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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買櫝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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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鳶頓住了步子,看著沈清,笑而不言。

沈清則是平靜的看了穆鳶一眼,而後開口道:“公主答應了我的事情,卻是不知何時做完。”

穆鳶知道他說的乃是骨釵之事,但是早就得了玄逸告誡的穆鳶一時半會兒是不想把骨釵給了這男人的。故而只管淡笑道:“國師大人客氣,該做的我自然會做,畢竟當初陷我於危險境地的可不是旁人,我心裏的坎兒可是要慢慢過,等過去了,該做的事情一樣不落。”而後穆鳶聲音頓了頓,瞧著玄逸說道,“只是我不清楚,既然國師大人這般著急,為何要借了我的手?自己去做不是更為簡單方便麽。”

沈清聽得出穆鳶的意思,畢竟身邊還跟著一位賽金,穆鳶總不會把一切說開,可是沈清卻好似根本不在乎賽金一般。直接開口道:“附骨還魂之術本就是邪祟,與你相合。”

穆鳶一楞,而後偏頭去看賽金的反應,賽金倒是一臉莫名,似乎根本聽不懂一般。

沒有任何時候穆鳶像是現在這麽慶幸賽金算是半個文盲,而且詞匯量極低,只怕她根本就不懂得什麽叫做附骨還魂,也不明白邪祟二字如何寫了。獨家發表若夏文學網

但穆鳶卻也不想讓沈清的話再入了賽金的耳朵,微蹙眉間,輕聲喚了句:“賽金。”賽金急忙上前一步湊近了穆鳶,穆鳶轉向她時,先是淡淡一笑,而後嘴巴微微張開,鮮艷桃紅的唇瓣裏貝雪白,呼吸間吐氣如蘭,但是此刻卻冒出了一股墨黑霧氣來。賽金躲閃不及被直接吹在了臉上,登時就眸子中光芒盡散,雖然還是站在那裏,可是卻是失去了神智一般,沒有絲毫動靜了。

沈清本可以隨手劃出道結界來,但是他卻沒有那麽做,而是沈默的看完了穆鳶做的一切,而後聲音淡漠道:“本座倒是不知,你對身邊人下手也這麽幹脆利落。”

穆鳶卻是不理會他的諷刺,只管道:“我這是護著她。”若是被賽金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到時候穆鳶只能抹了她的命去,豈不是更對她不好。

沈清倒也沒有多問,只管道:“今日是十月十一。我最多給你兩個月,待明年伊始的那個早上之前,我若是還是瞧不見我想要的東西,那麽我給你的好處也是盡數收回。”

穆鳶倒是不怕他的威脅。只是沈沒於這男人的固執。

附骨還魂,他自己也說了那是邪祟至極的事情,可偏偏這麽個修行數百年的道士做的異常堅決,著實是讓穆鳶覺得不可思議的很。

“你那麽做只怕是損害道行,你確定要那般?”穆鳶瞧了他一眼。

沈清卻是一臉淡漠:“與你無關。”

被堵回來的穆鳶倒也不顯尷尬,只管聳聳肩,道:“那邊聽了你的,明年初一之前,我必然把你想要的送來,可高興了?”

沈清卻是懶得理會她,從手上拿了道黃符出來。

穆鳶瞧見這黃符就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不過沈清卻是沒有靠近,而是將那黃符貼在了廊柱之上。穆鳶頗有些好奇,問道:“這是何意?”

沈清神色淡淡:“我在這裏不單單是為了等你。”而後,他食指與中指豎起,嘴裏道了句“破”,點在那黃符之上。

而後,一聲尖叫,讓穆鳶渾身一抖。

偏身看過去,便看到不遠處一道黑煙升騰而起,好似什麽東西被燒掉了一般,穆鳶眨眨眼睛,就看到那燒掉了的東西還是一抹孤魂,瞧上去已成厲鬼,但不知道是做了什麽法術居然可以白日出行,還不被人所察覺。看著她前進的方向,分明是甘露殿了。

“以往你在這裏,這些厲鬼無法近身,全是因為畏懼你身上玄逸的精元,如今你不在此,這些東西便是多了起來。”沈清把燒焦了些的黃符揭下來,指尖捏著,那道黃符就燃燒成了灰燼,化在了泥地裏沒了痕跡。

穆鳶眨眨眼睛,道:“這和我有什麽關聯?”

