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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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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白溪與傅正青走遠後,施白歌才開始慢條斯理的收拾她桌面上堆著的好幾卷竹簡,這些也都是豐樂生專門給她弄的一套,只是她都沒有怎麽翻開過。

竹簡上結了一層薄冰,薄冰擦去後,白凈的帕子上沒有一點臟汙。

到底應該怎麽修行……

施白歌輕嘆了嘆氣,一步步慢慢的往“無憂居”的方向而去。

師父說過,楚白溪與二師兄的天賦都是極好的,她雖然比不上,但也不差。二師兄太懶了,跟不學無術的自己對比也就好那麽一點點,堪堪也才練氣大圓滿。這個肯定是要拿來當反面例子。

無可避免的又想到了楚白溪,他清苦又自律的修行方式可以直接拿來當模板。

施白歌在腦子裏回憶了下楚白溪,清晰到只要說一個時間,她都能條件反射的說出他可能會在做什麽。

閉著眼睛都能感知方向摸到回去的路,但雪天路滑,施白歌還是走的很小心。

雪地上有一深一淺的兩個腳印,深的那個很明顯就是傅正青的。

那淺的那個也是可想而知了……

施白歌有些頭疼,還有蠻多院子的,傅正青這個大傻子偏偏要往她這邊帶。這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想想就覺得窒息。

只是這腳印未免太淺了一點?也並沒有新雪覆蓋。

薄薄的一點,不仔細看的話,完全看不出來。施白歌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印,深度也就比傅正青的淺一點。

少年看過去差不多與她同齡,能夠踏雪無痕的話,至少是築基以上,或者是跟楚白溪一樣的金丹大圓滿都不一定。

施白歌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腳印楞神了。

顧九對蒼無院的四周剛檢查過一遍,還未來得及設置結界,便感知到附近有個人停留在外邊許久。有所顧忌下還是推開院門出來看看。

看到雪地裏,一席紅衣的少女抱著一大摞竹簡站在一旁發呆。顧九嘴角揚起一抹笑,這姑娘也不知道為什麽,對自己敵意那麽大。

想著這家人好心收留自己,且少女的手指都凍的通紅,顧九覺得自己有義務應該提醒下少女,莫在要雪地裏站著發呆。

顧九輕咳一聲。

那少女就如驚弓之鳥一般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施白歌回過頭看見是顧九,面上略帶了點厭煩的神情,整了整手裏抱著的竹簡,頭也不回,腳步加快的往“無憂居”走去。

顧九也不惱,雖然不明白少女的敵意出自哪裏,但不去招惹應該問題就不大了吧……

他看著施白歌急匆匆的往前走著,提醒的話還沒出口,就見施白歌腳下一滑。手上的竹簡全部飛了出去。

電光石火間,顧九還沒來得及考慮要不要去救,人卻已經條件反射一般飛了過去。又不敢伸手去攬,只得直接當了個人肉墊子。

顧九悶哼一聲,最後一點氣力終於還是用盡了。

施白歌背壓在顧九瘦弱的胸膛上,堅硬的膈應感嚇的她頭皮發麻,瞬間就從顧九身上彈跳起來。

“你……”

顧九沒說出口的話,生生因為施白歌的動作壓了回去,悶著一口氣,出不來。他的運途也開始多艱了嗎?

道長且阻,曾不欺我……

施白歌小臉微紅,躊躇了半響,才憋出一句,“你可以不用救我。”

顧九閉著眼,已經沒有什麽力氣說話,更不用說掙紮起來。索性就多躺一會兒吧,還好雪地上倒也不至於很臟。

一卷卷竹簡飛得到處都是,施白歌小心翼翼的一個個撿了回來,疊成一堆放在一旁。這麽長時間卻還不見顧九起身,也有些隱隱不安。

雙手還未沾染過鮮血……

施白歌猶豫了半天,決定伸出一個指頭,試試顧九看是不是還有呼吸。

“小白,你還在這兒,,那剛好……”

傅正青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施白歌的動作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咦……顧九怎麽躺地上睡著了?”走近了的傅正青看到地上的顧九,滿臉都是問號。他把手上拿著的冬日衣裙遞給已經收回手指的施白歌,大聲喊道:“顧九,你不要在雪地裏睡覺啊,雖然我們是修行之人,但是這冰天雪地的,還沒築基也是受不了的。”

顧九躺了這麽會兒,吸收了點靈氣,也恢覆了些氣力。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睜開眼看到在他面前放大的臉。

是傅正青……

他現在要是還有力氣的話,大概傅正青會被他一掌打出去。

站在一旁的小姑娘也是一臉歉意都沒有,歪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顧九也不打算解釋自己為什麽就躺在雪地上了,看了眼傅正青,這人還算有眼色的把他扶起來。

