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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決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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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決裂(上)

那熟悉的聲音讓我不禁回過頭,轉而看見一襲白衣的雲清遠從院中走了出來,雲忠則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後。見我停下來,他笑著又加快了幾分步子,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我打消了上車的打算,轉而迎著他走了過去。

“怎麽來了,卻不進去?”

“你……你是如何知道我來了?”

“雲忠恰好看見了,然後告訴了我,說你在門外,卻不曾進來!”他答。大約是因為剛剛跑得有些急了,竟然微微的咳嗽起來。

他是因為知道我在,所以特意出來迎我的呢!心中不覺一暖,開口道,“只是正好路過……怕會擾了你,所以便沒進去!”

“怎麽可能會擾我?你能來我便很是高興了。”他一臉溫和的笑意,轉而伸手指望院內,“別在外面站著了,走,咱們進去!”

看到旁邊一臉寒光的雲連城,我笑著搖了搖頭,還未開口說話,便聽見雲連城用很是不悅的聲音道,“大哥,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讓這些身份不清不楚的人進去呢?”

“連城,休要胡說,她可不是什麽身份不清不楚的人!”雲清遠沖著雲連城道。

“難道大哥,你知道他的身份?”聽雲清遠這麽說,雲連城倒是楞住了,語氣也跟著有些驚疑不定起來,轉而將目光又落到我的身上,反覆的審視著。

“她的身份,說起來你也認識的!”

我突然意識到了雲清遠想做什麽,慌忙準備開口阻止,但是突然間又想到了很久之前父親說過的話,若當初我直接告訴了雲連城我的身份,便不會有之後那麽多的誤會。雖然我並不怕他,但一直被他這般的誤解下去,也確實不是個事。

何況,大約清遠他也是不願意見我與連城發生誤會的吧,畢竟我們是朋友,而雲連城是他的弟弟。那日他替雲連城向我道歉,大約就是希望我能原諒雲連城對我的誤解,而今日他說出我的身份,想來也是為了徹底化解這之中的矛盾吧?

這般的想著,心裏倒是釋然了許多。

“大哥,你……你說我也認識她?”雲連城一臉的不置信。

“不錯……這位姑娘姓安,正是曾與你有過婚約的安家小姐,安素年!”

“什麽?怎麽可能?那個安小姐不是一個瘋子嗎?”

“她的病早就好了!”雲清遠伸手拍了拍雲連城的肩,接著道,“而且,她還有另一個身份,便是安家的義子——安年!”

“不!這不可能!”雲連城望著我,竟好似見了鬼一般,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換著,顯然此刻他的心內的情緒正劇烈的翻湧著。

我也懶得去管他會如何,反正至此該說的雲清遠都已替我說了,信或者不信,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清遠,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未做,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好了!”

雲清遠看了看一臉呆滯的雲連城,點了點頭,“也好!”

一路上,我的心情倒很是平靜,竟然連著之前的煩郁都消減了不少。依照今天的狀況看,雲連城以後再看見我,大約都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的兇狠惡劣,甚至至於我死地了吧?

回安府的時候,父親已經回來了,正站在院中對著滿滿一院子的聘禮發呆,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

“爹!”我喚了一聲。

父親擡頭看著我,道,“回來了!”

“嗯。”我答了一聲,擡眼看著他一臉的凝重,卻好似是有什麽心事,轉而問道,“爹,你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

“我能有什麽心事,”父親搖了搖頭,“只是……想著我的年兒要嫁人了,有些感觸罷了!”

嫁人麽?是呢,我要嫁給月夏了。看著那堆了一個院子的聘禮,我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曾幾何時,我是多麽盼望自己能夠嫁給他,去溫暖他,可是現在……我卻忍不住的開始猶豫起來。

對於月夏……我實在是有太多的不確定以及不安心呢。而我真的要帶著這樣多的不確定和不安心去嫁給他嗎?

雖然心裏有著顧慮,不過看見父親帶著些欣慰又有些落寞的表情,我終究是不忍心將我心裏的那些不安說出來。而我們兩個就這樣子站在院子裏,誰都沒有再說話。

“年兒!”良久,父親終於開口打破了沈默。

“怎麽了,爹?‘

“自從你清醒以來,我便沒帶你去拜祭過你的母親……現在,便隨我去看看她吧!想來,你娘她若知道你要嫁人,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母親麽?是呢,自從穿越過來,我雖然知道母親早逝,卻從未去拜祭過她的靈位,今日聽到父親這般的說,倒也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了。

我隨著父親一路朝著安府的深處走去,在安府的深處有一處祠堂是父親專門為母親修建的,那祠堂之中只供奉著母親一人。

其實以前閑逛的時候,我也曾經逛到過這裏,但那祠堂常年都是鎖著門的,我便一直未曾進去過。父親平日裏也很少提起母親,甚至於連母親的名諱都不曾告訴過我。

父親伸手緩緩的將祠堂門上那把黑色的大鎖給打了開來,轉而緩緩的推開了門。我隨著父親緩步走進了祠堂中。祠堂並不大,窗明幾凈的倒很是幹凈,想來父親定然囑咐過下人定期前來打掃。

祠堂正中的香案上只擺放著一面靈牌,在那靈牌後面的墻壁上,則掛了一幅畫,想來應該是母親的畫像了吧。

父親從案幾上拿了幾支香點燃了之後,遞給我,“年兒,給你娘上柱香吧!”

