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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明月輝(謝子文番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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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靈很快就清醒了,問明情況, 心知遇到了異人。儲老大和趙四清理了一塊空地, 點燃枯枝落葉,騰起一柱裊裊黑煙。跑散的隨員們望見黑煙, 又三三兩兩回來。清點人數,倒是錢廣源的夥計少了一個, 是個叫侯老六的運貨熟手。張清靈想再等等,錢廣源卻急著走了。夥計們人人害怕,也顧不得平日感情,只想早出走出赤血山。

張清靈無奈, 用山石樹枝擺了幾個指路地標,希望那夥計還能跟上。

到天黑時, 她已把人馬帶到坡底。為防山石滾落,特地擇了塊略高的空曠地方紮營,又加派人手守夜。

天明時,張清靈去叫錢廣源起身,可人馬一動, 她便眼尖地看到曹暄和錢家五六個護衛都不見了蹤影, 忙問錢廣源。錢廣源卻說, 是他派人又去搜尋侯老六的下落了。

張清靈按下疑惑,繼續引路向前, 眼皮卻越跳越厲害。

到了下午, 又下起大雪。天空一片昏暗,地上雪光刺眼, 新雪在積雪上又積起厚厚一層。人困馬疲,張清靈在崖背後尋了個可避風雪的地方,暫令原地休息。錢廣源命自己夥計望風,勸張清靈等人小憩片刻。

一路行來,錢廣源從未如此為人著想過。稻娘十分感激,給小十一餵了些熱湯,便拍哄著他,瞇眼睡了。張清靈疲累之極,靠在孩子身邊便昏睡過去。儲老大拄杖守在帳外,和李三、趙四幾個靠在一處,閉目養神。

雖是小憩,張清靈的一只耳朵卻是貼地的,睡夢中依然保持幾分警醒。片刻之後,果然有噠噠幾聲,有新的足音匯入營地。隔著幾個帳篷,是錢廣源的所在有了騷動。

她在夢中掙紮著醒來,輕輕撥開一塊帳子。飛雪滿山,一時竟不知是否在夢中。

雪山空谷中,響著喁喁低語。她隱隱聽到了“男童”“治傷異能”“寶物”幾個詞,疑惑不解。又靜聽一會,一切覆歸於平靜。她撐不住沈重的眼皮,再度睡去。

又過了一陣,雪小了些。張清靈養足精神,終於醒來。小十一也醒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說著簡單的詞句,要娘摟抱。張清靈哄了他一會,從包袱裏摸出一塊核桃酥,給他磨牙。然後她果斷起身,命撤了帳篷,清點人數。

她掃了一眼,便知道人又多了。錢廣源主動來說,曹暄和幾個護衛已經歸隊,但沒有找到之前跑丟的那個夥計。張清靈看向他們幾個,仔細分辯,發現人人臉上都帶了些隱瞞的神色。

一夜過去,她帶領眾人過了最險峻的左峰。結果到了次日早晨,錢廣源就說,他實在是急著送貨,張娘子這邊是婦孺,趕路趕病了可吃罪不起,還是分開走好。曹暄也說,之前在城裏打聽過了,中峰有山神土地庇佑,已經沒多大危險了,等過了中峰,右峰可以經水路繞行,那裏長年有人擺渡,船也夠大。話裏話外,都是不需要張清靈再保駕護航了。

張清靈心頭疑雲更深,追問幾句,對方只是搪塞,頗有些心虛和不耐。她便答應了。待兩隊分開,她叫上儲老大,兩個人把外頭衣裳都換了一身白的,綴上了錢廣源的隊尾。

轉過山去,錢廣源、曹暄便讓幾個護衛從馬上的包裹裏掏出個大布包卷兒來,躲在一株大松樹後,不知做些什麽。張清靈和儲老大滿滿逼近,輕輕縱躍到松樹上,查看下邊的情況。

錢廣源解開了布包卷兒,竟提出一個五花大綁的小孩來。

那孩子身穿黃葛衣,頭上別一根鐵簪子,嘴裏塞了一團破布,正是之前遇見過的奇怪男孩兒!

一護衛邀功道:“兄弟幾個好容易才抓住的,腿腳都凍傷了。”

錢廣源安撫兩句“有賞”,便問曹暄:“這精怪果然能治好我家大郎的半身不遂?”

曹暄道:“之前大官人也看到了,他能把那婦人額頭的傷轉移到自己身上,一天功夫就好了。張娘子受傷時,您也是看到的,他戴了那儲老大的帽子,就是為了掩蓋自己出的血。後來我去林中看過,盡是斑斑血跡。他定是把張娘子的傷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錢廣源面露喜色:“我兒可有救了!我錢某人這輩子就這一個兒子,自幼聰明伶俐,只可惜十歲那年跌了個半身不遂。唉,今年都二十了,連說親都難。”

曹暄笑道:“有這寶物,要治好小公子的癥候,還不是手到擒來!”