“這本就是有人做法所致,你走了,自然有鬼來。”沈清神色漠然,“有蛇的地方總是沒有老的。”

穆鳶眼皮一跳,無奈的看著他:“你說我是蛇?”

沈清瞥了她一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穆鳶到也不跟他因為這個比喻爭辯,早就知道這人心黑,沒想到嘴巴也很壞,她轉而是註意到了另外一點:“有人做法,莫不是要害了賢妃娘娘吧。”沈清神色淡然的點點頭,這讓穆鳶多瞧了他幾眼,“沒想到你對柳賢妃娘娘倒是上心。”

沈清神色一如往昔,語調平板,只是其中似乎有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歡喜:“只要呆在這裏便有厲鬼送上門,何樂而不為。”

穆鳶嘟嘟嘴巴,就知道不能對這人報什麽期望。

沈清再沒與她多說什麽,只管轉身離開,瞧著便是回了仙居殿。穆鳶則是伸手輕輕拉拽住了賽金,挽起了宮娥的手臂,輕聲笑道:“這人曾經居然能夠甘心做了凰華女帝的面首,著實是奇了。”上歡私巴。

賽金沒有回答,但是穆鳶卻覺得自己好似被揪疼得心一般,那夢裏的話有出現在了耳邊。

“女君,若你去了,帶著奴一起走可好?”

穆鳶咬了咬牙,只管把自己當成白日發夢,搖搖頭不做多想,就似乎只要不想那些許多事情就能當做沒發生過一般。她伸手撫了撫賽金的臉頰,而後就在那冰冷指尖在女人臉龐上,賽金的眼中卻是慢慢的恢覆了鮮活色彩。

她眨眨眼睛,因著手裏還拿著給宋婉言的賞賜故而覺得重的很,抿著嘴唇攏起手臂,她先是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而後對著穆鳶疑惑道:“公主,那個國師哪兒去了?”獨家發表若夏文學網

穆鳶笑著道:“他早就走了,倒是你,怎麽就失了神?莫不是瞧著人家道長姿容俊俏就心生歡喜了?”

賽金已經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聽到穆鳶這般調侃的話臉頰一紅,卻是沒法子說什麽,只管跺了跺腳不言語。

穆鳶則是笑著帶了她繼續順著長長的走廊往那頂朱紅小轎走去,身姿聘婷,衣角翩躚。

***

穆鳶帶著賞賜進入了蕭宇承書房之時,卻不僅僅看到了蕭宇承,還有站在一旁的董黎軒。

瞧上去這兩人似乎剛剛爭執過,蕭宇承面如冰霜,而董黎軒則是依然是剛剛那身侍衛裝束,只是眉頭緊皺,瞧上去頗為不歡喜的模樣。跟著常遠進門的時候兩人同時看過來,倒是讓穆鳶楞了楞,而後看著他們道:“是不是我找錯了時候?”

蕭宇承看了穆鳶一眼,一言不發,倒是董黎軒規矩的行了個禮,道:“屬下見過公主。”

穆鳶還了一禮,而後用眼睛瞧了瞧董黎軒,便看到董黎軒神色不大自在的挪開了眼神。穆鳶微挑眉尖,似乎發覺了什麽一般漾出了一抹笑意,也不再看他,而是走到了蕭宇承面前道:“宋姨娘如何?賢妃娘娘賞賜了不少東西下來,便是派人搬去便是了。”說著,就示意賽金進來。

可是顯然蕭宇承不承這份情,冷淡道:“你入宮做甚,告狀?”

穆鳶一楞,而後立刻就想到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尷尬,只怕是因為董黎軒鬧出了動靜來,為的怕不就是來質問了蕭宇承為何要讓穆鳶入宮,在男人看來便是覺得如今的瑞王妃可憐的很,而蕭宇承就是那個逼迫與人的混蛋了。

而事實上也正如穆鳶所想,董黎軒雖然一直追隨與蕭宇承,但是也正因如此兩個人關系不比往常,比起主仆更像是友人。董黎軒看重了蕭宇承,許多事情也就是毫不避諱,可偏偏董黎軒卻是料錯了一點,那就是蕭宇承縱然平時腦袋清醒,但是只要沾染到男女之事總是會糊塗一些,而且心眼極小又猜忌心重,他連柳賢妃都能懷疑,更何況是董黎軒?

