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拿出三張已經有些發黃的打印紙，放到面前的茶幾上。竹林的微風吹來，起皺開裂的紙張微微抖動著。“這是環之聯盟對於空間打擊事件的調查結果，承認那完全是一次錯誤的行動。你要看看嗎？”

“她看過了，我也就看過了。”趙邁雖然這樣說，但出於禮貌還是拿了過來，仔仔細細看一遍。“說的真輕巧啊！空間打擊這樣的頂級武器，兩三個責任人就能將其拿出來用了，真扯淡！我寧願這是一場相當覆雜的事件，有深刻的陰謀在其中，那樣我還覺得環之聯盟有些深度，我也更被重視一些。”

“你這評論倒是尖銳。環之聯盟的事情的確令人震驚，多元宇宙一片嘩然，就連有關部委都主動進行了自查——防微杜漸嘛！”老頭子說道：“我反覆給他們說，就算是有我在，所有涉及到超脫者和唯一者的事情仍舊無法回溯，他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如果環之聯盟也能這樣就好了。”

“環之聯盟畢竟是還另一個世界的組織，關系有點遠，我們現在關心的是你接下來怎麽辦。這個我們指的是地球上所有超脫者。”老頭子說道：“無論怎麽說，這場波及整個多元宇宙的戰爭是你先開火的：環之聯盟解救不出你來，你的分身等了兩年，然後便發起了攻擊。我們私下覺得，環之聯盟非常缺這一頓胖揍，但是公開場合是不會說這話的。”

趙邁笑著指了指老頭子，老頭子揚起眼睛，接著端杯喝茶的動作掩飾一下。話不用都拆開說，有個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行了。“你們支持我的底線是什麽？”

“耐括斯不能趁機獲得勝利，任何能夠使它做大的事情都不要發生。”老頭子收起了嬉笑，正色道：“耐括斯影響的是生存，和環之聯盟的戰爭還可以說是為了正義和勝利或者隨便什麽理由，孰輕孰重你很容易就能分辨，我就不再多說。現在你回來了，算是一個契機。我個人建議你和環之聯盟接觸一下，能夠讓事態降級最好。”

“我不會去找他們的。如果是他們將我救出來的，我肯定會因此做出讓步，畢竟救命是恩情。但我自己憑本事掙脫了必死的陷阱，為什麽還要去給獵人說軟話？”

“因為戰爭畢竟是戰爭，而戰爭從誕生之日起，從未改變過，那就是一場殺害生命的活動。”老頭子說道：“我不和你說天下百姓或者多元宇宙的文明，那不是你我關心的事情，我們的心也沒大到敢和多元宇宙的道相媲美的程度——我只是很擔心你。”

老頭子一甩手，招來竹林中的薄霧，在亭子外形成一個又一個人形，列舉了趙邁從最開始的分身，一直到刀鋒女王這個分身所有的變化。“年齡大了，記性不一定那麽好，有些畫的不像，你就看個意思吧。”

“您老已經畫得很像了。”趙邁接收了刀鋒女王的記憶，也繼承了之前所有分身的記憶，當然知道自己每一次都是什麽樣子的。

“戰爭越打下去，你身上的自然氣息就越少，心靈能力就越強。心靈能力的強大有助於你提高個人的戰鬥力。好家夥！曾經你的一個分身只用意志力就熄滅了太陽，厲害厲害。”老頭子隨即搖了搖頭：“不過，厲害是厲害了，可那種狀態並不安全，甚至說是有害的。你的這套東西倒也真厲害，自己發現不對勁，還可以慢慢扭轉過來——雖然扭轉到把性別都變了。其實，正是這一扭轉讓我對你充滿信心：雖然能力不相上下，但你至少肯定不會變成耐括斯。”

“你既然回來了，那麽你的Z蟲也就有了主心骨。趁著在地球上安全的這段日子，你好好想想這場戰爭你要獲得什麽。別告訴我，別告訴任何人，就在自己心裏想。我只需要知道你想好了就行。”老頭子再添了一壺茶，看著香氣裊裊，心平氣和地說道：“你留下了那個女性的分身，我就知道你並不想立刻停止戰爭，這種準備是對的。但是你也不能永遠都處於戰爭之中，這一點你也很清楚。現在是時候為這件事做一些心理準備了。”

“我會的。”趙邁點點頭：“但能夠給這一切戰爭踩下剎車的只有環之聯盟，或者耐括斯，或者兩者皆有，總之不會是Z蟲。”

“只要有計劃就比沒計劃好。但有一點別忘了，地球不要受到什麽影響。之前你做的挺好，繼續保持下去。”老頭子掐指算了算，微微一笑說道：“等待別人下一步棋然後再落子，倒也符合你的性格，而且你的那些生物也很適合這樣的戰爭模式。”

趙邁面帶微笑，沒有在戰爭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突然說道：“老頭子，我想學習道術。”

“你怎麽突然興起了這個念頭？我覺得你目前走的路挺好的，沒必要做出突然的改變。”老頭子眼眉彎彎，似笑非笑地看著趙邁並說道：“你已經從一個普通人走到現在這樣的高度，隨時可以成為超脫者，正是需要精益求精的時候。貪多嚼不爛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心靈異能讓我隨心所欲，我有魔法讓我心想事成，我有自然原力號令天下，我還有領域和聖力來裝神弄鬼，但我從過去到未來，最重要的還是修心，不能讓這些力量剝奪我正常的思維和靈魂。”趙邁說道：“我也很清楚隨著力量的提高，心境肯定會變化——不變才是不正常的——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太膨脹。德魯伊追求自然平衡，可我的Z蟲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自然和平衡，實際上已經不受德魯伊道路的限制了。沒有了限制這是個隱患，而這個隱患有可能危及整個多元宇宙。”

“如果是單純修心受戒，我也許可以念念佛經，但若論到講究天人合一，在領悟自然的過程中修心得道，我不找你找誰？反正我是賴上你了，你就想想趕我走，恐怕也沒辦法。”趙邁手臂伸長，一把摟住青牛的脖子拽過來，一起嬉皮笑臉地對老頭子說道：“就是不看在我幫你把青牛救出來的份上，也稍微考慮一下我的食量，你就收下我吧——那樣損失還小點兒。”

青牛吐著舌頭，發出噗噗的聲音。它很想表示反對，但自己被緊緊勒著，除了噗噗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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