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Chapter42【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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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 42 【二合一】……
“葉星恒！快點把小鹿的東西還回來！”
男孩瞪著讓他不爽很久的前同學道：“女孩子的東西你也搶, 你還是不是男人！”
葉星恒摸了摸口袋裏的鋼筆——這就是所謂他搶來的小鹿的東西。
“她是這麽和你們說的啊。”葉星恒笑得更燦爛了。
他這群老同學還是一如既往的……蠢萌。
逗起來應該也很好玩。
“東西給我！”
葉星恒眨眨眼，道：“不要。”
男孩：“你你你——！”
葉星恒：“我我我？”
男孩暴躁道：“你臉皮怎麽這麽厚！”
葉星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啊，謝謝。”
男孩跳腳：“我沒在誇獎你！！！”
葉星恒：“真的嗎？”
“真的——！！”
“我不信。”
“你——！”
“不行！”男孩慷慨激昂：“你今天必須得還！不然就不！許！走！”
葉星恒似乎有些為難：“這樣啊。”
男孩覺得自己終於找回來氣勢, 又再接再厲將早已商量好的方法說出來：“我們來比賽, 我們贏了, 你就必須把小鹿的東西交出來！那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禮物！”
葉星恒道：“那你們想比什麽？”
男孩：“我們b——”
葉星恒：“背書？”
男孩被自己的口水嗆咳起來。
“還是刷題？”葉星恒歪了歪頭：“我一周沒去上課, 你們就忽然變得這麽厲害啦。”
幾個男孩感覺自己被嘲諷了，但他們說不出話來。
和葉星恒比學習……腦子壞掉了吧？！
男孩咬牙切齒：“誰要跟你比這些, 有種和我們比——”
“啊，”葉星恒突然出聲道：“你們是要和我比打游戲麽？”
一群男孩的心頭詭異地升起一股松了口氣的感覺。
他們確實是這麽想的。
還沒等這口氣松完, 就聽到葉星恒說：“我有拒絕的權利。”
“那又怎樣！”
“所以我拒絕啊。”
男孩們：“……”
男孩看著他笑瞇瞇地模樣狠狠呼出一口氣道：“那你說比什麽？！”
上鉤了。
坑一坑這些被人當槍使的老同學, 葉星恒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的。
葉星恒手握著他們此行想要拿回的東西, 看向旁邊那顆歪脖子樹道：“比爬樹吧，你們只要用時比我短, 我就把東西給你們。”
男孩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然後湊在一起嘀咕起來。
“怎麽辦，比不比？萬一他又搞我們咋整？”
“怕什麽啊，我們人多勢眾, 再說, 只要有一個人贏他，我們就能拿回小鹿的筆。”
“可是……葉星恒不像是會爬樹的人啊？”
“那也要爬, 小鹿都那麽可憐了，我們怎麽能畏懼呢！”
他們成功達成共識。
“比就比！”
誰怕誰！
男孩道：“你走前面！”
萬一他們過去，他中途跑了怎麽辦？
瑜路凡跑下樓後，發現那邊的人多的一方情緒更加激動了。
而另一邊的幼崽嘴巴一開一合，溫溫吞吞地說著什麽。
瑜路凡又靠近一些後，就能隱約聽到“比試”這樣的詞匯了。
然後就看到那只幼崽突然走到了一群幼崽的中間, 被推著往另一邊走去。
怎麽就突然動手了？
瑜路凡不再耽擱，快速朝那邊跑去。
葉星恒不緊不慢的速度讓男孩們很不滿意，離他最近的男孩鬼使神差推了他一把道：“你能不能快點！”
葉星恒一頓，沒說話，然後垂著眼睛順從的加快了些速度。
男孩心滿意足地收回手，他能讓葉星恒乖乖聽話，可真是……牛逼壞了！
其他男孩見狀，也紛紛不甘示弱地朝葉星恒伸出罪惡的爪子，你一把我一把，將葉星恒推得東倒西歪。
“走快點！磨蹭什麽啊！”
“快點！往前！”
“哈哈哈！”
欺淩是一件會讓人上癮的事情，尤其是在己方占據絕對優勢的時候，更尤其在欺淩一個自己潛意識裏覺得非常厲害又很討厭的人物時。
只要體會過一次，腦子就會記住那種淩駕道德所帶來的刺激，接著就會去嘗試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成為習慣。
剛才幾人被葉星恒激怒，現在得以出氣，正沈浸在興奮之中，根本沒註意到葉星恒垂著頭，嘴角弧度慢慢往上揚起不少。
走到一半，男孩們看到前方突然出現的女孩時，也下意識伸出雙手，要粗暴地將女孩撥開。
只是手還未碰到她，就看到女孩冷著臉擡起自己的手——
“啪——”
男孩的手臂被大力揮開，其上傳來的刺痛感讓他一下回過了神。
瑜路凡：“你們在做什麽？”
“我們……”男孩茫然地回頭看了眼同伴，又看到被夾在中間低垂著頭，頭發衣服都已經有些淩亂的葉星恒。
頓時有些心虛的將手藏到了身後，又有點迷茫。
瑜路凡揚起下巴，睨著他道：“讓開。”
男孩看著面前清秀靈動的小女孩，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臉，往旁邊退了一步。
葉星恒擡起頭，看到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孩，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瑜路凡一把拽住葉星恒的手臂，將人拖到自己身後，護著。
葉星恒：“……”
“你們在做什麽？”瑜路凡重覆道：“你們為什麽欺負他？”
男孩下意識反駁：“我們沒有……！”
瑜路凡：“你們所有人都對他動過手了，對嗎？”
男孩們張張嘴想說什麽，但發現事實好像確實如此。
可他們一開始沒想欺負葉星恒的！
他們焦急地看向罪魁禍首：“葉星恒你倒是說句話啊？！”
瑜路凡跟著看向正在慢慢整理衣襟的幼崽，才發現幼崽比她略高，白白凈凈，頭發顏色偏淺，有些微卷，眼睫與頭發顏色相同，在陽光下泛著柔光。
