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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夜半三更 6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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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山在京城外面的山峰中算不得最高的,也不是最為接近京城的,但是確實是風景最為優美的一座山峰。

從半山腰的地方一路行來,穆鳶只覺得兩邊的樹木雖然沒經過什麽細心打理,卻都生長的挺拔好看。而偶爾從繁茂樹木裏面彈出來的花枝。或黃或紅的點點碎花更是顯得頗具雅趣。

走的高了,這山上的雲霧也就能瞧得清楚,雲海一般,著實是壯觀。

這時候,穆鳶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主子,就還不遠的路了,奴婢扶著您走。”

穆鳶回了頭,就看到已經汗濕衣襟的木才人,瞧著臉上都漲得通紅,汗滴在額角,瞧著實在是辛苦非常。

這清涼山的石階十分陡峭,雖然平整,但是卻很狹窄。而且梯度大,爬著倒是頗為費勁的。柳賢妃和孟婕妤都提前有著準備,帶著有力氣的太監扶著往上走,而李修儀慣常是喜歡舞劍的。雖然算不上武林高手,可是身體也是輕盈健康的,走一段路自然難不倒她。

穆鳶更不用提,本就是鬼身,若是她願意直接飛身上去也完全是可以的。

木美人就不同了,她本就是個柔弱身子骨,而且因著從來不知道清涼山的情況,故而根本沒有任何準備,只帶了汀蘭一個宮娥來,這會兒她大半的路都要自己走,哪怕手腳並用都勞累的要命。

而且身上穿著的輕紗緞裙。漂亮是漂亮,但是卻是十分的不方便的。

穆鳶看著的時候,就瞧見汀蘭正一臉焦急的伸手圈住了木才人的身子,道:“主子,您就搭著奴婢就好,奴婢不累的。”

木才人卻是搖搖頭。分明是那麽柔弱的一個美人兒,可是這會兒卻還是體諒著自己的宮娥:“不,剛才你已經扶了我那麽久,早就該累了,這會兒若還是要靠著你,只怕會累病了你的。”說著,木美人深吸了幾口氣,用帕子抹掉了額角的汗珠,“不妨事的,我能行。”

汀蘭卻是急的都要哭了:“我可以的,主子,我……”

穆鳶瞧見這個情景卻是對木才人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以前只覺得是個唯唯諾諾的宮嬪,只是模樣格外出挑一些,這會兒倒是瞧出。這位木才人雖然膽子小,卻是個性格堅韌的。

著實是難得了。

心裏想著,穆鳶就準備幫她一把,便笑著停了步子,往下走了幾階,朝著木才人彎下腰伸出了手道:“木才人,若是不嫌棄,就和我與李修儀娘娘一道走就是了,這路還長,我們一起也能有個照應啊。”說著,穆鳶還擡頭朝著李修儀問了句,“修儀娘娘,可好?”

李修儀雖然往常與木才人交情不深,可見了這個情況也知道木才人只怕力竭。她是個性格直爽的,也沒多想,只管笑道:“這倒是好,能和才人妹妹一道走也是不錯的呢。”

木才人雖然膽子小卻不是個傻的,穆鳶和李修儀話裏話外要幫她的意思木才人還是能聽得明白。

臉上露出了個感激的笑,那張本來就漂亮非常的臉蛋被這一抹笑點燃的越發明艷起來。

站在木才人面前的穆鳶一楞,慣常看到的木才人都是低著頭不言不語的,這會兒瞧了,這顏色可是極好的了。

木才人並沒發現穆鳶若有所思的神色,只管笑著道:“如此這般,嬪妾謝過爾雅公主和修儀姐姐了。”

穆鳶也就收斂了眼中的神情,笑著道:“那裏用謝呢,來,拉我的手上去。”說著,穆鳶伸出了手遞給木才人,待木才人溫熱的柔軟手掌搭在她的掌心後,穆鳶收攏手指,牢牢的握住了,微微用力就將木才人扯到了懷裏。

