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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四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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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爍他爸:“甲、乙、丙三人用擂臺賽形式進行乒乓球訓練,?每局2人進行比賽,另1人當裁判,每一局的輸方去當下一局的裁判,?而由原來的裁判向勝者挑戰,半天訓練結束時,?發現甲共打了15局,乙共打了21局,而丙共當裁判5局,那麽整個訓練中的第3局當裁判的是?”

“請在十秒鐘之內給出答案。”

三秒後,?趙歲:“第3局的裁判是甲。”

彈幕————

“臥槽臥槽我題目還沒聽懂呢,歲哥就解出答案了?”

“我邏輯都還沒繞過來……歲哥腦子轉得太快了,這是什麽神仙大腦!”

“歲哥666!”

“十秒內給出答案,歲哥三秒就答出來了,王爍他爸臉都綠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死!”

正在看直播的蘇黛放下筆,她也推理出來了,?不過沒趙歲那麽快。

這道題其實不是特別難,只是要在十秒內推理出答案很難而已。

她看向直播裏的趙歲。

此時趙歲正在聽王爍他爸提的第二個問題。

一道非常難的物理題。蘇黛以最快的速度解題,?才解到第二步,趙歲已經說出了答案。

蘇黛一頓。

太快了,?趙歲實在是太快了。

而且趙歲全部用的心算!

此時所有學校直播平臺裏的彈幕都在狂刷————

“日,?這人腦子怎麽長的!”

“嘉德的?之前沒聽說嘉德有這麽厲害的一號人啊!”

“完了完了,?今年首都一中怕是拿不到第一了。”

見趙歲每道題都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地答對,王爍他爸暗地裏咬了咬牙,“接下來這道題————”

題目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

正在看直播的沈之珩異微微蹙眉:“超綱了……”

坐在現場的樓慈瞇了下眼,“二重積分……”

彈幕————

“臥槽臥槽,?這題是啥?我怎麽一個字都聽不懂?”

“這他媽的,沒學過啊!”

“超綱了!”

“有誰知道這題啥意思嗎?”

“跟我一起看直播的大學數學系親戚說,這是大學高數才會學的內容……而且……他也解不出來……”

“靠!王爍他爸真不要臉!拿高數題來考歲哥!”

“這他媽不擇手段了是吧!”

在場所有學生沒人算出來,看直播的所有學校的學生也沒有人算出來。

他們紛紛把目光定在臺上的趙歲身上。

只見趙歲面容平靜,低著頭,似在思考。

樓慈也低著頭,思維快速運轉,腦中模擬演算。

王爍他爸見趙歲沈默著,心裏不禁得意起來,他就不信趙歲還能解出來!

所有人都覺得趙歲答不出來的時候,趙歲突然擡首,“評委老師,答案是……”

聽到她的答案,王爍他爸神色一僵:“!!!”

王爍他爸竭力整理好面部表情:“你怎麽做出來的,說一下步驟。”

趙歲:“首選,把直角坐標轉換成極坐標……”

聞言王爍他爸一頓,“直角坐標換成極坐標……”

這種方法太劍走偏鋒,卻出其不意地簡化了異常龐大的計算量。

他心中震驚不已,趙歲是怎麽想到比標準答案還簡易的解題方法的!

他的臉色變化十分精彩,看趙歲的眼神跟吃了屎一樣,“你……你會高數?”

“閑暇時了解了一些。”

王爍他爸:“……”

所以就只是閑暇時了解了一些,就能解出這樣的難題?他兒子不是說趙歲成績非常差嗎!怎麽會這樣!!

事已至此,冷靜下來後,他倒也知道自己沖動之下出超綱題太沒理,於是趕緊給自己挽尊,“我故意給你出超綱題,是想試試你的能力,結果證明,你很優秀。”

彈幕————

“我可去你媽的吧,不就是公報私仇嗎?”

“要是歲哥沒答上來,要扣問答分的,尼瑪的王賤人!”