就算是在整理衣服也站得筆直，雙腿好好並攏著，有些撟抂過正的感覺。
男孩見葉星恒半天沒搭理人，又忍不住急道：“葉星恒！你說話！”
“嗯？”葉星恒恍然地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才剛反應過來一樣。
瑜路凡耐心道：“他們是不是欺負了？”
葉星恒眼珠一動，看向她，皺了皺眉——
接著，男孩們就見葉星恒忽然抿了抿嘴唇，臉和耳朵……詭異的、紅了。
——紅得真情實感。
男孩們：？？？！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葉星恒你裝什麽大頭蒜啊？！”
男孩本能不想在異性面前留下壞印象，忍不住解釋道：“是他先在學校欺負人的！”
“哦，”瑜路凡看向一臉無辜的葉星恒，問：“真的嗎？”
男孩指著葉星恒惡狠狠道：“你說啊！”
然後就見葉星恒像是被他們嚇到了一樣，剛才還紅潤的小臉突然變得慘白慘白，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眼睛裏竟然還有可以的水光！
男孩：？？
葉星恒將手背在身後，沖著女孩小幅度搖了搖頭，又重新垂下眼去。
好一副被摧殘的小白菜模樣。
……男孩們都驚呆了！
男孩氣得臉頰漲紅，指著葉星恒的手微微顫抖：“你……你——你——！”
又對瑜路凡跳腳道：“他裝的！裝的呀！！你別被他騙了！”
瑜路凡就一直盯著葉星恒看。
一雙眼睛沈沈的，沒有葉星恒常見的算計或是羨慕嫉妒，也沒有被迷惑住的跡象。
這雙眼睛像是透過了皮囊，審視著他的靈魂。
葉星恒有些不自在，甚至想往後退走。
就在他以為女孩會說些什麽時，女孩卻淡淡收回了視線，道：“剛才你們要比什麽？”
葉星恒眼底閃過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想做什麽了。
男孩完全沒思考為什麽瑜路凡知道他們要比試，迫不及待道：“他剛才說比爬樹！就是那顆！”
瑜路凡順著看過去，就看到一顆需要三四個孩子才能合抱住的歪脖子樹，察覺有些不對勁。
這種樹易上難下，爬的時候可能沒有感覺，但等下的時候，就會發覺上面毫無借力點，一個不小心掉下來，估計只摔掉兩顆門牙都算是好的。
而幼崽由於身體發育還未完成，對於距離、高度的丈量往往是與事實有很大偏差的，他們會答應，估計根本沒意識到這顆樹到底有多高、多壯。
她又掃了一眼看起來像羊羔一樣無害的葉星恒。
葉星恒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和剛到膝蓋的短褲，一看就不是方便運動的打扮，他為什麽會提出爬樹的要求？
瑜路凡能感受到這只幼崽不是真羔羊，會用一點小心機，但也沒有特別惡劣，不然她也不會來幫忙。
葉星恒註意到她的視線，沖她靦腆一笑，但這個笑在幾個男孩眼中，怎麽看都帶著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
可恥！
瑜路凡收回目光，又問：“贏了需要做什麽？”
葉星恒楞了一瞬，意識到女孩的打算，連忙道：“沒什麽，你不用幫我。”
領頭男孩道：“我們贏了他就必須把他搶走的東西還回來！輸了……輸了……”
男孩們面面相覷，他們好像沒想過輸了要怎麽辦。
誒……這樣不就更像是他們欺負人了嘛！
他們突然發現，他們好像被葉星恒一步接一步往坑裏帶了？
葉星恒眼睛一垂，抿了抿唇，克制著笑意。
“我替他爬，”瑜路凡想了想，道：“如果你們輸了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比不比？”
男孩正直道：“我們又不認識你！再說，這是男人之間的對決，你一個女孩子摻和什麽？”
瑜路凡抱著手臂道：“那你們以多欺少就很光明磊落了？”
“才沒有！”男孩道：“我們只是想拿回小鹿的東西而已！”
瑜路凡再次看向葉星恒，問：“你搶了他們什麽東西嗎？”
葉星恒真誠地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搶。
“放屁！”男孩急道：“葉星恒你能不能要點臉啊！你都答應和我們比了，現在又說自己沒搶！”
葉星恒道：“我是答應了，可是我從來沒承認過那東西是我搶來的啊？”
男孩：“……那你為什麽要答應？！”
葉星恒：“因為你們不讓我走啊。”
男孩再次噎住了。
細想之下，葉星恒確實從未承認過自己搶了東西，一套對話下來，反而哪哪都像是他們在欺負人？
男生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視一眼，同時驚悚地看向一臉無辜的葉星恒。
瑜路凡又催道：“如果還要繼續，你們輸了就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不比了，現在就離開，不許繼續欺負人。”
領頭男生喘著粗氣，想著自己在心儀女孩面前誇下的海口，心一橫梗著脖子道：“答應就答應，現在就比！”
爬樹這種事情，他怎麽會輸給一個女孩？！
“行，”瑜路凡轉身就往歪脖子樹走去。
葉星恒快步跟了上去，開口道：“我把東西給他們，別比了，好不好？”
“既然不是你搶來的，那就是你的東西，”瑜路凡頭也不回道：“你不需要讓出去，好好拿著就是。”
葉星恒難得有些著急：“那我自己來，你別爬。”
他最近常來醫院，那棵樹他早早觀察過的，很高。
這個女孩子還這麽小……絕對不行。
瑜路凡：“我說話算話。”
還沒走出幾步，瑜路凡的胳膊就被人從後面拉住了。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葉星恒，又怎麽了？
葉星恒卻不看她，只是看著水泥地面道：“是，東西是我…搶的，我現在就…還回去。”
“搶”和“還”字說的十分艱難。
瑜路凡呼出一口氣，踮起腳拍了拍他的頭，發覺這小綿羊的發絲蓬蓬軟軟，手感很好，就又摸了一把。
葉星恒呆住了。
“乖啦，”瑜路凡道：“我知道你沒搶。”
