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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有福同享,卻不願與你有難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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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有福同享,卻不願與你有難同當

此時此刻站在偌大的A市機場裏大廳裏,她覺得自己是這樣的渺小而無助——因為明明到了航班的抵達時間卻一直打不通吳桐川的手機,焦急萬分的夏曲沒敢跟齊寂打招呼,一個人偷偷遛出家門,打了個車就直奔機場。而她剛跑進機場大廳,就接到了吳桐川的電話。

……究竟什麽事,讓桐川他連手機都忘了開……心裏彌漫開的疑慮讓夏曲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她正想轉身離開,卻聽到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這是要幹嘛?想跟誰私奔嗎。”

夏曲扭頭一看,果然是齊寂!

“木耳!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大晚上玩兒命跑到機場來幹嘛?”齊寂沒好氣地反問道,慢慢走到夏曲面前。

夏曲的腦細胞飛速運轉,情急之下隨便抓住腦海中閃過的一條借口,“哦……那個……其實是這樣……小依師姐嘛,她、她前幾天去外地了,說帶的東西有點多,回來時讓我到機場接她……但是我好像、好像記錯了日期……呵呵呵……”

“是嗎。你的記憶力衰退得似乎有點早啊。”齊寂不動聲色地盯著夏曲,嚇得她根本不敢擡起頭。

“那木耳你怎麽也在這兒啊……”

齊寂冷淡地解釋,“發現你偷偷摸摸溜出門,擔心你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我只好打了個車一路跟著你。”

“這、這樣啊……呵呵,木耳還挺關心我……那我們趕緊回家吧,都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夏曲訕笑著挽起齊寂的胳膊,拽著他向門外走去。

因為同時抵達了好幾個航班,出租車站處排起了很長的隊伍。於是一直在心疼剛才打車錢的夏曲便趁機提議。說幹脆坐地鐵回家好了。

晚上這個時間段,地鐵車廂裏十分空曠。夏曲和齊寂坐在車尾的最後一節車廂裏,整節車廂只有他們兩個人。

在齊寂身旁,夏曲簡直如坐針氈——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她主動提起什麽話題,他也只是冷淡地敷衍回應。

……怎麽了這是?難道木耳不相信我剛才編的借口?他生我氣了?

忐忑不安地坐在齊寂身旁,夏曲的承受力終於在地鐵還有3站就到家的時候到了極限。她小聲清了清嗓子,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扭頭用無辜小眼神望著齊寂,“木耳……”

齊寂剛才似乎一直盯著對面空座位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夏曲的呼喚,他回過神來。側過頭看著她的眼睛。

雖然很想從齊寂的瞳孔中探尋出關於他心思的蛛絲馬跡,但夏曲卻功力不夠,她覺得除了“淡淡失落”之外,自己再也無法從齊寂目光中分析出其它糾纏一團的覆雜情感。齊寂沒有開口,也沒有移開視線。就那樣凝視著夏曲,這讓她的心幾乎揪到了嗓子眼兒。

“木耳……你、你怎麽了……”

“沒什麽。”齊寂重新坐正身體,不再看夏曲,“我只是再一次確定,人類的七情六欲實在是礙事的東西。它們讓人心思紛亂,無法集中精力做更有價值的事。”

齊寂的表情和他的語調一樣冰冷。夏曲大氣也不敢出,只能艱難咽了下唾沫,低下頭去假裝玩兒手指。

……木耳他到底想要說什麽呢?他是在說我嗎?

……難道他在含蓄地責備我。怪我不應該談戀愛?怪我沒把註意力都放在培訓班的事業上?

……不會啊……戀愛的事我隱瞞得滴水不漏,木耳他應該只是自己瞎猜而已……

坐在夏曲身旁,齊寂面無表情地註視著前方——對面車窗玻璃裏映照出他們兩人的虛像,夏曲一副垂頭喪氣的可憐模樣……

……傻瓜,以為我在責備你嗎……

……其實我是在說自己……

……我想我再也回不到從前。回不到過去心無掛礙的狀態了……說來可笑,明明是你在談戀愛。可為何你的開心幸福、你的憂郁低落總是會影響到我的心情?