“王賤人!太陰險了!”

“要不是王爍那龜孫轉學了,老子現在就去湊他,給他爸還債!”

此時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中裏,趙歲彎起眸子,燦爛的笑意漸漸從眼角眉梢流轉開,亮亮的桃花眼裏盛滿了光芒,似乎全世界的光都聚集在了她的眼睛裏。

那光,驚心動魄地瑰麗燦爛。

樓慈看著她,微怔。

被她眼裏的光刺到了眼睛,他垂下視線,不再看她。

趙歲剛下臺,鄭邵東就如炮仗一樣沖過來,“歲哥!你太牛逼了!”

他激動不已,使勁兒抱住趙歲。趙歲身形一僵,想要推開他的時候,他被陸彥一把揪走。

陸彥把她摟入懷中,大掌扣著她的後腦勺,笑著在她耳邊低語,嗓音低沈悅耳:“小桃花,非常棒。”

“謝謝。”她耳根微紅。

鄭邵東跟著猴子一樣圍著她轉,“歲哥,以後你不是我哥,你是我爸……不不不,你是我祖宗!嗚嗚嗚你太牛逼了!”

趙歲:“……”

二十分鐘後,綜合成績統計結束,比賽結果出來了。

在宣布趙歲獲得第一名時,嘉德全體師生沸騰了。

第一名!

嘉德第一個英語競賽的第一名!

歷史性的第一名!

彈幕————

“歲哥太牛逼了啊啊啊啊啊!”

“從發此以後我不拜樓神了,我要拜歲哥!”

“以後歲哥就是我的神!”

“+1嗚嗚嗚歲哥太厲害了!”

“不愧是數學家和物理學家的兒子啊!”

頒獎臺上,趙歲站在中間,作為第三名的樓慈在她左側,第二名的首都一中女生在她右側。

女生紅著臉對她說:“你、你很厲害。”絲毫沒有落敗的不甘與嫉妒。

趙歲:“你也很厲害。”

女生臉更紅了,然後她又偷瞄了一下樓慈。其實要不是樓慈演講問答時表情管理太拉胯,說不定第二名就是他了。

唉,今年嘉德的學生怎麽這麽厲害,而且長得都……都挺帥的……女生心裏如有小鹿亂撞。

趙歲捧著獎杯下臺,老師和同學迅速圍過來恭喜她。好不容易她才“突出重圍”,和陸彥和鄭邵東一起回到酒店房間。

回酒店的路上,通過鄭邵東對王爍他爸的激情辱罵,趙歲才記起來剛剛那個評委是王爍他爸,而他故意刁難她,也是因為原主和王爍的恩怨。

她唉了聲,很不喜歡這種把私人恩怨參雜到公事裏的做法。

等趙歲把獎杯放到酒店房間後,陸彥說:“走吧,吃飯去,慶祝慶祝,想吃什麽?”

“烤鴨。”她想了想。

陸彥:“就吃烤鴨?”

“嗯嗯,想吃烤鴨。”

鄭邵東:“慶祝,當然得去吃最好最貴的,就烤鴨???”

趙歲:“可我想吃……”

陸彥拍了一下鄭邵東,“決定了,就吃烤鴨。”

話音落下,他很自然地去拉趙歲。

“別,我不想再讓別人誤會了。”趙歲把手藏到後面。上次被人誤認成gay,還要約她,實在是太尷尬。

陸彥輕笑,一把推開圈住她肩膀,“這樣就不會誤會了吧?”

好兄弟之間很正常的勾肩搭背。

感受到來自肩部的熱度和壓力,趙歲聲音悶悶的,“這————”

“啰嗦什麽,走吧小桃花。”陸彥帶著她往前走。

他們去吃的正宗的首都烤鴨。

一人一小鍋湯,中間放著烤鴨和其他菜。

趙歲要的酸蘿蔔老鴨湯,她涮菜,熱汩汩的湯汁翻滾著菜,香味引人食指大動。

她用荷葉餅卷兩片烤鴨,放蔥條、黃瓜和甜面醬,最後還房一點點蒜泥,醋,和切碎的小米辣椒。

鄭邵東:“這樣吃味道不奇怪嗎?又甜又酸又辣?”