就在董黎軒為穆鳶說話之時,蕭宇承便是猜忌了起來。即使他不歡喜穆鳶,但是終究是他的王妃。

男人的心思總是怪異而又霸道,他可以不歡喜自己的女人,卻會牢牢地把女子圈住不讓任何人覬覦,他能夠欺負折磨她,卻不願意讓旁人多說一句話,就好像女人生來就是要伺候他服侍他還無怨無悔一般。穆鳶只覺得這麽想來的蕭宇承和宋婉言著實是很好的一對兒,瞧瞧,宋婉言可不就是這麽個脾氣嗎?

但是穆鳶卻不是,她沒有空閑也沒有心情去對付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心情,契約簽訂後穆鳶似乎有了把柄,她恨不得現在蕭宇承就跟她和離。

但這話總不能明著說,故而穆鳶只當做什麽都沒聽懂一般,站在那裏,驕傲明艷,嘴角的弧度淡而清淺:“王爺不必為我擔憂,幫你維持後宅本來就是我的本分,算起來宋姨娘也是立了大功的,娘娘有所恩賞也是應當,我也應該做些表示,”說著,她回頭看了眼賽金,道。“添顆珠子進去,記得,挑選好擺弄不礙事的,就說是我給宋姨娘的辛苦費用。”

好擺弄,就是說不要太大,不礙事,就是說不能太好。

賽金雖然不懂得很多規矩禮儀,也不明白那般多的詩詞歌賦,可是卻是很貼心也很聰明的丫頭,這般“黑話”理解得十分到位。心裏道了句自家公主果然是瞧不上那個宋姨娘,要送一顆不好看的珠子過去呢,但是臉上卻是平靜的道:“是,奴婢省得了。”

蕭宇承著實是有些火氣的,本以為這女子該當是做出一副惶恐可憐的模樣來說了好話順他的心意,可是穆鳶卻是一副恍然不覺的模樣,讓他有火氣也發不出。

穆鳶只管笑著,道:“這些日子怕是宋姨娘坐了月子也是辛苦,我也沒有時間看顧,便是先回公主府了。”說著,穆鳶福了身,也不看他們便是快步離開,就想來的時候的風風火火一般,走的時候也是速度極快,等蕭宇承想說什麽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獨家發表若夏文學網

蕭宇承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到底女人心裏還是在意的,否則怎麽會這般快的就離開了?

但顯然董黎軒卻不是這麽想的,他皺緊眉頭,看著董黎軒道:“王爺,釋空法師已經來了許多時日,趁著現在倒不如做場法式,以除去邪祟才好。”

蕭宇承慣常是厭煩他說起這些事情,什麽法師什麽邪祟,聽著就好似自己的美妾是個妖怪一般。可是偏偏今日宋婉言生產之時喊叫的那幾句著實是讓蕭宇承覺得背脊發涼。

若是真的見了鬼,這王府也是住的不踏實。

蕭宇承瞧了董黎軒一眼,卻沒有說願意或是不願,而是問到了另一樁:“黎軒,你年紀也是不小,是該成親了。”

董黎軒拳頭微微攥緊,可是面色卻是平常。

他知道,一旦露出異樣,不僅僅是自己倒黴,自己心儀的女子只怕也是過得不得安生。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根本當不得真。

他閉了閉眼睛,道:“如今王爺願望未成,我……”

“你該成親了。”蕭宇承又說了一句,聲音平淡,眼睛卻是看著他,淡漠非常。

董黎軒攥緊了拳頭,所在廣袖裏,但是面上竟是有了淡淡的笑容,點點頭道:“那就勞煩王爺為屬下找到個好女子了。”

蕭宇承也不看他,沒說應了還是不應,而是道:“回頭叫那個釋空來見我。”

董黎軒低頭應是,本該是得償所願的事情,但是如今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只是這裏互有心思的兩個男人卻不知道,在不遠的西廂房,本來還柔弱可憐的宋婉言在看到送來的東西時,直接就掀翻了盒子。

一顆珠子,不大不小,瞧上去也不是什麽名貴的物件,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宋婉言得寵,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可是就偏偏是這麽個小東西惹了她的火氣。

宋婉言盯著那地上的珠子,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

買櫝還珠,買櫝還珠!她在譏諷誰,在譏諷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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