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再關上，裏面就只剩下兩個同學和一只趴著睡覺的大狗。王天華站起身來，抓起羊肉倒進熱氣騰騰的銅鍋中，用筷子攪了幾下之後突然說道：“拿出來我看看吧。”

“啥？寶石？”趙邁楞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他看看同學的表情，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田律師說的方法才是最穩妥的，我不想讓你惹上什麽麻煩。”

“我相信你，要是惹上麻煩也絕不會是從你這裏。”王天華雙手利落，將盤子擺擺放放，很快就收拾出一片地方來。“我爸爸媽媽還有田叔，他們都是按照條條框框生活的生意人。我是藝術家，我是憑感覺、用鼻子的。現在我感覺沒問題，而且好奇心起來了。讓我先看看，一會兒珠寶行的人來了我還可以幫你忽悠忽悠。不過，你還能有什麽好貨不成？”

趙邁笑了，豎起了大拇指。“行啊，你不會後悔這個決定的，王子殿下，但願你別嚇著。”他打開斜挎包，從裏面拿出個首飾盒大小的箱子來。這個箱子也是從阿塔斯帶回來的，黑色的不知名木材表面刷著紅色、金色和藍色的油漆，六根彎曲的骨片做支撐腿，用毒蛇的牙齒當做扣合的鎖具，相當有異域風格。盒子裏面是趙邁挑選出來的寶石，五彩斑斕大小各異。切工算不上多麽精致，但多面體的棱角分明、表面光滑，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光彩動人。一堆大大小小的鉆石如璀璨星光，如同沙子般填滿了“鵝軟石”的縫隙。

王天華手裏的筷子啪嗒一聲掉了下去，在肥牛、毛肚和鴨腸上滾了滾，一無反顧朝地板上墜落。就算是富豪之家，珠寶、首飾也是一件件存放，甚至要標明每一件的名字、來歷，適當做藏品保存的，相當珍惜和愛護，不會像趙邁這樣仿佛抓了一把大米似的，就那麽無所謂地攥在手心裏。

“我現在就關心一件事情，這裏面不牽扯什麽人命案子吧？”王天華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不太看新聞，你也別忽悠我，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我和一群人推翻了一個國家，我還親手幹掉了國王。作為解放無數奴隸的報酬，這是我從國王的寶藏中分得的戰利品。”趙邁一松手，讓寶石從指間滑落回盒子中，發出叮叮咚咚清脆悅耳的聲音。“這個是百分之一百的實話了，你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我不知道……”王天華坐到了趙邁旁邊，在他的示意下挑了塊鉆石，隨手在餐桌玻璃轉盤上劃了一下。清晰流暢的割痕打消了王天華最後的疑慮，這些東西至少不會是廉價的玻璃。假如說——王天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將一切都作為假設是一個調整情緒不錯的方法——假如說這些寶石都是真的，那麽其價值就相當可觀。就算考慮到數量對價格的影響，考慮到非正常渠道的手續費，趙邁也將一躍成為富翁。

“祝賀你，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不管你是怎麽搞來的。前一陣子你不是還想要借錢來的嗎？”王天華在寶石中挑挑揀揀，不時拿出一塊來欣賞。他一邊讚嘆這些寶石的美，一邊也很擔心地說道：“我現在真的是感到害怕了。要是一輛好車，甚至是一套房子之類的，我自己就能搞定。叫上田叔，是考慮你可能有什麽項目來把把關，可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東西。說實話，我很擔心這件事牽扯太大，哪一家也撐不住啊。而且還有殺人？顛覆政權？對了，你殺了哪個小國的國王？”

“阿塔斯星球，提爾城，巫王卡拉克。”趙邁終於等到王天華問出這個問題。

“嗯？”王天華半晌沒反應過來。等他從記憶中找到和那幾個字相關的知識後，一看分類居然是“奇幻小說”。他苦笑兩聲，將寶石扔回盒子裏，探口氣後說道：“別開玩笑了好不？你手裏的這些明顯不是跑團游戲的道具，就別忽悠我了。難道你還能穿越到奇幻世界然後再回來？我知道你是寫書的，但那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好吧？”

“如果可以呢？”趙邁稍一揮手，已經煮好的肉片自己從火鍋裏飛出來，輕飄飄落到碗裏，還在醬料上打了個滾。

“操！”王天華抱著粗口，就像屁股上被地雷炸了一樣，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他對自己的頭發又抓又撓，神經質似的指著火鍋和羊肉。他的臉色漲得通紅，雙目圓睜，嘴巴一開一合，明明想說話，但就是不知道要說什麽。

“想學嗎？我可以教你啊。”趙邁拿起筷子，端著碗開始吃。他最喜歡吃的幾道火鍋菜，正排著隊朝銅鍋中飛去。儲備糧早已見怪不怪，趴在地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廢話，當然想學，我一百萬個想學！”王天華終於說出話來，可算把肺裏憋著的那股氣洩出來一部分。可就算這樣，他還是過於激動，難以自已，用力拍打著旁邊的椅子，嘴裏罵著粗話。

這並不是他多麽粗魯，而只是單純的發洩情緒而已。過了一分多鐘，口幹舌燥的王天華擰開瓶礦泉水，咚咚咚灌了個底朝天，終於冷靜得差不多了。

“好吧，你得諒解我的接受能力，畢竟這太顛覆三觀了。”接下來他關心的重點就變了。“剛才你用的是什麽，法師之手法術嗎？你成了個法師？”

“心靈異能。阿塔斯最著名的不就是心靈異能嗎，我怎麽能不學學？”趙邁看著王天華熱切的目光，對他說道：“坦白說，很多地方我也沒想通，你要是問我怎麽穿越的，我也說不出原理來。不過我可以將心靈異能教給你，只要你別再傳播了，為我保守這個秘密。怎麽樣？”

“這一點都沒問題。對了，需不需要我叫你師父？”

“就算我是代師收徒，你我還是兄弟。”趙邁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倒是讓王天華哈哈大笑。王天華此時再看寶石，卻不是之前的那種心態了。“寶石雖然好，但和心靈異能相比，就如同金子旁邊的沙子一樣了。”

“別這麽說，我還得靠這些沙子掙錢呢。如果沒了這些，我是真窮。你沒看我這麽專註地吃東西嗎？給你說，沙漠生活簡直是太苦了！”

“太酷了才對好不好！”王天華興奮地直搓手：“哎呀，趕緊搞定這件事，我好趕快跟你學本領！”

“你只要管飯，我就會教你的。不過你得做好吃苦的準備，我可是受盡了苦頭……嗯？”趙邁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豎起耳朵聽著外面。儲備糧也從夢鄉醒了過來，擡起頭看看門外。

門開了，進來一老一少兩名警察，身後跟著田東。他們出示了警員證，然後對趙邁說道：“我姓陸，我身旁的主手姓張。趙邁先生，你因涉嫌參與了一起綁架，請跟我們回局裏接受調查和問詢。”

王天華歪著頭看看田東，後者朝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情。如果是田東引來了警察，王天華絕對不會饒了他。

“綁架？我誰也沒綁啊？”對趙邁來說，“薛同學”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是個臭脾氣的小青年，又不是美女，趙邁也從不認為自己是綁架，所以早就將他遺忘了。

但對於地球上的人來說，這只是個新鮮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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