依舊絮絮叨叨道:“或許你不是要在雪地上睡的?只是靴子太滑,不大適合在雪地裏行走,那你早告訴我呀,我那應該還有新的冬靴……”

顧九:“……”

施白歌:“……”

“二師兄,我先回去了。”

施白歌抱起地上的竹簡頭也不回的走了。

“行,路上小心點,肯定是大師兄給你買裙子,你高興的急著回去試穿吧……”傅正青見施白歌不理他,也不在意。回過有來有開始對顧九叨叨:“我送你回去吧,我跟你說,小師妹就是被我跟師父寵的脾氣壞了點,不大能接受多一個陌生人,其實人不壞的……”

下了一夜的雪,茫茫一片,施白歌不敢看四周,只顧盯著腳下的路,專心的走著。

前世,拿了楚白溪的那件冬裝,高興地忘乎所以,一路蹦跳的跑了回去。沒留神間摔下山坳間隙,硬生生挨餓受凍兩天。

大概是哪個時候凍壞了腦子。

施白歌垂眸自嘲的彎了彎嘴角。

明明懷裏就抱著那件暖和的繪有保暖符文的冬裝,卻因為是他送的,舍不得在山坳間弄臟,就那麽生生硬抗著,直等到別人找到她。

鞋底壓實雪地的嘎吱聲驚擾飄忽的思緒,施白歌擡頭望了眼就在不遠處自己的院子,輕嘆了一口氣,果然遠離楚白溪就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正準備入定休養生息的顧九聽聞那一聲嘆息,嘴角揚了揚。

“小白小白,你還真的是不舒服呀,半天了還沒回到院子裏。我還以為你只是不好意思跟大師兄兩人待在一起呢。”

“也對,你臉皮這麽厚,怎麽可能會害羞呢,跟你在一起久了,都跟你一樣傻了。”

一陣慌亂的打架聲,傅正青怪叫著四處躲避施白歌的進攻。

好歹虛長幾歲,好歹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該讓著還是要讓著,傅正青嘀嘀咕咕的絮叨。

顧九右手輕揚起一絲弧度,瞬間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傅正青,你別讓我抓到你!”施白歌彎著腰,踹著氣。她蛾眉緊蹙,心下了然身體太差了。以這等體質修行,最終什麽事兒都做不了。

沒心沒肺的傅正青做了個鬼臉,笑道:“你小聲點,顧九就在你院子不遠處的那處院子。別吵著人家修行。”

施白歌氣到不行,但也只能氣喘籲籲的抱著冬裝看著傅正青漸漸遠去。

有那麽一瞬間特別想把那件冬裝扔在地上,再踩上幾腳。但是現在還不行。

先前玩鬧起的一身汗,在停下來後瞬間變得無比冰冷,施白歌生生打了個噴嚏。看了眼顧九的“蒼無”院,頭也不回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入室,關門。

施白歌退去身上的衣裳,白皙的皮膚上因為冷,長起一粒粒小疙瘩。她無暇顧及,右手撫上左胸。

這裏,前世在經歷雷劫前可是中了一劍,隱約中總能感受到一絲絲的疼痛,可是手撫上,它現在還是完好的。

“呸呸呸……”你在做什麽。

施白歌嘀咕了一句,快速拿起幹凈的衣裳換上。

打開傳道堂拿來自己從來不曾打開過的書籍,都是師父在竹簡上一刀一刀刻下的。她顧不得任何傷神回憶,一點點跟著《引氣入體》從頭開始學起。

吸引四周靈氣先是把體內的經脈打通,即使已經是煉氣期的施白歌,對於要引氣打通體內經脈還是有些難度。

她的煉氣期就是勉強就是那麽混上的,豐樂生舍不得她吃苦,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並沒有說什麽。

但傅正青要是不好好修煉的話,就會被豐樂生罰抄門規,已經加倍加量的練習。

豐樂生在罰完傅正青之後,總會語重心長的補充一句,“以後是你要來保護好師門,保護好小歌。”

傅正青總不以為意,還會悄聲頂嘴,“這不還有師父你跟大師兄嘛。”

施白歌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麽老是想些有的沒的,趕緊開始修行,都還來得及啊。都能重生活一世,還有啥改變不了的。

她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施白歌引氣入體了。

只是這靈氣怎麽那麽奇怪,平時充沛順滑的靈氣此時卻稀薄的很,且青澀的一點也不順滑。如同本來是一處火海的靈氣,此時只有一兩點火星。

施白歌掙紮了許久,那一點靈氣完全不夠打通體內更深處的經脈。

窗外又飄起了雪花,施白歌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一滴滴滾落到地上,而後消失不見。

緊皺的眉頭,睜不開的眼睛,世界陷入一片混沌。

“醒醒。”

少年幹凈又無畏的聲音響起,施白歌艱難的睜開眼睛警惕的看了下四周。

還好,還在自己屋子裏。看向聲音來源,顧九!顧九?