錢廣源撚須,笑得更歡喜了。

孩子擡頭掃了他一眼,依舊面無表情。

這時兩個護衛向松後走來,要去解手。張清靈和儲老大連忙隱蔽,躲得更遠了些。

卻聽得這兩個護衛輕聲笑談:“大官人捉了這樣的寶貝,恐怕金山銀山享用不盡了。”“不是說要放回去?”“你傻呀,就大官人那德行,他舍得放?恐怕還要傳給兒子、孫子呢。”“回頭得找他多要賞錢!”

張清靈攥緊了凍得發麻的手。

卻見錢廣源又抓過一個縮手縮腳的護衛來,唰地在他手上割了一道口子,抓著孩子的手就往流血處按,竟是立逼著孩子“顯示神跡”,置換傷口。

張清靈是個母親,此時她全身熱血都沖到了頭頂,牙齒咬得咯咯響。

儲老大連忙伸手攔她。張清靈卻突然轉過頭來,低聲道:“我先下去,若事情不妙,搬救兵來!”

說畢,張清靈突然跳下松樹,現身人前。錢廣源嚇得坐倒在地,曹暄忙拿布把那孩子遮住。

張清靈咄咄逼問道:“錢大官人,荒山野嶺,挾持孩童,是要做什麽?”

錢廣源經過了初始的慌亂之後,呵呵笑了:“張娘子,少管閑事。這孩童可不是人,我不過是想借他的能耐醫治我家大郎。張娘子還請退遠些,免得這東西暴起傷人。”

張清靈蹙眉,將桃木劍一揚,道:“這孩子對我有恩,本當回報。錢大官人若執意如此,莫怪我翻臉不認人!”

一語未了,錢廣源身邊的六個護衛都唰地拔出劍來!

雙方對峙,一觸即發。

張清靈肅然問:“錢大官人,你真不放他?”

錢廣源的眼睛因為惱怒泛起了薄紅:“我家大郎躺在床上十年了!我是個父親,為了他,我做什麽都是該的!你這婦人該去哪去哪,莫管我錢家閑事!”

張清靈的眼睛卻泛起濕意:“你也是個父親!看見這小小孩童,又怎麽忍心下手?何況我們未曾看見他作惡,還兩次看見他助人。這麽小的孩子,你還把他綁成這樣!你有沒有問過他,你家大郎他能不能治,對他自己會有什麽影響,還能不能恢覆?”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嗤笑。

男孩坐在那,冷冷道:“沒有,他都沒問過。半身不遂,陳年舊傷,我不會治。捉了我去,一點用都沒有。”

錢廣源驚慌莫名。他奔過去揪住男孩的衣襟,搖他,癲狂地說:“不,怎麽會沒用?你不是能把別人的傷轉移給自己嗎?”

男孩道:“我並非精怪,只是山中修行之人,學了些小小術法。剛受的碰傷、擦傷、刀傷,還能碰個運氣。陳年舊傷,恕我無能為力。”

錢廣源的兩只眼睛都變成了紅色:“不,我不信,我不信!”他的喉嚨裏爆發一聲怒吼,大叫:“給我拿下!”

護衛們將張清靈團團圍住,發一聲吼,都撲了上來。稍遠處夥計們聽到動靜,也都圍了過來,團團幾十人。張清靈手裏只有一柄桃木劍,原本只是用來對付山中妖物的,何曾想用來對付人?她把劍一收,赤手空拳來和他們廝鬥,沒幾下就被摁住了。

儲老大長嘆一聲,足尖在松樹上一點,就趕回去叫人了。

張清靈看到儲老大離開的身影,心頭松了一口氣,忽然雙臂一振,將按住她的兩個人振開。緊接著,她的桃木劍在雪地上連點三下,身形移動。這是山中行路的小小術法。那幾個護衛也沒拔劍,伸手就來抓她,卻撲了個空,砰地撞到了一起。張清靈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男孩身側,用小刀去割他手腕的繩子。這繩子是浸過油的藤索,分外結實,很難割斷。她正使勁割著,錢廣源撲了過來,按著她滾了兩圈。

她勃然大怒,揚手打了他一耳光,一把推開。

又有兩個護衛撲上來,這回手裏拿了刀劍,呼呼帶風。

男孩卻忽然帶著滿身的繩索跳了起來,沖到張清靈面前。

張清靈大驚失色,他卻舉起雙手,用藤索一擋樸刀,藤索被砍進了一半。張清靈連忙一腳將那個護衛踢開。

就在她踢開護衛的時候,男孩又舉起雙手,迎向另一個的劍刃。哢的一下,藤索應聲而斷。護衛一楞神,又被張清靈飛腳踢開。

張清靈一把抓住男孩的衣袖,向人稀少處飛奔,不斷把撲上來攔路的人打開。

男孩一邊跑,一邊解身上的繩子。待繩子解完,他一身輕松,反手抓住張清靈的胳膊,竟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張清靈驚訝地看著離地一尺的雙腳,白雪、亂草倏倏從她鞋底下掠過。

是真的,飛起來了呀。雖然只是離地一尺而已。

追趕著他們的幾十號人也驚得叫喊起來:“妖、妖怪!妖怪!”