趙歲:“不是的,你們可以試試,這樣很好吃。”

鄭邵東猶疑,“怕不是什麽黑暗料理吧?”

另一邊陸彥已經按照趙歲說的方法卷好了鴨餅,毫不猶豫地送入口中。

黃瓜蔥條和甜面醬壓住烤鴨的膩味,醋壓住小米辣的辣味,幾種味道各自發揮自己的長處,混合在一起,吃起來說不出來的爽。

趙歲期待地看著他陸彥,鄭邵東也看著他。他說:“很好吃。”

“真的?”鄭邵東驚奇。說著他也試著卷了一個餅。等他吃完,他豎起大拇指,“艹,還真挺好吃!”

趙歲笑彎了眼眸。她低頭喝湯,正要拿荷葉餅卷鴨肉,陸彥遞給她一個卷好的,“吃吧。”

“謝謝。”趙歲接過去。

對面鄭邵東邊吃邊說:“歲哥,這次你實在是太給兄弟們長臉了,我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能有一個不僅全校第一還能全國第一的兄弟!哈哈哈!”

趙歲莞爾,又接過陸彥遞過來的卷鴨餅。

見陸彥時不時給趙歲卷鴨餅,鄭邵東也卷了一個遞給趙歲,“歲哥,給。”

趙歲還沒說話,陸彥把鴨餅搶過去,“謝謝。”說著就把卷鴨餅放進口中。

鄭邵東:“……”

“我給歲哥的!”他控訴。

“沒事沒事,我自己來,你們吃自己的。”趙歲忙道。這時候手機消息不停地響起,她一邊吃一邊回給她道喜的消息。

回程時,趙歲依然和樓慈鄰座。

陸彥和鄭邵東跟其它同學換了機票,坐她前面。

一開始陸彥跟樓慈換票,樓慈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沒換。

飛機起飛後,趙歲依然蓋著毛毯睡覺。

窗外天空藍得像一張塗滿藍色的紙,陽光穿透藍紙,熠熠生輝,有種驚心動魄的瑰麗燦爛。

樓慈微頓,想起同樣的驚心動魄的光。他略略側眸。左邊,趙歲身上的毛毯要掉不掉地垂著。

啪嗒。毛毯垂落下來。

沒了毛毯,她似乎有點冷,睡夢中不禁抱緊了胳膊。

樓慈瞥著地上的毛毯,食指微微一動。

卻不料下一秒,坐在前面的陸彥將毛毯撿起來,輕輕搭在趙歲身上,還小心細致地給她掖了掖被角。

陸彥給趙歲蓋好毛毯,忽而感受到來自右邊的註視,他擡頭。

對上樓慈幽涼不見底的目光。

兩人對視,空氣裏似乎有什麽在碰撞。

半晌,陸彥眉梢一挑,樓慈眉目矜冷,輕飄飄地轉移視線。

當看到學校大門上拉著橫幅時,趙歲頓住了。

喜氣洋洋的大紅橫幅上寫著:祝賀我校在此次英語競賽中獲得優異成績!

不僅拉了橫幅,還裝了彩條彩燈,張燈結彩的,跟過年一樣,十分誇張。

不僅如此,還有專門的同學老師來迎接他們。

“恭喜你們獲得優異成績!”老師們高興地上前,還有學生給每一位參賽同學獻花。

趙歲捧著一大束花,心裏很是感慨。得了一個英語競賽第一名而已,不用弄得這麽隆重吧。

她不知道,以往是沒這麽隆重的,以往最多拉條橫幅而已。這次他們可是打破了首都一中的連冠紀錄!給嘉德拿到了第一個第一名!