……不知道你這幾天來是不是和吳桐川鬧別扭了……沒辦法,這種事我只能愛莫能助……

……你懷著不安心事的樣子總是分散我的註意力,所以,拜托你和你愛的男人一切順利吧……

……你一切都好,我才能做原來的我……

……

雖然吳桐川已經回到了A市,但這陣子他實在忙得不可開交——給姐姐吳桐葉聯系治療、幫小吶吶重新找幼兒園、顧及自己的本質工作,還要照料家裏一大一小兩個人的生活……盡管雇了個保姆幫忙,但無奈事務纏身,回到A市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和夏曲也只匆匆見過兩面。

雖然夏曲在電話裏什麽都沒有問,只是叮囑他不要太勞累,要註意身體,但吳桐川知道,她心裏一定充滿疑慮……

轉眼到了2月份除夕前夕,吳桐川終於抽出了一點時間,能夠和夏曲約會了。

接到吳桐川的電話聽說他當天晚上有時間約會,夏曲高興壞了,也顧不得還在培訓班辦公室,激動地說,“好啊好啊!我們在你家裏吃火鍋怎麽樣?我買些好吃的材料過去!上次在超市木耳買了種番茄味底料,超級好吃!”

吳桐川心裏一沈,但極力不讓自己的不安流露出來,“家裏會不會太單調?我們還是到外面吃吧。你不是說《童話字典》拍得很棒嗎?我還沒看過,不如你陪我再看一遍?”

“哦……我只是想和你單獨呆著……不過你的建議也不錯。”雖然有點失望,但夏曲盡量讓自己語調歡快,“那火鍋就改下次好了,我們先在外面吃飯,然後看電影!”

“好的。”在電話裏和夏曲約好見面時間和地點,吳桐川掛上電話,卻發現自己的心情並未輕松起來。

……瞞不了太久吧……遲早她會知道的……

……夏曲。抱歉……從今以後,恐怕我的家再也無法只屬於你我二人了……

……其實現在的我,更能理解你做出隱瞞戀情決定時的心情——就像你為了齊寂他們三個孩子,寧願把戀愛的喜悅深深藏在心底一樣,如今的我為了你能夠繼續輕松平靜的日子,也願意把一切生活的艱辛痛苦擋在自己身後,不被你知曉……

……雖然知道謊言總有被戳破的那一天,但我只能拼盡全力去維持……抱歉我就是這麽“自私”,只願和你分享幸福快樂,卻不願讓你分擔哪怕一絲一毫我的困苦……

……

晚上。夏曲對齊寂謊稱有個老師請了病假,她要代那位老師上晚上的舞蹈課,所以不回家吃飯了。在辦公室裏偷偷畫了個淡妝。夏曲便興高采烈地奔赴約會地點了。

因為惦記著夏曲想要吃番茄底料的火鍋,所以吳桐川便帶她去吃了海底撈。吃飯的時候,夏曲幾乎把牛肉全都夾到了吳桐川的碗裏,說他這段時間都累瘦了,得好好補一補。見夏曲興致挺高。吳桐川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晚飯後,兩人到萬達影城看《童話字典》。

3D放映廳裏燈光暗下來,大銀幕上開始光影變幻,觀眾們都沈浸在了精彩劇情和特效之中。

黑暗中,吳桐川悄悄摘下了3D眼鏡,微微側過頭註視著認真看電影的夏曲的側臉。

雖然看不到她的漂亮眼睛。但吳桐川已經很滿足了——他之所以提議看電影,就是希望能這樣安靜地坐在她身旁,凝望她。

……真好。她還是和從前一樣,無憂無慮,單純快樂,而她這樣一個心思簡單又極重感情的女孩,就是要擁有這安逸舒適的生活才好。命運已經給過她一次不幸。讓她失去了本該陪伴她幸福一生的男人,好在如今她已經振作起來。重新出發了……所以……

“桐川?”夏曲無意中向一旁望去,卻發現吳桐川不僅沒有戴眼鏡,他甚至連銀幕都沒有看,“桐川你怎麽了?電影不好看嗎?”