木才人嚇了一跳,著實是沒想到這位爾雅公主居然這般大的力氣,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反抗就被穆鳶牢牢地握住了纖細腰肢。

穆鳶則是偏了頭,看著比自己略低一些的木才人那張因為爬山而通紅的臉蛋,笑著道:“才人娘娘可是要扶好了,這石階陡峭,莫要隨便動了。”說完,穆鳶就直接帶著木才人大步往上面走去。

木才人哪裏會動,穆鳶說是扶,可是現在的狀況分明是穆鳶直接夾住了她往上面走。木才人只管緊緊的抱住了穆鳶的身子,低著頭,腳步跟著她擡起落下,但是卻是半分力氣不用費的。

心裏感激穆鳶,畢竟若是她差的太遠,讓其他人等著,只怕木才人又是要被擠兌了的,要知道,這次來的人裏頭數她位分最低,偏生還是個謹慎小心到極點的脾氣,哪怕晚了一步讓其他娘娘等著,只怕自己都能嚇死自己。

木才人又把手臂攏的緊了些,貼著穆鳶的身子,只覺得這位爾雅公主是個善心的,這身子也是凹凸有致的很,只是卻是冷冰冰的,比起尋常人的體溫低了很多呢。

微微測了頭往後面看去,木才人就看到緊緊跟著她們的汀蘭。

這一瞧,卻讓木才人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汀蘭爬石階的方式頗為與眾不同,尋常人是直接往上走,無論如何狼狽如何行色匆匆,總歸是直上直下的,畢竟想也知道這樣直著爬怕距離最短最省力氣。

可是汀蘭卻是按著之字形的爬石階,斜著往上面走,而且雙手背在身後,呼吸平緩和煦,似乎根本沒有絲毫的疲憊一般,臉上連汗都沒有。

木才人眨眨眼睛,卻沒多想,只覺得自己的宮娥體力真是不錯呢,剛才或許真的該讓汀蘭幫一把,也不用麻煩了爾雅公主。

而走在一旁的李修儀瞧著穆鳶帶著一個木才人都能走的輕松自在,眼中也是驚訝的很,笑著道:“公主只怕也是有些功夫的,這身體真是不錯。”

“我哪裏有什麽功夫,不過是從小到大我阿爹阿娘都不拘束我,讓我可以隨便出去玩耍。這跑的地方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些體力的,只不過是爬山罷了,也難不倒我的。”穆鳶笑著說道,“倒是修儀娘娘,慣常住在宮中也沒什麽勞累活計,這會兒卻是走在山上如履平地,才是讓人敬佩呢。”

“我也只是平時愛動了些,算不得什麽。”李修儀說著,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耀眼了些,顯然是很喜歡聽到穆鳶誇她的。

就在快到山頂的時候,穆鳶卻是停了停步子,站定後看著懷裏擡著頭望著自己的木才人道:“才人娘娘,這段路咱們分開走吧,也能顯得你虔誠呢。”

木才人只是略想一想就知道穆鳶的意思。

她們是跟在柳賢妃和孟婕妤之後的,一路上穆鳶雖然走的輕松自在,可是在與李修儀談笑之中,卻一直都沒有超到前面去,柳賢妃自然也不知道木才人是被穆鳶帶著上來的。

這會兒顯然是穆鳶想讓木才人在柳賢妃面前留個好印象,顯得她是自己上來的,也能有個好感。

木才人臉上卻是更紅了些,點點頭,那精致的眉眼瞧著穆鳶,微微福了身去:“謝過爾雅公主,公主的心思嬪妾明白的,公主這般為嬪妾著想著實是讓嬪妾無以為報。”

穆鳶卻是笑著松開了她,道:“木才人不必客氣,我瞧著,木才人以後是有大造化的。”

木才人一楞,而後再去看穆鳶的時候,卻發覺那人已經跟著李修儀一路說笑的往前走去了。

沒等想清楚穆鳶那句話是何意,木才人就覺得自己手臂一輕,偏頭就看到了汀蘭的臉,就聽到汀蘭道:“主子,奴婢扶您上去吧。”