所以學校才會如此重視。趙歲正感嘆著,忽然懷裏又多了一束花。

孫莉莉紅著面頰,“趙歲,恭喜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歲即使不怎麽喜歡欺負過女主的孫莉莉,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中讓孫莉莉難堪,她笑,“謝謝你。”

凝視著她彎起來的桃花眼,孫莉莉心臟一停。

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底尖叫。

等趙歲走開後,她還癡癡望著趙歲。

以前,孫莉莉喜歡趙歲,因為他長得帥,性格狂肆,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兒就喜歡這樣的男孩兒,雖然他脾氣差,成績差。

這次比賽,她才發現,原來趙歲還能那麽耀眼,那麽厲害!

她覺得她更喜歡他了!她按著怦怦跳的心臟,暈乎乎的,滿腦子都是剛才趙歲的笑容。

趙歲抱著鮮花回到教室,一進教室,就有人歡呼鼓掌。

“歲哥回來啦!”

“冠軍回來啦!”

“英雄回來啦!”

所有人都激動熱情得過分。趙歲赧然。

上課鈴響了之後,大家才消停。趙歲也松了口氣。

大課間,全校開年級大會。

校長特意表揚此次參賽的所有同學,然後先後讓校內參賽同學前三名上臺發表感想。

首先是校內參賽同學第三名。是個男生。他上臺後,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感想,說得熱淚盈眶。

接著是樓慈。

樓慈一上臺,震耳欲聾的掌聲就轟然響起。他似乎對發表感想這件事很不耐煩,渾身透著一股子冷意。

拿了話筒,樓慈:“沒感想。”

所有人:“……”

校長忙著圓場,“怎麽會沒感想呢,就……就說你是通過怎樣的努力取得這樣的好成績的。”

樓慈:“天賦。”

所有人:“……”

然後樓慈扔下話筒就下臺了。

“雖然一直知道樓神就是這個性子,可是真的好酷哦。”

“帥呆了帥呆了!!”

“不愧是我們樓神!”

“啊啊啊啊啊啊樓神!”

接下來輪到趙歲。

掌聲同樣熱烈。

趙歲拿了話筒:“其實,我也沒什麽特別的感想,就是要好好學習,我曾經成績比在座任何一個人都差,但我好好學習了,我的努力收到了回報,所以,大家一定要好好學習,就算現在成績再差,也要堅持。”她實在沒什麽可說的,隨口編了幾句,算完成任務。

“竟然有一天從歲哥口中聽到要好好學習這幾個字,真是不可思議。”

“歲哥已經從壞學生完全進化成好學生啦!”

“嗚嗚嗚我要像歲哥學習,好好學習,堅持不放棄!”

樓慈遠望著臺上的趙歲。即使隔的那麽遠,他也能看清她眼裏泛著的,同昨天一樣的瑰麗燦爛的光。

他緩緩張開手掌,又握起來,似乎想要將什麽掌控到自己手裏。

次日放周末,趙歲背著獎狀獎杯回到趙家。她問管家:“我爸媽呢?”

“先生和太太已經在研究所待了好幾天了。”

“今天是周末也不回來?”

“這段時間研究所裏很忙。”

趙歲點點頭。等趙爸趙媽回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爸,媽。”趙歲走過去。趙爸趙媽看起來都挺累的。眉眼間盡是疲色。

然而當看到趙歲拿出獎杯獎狀時,他們一下子精神了,“你去參加全國英語競賽了?”

“嗯嗯,還拿了第一。”

趙爸趙媽瞪著獎杯獎狀良久。趙爸說:“你參加比賽怎麽不告訴我們?”

“我想拿到好成績了再告訴你們。”

趙媽很高興,“還拿到了第一,兒子,真不錯。”她立即打電話通知家裏人。

上次趙歲月考拿了第一時,他們就想全家人一起慶祝慶祝的,但那段時間他們都忙,等不忙了再作打算,沒想到趙歲一不小心又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正好,上次加這次,一起慶祝!