吳桐川略帶尷尬地笑笑,“沒事,剛才眼睛有點累,稍稍休息了一下。”說著,他重新戴上的眼鏡,裝作繼續欣賞電影的樣子,不過,卻輕輕牽起了夏曲的手。

夏曲看看吳桐川的側臉,又看看被他緊握的手,心裏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桐川……你到底有什麽心事呢……為什麽不願意說給我聽……

感受著夏曲小手的溫度和柔軟,吳桐川雖然望著大銀幕,卻看不到那些電影畫面,他眼前、心裏浮現出的,是關於自己和夏曲的未來。

……你已經從過去的傷痛中振作起來重新出發了,所以……

……不能因為我,給你好不容易恢覆平靜的生活再次帶去麻煩……

……

看完電影,吳桐川開車把夏曲送到小區門口。

“對不起,這段時間總是事情很多,陪你的時間太少了……”分別時,吳桐川愧疚地說道。

夏曲一邊解開安全帶扣,一邊故作隨意地笑著說,“沒事的,要是小也現在在車裏,肯定會對你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對吧……”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話在此時的吳桐川聽來,簡直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察覺到吳桐川臉色突然很難看,夏曲有點不知所措,“怎麽了桐川?我說錯話了嗎……”

“沒有……你說得很對……”吳桐川把手伸過去,輕輕撫摸了一下夏曲的頭發。“如果真的愛,未必每時每刻都要把對方囚禁在自己身旁。”

夏曲看到吳桐川瞳孔中似乎隱約閃動著憂郁的光,她猜不透他話裏的意思,不由得不安起來,“桐川,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只是隨口說說……”

“桐川。”夏曲打斷了吳桐川,向他湊近一些,“你到底有什麽心事?工作上的事嗎?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你說出來,或許心裏就能輕松一些。”

夏曲的話讓吳桐川的心綿綿疼痛起來,他勉強露出個寬慰笑容,“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我自己能解決的,你放心好了。”

“我們好歹也是訂了婚的人哦。”夏曲從衣領裏扯出墜著那枚定情戒指的項鏈,半開玩笑地說,“要是真有什麽事,你可不許瞞著我自己扛。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為了一起分擔生活裏的各種滋味嗎?我可不是那種只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難同當的人。”

望著夏曲真摯的目光,吳桐川好不容易才不讓自己的心酸表現出來,他輕輕點點頭,“我知道……快回家吧。不然齊寂要擔心……”

吳桐川話沒說完,夏曲已經突然湊過來,在他嘴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大概是對自己第一次的主動親近深感羞赧。夏曲紅著臉說了句“拜拜,你開車小心。”然後便匆匆下車離開了。

隔著車窗,目送夏曲的背影終於消失在小區門口,吳桐川只覺得全身乏力。他擡起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個輕巧的吻的溫度。似乎還殘留著……

……

吳桐葉的病情發展得很兇猛,雖然已經極力用藥維持,但短短一個月時間,她的肌肉萎縮已經開始惡化蔓延向肩部和頸部,現在她還能勉強被人攙扶著行走,可她和吳桐川心裏都明白。全身癱瘓的日子就要降臨,待到吞咽和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她就不得不終日躺在醫院病床上依靠各種管子和儀器維持生命了。

三月初的一個周末清晨。吳桐川正在廚房做早飯,卻聽到身後傳來小吶吶歡快的腳步聲,“爸爸!爸爸!”

