣的頷首回禮,春葉雖然已經當上了九品掌衣,但她對待這些小人物還是一樣的慎重,不想因為她的不當行為而給春葉招來任何仇視。

尚服局這種雕敝的部門,裏面的官職在有前途的宮人眼裏很不值錢,但在沒有門路的小宮人眼裏還是個香餑餑,畢竟月例就高了不是?

劉珍兒想,春葉之所以能這麽快就坐到掌衣的位置,雖然有郭司衣顧忌她的因素,肯定也有春葉自己努力的原因,聽說春葉到尚服局不到半年,就將尚服局中記載的各種宮衣制式都背熟了。

“珍兒,你過來了!”

一進春葉住的院子,劉珍兒就聽到了一個驚喜的聲音。

春葉手彎裏掛著著一個軟布包,正要鎖門。一看到劉珍兒,立馬又把門打開了:“我正說要去長壽宮找你呢,正巧你就來了,快進來!”

“看來我們是心有靈犀了。”劉珍兒笑著進了屋,就看到桌子上、床上都堆滿了邊角布料,有些驚訝:“你這是?”

春葉將包裹放在凳子上,將劉珍兒拉著坐下後,就手忙腳亂的去收拾了:“我這不是為了把樣式記熟嗎?就按照你的建議,在屋裏剪裁制作等比例的小衣裳,只是沒有其他好料子,只能用這些了。”

果然,沒有不努力的成功。大過年都還在忙的春葉,能坐上掌衣的位置也是理所應當了。

“我這裏也沒有什麽好茶了,你將就著喝。”春葉從抽屜深處掏出了一盒茶葉,開封了給劉珍兒泡上。

劉珍兒知道,春葉沒有喝茶的習慣,她以往都是喝白水的。接過茶杯將茶慢慢飲盡了,還是說道:“你現在月例又不高,還要寄一部分給你母親和弟弟,以後就別在這些東西上花銀子了。”

“宮裏大家都喝茶,我也得學著喝才行。”春葉不好意思道。

把茶葉藏這麽深,說是自己學著喝,當我信?不過劉珍兒也沒再深說,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慢慢喝著,總不能浪費了不是?

“這是我給你做的中衣,用的是棉,不算什麽好料子。”春葉打開包裹,將裏面疊的整整齊齊的衣裳拿出來,遞到劉珍兒的手上:“你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就算了。”

其實,春葉的眼睛一進在尚服局練的很利了。這身衣裳又是比著劉珍兒的身形做的,怎麽會不合身?之所以這麽說,還是覺得珍兒現在穿的都是好料子,怕她不喜歡這身衣裳。

棉衣吸汗又保暖,況且這又是春葉專門做的,劉珍兒哪裏會不喜歡。

“眼神越來越好了。”劉珍兒拿著衣裳比了一下笑道:“沒有量尺寸,就知道我今年長高了多少。”

春葉被誇的臉紅了一下,低著頭道:“合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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