葉星恒：“可是……”
“沒有可是，”瑜路凡繼續往前走去：“他們贏不了我，放心。”
她在神夢澤爬過的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她不是神夢澤的瑜路凡了，那意識也還在，爬個樹而已，對她來說和吃法喝水沒什麽兩樣。
等到一行人來到樹下，男孩們才發現，這棵樹的樹幹比他們想象中的粗壯太多了！
瑜路凡繞著樹轉了一周，心裏對一些著力點已經有了數，便回到原地問：“你們先還是我先？”
男孩面前將視線從過於高大的樹幹上挪回，有些虛張聲勢道：“你、你別後悔！”
瑜路凡抱著胳膊換了條支撐腿：“當然不後悔。”
“那……那……”
瑜路凡呼出一口氣，主動走到樹前，將一只腿蹬上去踩了踩道：“我先咯。”
男孩松了口氣，心道等她試過就知道上不去了，那到時候自己也不會太丟人：“就讓你先吧。”
葉星恒默默往樹下挪了挪，如果女孩真掉下來，他就當個人肉坐墊好了。
“開始了。”
說完，瑜路凡便伸出右手摳住樹上一個裂痕，左腿蹬著樹幹一用力，整個人便輕巧地攀了上去。
幼崽的身體質量輕，攀巖爬樹這類運動其實做起來要比成年人輕松許多。更何況瑜路凡這幾個月的日常就是到處鉆墻爬樹，身體也得到了充分的鍛煉。
她在男孩們目瞪口呆的註視下，微弓著腰，借助核心和四肢的力量手腳.交錯著快速往頂端前進。
葉星恒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一動不動望著女孩不斷向上的身影，一直溫潤的瞳孔中閃過真實的擔憂。
這邊瑜舟正與醫生們聊著，轉頭就見剛才還坐著小姑娘的位置空空如也，瞬間感到渾身血液倒流，手腳發冷，撥開醫生就直接沖了出去。
“瑜先生？”張醫生跟著出來：“怎麽了？”
瑜舟沒有搭理他，有些失態的掃視四周，喊道：“飯飯？”
聲帶有些發緊，險些破音。
沒有回應。
瑜舟如至冰窖。
張醫生直覺這位患者家屬的情緒非常不對，應該是因為……小姑娘沒在原位了？
兒童康覆科作為他們醫院的招牌之一，所以他們的安保設施是非常到位的，張醫生自信孩子肯定不會丟，便朝剛才小姑娘坐的位置旁的窗戶看了出去，果然看到歪脖子樹下的一群孩童。
張醫生道：“瑜先生，您的女兒在樓下呢！”
瑜舟如夢初醒般大步走過來，往窗外望去，在看到熟悉的小身影後身體才逐漸回暖。
由於緊張過度，太陽穴有些跳疼。
然後又發現了點不對勁。
——飯飯怎麽掛在樹上啊？
由於樓層不低，從俯視的角度瑜舟並不能準確估算那棵樹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到女兒在快速地攀爬著。
醫生們順著瑜舟的視線看過去，驚訝道：“哎喲，這麽厲害呢？這麽大顆樹都能爬上去！”
“平衡能力真好啊……”
“是啊是啊！”
醫生又說：“瑜爸爸，您女兒的社交能力也很強啊，你看看樹下。”
瑜舟：“……”
他已經看見了。
樹下一群小孩仰著頭張著嘴，望著正在快速攀登的女孩。
瑜舟發現女兒失蹤的這三個月，似乎是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技能，讓他有一種對飯飯一無所知的感覺。
心裏默默打算回去便找顧峰齊裴好好了解一下。
張醫生乘機道：“孩子好好的，我們大人就要給孩子留足夠多的社交空間嘛，瑜先生您看……咱再聊會兒？”
本來已經打算下去的瑜舟又頓住腳步。
飯飯和年齡相仿的孩子接觸確實不多，這樣應該……挺不錯的？
而此刻，瑜路凡已經攀到了最高的枝杈上，腿一使勁就把自己送了上去。
然後在下面孩子們的抽氣聲中，利落起身，站在樹幹上看著俯瞰下方。
瑜路凡大聲道：“我爬完啦，下一個是誰，上來吧。”
下面的男孩大喊：“你……你要下來才算數！”
葉星恒也難得揚聲說話：“小心一點，不要逞能！下不來我就去喊人！”
瑜路凡隨意擺了擺手。
她蹲下，扒住樹幹一個轉身，便貼著主幹往下很有技巧地滑了一段，然後瞇著眼測量了一下距離，覺得差不多後，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下突然松手。
縱身一躍。
“啊——！”
膽小些的男孩直接一嗓子叫了出來。
葉星恒仰著頭，瞳孔中劃過女孩從樹梢一縱而下的身影，劃過她發梢在半空中絢爛的痕跡。
她像是一只飛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與他一點也不一樣。
葉星恒突然失去了繼續捉弄同學的興致。
這麽會功夫，瑜路凡已經借著巧勁落到地面上，拍拍手，看著目瞪口呆的男孩們道：“該你們啦。”
男孩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我們……我們——”不是特別敢。
還沒等他醞釀好，瑜路凡便道：“不敢？”
“才、才沒有！”
瑜路凡從善如流往後退了一步：“那就快一點，我時間很緊的。”
算算時間，瑜舟也快出來了。
現在每多耽誤一秒，她就會晚一秒與大雞腿見面。
男孩們推推搡搡一陣，最終選出一位體育最好的站到樹前，仰頭望著對於幼崽來說高大無比的數目，咽了咽口水。
貼上去扒著樹幹試著蹬了兩下，又轉頭苦哈哈看向同伴。
這太難為人啦！
瑜路凡：“不爬就認輸啊。”
男生們急了。
“你快爬啊，她都上去了你肯定可以的！”
“別看我們啊！”
“難道你想輸嗎！小鹿的東西還沒拿回來呢！”
男孩在同伴熱烈的目光下，磨磨唧唧扭回頭，手腳並用貼在樹上，艱難往上蛄蛹了一段距離。
結果一個不慎，又呲溜一下滑了下來。
他又試了幾次，都在差不多的位置開始體力不支。
由於過分緊張，他的四肢死死貼著樹幹，磨幾次下來之後就臟紅一片，說什麽都不肯再爬了：“你們自己來啊！反正我不爬了！”
他只是來撐場子的，怎麽到現在什麽事兒都成他做了？！
瑜路凡不客氣道：“換人還是認輸？”
那個男孩自己先憤憤道：“我認輸！我不爬了！”
說完，也不看同伴，自己先跑了。
剩下的男孩一時也拿不準主意，都看向牽頭的那個問：“徐晨，之後到底怎麽辦啊？”
“爬樹我是不行的，要不就你自己上吧。”
“是啊，本來就是你喜歡小鹿，你自己答應她的。”