我點了點頭,接過香,走到了案幾前,擡頭看向那墻上的畫像,不覺楞住了。只見那畫像上,畫了一位女子,白衣勝雪,青絲如墨,立在畫像之中一臉的端莊,面目與我有著九分相似,。倒是像極了前些時日在月夏房內看見的那幅畫中的女子。

心下驚愕之餘,轉而擡眼去看案幾之上的牌位,在看清靈牌之上的內容的那一刻,我的瞳孔、我的心臟都忍不住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原本捏在指間的香也不覺從手中落了下來,掉在地上,盡數折斷!

“年兒?怎麽了?”父親訝異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可我卻再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了,只覺得我的整顆心被這突如其來的震撼一下子擊得粉碎。

父親似乎又說了些什麽東西,可我卻已經完全聽不清楚了。一轉身,扭頭奮力的跑出了祠堂。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我的母親……怎麽可能……這……這一定不是真的!

沖出祠堂之後,我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發瘋一般的沖到了信芳齋,尋了木桑,遣他已最快的速度送我去落雪山莊,送我去見月夏!

是的,我想見他,從未有那一個時刻我像這般的想要見到他,恨不得肋下生出翅膀立刻飛到他的面前,然後問一問他,這一切……關於這所有的一切……

多希望……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場夢呵。

到落雪山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一下馬車我便迅速的進了山莊,往內院走去,這個時間月夏應該是在那裏的。這般的想著,不覺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月夏房間門關著,倒是讓我有些不確定之前的猜測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還是不在,正當我站在門口猶豫不定的時候,房間的門卻突然打開了!

我驚訝的擡頭,正對上小黑那雙特有的黑漆漆的眼睛,不覺一楞,小黑來這裏做什麽?

小黑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將門又敞開了一些,轉而越過我直接離開了。看他那一臉的陰沈,想來多半是被月夏氣的吧,那麽這樣說的話,月夏應該是在房間裏的。

想著,我擡腿跨過門檻,走進了房間裏。

外間空蕩蕩的並沒有人,我轉身往裏間走,果真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桌前的月夏。他的身子懶懶的靠在依靠上,眼睛微瞇著,嘴角含著笑意,似乎心情不錯。

聽見動靜擡眼看過來,發現是我,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怎的,這般快便回來了?”說著倒是站起了身子,走到了我的跟前。

他臉上的笑意在此刻的我看來,卻倒更像是某種諷刺,直讓我的心疼痛萬分險些呼吸不過來。強忍著心裏的難受,我開口道,“有件事情,我想要問你,可以嗎?”

“何事?”他笑著,伸手作勢又要擁我入懷。

我伸出手,阻住了他的動作,又往後退了一步,方才繼續開口道,“月輕舞是誰?”

“月輕舞?”月夏因為我的阻止而停住了動作,聽到我的話,原本滿是笑意的眉眼卻是不覺蹙了起來,“小素素,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只管告訴我,月輕舞是誰就好!”看著他的樣子,我卻是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沈著眉沒有說話,我不覺扯出了一絲笑意,只是心裏卻是說不出的苦澀,“你莫要說你不知道,不認識……呵呵……月夏,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只是我娘的替身對麽?”

“在你的眼裏,我只是一個替代品是麽?”是呢,當我看見母親的畫像以及靈牌上,母親的名諱的時候,我便徹底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我說呢,為何月夏會突然的出現,為何會對我那般的好,為何會這般突兀的喜歡上我,又為何願意娶我一個這樣普通、平凡沒有任何長處的凡人女子。

原來這一切……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月輕舞。

我原以為在聽到我的話之後,月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吃驚,但是他除了蹙眉外臉色卻很是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我會知道一般。

半晌 ,他蹙著的眉舒展了開口,轉而看著我,眼角眉梢又爬上了那讓我熟悉的笑意,“我早料到你會知道這一切,卻不想竟是這般的快。”

“不過,小素素,做個替代品又有何不好的?試問普天之下想做輕舞替代品嫁給我的女子不計其數,可是她們卻沒有一個有資格能夠代替輕舞。”

“也只有你小素素……因著你的母親,因著你生的這張臉……你能夠擁有這世間女子幾世都得不到的一切,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幸運嗎?”

“幸運?”呵呵……月夏的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紮在我的心上。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般想的,在他的眼裏,即使我是一個替代品也是應該持著感激的心理,對他感恩戴德?因為他對我的垂青而激動得痛哭流涕麽?

替代品!多麽諷刺的一個詞呀。若說真的是替代品的話,我其實連輕舞的替代品都算不算吧?我只是異世的一縷殘魂,代替了瘋掉的安小姐活了下來。我有什麽資格去做月輕舞的替代品?

那些曾經感動過我的話,溫暖過我的話,原來全部都不是對我說的呢。而我也終於知道了那個夜晚,那好似嘆氣一般的話,那模模糊糊被我忽略掉的最後的最後的幾個字。

“有你,真好,輕舞!”

在我成為他的女人的那個夜晚,他的心裏想著的卻是別人,而我不過是那個女人的影子,更加可笑的是,那個女人竟然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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