爺爺奶奶一大家子,外公外婆一大家子全來了趙家,為趙歲好生慶祝了一番。

慶祝過後,趙媽拉著趙歲說話。

“小歲,我看了你比賽的視頻,你現在就開始了解高數了?”趙媽說。

“嗯,我把高中數學寫完了,就開始看一些高數。”

“高中數學全都學完了?有遇到什麽困難沒有?”

趙歲:“高中數學還挺簡單的。”

趙媽很自豪似的,“你媽高中那會兒也覺得高中數學太簡單了。”

接著,她又說:“學高數的話,以後有不懂的就問我。”

“好。”在數學方面,作為數學家的趙媽無疑是趙歲最好的老師。

趙媽去研究所的時候心情很好,同事問:“怎麽了今天這麽開心。”

“我兒子英語競賽得了第一名全國第一名。”趙媽就等著他問這句話似的。

同事也知道前段時間趙歲開竅了,不久前才拿了月考第一,這麽快,又拿了英語競賽第一?還是全國的!

“你兒子真厲害啊。”同事不吝誇獎。

“當然,我覺得他以後肯定比我和他爸還厲害。”

“真是羨慕你啊……我家孩子還是那樣……”同事可羨慕死趙媽了,之前他們倆的孩子都不怎麽聰明,而且還同樣的叛逆不聽話,因為這事兒兩人還同病相憐來著。

而現在,趙媽的兒子變聰明了,性子也變好了,可自己家的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

羨慕的同時還有點酸。

趙媽恨不得把她兒子拿了競賽冠軍的消息傳遍研究所。

她等這一天等太久了。盡管她做出再多成就,可兒子不成器,總是壓在她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更何況所裏其他人經常炫耀自家孩子多聰明多能幹,她心底的石頭就更重了。

現在兒子出息了,那塊石頭終於消失,也終於輪到她揚眉吐氣一回了。

她知道,她老公肯定也和她同樣的心情。

圍棋社裏,沈之珩坐在棋盤前,自己與自己對弈。

他眉目溫潤,白皙的指腹壓著棋子,一舉一動盡顯溫謙。

門外有人在敲門。

他沒有從棋盤裏擡起頭,“請進。”

“社長。”

熟悉的聲線從耳畔響起。沈之珩擡起脖子,清朗的笑溢出唇畔,“你來了。”

趙歲嗯了一聲,“社長,關於和外校的友誼活動策劃,我已經修改好了。”說著她把策劃方案放到他面前。

他拿過來翻閱完畢,“很好。”

然後把棋盒給她,“邊下邊聊。”

趙歲坐好,執棋子。

只是聊策劃聊到最後,兩人都安靜下來,全副心思集中在緊張的對弈裏。

酣暢淋漓下完一局,沈之珩彎唇抿了半口熱茶。和趙歲下棋時精神高度集中,緊張刺激,實在是過癮。

他們接著下第二局。

不知不覺間,午休臨近結束。

“該去教室了。”趙歲說。

沈之珩:“一起吧。”

從圍棋社下樓到大堂,才發現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而且還越來越大。

學校很大,這裏離教學樓有很長一段距離。

“圍棋社沒有傘。”沈之珩有些抱歉地說。

趙歲搖搖頭,她看了一下越來越大的雨,準備冒著雨直接跑。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她。

沈之珩將她拉回去:“雨太大了。”

“可是……”

“別擔心,我讓人送傘。”

趙歲放下心,“謝謝社長。”

兩人站在大堂外面看雨,等人送傘過來。

原本炎熱的天氣,因為一場大雨陡然降溫,風夾雨涼颼颼的。

趙歲來的時候因為熱,沒穿外套。

現在倒冷了起來。

她不禁發抖。

“你冷嗎?”沈之珩問。她抱緊胳膊,“還好。”

