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鳶迎上了蕭瑾瑜的目光，而後淡然淺笑：“八殿下這般看我做甚？”

蕭瑾瑜如今是見識到了穆鳶的手段和心思，左右自己的那些盤算沒有逃過這個在他眼裏尚且是番邦公主的眼睛，那麽蕭瑾瑜也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直接問道：“公主這般著實是讓瑾瑜不解的很，公主該當有著大好前程。雖然不是大周人，但是卻是皇家血脈，尊貴無比，而如今更是和瑞王結為伉儷，本就是同享榮光的時候。”

這話沒有點破，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穆鳶知道這是蕭瑾瑜給自己留下最後的退路。

不過穆鳶確實沒有絲毫動搖的，倒是自己開口戳破了最後的窗戶紙：“八殿下的意思我明白。若是我現在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動，只要稍微用用力氣，那麽未來的皇後甚至是太後之位都是我的，旁人也搶奪不去。”女人說到這裏聲音頓了頓，便是低眉淺笑，語笑嫣然，“只不過八殿下算錯了一點，我厭惡極了蕭宇承。他得了好處的事情我就覺得不歡喜，不開心。既然如八殿下所言，我的身份已經尊貴了，那又為何委屈了自己要放任一個我討厭的人得意了呢？”

她為何討厭蕭宇承，蕭瑾瑜沒有問，終究是心裏有一番猜測的。

眼睛多看了穆鳶一眼，蕭瑾瑜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尤物一般的女子。容貌傾城，身段窈窕，而且身份高貴。哪怕是蕭瑾瑜也願意多瞧上兩眼的。

畢竟是個美人，多看看也賞心悅目不是？

偏偏自己那個三個瞧不上眼，新婚之夜都不讓人家進門，而且之後更是一樁樁一件件的給這個女子沒臉。

美妾產子。擡了位份，即使是入宮的時候蕭宇承都沒有給穆鳶該有的體面，這些都是蕭瑾瑜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

現在穆鳶縱然說的模棱兩可，但是在蕭瑾瑜心裏已經有了定論。

穆鳶也不管蕭瑾瑜在想什麽，只管笑著道：“木婕妤腹中孩兒若是能有錦繡前程，自然是好的，但是八皇子難道就全然不為自己打算？”

蕭瑾瑜微微低垂了眉眼，淡淡道：“若是木婕妤所生皇子能夠被扶上位，我自然可以保得身家性命，也不會苦了嫣然。”

穆鳶卻只是笑，並不說話，偏偏這般反應讓蕭瑾瑜皺起眉頭。

穆鳶憎恨蕭宇承，這是蕭瑾瑜看出來的，哪怕穆鳶沒有說起過蕭宇承的一句壞話。也沒蕭瑾瑜歸結為爾雅公主家教良好不會隨便的開口罷了。但是那種一談到那人名字就有實實在在憎惡的表情實在是做不得假。自古以來，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麽算起來穆鳶確實是有理由幫襯自己。

不過素來謹慎小心慣了的蕭瑾瑜卻故作不覺一般，道：“還請公主解惑，公主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呢？”

穆鳶笑著捏了捏帕子，雙眼墨黑一片，讓蕭瑾瑜後背發涼，但下一秒，穆鳶的眸子又恢覆了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分明是心思極其純凈的人方才能有的眼睛。穆鳶只管笑了笑，輕聲道：“我歡心痛快，了結怨氣，便是我最大的歡喜了。”

不過她沒有說，她要的，不僅僅是蕭宇承失掉帝王寶座。她還要那個男人就此一命嗚呼屍骨不存，要他的魂魄永生永世不入輪回，生死不能！

***

杜嫣然回來時，瞧見的便是一同坐而品茗的三人。

杜雋與蕭瑾瑜看上去交談甚歡，這對翁婿因為同寵一個女子，這會兒看上去倒是無比和諧，分毫沒有間隙了。而穆鳶則是笑著坐在桌前，一口一口的吃著糕點，時不時的拉著身邊站著的靖姑娘也吃上一塊，直接堵得靖姑娘只擺手說“實在吃不下了”。