“你為什麽會在我房裏?”疑惑且不解。

雖然施白歌知道顧九並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麽,但是還是不爽,本來就是想要趕走的人,還要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你煉氣練出走火入魔了,我在大老遠都感受到了,就過來看看。”

顧九沒敢說自己修覆元神時把近處的靈氣用光了。雖然靈氣晚點就會遠處湧過來,但此時這裏是真的沒了。

“走火入魔?”施白歌不是很相信顧九,但好像也卻是沒有別的原因能導致自己昏迷過去的。

“對,不過你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施白歌右手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憊道:“我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好。”顧九說完就消失了。

要找個稍遠點的地方修覆了,這姑娘對於靈氣的需求不比他小。

施白歌撿起掉在地上的竹簡,重新把腿盤好,腦子裏覆盤剛剛發生的事情,確認自己並沒有哪一步做錯,只是不知為何靈氣會少了那麽多……

她再次按照之前的順序重新來了一遍,此刻,充盈的靈氣順著經脈游走,沒一會兒就充盈全身,之前沒有打通的個別經脈全部打通。

所以剛剛肯定是有古怪的!

但是施白歌沒有時間多想,現在只想快點快點再快點的修行。

調息體內流竄的靈氣引導它們去該去的地方。

眼睛一閉一睜已是十來天。

煉氣,築基,金丹,元嬰,接著還有分神。修行路慢慢,道長且阻。

分神之後還有什麽,施白歌也不知道,畢竟午州就沒有超越分神期的大能,上輩子的她也沒走出過午州。

修真大陸分五洲,只待過午州確實也沒什麽意思,還是要多出去看看。

打通經脈後的施白歌輕嘆了嘆氣。

熟悉的敲門聲響起,未見其人,就聽其聲。

“小白小白,師父說你已經入道了。還說了咱們山上雖然窮,但是再苦不能苦孩子,你看看需要什麽樣本命法器,我們都會幫你找來的。”

施白歌給了傅正青一個白眼,才道:“我學劍,法器我自己可以搞定。”

“……”傅正青明顯一楞。

“姑娘家家的需要這麽暴力嗎?我以為你會想要軟鞭,扇子或者紅練之類的,這些也都很不錯啊。”

“你確定咱們山上有這些東西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存法器的洞府裏明明只有幾柄破劍。”

傅正青大咧咧的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進去就噴了出來,毫不在意的用袖子一抹,喊道:“這都是冰渣子啊……唉。小白,你不懂,是你小時候太能吃了,把洞府的東西都吃空了,不過這些年大師兄出去歷練也收獲破豐,洞府裏還是有些存貨的。”

施白歌眉頭輕擰一下,隨即恢覆如常,“傅正青,你不就是不想教我習劍嘛,至於要說這麽多嘛,你不陪我練劍,我就告訴師父去。”

“劍修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辛苦,到時候可別哭爹喊娘的說你不練了。另外大師兄之前跟我提了句,說你姑娘家家的做醫修比較好。”

傅正青瞟了眼施白歌,繼續道:“還有啊,他都帶了些醫修手冊回來了,你要的話,我這就去幫你取來。”

施白歌眼波流轉,隨即就道:“讓大師兄那麽辛苦多舍不得,反正我習劍就好了。”

話畢施白歌有種想幹嘔的沖動,生生忍住。

“我就說嘛,小白還是我們的小白,哪個亂嚼舌根的說你被奪舍了,簡直有病!!”傅正青氣憤的嚷嚷道。

“……??”

確實沒有被奪舍,就也算是一言難盡。算是做了一個不美的夢,醒來想要改變夢的走向,也僅此而已。

奪舍,屠凡,逆道,入魔。所犯其一,均不為修界所容。

屠凡,逆道,入魔,這三個倒是簡單,稍微有點修為的修士都可能犯錯,但奪舍卻非易事。修者修心修身,除非肉身泯滅,元神僅存,不然誰會無聊到想要別人的身體。

奪舍是連魔修嫌棄的一種行為。近百年是不曾出現過。

傅正青更是沒有見過,只是聽聞過。但是關心則亂,聽到有人在談論施白歌的變化,總有些擔心,才會有剛才的那一試探。

施白歌一掌打在傅正青腦袋上,一副恨鐵不成鋼:“你這腦瓜什麽時候可以變聰明一點,別人說什麽就什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麽個混賬!”

“好了,這次是我錯了,給你賠個不是。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全部都無條件站在我們小歌這邊,你看這樣總成吧?”

傅正青無奈。

“走啦,找師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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