她的身體比之前纖薄了許多,貌似很怕冷。沈之珩端詳她半秒,他脫下外套,“要是不介意的話,穿上吧。”

趙歲沒接,“謝謝,不用。”

接著一陣涼風又吹過來,趙歲瑟縮一下。

緊接著,身上一陣溫暖,冷意被趕走了。

沈之珩將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幹凈溫暖的氣息將她的身體包裹住。她當即要脫下衣服卻被他按住。

沈之珩:“穿著吧,別著涼了,冷熱交替容易著涼。”

“可是你不怕冷嗎?”趙歲有點耳熱。

他笑得清潤,“我比你抗凍一點。”

實際上,降溫降這麽一點,根本不會冷。他猜測大約是趙歲的身體異於常人,會比常人怕冷一些。

趙歲赧然,“我……我是有點怕冷。”

她原來的身體是挺怕冷的,她沒想到現在這幅身體也這樣了。

沈之珩:“這樣的話,平時多鍛煉,增強一下體質。”

“嗯嗯。”

送傘的同學還沒到……趙歲抓緊衣服。她很感謝沈之珩的紳士風度。

大約又過了五分鐘,送傘的同學終於到了,“對不起啊會長,中間有事耽擱了。”

“沒事。”

拿了傘,三人一齊去往教學樓,然後去往不同的教室。

趙歲收傘,將傘放在雨傘放置架。她拍拍肩頭零星的雨滴水,回到座位。

她一坐下,陸彥的眸光就變得銳利起來。他發現她的衣服外套很大。

不是她的衣服。

他的目光掃過她外套上的校牌。

而後,他不客氣地撚起她的外套,“小桃花,穿別的男人的衣服?”

趙歲猝地反應過來,剛才回教室前就應該把衣服還給沈之珩。她忘了。

“剛剛有點冷,社長借我穿的。”她說。

陸彥語氣很不爽,“那還不脫下來。”

“喔。”她把外套脫下來,從桌洞裏拿出自己的外套穿上。見時間還充裕,她去一班還衣服。

一班教室。

“會長去哪兒了?”

“噓,小聲點,別吵醒樓神,你找會長幹什麽?他去衛生間了好像。”

“外面趙歲找他。”

聽到這話,一直在閉眼聽耳機的樓慈睜開雙目。他起身走出教室。

他站在趙歲面前,“找他做什麽?”

沒等到沈之珩,等到了樓慈,趙歲抿了下嘴,“社長呢?”

“我問你找他做什麽?”他的語氣有不耐的涼意。

趙歲心裏一咯噔,“衣服,把衣服還給他,”說著她把衣服遞給他,“麻煩你把衣服還給他。”

“他的衣服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社長借我穿了一下。”

聞言,樓慈瞇眸,“你穿了他的衣服?”

趙歲不知為什麽背脊有點發涼,“……對……”

“為什麽穿他衣服?”

“從圍棋社出來的時候,社長見我冷,就借我穿了一下。”

樓慈接過衣服,趙歲說了句謝謝,轉身走了。

衣服還帶著溫度,浸染了她身上的淡淡桃花香,香氣透著春日裏的明媚與香甜。

樓慈鼻息微動。

他冷冷地盯著手裏的衣服。

隨後大步向前走,把衣服丟進樓道裏的垃圾桶。

沈之珩從衛生間回來時,樓慈語氣很淡,“你借外套給趙歲了?”

“你這麽知道?他來過了?”沈之珩訝異。

“來還衣服了。”

“衣服呢?”

“扔了。”

沈之珩:“?”

樓慈散漫地掀起睫毛,“不小心掉地上,臟了,扔了。”

沈之珩點點頭,翻開學生會記事本開始工作。樓慈重新插上耳機,閉目休息,冷峻白皙的面孔隱沒在陰影裏。

等趙歲返回教室,陸彥說:“以後別隨便穿別的男人的衣服。”

“我沒有隨便穿別的男人的衣服。”他的話趙歲聽起來有點別扭。

忽然她面前一黑,陸彥把他的外套罩到她頭上,他說:“要穿也只能穿我的。”

都把她頭發弄亂了。她一下子摘掉他的外套,甩在他身上,“都把我頭發弄亂了!”

