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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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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兒的話如同一道驚雷,讓聞人絕的大腦在一瞬間變得呆滯了,心跳似乎也一並停滯了。

周圍的喊殺聲漸漸遠去,什麽都聽不到了,什麽都看不到了,只有那一番話還‘嗡嗡’的不停回蕩——

……他是聽錯了嗎?她是那樣驕傲的女子,她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千裏迢迢的來找他?她又怎麽會擔心他這個殺死了鏡月的兇手?

她不是希望他死的嗎?曾經的她,是那樣恨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如今又是怎麽回事?她會擔心他,會冒險來到夏侯國只是為了尋找他!

他的心中頓時掀起了驚天駭浪——為什麽她從來不曾對他說過呢?

“公子,你一定要把顏兒姐姐找回來啊!不然、不然……”鈴兒緊緊的抓住聞人絕的手,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擔憂,哽咽著說道。

“……你們放心罷,我一定會將她找回來的!”聞人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中閃爍著覆雜的感情,不管他與她之間究竟阻隔了多少阻礙,不管這一次她究竟是怎樣想的,他都不會再止步不前了,他要親口告訴她他這麽多年來的心情——

心上如此想著,步手便不由自主的住前邁開了……

“聞人絕!”將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聽在耳中的夏侯藍雲望著準備離開的聞人絕,突然大聲喚了一聲,杏目中隱隱含著幾分怒意:“如果我說我不準你去呢!”

冷冷的聲音讓已經邁開的步子頓時微微停頓了一下,但也僅僅只是一下,隨後,聞人絕再次邁開了步子。

------桐桐

“聞人絕,你當真要為了她棄我夏侯國萬千百姓不顧嗎?!你當真要為了她,連我這個婚約者都要拋下嗎?!”望著聞人絕的背影,夏侯藍雲急了,頓時大聲怒吼道:“難道你忘了你曾經對聞人大將軍的承諾了嗎?你承諾過,只要夏侯國有難,必定會來救助,哪怕是搭上性命!如今,你想反悔不成?”

精致姣好的容顏頓時一陣扭曲,夏侯藍雲真的不相信,她曾經所看重的人竟然會是如此的一個人,她更不相信,她所愛的人,竟然愛著她自認為最好的姐妹……

倘若聞人絕這個時候離開了,那麽,夏侯國便當真完了,用不了多久,黑龍國的軍隊便會徹底踏平夏侯國。到時候,父皇怎麽辦?夏侯國的萬千百姓又怎麽辦?

她是夏侯國的長公主,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國家被滅的事讓她如何能夠接受?即使不是為了她自己,不是為了夏侯國的萬千百姓,但,她還得為了父皇。

父皇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最愛的人,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父皇,如果有人要傷害父皇,那麽,便只能踏著她夏侯藍雲的屍體過去。

城下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想來是黑龍國的軍隊已經開始進攻了,城上的士兵個個神情凝重,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滾落,和著殷紅的鮮血。

城下‘嗖嗖’的往城上射箭,一時間,黑壓壓的天空頓時被箭矢所覆蓋,慘叫聲不時傳來,那是跟隨著他的士兵們臨死時發出的絕望的吶喊聲。

撕心裂肺的聲音充斥在聞人絕的耳畔,讓他原本堅定不移的心在一瞬間微微的疼痛了起來。

他本是修羅場出來的殺手,於他而言,殺再多的人他也不會眨一下眼,但如今,他的身上背負著他該背負的、無可推卸的責任。倘若此時他離開了,那麽,他便是棄這些鮮活的士兵的生命不顧,更是背棄了曾經對父親的承諾……這些人中,有絕大部分還是父親的老部下,也曾跟隨著父親南征北戰、出生入死。

他……如何能、就這樣輕易離開?!

邁開的腳步停了下來,微微轉過身,聞人絕望向鈴兒與夏葉,覆雜的情緒在他眼中一一閃過——或痛苦,或猶豫,或決絕,或痛惜……

鈴兒知道了,公子是不會離開了!

在夏侯藍雲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公子雖然看起來冷酷、不近人情,但是,只有她知道,公子其實是多麽重情重義的人。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更了解公子,那麽,她趙鈴兒便是一個罷!經過這麽多年的相處,公子的人品如何,她早已了然於心。

雖然顏兒姐姐對公子來說非常重要,但,曾經的承諾也是公子誓死不會丟棄的。

她心裏清楚,如今的公子是如何的難以抉擇,就像是要將心分成兩份的那種感覺,連她都不忍心再逼公子。

或許,這一切都是要公子自己做出選擇吧!