叫徐晨的男孩耳朵臊的通紅，看看樹，又看看葉星恒。最終咬著牙自己去到樹前爬了幾回合，也以失敗告終。
其實這群男孩硬要爬也不是不能爬上去，只是他們先看到了瑜路凡跳下來時的兇險，多多少少有點心理陰影。
徐晨狠狠瞪了一眼渾身都是陰謀詭計的葉星恒，大聲道：“我輸了！我們今天不會再找他麻煩了行了吧。”
瑜路凡道：“贏的是我不是他，你應該問我我的條件是什麽。”
徐晨一噎，半晌才訥訥道：“……那你想要我們做什麽？”
“我要知道你們找他麻煩的原因，”瑜路凡道：“就在這，不許撒謊。”
涉及到喜歡的女孩，徐晨臉一紅，有些艱難道：“就……不是都說了麽，他搶了別人的東西。”
“什麽東西？”
“小鹿說是一支鋼筆，她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被葉星恒搶了！”
瑜路凡：“搶的過程呢？”
徐晨：“她……哎呀我沒問嘛，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瑜路凡又看向葉星恒道：“那你來說說，這支鋼筆你是怎麽得到的？”
徐晨小聲道：“搶的唄。”
葉星恒沒想到自己也被問了，楞了一下才道：“之前街頭游戲比賽的小獎品，一等獎就是一支派克的鋼筆，我是第一名，筆自然就屬於我了。”
“倒是……”葉星恒回憶了一下，看著徐晨笑道：“那天張橙鹿同學好像確實很想要這支筆，所以請來了幾位“哥哥”幫忙打比賽來著，可惜輸了啊。”
他就是湊巧在那，湊巧參加了比賽，又湊巧那個第一而已。
哪知就這麽被張橙鹿記恨上了。
葉星恒覺得自己挺冤。
徐晨如遭重擊，臉都白了：“你、你騙人！小鹿說只認了我一個哥哥！”
葉星恒聳了聳肩，姿態不知不覺松弛很多：“她自己喊的，你得問她。”
瑜路凡意味不明：“誒——”
上學後幼崽的生活似乎相當豐富多彩啊！
想到自己馬上也能去體驗一把，她都有點小興奮啦。
然後，徐晨就大受打擊，哭著跑了。
目送男孩們離開後，瑜路凡抻了個懶腰，就著樹下的石凳坐了下來，拍著旁邊的位置對葉星恒道：“坐嗎？”
葉星恒稍微猶豫，還是走過去坐下來。
兩人坐在同一長凳上，瑜路凡隨意晃著腿問：“你為什麽要讓他們爬樹？”
葉星恒腰背挺直，雙腿並攏規規矩矩坐著，聞言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道：“我沒打算跟他們比，沒意思。”
在這個女孩面前，說一說好像沒什麽。
她好像並不認為欺騙是一件非常惡劣的事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們上了那棵樹，肯定不敢下來，”葉星恒又笑了起來：“然後我就可以跑了啊。”
這個年齡的男孩正值狗都嫌的時候，同時還特要強。
爬到樹上下不來這種事情，就算有渠道，他們也不會輕易尋求幫助的。
更不論這還是幫心儀女孩子出氣，要是被知道了，多丟人啊……！
這家醫院人來人往，他們也不會在上面呆很久，肯定會被人救下來的。
之後，就算家長找來調監控，葉星恒全程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情緒，反倒是那群人一直對著他大吼大叫，樹也是他們自己上的。
家長惱羞成怒下會不會賞他們一頓爆炒竹條，就不是葉星恒關心的問題了。
看那群人自食惡果地吃癟，是他僅能享受的一點放肆。
葉星恒獨來獨往慣了，是真沒想到會有陌生人來幫助他。
按照他一貫的處理方式，這件事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美解決。
而在此期間……這些人應該會把欺負他當做樂趣。
確實是承情了，葉星恒態度端正，誠懇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把你扯進來。”
瑜路凡：“總不能袖手旁觀嘛。”那不是她的行為準則。
“……”葉星恒覺得袖手旁觀才是占比最大的社會現象。
瑜路凡道：“你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和他們說清楚呢？”
那群幼崽其實也不壞，剛才聽了葉星恒的解釋後，也沒有繼續為難他。
當然，瑜路凡也不覺得小綿羊的思路有什麽問題，兵不厭詐，謀略也是在一場戰爭中取勝的關鍵。
葉星恒眼睛一眨不眨道：“因為麻煩。”
瑜路凡看著他，意味不明：“喔……是嗎。”
葉星恒又再次莫名心虛起來。
瑜路凡：“還有之前，你明明有能力保護自己，為什麽放縱他們動手？”
葉星恒裝傻：“有嗎？”
瑜路凡：“沒有嗎？”
葉星恒：“……”
他避開女孩沈靜的視線，換了個話題問：“你叫什麽名字？”
瑜路凡：“你可以叫我凡哥。”
“凡哥？”葉星恒一楞，這是名字嗎？
但禮尚往來，葉星恒還是朝瑜路凡伸出手：“我叫葉星恒，很高興認識你。”
瑜路凡垂下眼盯著那雙白嫩嫩的小羊蹄看了會兒。
握手也算是人類釋放善意的社交動作，只是很少出現在幼崽群體。
這個葉星恒……
瑜路凡擡起眼睛，將他上下掃視了一遍。
這只幼崽的每一個動作、姿勢，甚至說話的語氣以及面部表情，無一不像是被刻意限制在某個固定的框架之中，規矩的近乎死板。
與他的性格、為人處世截然相反，充滿矛盾。
不過萍水相逢，她不打算細問。
瑜路凡慢吞吞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
葉星恒：“你…”
“飯飯——”
遠處，剛出門的瑜舟沖瑜路凡招手：“走啦——”
瑜路凡猛地擡起頭，眼睛一亮。
哎呀、哎呀可以吃雞腿啦！
瑜路凡跳下凳子，最後看了小綿羊同志一眼道：“以後少做這種事情，對你沒有好處的，再見啦。”
說完，朝著雞腿…不，瑜舟奔了過去。
葉星恒依舊靜靜坐在石凳上，雙腿規矩並攏，望著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重覆道：“凡哥、飯飯。”
片刻後他微微彎腰，手肘支在大腿上，撐著下巴，露出柔軟又明朗的笑容：“真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