木才人卻想到了剛剛穆鳶說那句話,抿抿嘴唇,輕輕地搖了頭,撫開了汀蘭的手,自己提了裙擺大步踩著石階走了上去。

汀蘭瞧著,卻是臉上露出了笑,追著上去了。

穆鳶隨李修儀一道走完了石階後也沒有去註意木才人,而是擡了頭,瞧著面前的寺廟,看了一陣子後才開口道:“真是大啊。”

清涼寺作為皇家祭祀用的寺廟,大周歷位皇帝都會撥了款項專門修繕擴建清涼寺,到了本朝,清涼寺的規模已經極為壯觀。

光是山門就已經是讓人驚駭的高大,聳立在山林中間,就好像是憑空的拔地而起一般。而望著山門裏面,便是看不到盡頭的竹林,而在那雲霧繚繞的地方,卻是能看到露出大概籠廓的清涼寺院,也是壯觀的很。

而這會兒,竹林外面,有一個穿著素凈僧袍的和尚雙手合十站在那裏,眼簾低垂,雖然瞧著年輕,但是神色卻是莊嚴得很。穆鳶望著他,只覺得這年輕和尚的眉眼著實是清秀的很的。

現在當和尚也是要長得好看麽?

穆鳶細想起來,似乎這大周朝真的沒遇到幾個長得差的,算起來,似乎也適合自己有關系,誰讓穆鳶自己就是個顏控,寫書的時候就把所有人的臉都描畫的俊俏美麗,等她傳到了自己的書裏面時候,就成了滿朝美人的情境。

不過這著實是不錯呢,看誰都十分養眼,也是舒坦的。

穆鳶雖然看到了那個清秀和尚,卻沒有上前搭話,而是走到了柳賢妃身邊,笑著道:“勞煩娘娘久等,我走的慢了些。”

“這石階本就難爬,你上來的算是快的了。”柳賢妃笑著伸手拿了帕子,擦了擦穆鳶並不見汗水的額角。

穆鳶笑起來,天真的神情在那張眼裏嫵媚的容顏上,卻有著別樣的風情。

看向了石階前的平臺,穆鳶等著木才人上來,可是在木才人之前,卻有人先了一步。

而就在那二人上來時,就讓穆鳶不自覺的瞪瞪眼睛。

就看到一身侍衛打扮長身玉立的夫焉正冷著一張臉,才上了最後一個石階,而他的後背上卻是趴著一個人,太監打扮,那張清秀小臉已經累得滿是汗水,分明就是董路的。

穆鳶轉開了眼睛,幹咳兩聲,朝著夫焉打了個手勢讓他趕緊上來莫要停留。

夫焉也不說話,只管大步走到了穆鳶身邊,而後一把拽到了身後董路的脖領上,提著他撂到了穆鳶身邊。

雖然瞧上去氣勢洶洶的,可是夫焉撂下董路的動作卻是輕緩的很。

董路腳一落地,就看向了穆鳶,低聲道:“公主,我……我著實是累得很了。”

穆鳶雖然有些尷尬,可是被這麽個乖巧的一句話直接澆滅了所有小火苗,這會兒只管笑道:“不妨事的,你還小,讓夫焉照顧你一下也是應該的。”說著,眼睛瞧了夫焉一眼,把夫焉那句“男子漢大丈夫”也逼了回去。

董路卻是擡了擡頭:“我會長大的,到時候,我會照顧公主和夫焉大人的。”

穆鳶只管笑著道:“我等著你。”

這時候,木才人也上來了。

柳賢妃看著木才人自己一人走上來而沒讓宮娥攙扶,眼中漏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卻並沒有說什麽。一雙美目掃了一下周圍,問道:“人可?了?”

一旁的月娘低著頭道:“回娘娘的話,?了。”

柳賢妃點點頭,而後率先走向了山門。

見他們走進,那年輕和尚也上前幾步,而後站定。柳賢妃在那和尚面前三步的地方停了步子,也作出了雙手合適的動作,微微低了頭。對於方外之人,人們終究是有些迷信的,從來都是有禮的,柳賢妃也不例外,只聽她道:“不知道小師傅如何稱呼?”