著實是一團和氣的。杜嫣然笑得頗為滿足。

穆鳶見她進來，便是迅速的用帕子拍了拍手，而後笑著走過來挽住了杜嫣然的胳膊，笑著道：“可算把你等來了，你來，我有事情同杜大人說，也要同你說的。”

杜嫣然笑著跟著穆鳶往前走著，嘴裏輕聲道：“他們相處可好？”

穆鳶笑著道：“自然是極好的，你是他們兩個的寶貝，有你在，他們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杜嫣然抿唇而笑，看似寬慰極了。

坐到了桌前，沒有打擾依然在說話的兩人，先是與杜嫣然說道：“你最近可曾打聽過鄧府的事情？”

鄧府，杜嫣然自然會關註一些，畢竟嫁去那裏的是蘇依蘭。那個女子一門心思要嫁給她的表哥，也就是蕭瑾瑜，但是最終卻在蕭瑾瑜摔了腿以後哪怕裝病違抗聖命也要拒了婚事，最後杜嫣然才去自請婚嫁，方才與蕭瑾瑜結了連理。

如今，她成了八皇子妃，日子和樂歡喜，閑暇之時也就喜歡看看鄧家的笑話。

這是人之常情，無論過得好不好，都喜歡回頭瞧瞧那個與自己有齟齬之人過的日子，她越不好越不舒坦，比較起來自己心裏越是熨帖的。這般心思便是凡人心思了，即使是杜嫣然也不能免俗。土叨餘亡。

而鄧家的事情更是讓人覺得好笑，倒是多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

杜嫣然便是捏了塊糕點細細抿了，和著茶水吃下後輕聲道：“鄧家大郎本就是個風流脾氣，這寵妾美婢都是沒少納的，蘇依蘭以前還曾生氣，埋怨他到自己回了娘家，但是蘇家已經近視不同往日，他們還指望著鄧家能幫襯一把，自然是把蘇依蘭又勸了回去。”

“那便好好過唄。”八卦是女子的本性，無論是人還是鬼，穆鳶也是跟著說了句來增加杜嫣然說話的興趣。

果然，杜嫣然露了個笑，道：“若是就這麽忍了倒也還好，以後總歸是能收攏了心思的，但這哪裏是蘇依蘭的脾氣呢？便是日日夜夜的同那鄧家大郎吵鬧，鬧得闔府都不得安寧。若是真的剛烈，只管是和離了便是，以蘇家的權勢哪裏怕找不到好人家，可她偏偏就耗著。如今鄧家大郎的後宅之中已經有數個女子有孕在身，日夜的流連於青樓楚館，已經完全不成樣子了。”

穆鳶並沒有同情蘇依蘭的心思，自己做的決定就要自己扛。

原書中杜嫣然能夠過得好，不僅僅有著好手段還有著一份剛烈勁兒，只怕是她早就看透了鄧家大郎，故而根本不曾有什麽指望，處處指點調教只當養了個充門面的玩意兒，偏偏這麽管束著偶爾給個甜棗就能讓那鄧家大郎美得冒泡，癡心她一人。但是這鄧家大郎也是喜歡美貌女子的，杜嫣然的容貌自然是無可挑剔，這才能讓他收心。

偏偏蘇依蘭的長相著實是算不得美人，還有些刻薄，只怕鄧家大郎也早就看她不爽利了。

眼瞧著杜雋和蕭瑾瑜言談話畢，穆鳶也沒了八卦的心思，這才撂了茶盞，也不繞圈子，直接拉過了靖姑娘道：“杜大人，我瞧著你似乎頗為喜歡我這宮人的，我瞧著你身邊也沒個近身伺候的，倒不如讓靖姑娘就入你府中，端茶倒水也就算了，但是絕對可以保證你的性命無憂，也多個知心說話的人，你瞧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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