和他完全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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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星恒！快點把小鹿的東西還回來！”
男孩瞪著讓他不爽很久的前同學道：“女孩子的東西你也搶, 你還是不是男人！”
葉星恒摸了摸口袋裏的鋼筆——這就是所謂他搶來的小鹿的東西。
“她是這麽和你們說的啊。”葉星恒笑得更燦爛了。
他這群老同學還是一如既往的……蠢萌。
逗起來應該也很好玩。
“東西給我！”
葉星恒眨眨眼，道：“不要。”
男孩：“你你你——！”
葉星恒：“我我我？”
男孩暴躁道：“你臉皮怎麽這麽厚！”
葉星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啊，謝謝。”
男孩跳腳：“我沒在誇獎你！！！”
葉星恒：“真的嗎？”
“真的——！！”
“我不信。”
“你——！”
“不行！”男孩慷慨激昂：“你今天必須得還！不然就不！許！走！”
葉星恒似乎有些為難：“這樣啊。”
男孩覺得自己終於找回來氣勢, 又再接再厲將早已商量好的方法說出來：“我們來比賽, 我們贏了, 你就必須把小鹿的東西交出來！那是她爸爸送她的生日禮物！”
葉星恒道：“那你們想比什麽？”
男孩：“我們b——”
葉星恒：“背書？”
男孩被自己的口水嗆咳起來。
“還是刷題？”葉星恒歪了歪頭：“我一周沒去上課, 你們就忽然變得這麽厲害啦。”
幾個男孩感覺自己被嘲諷了，但他們說不出話來。
和葉星恒比學習……腦子壞掉了吧？！
男孩咬牙切齒：“誰要跟你比這些, 有種和我們比——”
“啊，”葉星恒突然出聲道：“你們是要和我比打游戲麽？”
一群男孩的心頭詭異地升起一股松了口氣的感覺。
他們確實是這麽想的。
還沒等這口氣松完, 就聽到葉星恒說：“我有拒絕的權利。”
“那又怎樣！”
“所以我拒絕啊。”
男孩們：“……”
男孩看著他笑瞇瞇地模樣狠狠呼出一口氣道：“那你說比什麽？！”
上鉤了。
坑一坑這些被人當槍使的老同學, 葉星恒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的。
葉星恒手握著他們此行想要拿回的東西, 看向旁邊那顆歪脖子樹道：“比爬樹吧，你們只要用時比我短, 我就把東西給你們。”
男孩們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然後湊在一起嘀咕起來。
“怎麽辦，比不比？萬一他又搞我們咋整？”
“怕什麽啊，我們人多勢眾, 再說, 只要有一個人贏他，我們就能拿回小鹿的筆。”
“可是……葉星恒不像是會爬樹的人啊？”
“那也要爬, 小鹿都那麽可憐了，我們怎麽能畏懼呢！”
他們成功達成共識。
“比就比！”
誰怕誰！
男孩道：“你走前面！”
萬一他們過去，他中途跑了怎麽辦？
瑜路凡跑下樓後，發現那邊的人多的一方情緒更加激動了。
而另一邊的幼崽嘴巴一開一合，溫溫吞吞地說著什麽。
瑜路凡又靠近一些後，就能隱約聽到“比試”這樣的詞匯了。
然後就看到那只幼崽突然走到了一群幼崽的中間, 被推著往另一邊走去。
怎麽就突然動手了？
瑜路凡不再耽擱，快速朝那邊跑去。
葉星恒不緊不慢的速度讓男孩們很不滿意，離他最近的男孩鬼使神差推了他一把道：“你能不能快點！”
葉星恒一頓，沒說話，然後垂著眼睛順從的加快了些速度。
男孩心滿意足地收回手，他能讓葉星恒乖乖聽話，可真是……牛逼壞了！
其他男孩見狀，也紛紛不甘示弱地朝葉星恒伸出罪惡的爪子，你一把我一把，將葉星恒推得東倒西歪。
“走快點！磨蹭什麽啊！”
“快點！往前！”
“哈哈哈！”
欺淩是一件會讓人上癮的事情，尤其是在己方占據絕對優勢的時候，更尤其在欺淩一個自己潛意識裏覺得非常厲害又很討厭的人物時。
只要體會過一次，腦子就會記住那種淩駕道德所帶來的刺激，接著就會去嘗試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成為習慣。
剛才幾人被葉星恒激怒，現在得以出氣，正沈浸在興奮之中，根本沒註意到葉星恒垂著頭，嘴角弧度慢慢往上揚起不少。
走到一半，男孩們看到前方突然出現的女孩時，也下意識伸出雙手，要粗暴地將女孩撥開。
只是手還未碰到她，就看到女孩冷著臉擡起自己的手——
“啪——”
男孩的手臂被大力揮開，其上傳來的刺痛感讓他一下回過了神。
瑜路凡：“你們在做什麽？”
“我們……”男孩茫然地回頭看了眼同伴，又看到被夾在中間低垂著頭，頭發衣服都已經有些淩亂的葉星恒。
頓時有些心虛的將手藏到了身後，又有點迷茫。
瑜路凡揚起下巴，睨著他道：“讓開。”
男孩看著面前清秀靈動的小女孩，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臉，往旁邊退了一步。
葉星恒擡起頭，看到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孩，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瑜路凡一把拽住葉星恒的手臂，將人拖到自己身後，護著。
葉星恒：“……”
“你們在做什麽？”瑜路凡重覆道：“你們為什麽欺負他？”
男孩下意識反駁：“我們沒有……！”
瑜路凡：“你們所有人都對他動過手了，對嗎？”
男孩們張張嘴想說什麽，但發現事實好像確實如此。
可他們一開始沒想欺負葉星恒的！
他們焦急地看向罪魁禍首：“葉星恒你倒是說句話啊？！”
瑜路凡跟著看向正在慢慢整理衣襟的幼崽，才發現幼崽比她略高，白白凈凈，頭發顏色偏淺，有些微卷，眼睫與頭發顏色相同，在陽光下泛著柔光。
就算是在整理衣服也站得筆直，雙腿好好並攏著，有些撟抂過正的感覺。
男孩見葉星恒半天沒搭理人，又忍不住急道：“葉星恒！你說話！”