那年輕和尚回了個禮,開了口,聲音清泉一般好聽:“阿彌陀佛,小僧法號釋空。住持師叔祖正在殿中等候各位施主,還請跟隨小僧來。”說著,微微側了身子,讓出了道路。

柳賢妃何時雙手朝著釋空微微低了低頭,釋空也回了個禮,柳賢妃這才走進了山門。其他眾人也都行了個禮節,畢竟清涼寺名聲甚遠,也是靈驗的,自然都是懷揣著敬畏之心的。

而其中,穆鳶卻是最虔誠的一個。

畢竟敢於踏入佛門境地的畫皮鬼只怕她還是頭一個,雖說佛鬼不同道,可是恭敬些總是沒錯的。

但走進去了山門後,穆鳶沒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勁,這心思又活泛起來。

她本來是跟在柳賢妃身邊,這會兒放慢了步子,等李修儀走上來後便跟在了李修儀身邊,輕聲地說起了小話:“修儀娘娘,我聽剛剛那位釋空小師傅說,住持已經是他的師叔祖了,這麽高的輩分,只怕是白發蒼蒼了才對啊。”

李修儀卻是笑了笑,擡了袖子遮掩了嘴巴,輕聲對著穆鳶道:“輩分高又不能證明年紀大,我聽人說,這位主持師傅是前任住持最後收的關門弟子,最為有靈性,知曉佛理,故而才把住持的位置傳給了他的,論年齡,只怕比這位釋空小師傅大不了多少的。”

穆鳶眨眨眼睛,可是還是有些不信的。

李修儀也不管她信不信,只笑著道:“你瞧見了就知道了。”而後就落了袖子,眼觀鼻鼻觀口的靜默起來。

穆鳶見她不言也就不再多問,一路跟著眾人朝前走去。

穿過了大片竹林,看到的便是大雄寶殿。

宮殿修建的寶相莊嚴,從外面,隱約能看到裏面幾乎搞得到了房頂的巨大純金佛像的半面容顏。穆鳶忙低了頭去,不願看,只管趕在柳賢妃身邊。

而站在大雄寶殿門口的是一個披著袈裟的和尚,身材頎長瘦高,鏡子上帶著一串圓潤的佛珠,手上也握著一串,見到了賢妃也不曾上前,只管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柳賢妃卻也不惱,直接擡步子走了過去,站在臺階下雙手合十道:“信女柳嬌娘,見過無憂大師。”

“貧僧無憂,見過各位施主。”

這聲音,著實是好聽得很。略微低沈的男人聲線在耳邊響起來的時候,就讓人精神一清,猶如金玉敲擊後的明快感覺。

穆鳶不自覺得擡頭去看,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無憂長得著實是好,並非那種俊俏,而是帶著寶相莊嚴的嚴肅端莊,眉目清明,神色幽靜,那如玉一般的容顏卻也能讓人望而生畏。

而那雙眼睛卻也是安靜的定定的看著穆鳶,似乎能看透了他一般,一雙黝黑的眼睛深邃幽深,直接讓穆鳶抖了一下身子,直接低了頭去躲避不瞧。

不過這位名為無憂的住持和尚卻沒有再看穆鳶,而是看著柳賢妃淡淡道:“貧僧已經準備好了廂房給各位施主,本寺是佛門清靜之地,還請各位施主這幾日時間莫要做一些冒犯佛祖的事情,”說著,無憂的聲音頓了頓,“佛祖面前,眾生平等,還請各位安心居住。”