吳桐川無奈地糾正道,“吶吶,跟你說了我是舅舅。不是爸爸。”

小吶吶睜著藍灰色瞳孔的大眼睛,無辜地望著吳桐川。“我知道啊,但是媽媽說等她飛到外星球找我真正的爸爸以後,你就是我地球上的爸爸了。她讓我從現在開始習慣。”

童言無忌,小吶吶的話讓吳桐川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知道,這段時間以來,姐姐吳桐葉雨一直在為自己的身後事做準備,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讓小吶吶平靜接受媽媽永遠離開這個事實。於是她為女兒編織了一個美麗故事——吶吶真正的爸爸其實是外星戰士,已經回到外星去了,而媽媽不久之後也要去外星找爸爸。小吶吶因為年齡小,還不能坐宇宙飛船,所以小吶吶要好好學習,好好長大,以後就可以坐著飛船和爸爸媽媽見面了。舅舅以後就是小吶吶在地球上的爸爸,小吶吶要聽地球爸爸的話……

小吶吶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吳桐川的背影,剛滿四歲的她不會察覺到,吳桐川此時已經濕了眼眶。

“地球爸爸,媽媽說今天要帶我去海洋館!她說新買的輪椅坐上去一定很有趣!那些魚肯定沒見過輪椅是什麽樣子!”

“好……我陪你們一起去……”

“好啊好啊!!!去海洋館嘍!!!我要看美人魚表演!!”小吶吶歡呼雀躍地回房間找媽媽去了。

吳桐川仰起頭望向天花板,努力讓淚水不著痕跡地蒸發殆盡。待情緒逐漸穩定後,他從兜裏掏出手機來——原本夏曲和他約好今天上午約會,現在看來,不得不找個理由改期了……

……

收到吳桐川短信的時候,夏曲正在梳妝臺前化妝,心情大好。然而一條短信立刻讓她的情緒跌倒了谷底——吳桐川解釋說醫院突然有事,他很抱歉無法赴約了……

有氣無力地把眉筆扔到梳妝臺上,夏曲深深嘆了口氣,編輯了一條回覆——“沒事的,我們下次再約好了。正好舞蹈班那邊也有點事要我過去,呵呵,我還正為難怎麽跟你解釋呢,這下正好。”

說舞蹈班有事其實是為了讓吳桐川寬心,夏曲發完短信,心情低落地站起身來到落地窗邊。

……三月了,又是一年春色漸濃的美好季節……

……可是為何,還是覺得冷呢……

……

夏曲正在胡思亂想著,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小曲姐?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夏曲振奮一下精神,回應道。

石蒼也推門進來,滿臉興奮,“小曲姐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沒、沒安排……”

“太好了!”石蒼也松了口氣,“小羽說今天是正好是農歷十五,他想到西郊定慧寺燒香,我們一起去吧?齊寂說你去的話他就去。”

“燒香?小羽?”夏曲覺得吉光羽這種時髦人物和燒香這種古香古色的事搭配在一起,實在太違和。

石蒼也解釋道,“好像是大貍建議他去的,他和元牧五月底不是要開牧野極光的紀念演唱會嘛,大貍讓他去求佛祖保佑演唱會成功。而且這段時間小羽忙排練都快累吐血了,出去郊游一下放松放松也好。”

“好吧,那我們就全家出動吧。”想到能和木耳他們一起到郊外玩兒,夏曲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對了,還有件高興事。嘿嘿,之前齊寂一直沒讓告訴你,說到時候讓你驚喜一下。”

見石蒼也神神秘秘地,夏曲不由得好奇追問,“真的?他是不是找了女朋友!?”

石蒼也不屑地擺擺手,“那小子不近女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別亂猜了,反正等會兒下樓你就知道了!”

夏曲百般追問,但石蒼也始終守口如瓶。於是她只得耐著性子吃完早飯,好不容易才盼到出門。

與石蒼也和吉光羽一起站在電梯裏,夏曲興奮又不安地問道,“木耳他到底為什麽要提前五分鐘出門?你們幾個不會串通一氣搞什麽惡作劇吧?”

“放心吧,我們不會合夥把你賣了。”電梯門開了,吉光羽推著夏曲後背走出去,“齊寂應該已經等在門口了,趕緊去。”

夏曲興沖沖跑出公寓樓,左看右看卻沒看到齊寂的身影。“咦?木耳他在哪裏啊?”

“我不就在這裏嗎,你什麽眼神兒。”

齊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夏曲循聲望去,不由得目瞪口呆,“木、木耳!”

只見齊寂正坐在一輛沃爾沃C30的駕駛位上,沒好氣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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