“嗯？”葉星恒恍然地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像是才剛反應過來一樣。
瑜路凡耐心道：“他們是不是欺負了？”
葉星恒眼珠一動，看向她，皺了皺眉——
接著，男孩們就見葉星恒忽然抿了抿嘴唇，臉和耳朵……詭異的、紅了。
——紅得真情實感。
男孩們：？？？！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葉星恒你裝什麽大頭蒜啊？！”
男孩本能不想在異性面前留下壞印象，忍不住解釋道：“是他先在學校欺負人的！”
“哦，”瑜路凡看向一臉無辜的葉星恒，問：“真的嗎？”
男孩指著葉星恒惡狠狠道：“你說啊！”
然後就見葉星恒像是被他們嚇到了一樣，剛才還紅潤的小臉突然變得慘白慘白，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眼睛裏竟然還有可以的水光！
男孩：？？
葉星恒將手背在身後，沖著女孩小幅度搖了搖頭，又重新垂下眼去。
好一副被摧殘的小白菜模樣。
……男孩們都驚呆了！
男孩氣得臉頰漲紅，指著葉星恒的手微微顫抖：“你……你——你——！”
又對瑜路凡跳腳道：“他裝的！裝的呀！！你別被他騙了！”
瑜路凡就一直盯著葉星恒看。
一雙眼睛沈沈的，沒有葉星恒常見的算計或是羨慕嫉妒，也沒有被迷惑住的跡象。
這雙眼睛像是透過了皮囊，審視著他的靈魂。
葉星恒有些不自在，甚至想往後退走。
就在他以為女孩會說些什麽時，女孩卻淡淡收回了視線，道：“剛才你們要比什麽？”
葉星恒眼底閃過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想做什麽了。
男孩完全沒思考為什麽瑜路凡知道他們要比試，迫不及待道：“他剛才說比爬樹！就是那顆！”
瑜路凡順著看過去，就看到一顆需要三四個孩子才能合抱住的歪脖子樹，察覺有些不對勁。
這種樹易上難下，爬的時候可能沒有感覺，但等下的時候，就會發覺上面毫無借力點，一個不小心掉下來，估計只摔掉兩顆門牙都算是好的。
而幼崽由於身體發育還未完成，對於距離、高度的丈量往往是與事實有很大偏差的，他們會答應，估計根本沒意識到這顆樹到底有多高、多壯。
她又掃了一眼看起來像羊羔一樣無害的葉星恒。
葉星恒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和剛到膝蓋的短褲，一看就不是方便運動的打扮，他為什麽會提出爬樹的要求？
瑜路凡能感受到這只幼崽不是真羔羊，會用一點小心機，但也沒有特別惡劣，不然她也不會來幫忙。
葉星恒註意到她的視線，沖她靦腆一笑，但這個笑在幾個男孩眼中，怎麽看都帶著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
可恥！
瑜路凡收回目光，又問：“贏了需要做什麽？”
葉星恒楞了一瞬，意識到女孩的打算，連忙道：“沒什麽，你不用幫我。”
領頭男孩道：“我們贏了他就必須把他搶走的東西還回來！輸了……輸了……”
男孩們面面相覷，他們好像沒想過輸了要怎麽辦。
誒……這樣不就更像是他們欺負人了嘛！
他們突然發現，他們好像被葉星恒一步接一步往坑裏帶了？
葉星恒眼睛一垂，抿了抿唇，克制著笑意。
“我替他爬，”瑜路凡想了想，道：“如果你們輸了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比不比？”
男孩正直道：“我們又不認識你！再說，這是男人之間的對決，你一個女孩子摻和什麽？”
瑜路凡抱著手臂道：“那你們以多欺少就很光明磊落了？”
“才沒有！”男孩道：“我們只是想拿回小鹿的東西而已！”
瑜路凡再次看向葉星恒，問：“你搶了他們什麽東西嗎？”
葉星恒真誠地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搶。
“放屁！”男孩急道：“葉星恒你能不能要點臉啊！你都答應和我們比了，現在又說自己沒搶！”
葉星恒道：“我是答應了，可是我從來沒承認過那東西是我搶來的啊？”
男孩：“……那你為什麽要答應？！”
葉星恒：“因為你們不讓我走啊。”
男孩再次噎住了。
細想之下，葉星恒確實從未承認過自己搶了東西，一套對話下來，反而哪哪都像是他們在欺負人？
男生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視一眼，同時驚悚地看向一臉無辜的葉星恒。
瑜路凡又催道：“如果還要繼續，你們輸了就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如果不比了，現在就離開，不許繼續欺負人。”
領頭男生喘著粗氣，想著自己在心儀女孩面前誇下的海口，心一橫梗著脖子道：“答應就答應，現在就比！”
爬樹這種事情，他怎麽會輸給一個女孩？！
“行，”瑜路凡轉身就往歪脖子樹走去。
葉星恒快步跟了上去，開口道：“我把東西給他們，別比了，好不好？”
“既然不是你搶來的，那就是你的東西，”瑜路凡頭也不回道：“你不需要讓出去，好好拿著就是。”
葉星恒難得有些著急：“那我自己來，你別爬。”
他最近常來醫院，那棵樹他早早觀察過的，很高。
這個女孩子還這麽小……絕對不行。
瑜路凡：“我說話算話。”
還沒走出幾步，瑜路凡的胳膊就被人從後面拉住了。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葉星恒，又怎麽了？
葉星恒卻不看她，只是看著水泥地面道：“是，東西是我…搶的，我現在就…還回去。”
“搶”和“還”字說的十分艱難。
瑜路凡呼出一口氣，踮起腳拍了拍他的頭，發覺這小綿羊的發絲蓬蓬軟軟，手感很好，就又摸了一把。
葉星恒呆住了。
“乖啦，”瑜路凡道：“我知道你沒搶。”
葉星恒：“可是……”
“沒有可是，”瑜路凡繼續往前走去：“他們贏不了我，放心。”
她在神夢澤爬過的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她不是神夢澤的瑜路凡了，那意識也還在，爬個樹而已，對她來說和吃法喝水沒什麽兩樣。
