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你的眼光還是真好。”德墨忒爾看著戴安娜，猜到了她微微臉紅的原因，於是說道：“你內心想的都沒錯，除了你們那方面的事情之外，若是有誰能夠解決觀察者的問題，他的可能性最大。”

“為什麽這麽說呢，姑姑？”

“你說他之前是一個完全的人類，以你半神的觀察判斷力，肯定是沒錯的。也就是說，他完成了從凡人到神靈的跨越，這已經夠難的了。在地球上，目前這種事情已經不可能再有，所有的神靈都移居附屬世界，最多只能是受到人類召喚的投影和你這種半神半人才可以。”

德墨忒爾是一個古老的存在，與瑟琳娜一樣知道許多歷史上的事情。不過她的神靈身份能夠接觸到更高層次的機密。“神靈有很多種，處於最頂端的是具有創造之力的神靈，比如創世神、創生神和創造規則的神。接下來是運用規則的神靈，然後是運用力量的神靈，最後是運用神名的神靈。麥克·龍吼是一個種族神，便立刻成為最強的那一類神靈其一。”

她風情萬種地看了一眼趙邁，然後道：“能不能看看你創造的種族是什麽？”

“就是我自己。”趙邁說道：“為了脫困，我不得已將自己改造了。”

“還能這樣做？”德墨忒爾搖了搖頭：“不對，這不合規矩，這一切都是矛盾的。你是華夏人，成神的規矩和我們不同，但也不能出現你這種情況。不能真身降臨，不能展開神國，必須要收集信仰，更不要說種族神的種種限制了。具體什麽限制只有種族神靈知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確定是有限制的，不是他這樣自由自在。”

“我不是神。”趙邁嘿嘿笑著。

“我現在有點懂你為什麽這麽說了。”德墨忒爾點了點頭：“你這種情況，的確不能用神靈的規則套用。難道這是老頭子的計劃？他離開這段時間，難道就是為了將你推出來嗎？”

“等等！老頭子離開？他去了哪裏？”

“你不知道？哦，你‘不是’神靈，不知道才是正常的，當然我們也不知道。其實僅僅他離開這件事，有資格知道這件事的神系就沒幾個，而神系內有資格知道的也不會超過一手之數。”德墨忒爾看了一眼趙邁，然後又看了看戴安娜，緩緩說道：“這是看在戴安娜的份上才告訴你的。”

“超脫者們不斷開拓自己的領域，老頭子也不例外。他的思想體現著一種美，我們中的很多神靈和他也有交往，都感到非常佩服。他長期留在地球上，但並非總在這裏。當他離開時，便用兩樣東西占住超脫者的位置，壓住他留下的規則——別問我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懂。”

“每一個在那個位子上的超脫者都能制定規則，然後大家在互相妥協之下形成了一套秩序，比如神靈不能在主世界展開神國，更高階層的強者不能主動欺壓弱者等等。這些倒也不是明文，但大家都知道若是如此做了，就會被這世界排斥，極大影響發展和生存。而每一個能夠做到這些事情的人，也都會在做這些事之前被世界警告。所以你說你不知道不能展開神國，那麽或者是在騙我，或者是有人給你網開一面。當然，你的情況非常特殊、手段極為高超，世界規則也沒搞明白，這也是一種可能。”

“目前地球上的亂局，在他回來後肯定能收拾，不過那也意味著更大爭鬥的開始——就算是老頭子，也是有脾氣的。戴安娜，你做的事情實際上用處不大，不過你做的是好事，是正確的，因此我們也就由著你。我們——也就是宙斯懷疑，這一次亂局有可能涉及到超脫者的位置，有人要上有人要下。奧林匹斯神族中有可能成功的，也就是奎托斯那個莽漢——另外他就算是失敗了，也無傷大雅。抱歉戴安娜，我們還是認為人類的道路更適合你，也對你更好。”

趙邁捏緊了拳頭，然後道：“那麽，地球人類遭受的痛苦怎麽辦？怎樣才能終結這場亂局？”

“孩子，我只知道結局。”德墨忒爾這句話讓趙邁徹底呆住了：“我們是神靈，和人類不同。我能看到事情最終的結果，為什麽還要關心過程？關心過程又有什麽用？就像我祝福你的孩子能夠順利降生，這結果已經確定了，你還有什麽可操心的嗎？”

“不對……我覺得這樣不對。”趙邁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麽。“知道結局”這種事情，在場的人誰也比不過從未來回到此地的趙邁。雖然趙邁不知道現在的形勢是怎麽一回事，但他很清楚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知道了結果，是不是就不需要做什麽了？”趙邁用這個問題問自己，發現自己沒法回答。他擺擺手，神情有些落寞地走開，並施展了幻影移形。

“他跑哪兒去了？儲備糧跟上！”小花的反應最快，在黑影還沒消失的時候便說道。只見儲備糧唰的一聲沖上去，跟著鉆進了趙邁法術形成的陰影之中。

“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話？如果是那樣，你們怪我就好，可別怪戴安娜。”德墨忒爾微笑著說道：“不過，我覺得他似乎正在某種關口上，想明白了、想通了就會有很大的進步。”

“可如果想不通呢？”小花用拳頭掐著腰，很不滿意地說道。

“他都已經是神了，想不通的話倒黴的也不會是他。而且我看你們似乎壽命都很長，耐心等待一下對你們來說也沒什麽。”德墨忒爾道：“就算是沒想通，宙斯還是宙斯，奧丁還是奧丁，你們的麥克也還是麥克，真沒什麽關系。”

趙邁通過傳送來到了金星表面，一回頭便看到跟過來的儲備糧。他手掌張開，法術隨心而動，給儲備糧罩上了“太空服”。然後他蹲下身子，抱著狗狗的脖子，將臉放在它柔軟的皮毛上蹭了蹭。儲備糧搖搖尾巴，對這種感覺很是喜歡。

“你說得對，我先給她們發個消息，然後咱們哥倆兒走走，你陪陪我。”趙邁的手指從儲備糧的鼻梁上滑過，發完信息後，一人一狗便在金星的濃霧中行走。這裏永遠是暗黃色的氛圍，視線最遠也只能看到幾十米，腳下永遠是單調的灼熱巖石，頭頂經常會有閃電劃過。

“知道結局肯定不代表什麽都不需要做了，而且……誰又能保證結局？”趙邁的心思以這個想法為核心，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在這個時間段，老頭子不再地球上，這個消息趙邁沒法證實，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其實對於自己所堅信的“未來”，現在看來不也是同樣的不敢不信、不敢全信嗎？

他決定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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