叫歸叫,他們腳下反而加快了速度。跑最前頭的,棒子都快掃到張清靈的裙角了。

就在他們即將掠進林子的時候,林子裏突然傳來女孩叫聲:“姓錢的,我們把你家丟的人送來了——”

這一句清脆婉轉,金聲玉振,比大寺院的鐘磬還要好聽。

張清靈從來沒聽過這麽動聽響亮的女聲,擡頭看去,不由失神片刻。

這不就是那晚在橋上出現的絕色少女嗎?

此刻她將雙袖紮束在臂上,露出皓腕上一對金環,褪去了那晚如夢似幻的空靈,鮮妍得像一朵烈日下的姚黃牡丹。離她不遠還有一個白衣白帽的清秀小童,手裏提了兩條銀光閃閃的白魚,同樣光著腳。兩個人牽著中間一個男子的手,正快速奔來,快得林間雪塵揚起。

後頭追趕的人已經認出了那個男子的身份,驚叫道:“侯老六,你沒死!怎麽這早晚才回來!”

他正是那個在山間迷失的夥計。

夥計見他們一群人拿著棍子追趕張清靈,又是驚嚇又是迷惑,只張著手叫:“別打,別打!我回來了!”

護衛們暫時住了腳。男孩拉著張清靈,哧溜一下閃到少女身後,道:“春瓊泉,交給你了!”

走失的夥計上前幾步,回到他們中間,慨嘆道:“我一回頭就找不到你們了,在山裏又冷又餓,差點凍死。多虧了兩位小神仙,不然老六我今趟真要把老命賠這裏。”他看到錢廣源,又喊:“東家,我可回來了!”

錢廣源就楞了一楞。

侯老六依然十分激動,突然就跪倒在雪地裏,給這黃衫少女和白衣小童砰砰磕頭。

黃衫少女輕輕閃到一邊,卻笑瞇瞇地向錢廣源伸出一只手:“錢大官人,我們救了你的夥計,你該給賞錢呀。”

說時遲,那時快,男孩把張清靈一牽,兩個人又飛竄了出去。

有眼尖的護衛看到了,叫嚷一聲,反應過來的幾個護衛拿起棍棒又要追趕,那黃衫少女一笑:“沒給我們賞錢,誰都不能走!”她雙掌一合,林中風聲颯然,殘葉飛來如刀割一般。

在她、白衣小童和錢廣源的護衛之間,浮現出一堵金光流溢的虛空高墻。

一個護衛膽大,埋頭就沖,覺得毫無阻滯,卻迎頭撞見了什麽軟軟的東西。一擡頭,錢廣源啪地給他一個耳光:“你往哪兒撞!”

其他護衛都目瞪口呆。在他們眼裏,他剛才一沖進墻裏就沒了影子,眨眼間又突然出現,被墻吐出來,反朝他們沖過來了。原來這道結界的作用就是逆轉方向。這樣一來,只要少女擋在這,他們就無論如何闖不過去了。

男孩牽著張清靈,剛跑出一段,就回頭用鐵簪子畫了幾下,走了兩步,又畫兩下。張清靈看得半懂不懂,但也明白他是劃下結界,或是丟下掩蔽的符咒。這樣錢廣源等人要找過來就難了。

“他們會不會有事?回頭能找到我們嗎?”張清靈忍不住問。

男孩揚起臉,淺淡地笑了一下:“放心,他們一會就來。”

張清靈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笑。林間陽光瀉下,照著他蒼白的容光,真是花樹堆雪一般。她不由心中嘆息,這孩子好看得很,卻不知怎的性子這樣清冷。難道山中精魅原本都是如此性情?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娘子!娘子!”積了厚雪的灌木叢後現身的,竟是抱著小十一的稻娘。她都急出眼淚來了,些許淚痕結成冰,還掛在臉上。小十一在她懷裏安安靜靜地吃著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突然看到張清靈,便呀呀叫喚起來:“媽媽,媽媽!”

張清靈又是心痛,又是歡喜,急奔過去,開口卻先問稻娘:“稻娘,你怎麽來了?受傷了不曾?”