“公子,鈴兒讓你為難了,你安心在這裏吧!不要辜負了聞人大將軍與藍雲公主的一番厚望,至於顏兒姐姐,夏葉和我一起去尋找就夠了……”鈴兒自顧自的說完,也不等聞人絕說話,便拉起夏葉往城下走去。

聞人絕怔怔的站在原地。周圍的喊殺聲依舊震天,已經容不得他再做過多的思考了,戰時無帥,乃是兵家大忌,他如何能夠犯如此的錯誤。

似是在心中重新下了決定,只見他突然抽出了身後的巨劍,一個閃身便沖到夏侯藍雲的面前,泛著寒光的巨劍狠狠朝著夏侯藍雲的身後一刺,一名已經爬上城墻頭準備刺殺夏侯藍雲的黑龍國士兵便被他一劍刺死了。

看著聞人絕拔劍朝著她刺來的一瞬間,夏侯藍雲頓時怔住了,不可置信的望著滿臉寒霜,瞳眸中再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聞人絕。她以為,他是因為她方才所說的話,所以現在竟然要殺她滅口。但是,在她身後的那名黑龍國的士兵倒下的那一刻,她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頓時沈沈的落了回去原來,他不是想殺她,他是在救她!

那麽,也就是說,他不會再離開了!她果然最終沒有看錯人。這個男人,是不會因為個人的感情而棄夏侯國於不顧的。

稍微松了一口氣,夏侯藍雲也不多言,甚至連一個‘謝’字都沒有對剛剛救了她的人說,一個轉身,手中的長劍不由的握緊,翠綠色的身影一瞬間轉入城墻頭,奮力的斬殺著那些不斷借著登雲梯爬上來的黑龍國士兵。

翠綠色的衣袂在風中不斷飛揚,在這滿是殷紅鮮血的戰場,這抹翠綠色的身影猶如黑暗中的亮光,點亮了整個戰場。讓夏侯國原本士氣低沈的士兵們不由的眼前一亮,心中頓時湧起無限的勇氣,奮力的揮動著手中的刀劍,狠狠的砍向不斷登上城墻頭的黑龍國士兵。

一時間,兩國的士兵混戰在一起,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的碰撞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便是天地也驟然變色,黑壓壓的烏雲低沈了壓了下來,天空中隱隱有悶悶的雷聲從雲層之後傳來……

交戰持續了半日,城上、城下均被鮮血染紅,殘肢斷臂更是隨處可見,扔了滿地的斷劍斷刀,以及箭矢……讓一切都顯得觸目驚心,倘若不是親臨戰場,倘若不是奮力殺敵,便不會如此震撼——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不同於江湖上的爭鬥打殺,這是幾萬,甚至是上百萬的軍隊之間的混戰。夏侯藍雲望著眼前慘烈的景象,精致姣好的面容早已煞白一片——這便是戰場嗎?

夏侯國是暫時保住了,但是,原本就十萬不到的士兵如今更是只剩下了兩萬不到,這樣的戰爭,接下來又該如何打下去?

黑龍國今日會這麽快便退走,其實根本不是敗走的,而是想像貓捉老鬼一般將他們玩弄與鼓掌之間,先讓他們徹底的失去行動的力氣,然後再一口氣狠狠吞下,這才是黑龍國真正的目的。

轉過頭望著身著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銀色鎧甲的男子,夏侯藍雲此刻心中已是百般滋味。她不知道她的作法是否正確,但是,她知道,她是用承諾來束縛住了眼前的這名男子,束縛著他為了一個與他並無多大關系的國家而放下他自己所重視的一切。

只是,她別無選擇,為了這個已經殘破不堪的國家,為了那個一心想要追求長生不老的父皇,她真的會不擇手段!

“對不起……”她望著他,突然低聲說道。

聞人絕一怔,望著眼前從小便無比驕做、從不會輕易向人低頭的公主。如今的夏侯國早已讓她精疲力竭了罷!她也不過是個尋常的女子罷了,卻偏偏被介入了這樣殘酷的戰爭中,她雖貴為公主,想來也很是辛苦罷!那麽,他又如何還能怪她呢?

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他曾經對父親做出的承諾,自然應該由他自己來背負,又怪得了誰呢?

至於顏兒,或許,她也不希望他做一個背信棄義之人罷!

這樣的人,是配不上她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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