等到一行人來到樹下，男孩們才發現，這棵樹的樹幹比他們想象中的粗壯太多了！
瑜路凡繞著樹轉了一周，心裏對一些著力點已經有了數，便回到原地問：“你們先還是我先？”
男孩面前將視線從過於高大的樹幹上挪回，有些虛張聲勢道：“你、你別後悔！”
瑜路凡抱著胳膊換了條支撐腿：“當然不後悔。”
“那……那……”
瑜路凡呼出一口氣，主動走到樹前，將一只腿蹬上去踩了踩道：“我先咯。”
男孩松了口氣，心道等她試過就知道上不去了，那到時候自己也不會太丟人：“就讓你先吧。”
葉星恒默默往樹下挪了挪，如果女孩真掉下來，他就當個人肉坐墊好了。
“開始了。”
說完，瑜路凡便伸出右手摳住樹上一個裂痕，左腿蹬著樹幹一用力，整個人便輕巧地攀了上去。
幼崽的身體質量輕，攀巖爬樹這類運動其實做起來要比成年人輕松許多。更何況瑜路凡這幾個月的日常就是到處鉆墻爬樹，身體也得到了充分的鍛煉。
她在男孩們目瞪口呆的註視下，微弓著腰，借助核心和四肢的力量手腳.交錯著快速往頂端前進。
葉星恒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拳，一動不動望著女孩不斷向上的身影，一直溫潤的瞳孔中閃過真實的擔憂。
這邊瑜舟正與醫生們聊著，轉頭就見剛才還坐著小姑娘的位置空空如也，瞬間感到渾身血液倒流，手腳發冷，撥開醫生就直接沖了出去。
“瑜先生？”張醫生跟著出來：“怎麽了？”
瑜舟沒有搭理他，有些失態的掃視四周，喊道：“飯飯？”
聲帶有些發緊，險些破音。
沒有回應。
瑜舟如至冰窖。
張醫生直覺這位患者家屬的情緒非常不對，應該是因為……小姑娘沒在原位了？
兒童康覆科作為他們醫院的招牌之一，所以他們的安保設施是非常到位的，張醫生自信孩子肯定不會丟，便朝剛才小姑娘坐的位置旁的窗戶看了出去，果然看到歪脖子樹下的一群孩童。
張醫生道：“瑜先生，您的女兒在樓下呢！”
瑜舟如夢初醒般大步走過來，往窗外望去，在看到熟悉的小身影後身體才逐漸回暖。
由於緊張過度，太陽穴有些跳疼。
然後又發現了點不對勁。
——飯飯怎麽掛在樹上啊？
由於樓層不低，從俯視的角度瑜舟並不能準確估算那棵樹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到女兒在快速地攀爬著。
醫生們順著瑜舟的視線看過去，驚訝道：“哎喲，這麽厲害呢？這麽大顆樹都能爬上去！”
“平衡能力真好啊……”
“是啊是啊！”
醫生又說：“瑜爸爸，您女兒的社交能力也很強啊，你看看樹下。”
瑜舟：“……”
他已經看見了。
樹下一群小孩仰著頭張著嘴，望著正在快速攀登的女孩。
瑜舟發現女兒失蹤的這三個月，似乎是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技能，讓他有一種對飯飯一無所知的感覺。
心裏默默打算回去便找顧峰齊裴好好了解一下。
張醫生乘機道：“孩子好好的，我們大人就要給孩子留足夠多的社交空間嘛，瑜先生您看……咱再聊會兒？”
本來已經打算下去的瑜舟又頓住腳步。
飯飯和年齡相仿的孩子接觸確實不多，這樣應該……挺不錯的？
而此刻，瑜路凡已經攀到了最高的枝杈上，腿一使勁就把自己送了上去。
然後在下面孩子們的抽氣聲中，利落起身，站在樹幹上看著俯瞰下方。
瑜路凡大聲道：“我爬完啦，下一個是誰，上來吧。”
下面的男孩大喊：“你……你要下來才算數！”
葉星恒也難得揚聲說話：“小心一點，不要逞能！下不來我就去喊人！”
瑜路凡隨意擺了擺手。
她蹲下，扒住樹幹一個轉身，便貼著主幹往下很有技巧地滑了一段，然後瞇著眼測量了一下距離，覺得差不多後，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下突然松手。
縱身一躍。
“啊——！”
膽小些的男孩直接一嗓子叫了出來。
葉星恒仰著頭，瞳孔中劃過女孩從樹梢一縱而下的身影，劃過她發梢在半空中絢爛的痕跡。
她像是一只飛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與他一點也不一樣。
葉星恒突然失去了繼續捉弄同學的興致。
這麽會功夫，瑜路凡已經借著巧勁落到地面上，拍拍手，看著目瞪口呆的男孩們道：“該你們啦。”
男孩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我們……我們——”不是特別敢。
還沒等他醞釀好，瑜路凡便道：“不敢？”
“才、才沒有！”
瑜路凡從善如流往後退了一步：“那就快一點，我時間很緊的。”
算算時間，瑜舟也快出來了。
現在每多耽誤一秒，她就會晚一秒與大雞腿見面。
男孩們推推搡搡一陣，最終選出一位體育最好的站到樹前，仰頭望著對於幼崽來說高大無比的數目，咽了咽口水。
貼上去扒著樹幹試著蹬了兩下，又轉頭苦哈哈看向同伴。
這太難為人啦！
瑜路凡：“不爬就認輸啊。”
男生們急了。
“你快爬啊，她都上去了你肯定可以的！”
“別看我們啊！”
“難道你想輸嗎！小鹿的東西還沒拿回來呢！”
男孩在同伴熱烈的目光下，磨磨唧唧扭回頭，手腳並用貼在樹上，艱難往上蛄蛹了一段距離。
結果一個不慎，又呲溜一下滑了下來。
他又試了幾次，都在差不多的位置開始體力不支。
由於過分緊張，他的四肢死死貼著樹幹，磨幾次下來之後就臟紅一片，說什麽都不肯再爬了：“你們自己來啊！反正我不爬了！”
他只是來撐場子的，怎麽到現在什麽事兒都成他做了？！
瑜路凡不客氣道：“換人還是認輸？”
那個男孩自己先憤憤道：“我認輸！我不爬了！”
說完，也不看同伴，自己先跑了。
剩下的男孩一時也拿不準主意，都看向牽頭的那個問：“徐晨，之後到底怎麽辦啊？”
“爬樹我是不行的，要不就你自己上吧。”
“是啊，本來就是你喜歡小鹿，你自己答應她的。”
叫徐晨的男孩耳朵臊的通紅，看看樹，又看看葉星恒。最終咬著牙自己去到樹前爬了幾回合，也以失敗告終。
其實這群男孩硬要爬也不是不能爬上去，只是他們先看到了瑜路凡跳下來時的兇險，多多少少有點心理陰影。