他笑了一聲,大掌用力一揉她發頂。

頭發更亂了!

好氣啊!趙歲也去扒拉他的頭發。她俯身過去,去扒拉。

他比她高,又會躲,以至於她始終碰不到他的頭發。她不甘心,稍微站起身去抓他頭發。

與他一攻一躲之間,膝蓋撞到椅子,她一下子摔到他腿上。

隨即,腰間就扣上了一雙大掌。

她一僵。

陸彥掐著她的腰,把她按在他雙腿上。笑得痞痞的,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小桃花,你的腰真他媽的軟。”

趙歲:“……”

她漲紅著臉,“放開!”

“不放。”他挑眉。

趙歲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鴨舌帽拽掉,然後把他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

將他的頭發弄得跟雞窩一樣後,趙歲還不解氣,又薅了一把他的頭發。

然而他卻像在縱容她的行為,在她薅他頭發的時候還朗聲笑起來。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的鄭邵東:“你倆怎麽跟小學生似的。”

“是他先小學生,把我頭發弄得亂糟糟的。”趙歲控訴。

“好了好了,來我給你理理頭發。”陸彥大掌按住她的腦袋,給她梳理頭發。

趙歲躲開他,“我自己來。”說著她瞪了他一下。

卻發現他頭發亂七八糟,跟狗啃過似的,配著他一張英俊的臉,實在是違和到十分喜感,本來還挺生氣的她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來。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像月牙一樣。

陸彥抵腮幫,用食指抵住她眉心,“笑這麽好看幹什麽。”

趙歲收起笑,她推開他,從他腿上起來。她對著窗戶玻璃整理頭發。

嘉德圍棋社和南華圍棋社的聯合活動在一周後的周末。

A城有一處風景十分優美的自然風景區,圍棋社活動當天,兩校圍棋社將自然風景區包下了一整天。

能這麽壕地包下自然風景區,也就只有嘉德和南華這種私立貴族學校了。

這日天清氣朗,清風攜著雲縈繞在郁郁蔥蔥的山頭,山間溪水潺潺,波光粼粼。

溪水旁邊的草地上,一群人坐著下圍棋,他們穿著兩種顏色的社服。

穿白色社服的是嘉德的學生,穿藍色社服的是南華的學生。

趙歲摸摸身上的社服。

社服是社長沈之珩設計制定的,是頗具魏晉風采的廣袖長袍,十分仙氣高雅,飄然出塵。

她看向旁邊在撫琴助興的沈之珩。

他端坐著,衣袂間透著如蘭仙氣,舉手投足盡顯風采。

仿佛從古畫裏走出來的貴公子。

如高山,似流水的琴音從他修長的指尖溢出,她閉目,聽著讓人寧神的古韻,忽而嘆息。

“怎麽?”沈之珩邊撫琴邊問。

“古琴彈起來這麽好聽,學的人卻少之又少,沒發揚起來實在是可惜。”

沈之珩:“的確可惜,現在大多數人都喜歡鋼琴吉他小提琴等等西洋樂器,民族樂器大多也是學的古箏琵琶等等,學古琴的實在太少。”

趙歲:“大概是古琴音域較低沈,風格過於素雅古樸,不如其他樂器響亮歡快,氣勢澎湃。表現力並不如其他樂器那般足,不大適合合奏,只適合獨奏。”

“不過,我倒喜歡它的含蓄細膩,它有其他樂器沒有的超脫境界的,天人合一的感覺。”她托下巴。

“超脫境界的,天人合一的感覺,”沈之珩笑,“對。”

他深深地看了趙歲一眼。他與趙歲在某些喜好上的看法倒是有些意外的重合。例如圍棋,例如古琴。

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樓慈,在喜好方面卻和他沒什麽一致。

沈之珩想,若是早些認識趙歲,恐怕他們早就已經成為了朋友。

不過現在也不晚。

他笑得令人如沐春風,指下琴弦撥動,不動聲色控制輕重緩急。

趙歲仔細觀察他撥動琴弦的指法。

少頃,沈之珩問:“想彈麽?”“不會。”她訕然。

“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謝謝,我可以試試嗎?”