這句話在旁人聽起來,是無憂再說宮中的各位主子的起居飲食都與平時伺候他們的奴才一般無二,從而告誡他們莫要借此省事擾亂佛門凈地。但是只有穆鳶明白他在說什麽。

穆鳶的手指微微攏在了一起,本以為這和尚不過是尋常的,哪裏知道著實是有本事的很,只怕已經敲出了自己的身份的。

不過看上去無憂並不準備點破,穆鳶也不多說什麽,直觀和眾人一起道了句“明白了”之後,就快不跟著柳賢妃離開了大雄寶殿前往住處。

只不過在跨出門的時候,穆鳶耳邊突然響起了無憂的低沈嗓音,優美磁性:“施主,今日三更後,還請來竹林一敘。”

穆鳶一楞,而後猛地擡頭,卻看到周圍人都神色淡然的往前走著,顯然是沒有聽到那句話的。

回了頭,穆鳶看著仍然站在殿門前面石階上的無憂,瞳色深深。

而後,她淡淡的點了點頭,便拂袖離開。

***

領著眾人去各自廂房的和尚是不同的,而恰巧領著穆鳶的和尚就是在山門口迎接眾人的釋空。

他推開了一處廂房的門,而後帶著穆鳶走進去後道:“女施主,就是這裏了。”

穆鳶跨進門去瞧了瞧,布置很是簡單,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各處都是空落落的,但是卻是幹凈非常。斤巨私亡。

左右只是住幾個晚上,穆鳶自然是沒什麽不滿意的。

不過這裏與其他人的廂房隔得略遠,不知道是不是無憂故意為之,但是穆鳶還是笑著對著釋空道:“勞煩小師傅了,只是不知道咱們寺裏面的早課是何時開始?”

釋空依然是低眉順眼的,並不曾直視穆鳶的臉,道:“本寺早課是卯時一刻開始,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來敲門叫醒各位施主的,但還是希望失主可以早些起來,這樣能夠清凈自身,以示虔誠。”

穆鳶笑著道:“我知道了,定然會照辦了的。”

釋空點點頭,接著道:“膳食會有人送來,一切遵從本寺的膳食,還希望施主不要破戒。”

這意思就是不能隨意吃肉殺生,穆鳶心裏自然是懂得的,她一個連東西都不用吃的鬼哪裏會沒事兒吃肉玩兒,這會兒也是應得幹脆:“那是自然。”

釋空微微低了頭:“如此,小僧就告辭了。”說著,就要走。

穆鳶卻是沒想放了他,而是上前兩步直接伸手拉住了釋空,隔著僧袍,牢牢攥住了年輕和尚的胳膊,道:“還請釋空師傅等等,我想問問你,你們住持……好相處嗎?”

釋空再被穆鳶拉住的瞬間就像是被釘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的,哪怕穆鳶問了他的話釋空也只是背對著穆鳶低聲道:“師叔祖佛法精通,視眾生平等,沒什麽好相處不好相處的。”

穆鳶眨眨眼睛,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釋空的側臉道:“你們做和尚的,說話都不看人?”

釋空這會兒卻是一言不發,微微動了動手臂,掙脫了穆鳶的手,就迅速的對著穆鳶合十雙手,而後就離開了,還帶上了廂房的門。

穆鳶瞧著好笑,原來這和尚也怕看女人啊。

不過她也只管笑笑罷了,獨自做到椅子上,單手托腮,看著窗外已經暗下去的天色,還有外面搖曳的竹影,有些出神。

倒是有些後悔跟著柳賢妃來了這清涼寺了。

就這麽枯坐到了三更時分,梆子聲響了三下後,穆鳶就站起了身來。

先走到窗邊,放下了撐著窗戶的撐子,把窗子關嚴實,而後穆鳶整理了一下衣衫,就直接大步走到門前,打開了門,神色淡然地走了出去。並未提燈,穆鳶出了門後反身合上房門,而後只是左右瞧了瞧,便從袖中取出了那個蓮花盞。

雖然已經沒了精魄,可是蓮花盞還是微微閃著光亮,足以照亮前路。

穆鳶擡起步子朝著遠處的竹林而去,身姿搖曳,一張嬌媚容顏在蓮花盞的照耀下顯得頗為鬼魅。

夜半時分,鬼魅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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