稻娘忙說:“娘子你是知道的,奴婢會些粗淺功夫,放心不下你,便綴在你和儲大哥後頭來了。後來遠處瞅著儲大哥奔了回去,料得你出了事,就想上前看個究竟……”她的眼光落到懷中幼兒嫩嫩的小臉上,解釋道:“小公子也不放心你,硬要跟來,若是不帶他,他便不放我出來。”說到這裏,小十一還重重點了下頭:“嗯,要媽媽。”

張清靈摸著他的頭,心軟酥成一片。

“娘子,是我的錯。我想著快去快回,也不是不行,就……”

張清靈攔住她話頭,道:“人沒事就好。”然後,她正色問這男孩:“謝公子,能否勞煩你把我們送回去?”

男孩眨了眨眼睛,道:“叫我謝子文就好。依我看,你們走的那條路還不是最近的。你寫封信,讓你的人別亂走,就到山腳那棵老松樹下等著。我帶你們走另一條路,明日卯時一刻,就到那了。”

張清靈喜動顏色:“這麽快?當真明日卯時就到山腳?”

謝子文道:“當然,還不用趕路,能飽飽歇一宿呢。”

“怎麽走?”

謝子文似笑非笑,看著她吐出兩個字:“金遁。”

張清靈驚詫莫名。等謝子文將她和稻娘引到一個山洞裏,她就更奇怪了。

“嗤。”黑黑的山洞裏忽然騰起火焰,照亮了絕色容顏。

張清靈再次見到這舉著火把的黃衫少女,笑道:“原來你們已經脫身了,方才多謝相救。”

另一個白衣小童揮揮手中的魚道:“不用謝我們,要謝,就謝子文吧。”說著他噗嗤笑了,自覺說了個有趣的笑話。

謝子文的臉上似乎紅了紅,叫道:“春瓊泉,束少年,就等你們開路呢!”

小童笑道:“不急,不急,還有一個。”

說話間,山洞深處傳來一聲虎吼,突然跳出一只斑斕大虎來。張清靈和稻娘都嚇得臉上變色。

春瓊泉招手道:“雷聲急,你又嚇唬人!”那虎就溫順地鉆到她手底下,用大腦袋蹭了蹭它。

稻娘看得真切,這真真是一只大老虎,只是脖子上一圈毛是綠的,十分稀罕。跟著張清靈這幾年,她已經學會了對種種奇怪事情漠然以對,但這兩天見到的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知道眼前的少年男女都不是人,卻一句話也不敢挑破,只是抱著小娃娃,緊緊地跟著張清靈。

張清靈剛才繃緊的身體卻松弛下來,出了一口氣,露出微笑看著他們。

謝子文便挨個介紹道:“她是春瓊泉,萬年金苗之精。”少女微笑點頭。

“他叫束少年,萬年金銀之精。”白帽小童也嘻嘻地笑。

“它是雷聲急,萬歲銅礦之精。”老虎伸出一只軟絨絨的腳爪來,和張清靈握了握。

“我說的金遁,就是走金、銀、銅的礦脈。有他們在,金、銀、銅的礦脈對我們來說都是通路,都可以行走。”謝子文認真解釋道,“這條路到山下,我們一閃就到。你們是凡人,就費事了,但有春瓊泉開路,只要走兩個時辰。”

“那豈不是今天就能下山?”張清靈眼睛一亮。

謝子文搖頭:“不用著急,山下有土地的封禁,叫作玄門。就算此時走到了,山下玄門交卯時才開。”

商議定了,張清靈便用懷中字紙寫了信。謝子文折成一只紙鶴,它撲棱兩下,便朝儲老大的方向飛去了。

春瓊泉舉著火把,帶著眾人向山洞深處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底。她伸出一雙素手,在光滑的山壁上比劃了一扇門,然後推去,裏面的金光一下子撲面而來,映得整個山洞都浮動著金色。

張清靈走到門口,就楞住了。稻娘不禁脫口而出:“金子!”

真是滿眼滿眼的金子,便是皇宮國庫,也未必有這樣絢爛的金色。這是一個無邊無際的黃金原野,原野上每一根纖草都是黃金質地,搖搖曳曳,相互碰撞時叮叮咚咚,像漫天浮泛著風鈴的音樂。

春瓊泉行走在黃金草原上,向著前方一輪金色的圓月走去。

張清靈從稻娘手裏抱過小十一,一手牽住有些害怕的稻娘,決然走了進去。

當她們的雙腳都在黃金草原落定時,身後的大門也倏然合攏,又變成了石壁。

稻娘驚惶地回頭看了一眼,突然手被人拉住。一看拉她的人,她呼吸都幾乎停住了。

束少年擡頭對她微笑:“別怕,跟我走。”

她的手心都沁出汗來,張清靈適時扶了下她的肩膀,道:“跟著我,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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