他把琴讓給她。

兩只纖百瑩潤的手按在了琴弦上。

生澀不怎麽流暢的旋律從她指尖流瀉而出。她彈的是他剛才彈的曲子。

沈之珩訝然,“你不是不會?”

“我是不會,但我記住了你剛才的指法,模仿了一下,彈的不是很好聽,磕磕絆絆的。”她有點不好意思。

“你……”沈之珩笑了,“你居然記住了指法,再試試。”

她只記住了一小段指法,這次比第一次要流暢許多。

素白闊袖裏露出月光一樣的皓腕,如纖纖軟玉的手指在琴弦間掃拂撥動,透著清風般的優雅柔美。

沈之珩楞神兩秒。

然後說:“你應該去學琴,你很有天賦。”

趙歲還沒說話,一陣風毫無預兆吹過來。有什麽東西吹進了她眼睛裏,她慌忙捂眼。

“怎麽了?”沈之珩忙問。

“眼睛裏進東西了。”趙歲揉眼睛,眼睛裏過硌著東西,有點疼,有點癢,越揉越疼,越揉越癢。

“別揉了,我看看。”沈之珩溫聲道。他輕輕撥開她的手。

她雙目緊閉。

沈之珩:“能睜開眼睛嗎?”

“嗯。”她緩緩睜開眼睛,不到一秒鐘又閉上。

沈之珩無法,只能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扒開她的眼睛。

她眼裏泛著紅,他仔細觀察著,“一根很細的草屑。”

她用力揉了揉,草屑嵌在眼睛裏揉不出來。

“我來吧。”他靠近她,對著她的眼睛輕輕一吹氣。

沈之珩吐氣如蘭,趙歲聞到淡淡的蘭香。

緊接著,他又吹了一口氣。她睫毛不停顫動。

好半晌,她眼裏的東西終於消失了。她閉閉眼緩沖了一下。

“好了,睜開眼睛吧。”他嗓音低沈輕緩。

她緩緩睜眼,長長的睫毛間閃爍著晶瑩的水光,微紅的瞳仁裏仿佛鑲嵌了細碎的星子,像一扇星河近距離在他面前緩緩打開。

沈之珩滯住。

此時,他扣著她的肩膀,與她幾乎只有一寸距離,近的可以感受到她臉上肌膚的熱度,帶著幽甜的桃花香,一點一點纏住他的呼吸道。

陡然間,沈之珩記起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在醫務室裏,他們也是如此親密的距離,近到皮膚相觸,呼吸交纏。

他滯滯地與她對視著,不知不覺間,心跳漏了一拍。

“社長?”趙歲已經緩過來,卻見沈之珩盯著自己一動不動,她不明所以。

沈之珩很快回神,他迅速退開,“抱歉。”

趙歲起身徑直去往溪邊。

溪水很淺,清澈見底,趙歲本來想洗洗眼睛,可是又怕溪水不幹凈,最後只洗了洗手。

水面上飄著落葉和片片粉白的花瓣。她蹲著,掌心攔下一片粉白的花,長袍闊袖隨風浮動,有花瓣吹到了她衣袖間。

不遠處,沈之珩目光放在她身上。他耳根浮現出淺淡的粉。

然後,他收回視線,繼續撫琴。

趙歲撥弄著掌中嬌艷欲滴的花瓣,耳邊傳來的琴聲卻讓她蹙起了眉。

琴聲不覆之前的平穩,節奏略微有點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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