徐晨狠狠瞪了一眼渾身都是陰謀詭計的葉星恒，大聲道：“我輸了！我們今天不會再找他麻煩了行了吧。”
瑜路凡道：“贏的是我不是他，你應該問我我的條件是什麽。”
徐晨一噎，半晌才訥訥道：“……那你想要我們做什麽？”
“我要知道你們找他麻煩的原因，”瑜路凡道：“就在這，不許撒謊。”
涉及到喜歡的女孩，徐晨臉一紅，有些艱難道：“就……不是都說了麽，他搶了別人的東西。”
“什麽東西？”
“小鹿說是一支鋼筆，她爸爸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被葉星恒搶了！”
瑜路凡：“搶的過程呢？”
徐晨：“她……哎呀我沒問嘛，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瑜路凡又看向葉星恒道：“那你來說說，這支鋼筆你是怎麽得到的？”
徐晨小聲道：“搶的唄。”
葉星恒沒想到自己也被問了，楞了一下才道：“之前街頭游戲比賽的小獎品，一等獎就是一支派克的鋼筆，我是第一名，筆自然就屬於我了。”
“倒是……”葉星恒回憶了一下，看著徐晨笑道：“那天張橙鹿同學好像確實很想要這支筆，所以請來了幾位“哥哥”幫忙打比賽來著，可惜輸了啊。”
他就是湊巧在那，湊巧參加了比賽，又湊巧那個第一而已。
哪知就這麽被張橙鹿記恨上了。
葉星恒覺得自己挺冤。
徐晨如遭重擊，臉都白了：“你、你騙人！小鹿說只認了我一個哥哥！”
葉星恒聳了聳肩，姿態不知不覺松弛很多：“她自己喊的，你得問她。”
瑜路凡意味不明：“誒——”
上學後幼崽的生活似乎相當豐富多彩啊！
想到自己馬上也能去體驗一把，她都有點小興奮啦。
然後，徐晨就大受打擊，哭著跑了。
目送男孩們離開後，瑜路凡抻了個懶腰，就著樹下的石凳坐了下來，拍著旁邊的位置對葉星恒道：“坐嗎？”
葉星恒稍微猶豫，還是走過去坐下來。
兩人坐在同一長凳上，瑜路凡隨意晃著腿問：“你為什麽要讓他們爬樹？”
葉星恒腰背挺直，雙腿並攏規規矩矩坐著，聞言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道：“我沒打算跟他們比，沒意思。”
在這個女孩面前，說一說好像沒什麽。
她好像並不認為欺騙是一件非常惡劣的事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們上了那棵樹，肯定不敢下來，”葉星恒又笑了起來：“然後我就可以跑了啊。”
這個年齡的男孩正值狗都嫌的時候，同時還特要強。
爬到樹上下不來這種事情，就算有渠道，他們也不會輕易尋求幫助的。
更不論這還是幫心儀女孩子出氣，要是被知道了，多丟人啊……！
這家醫院人來人往，他們也不會在上面呆很久，肯定會被人救下來的。
之後，就算家長找來調監控，葉星恒全程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情緒，反倒是那群人一直對著他大吼大叫，樹也是他們自己上的。
家長惱羞成怒下會不會賞他們一頓爆炒竹條，就不是葉星恒關心的問題了。
看那群人自食惡果地吃癟，是他僅能享受的一點放肆。
葉星恒獨來獨往慣了，是真沒想到會有陌生人來幫助他。
按照他一貫的處理方式，這件事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美解決。
而在此期間……這些人應該會把欺負他當做樂趣。
確實是承情了，葉星恒態度端正，誠懇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把你扯進來。”
瑜路凡：“總不能袖手旁觀嘛。”那不是她的行為準則。
“……”葉星恒覺得袖手旁觀才是占比最大的社會現象。
瑜路凡道：“你為什麽一開始不直接和他們說清楚呢？”
那群幼崽其實也不壞，剛才聽了葉星恒的解釋後，也沒有繼續為難他。
當然，瑜路凡也不覺得小綿羊的思路有什麽問題，兵不厭詐，謀略也是在一場戰爭中取勝的關鍵。
葉星恒眼睛一眨不眨道：“因為麻煩。”
瑜路凡看著他，意味不明：“喔……是嗎。”
葉星恒又再次莫名心虛起來。
瑜路凡：“還有之前，你明明有能力保護自己，為什麽放縱他們動手？”
葉星恒裝傻：“有嗎？”
瑜路凡：“沒有嗎？”
葉星恒：“……”
他避開女孩沈靜的視線，換了個話題問：“你叫什麽名字？”
瑜路凡：“你可以叫我凡哥。”
“凡哥？”葉星恒一楞，這是名字嗎？
但禮尚往來，葉星恒還是朝瑜路凡伸出手：“我叫葉星恒，很高興認識你。”
瑜路凡垂下眼盯著那雙白嫩嫩的小羊蹄看了會兒。
握手也算是人類釋放善意的社交動作，只是很少出現在幼崽群體。
這個葉星恒……
瑜路凡擡起眼睛，將他上下掃視了一遍。
這只幼崽的每一個動作、姿勢，甚至說話的語氣以及面部表情，無一不像是被刻意限制在某個固定的框架之中，規矩的近乎死板。
與他的性格、為人處世截然相反，充滿矛盾。
不過萍水相逢，她不打算細問。
瑜路凡慢吞吞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
葉星恒：“你…”
“飯飯——”
遠處，剛出門的瑜舟沖瑜路凡招手：“走啦——”
瑜路凡猛地擡起頭，眼睛一亮。
哎呀、哎呀可以吃雞腿啦！
瑜路凡跳下凳子，最後看了小綿羊同志一眼道：“以後少做這種事情，對你沒有好處的，再見啦。”
說完，朝著雞腿…不，瑜舟奔了過去。
葉星恒依舊靜靜坐在石凳上，雙腿規矩並攏，望著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重覆道：“凡哥、飯飯。”
片刻後他微微彎腰，手肘支在大腿上，撐著下巴，露出柔軟又明朗的笑容：“真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
和他完全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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