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虞承教

陳凡放出神識，確認了裴正風確實離開了，這才讓陳蕓在門口看著，自己坐下來施展回夢秘術。

這麽一看，果然又有收獲。

他結束了回夢秘術後，起身走到屋內一座書架前，施法向書架上第二排第三塊玉簡旁邊的位置，打入了一道法決。

如此連續變換了七次方位，施展了七次法術，只聽“鏗"地一聲輕響，沿著陳凡的神識傳來，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光，從房間靠大殿外部的墻面上浮現出來。

原來這面墻壁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變成了中空，陳凡走入墻壁後，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顯現在他面前。

因為已經在裴正風的殘思中看到過這些內容，陳凡也不多想，邁步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連著走了上千級石階，陳凡終於來到了一扇黑漆漆的石墻面前，他按照殘思中裴正風的手法，向著這面墻壁接連打出長短不一的法決，激發出石墻陣陣靈光。

接著站在墻前等了片刻，只見墻面突然一陣光影交錯，多出了一扇大門。

陳凡伸手一推，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面片寬闊廣亮的地下空間。

而門後，正站著一個一臉錯愕的年輕男性修士。

那修士身長六尺，眉眼低垂,口鼻纖細，皮膚白皙，四肢瘦弱，神情慌亂，看起來就像是一一個發育不良又性格懦弱的普通年人，修為也只有沖竅中期的樣子，身上套著枷龍府弟子的服飾。

“..你是誰?”

那少年修士看到陳凡，意外之下有些手足無措，語氣緊張地開口詢問。

陳凡看了一眼地下空間內堆得到處都是的靈材和煉器工具，又結合之前在裴正風殘思中看到的內容，也不自我介紹，只是盯著那少年修士問:

“你就是虞承教?”

“是，我....敢問閣下是何人?可是裴師兄派你來的嗎?外面形勢如何?宗門可有將魔修擊退?”

那少年修士聽到陳凡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心中稍安，趕忙開口詢問。

陳凡冷笑一聲，依然不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繼續反問:

“我問你，關於枷龍府的現狀，你都知道些什麽?裴正風是怎麽和你說的?“

那少年修士被陳凡的氣勢壓迫，猶豫了一下，開始向陳凡講邊事實真相。

大殿中央的床鋪已經不見了，之前陳凡走之後，裴正風就叫人撤下了它，怕陳凡看了不悅。

陳凡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只是隨口推脫說沒什麽特別的事情，讓他繼續給自己講解有關魔器的事。

裴正風的修為不足，無法穿透黑色披風，看到陳凡的真實神情,只能無奈繼續開始了講解的工作。

不過這次講課與上次不同，講到一半的時候，陳凡突然提出來要動手嘗試煉制魔器零部件。

這讓沒有任何準備的裴正風很為難。

"大人，您想實際演練是好事，只是此處並非我平日裏煉器之場所，而且煉器之事，須得小心謹慎，一一旦有疏漏，神識便會有受到損害。須得準備萬全。”

裴正風苦口婆心地勸著陳凡，陳凡也不堅持，只是話鋒一轉，提出新的要求:

“那不如這樣，你煉制一次給我看吧，不然總是講解煉制的方法，我也搞不明白，實際看一遍，很多東西就都能看得明白。“

陳凡的話堵住了裴正風的借口，不過裴正風轉念一想也對，既然左右都是要教，不如實踐與講解相結合，這樣教學效果更好。

最重要的是陳凡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似乎是對“虞承教”這個存在已經不再去追究了，而且裴正風自認為他關禁虞承教的位置隱秘至極，就連十衛都沒有發現端倪，更何況修為只有連脈後期的陳凡?

於是裴正風點點頭，轉身去取煉制魔器的材料和設備去了。

陳凡趁裴正風離開的空檔，向陳蕓傳音吩咐了兩句，接著就安心靜等。

等到裴正風將東西拿來，正式開始煉制之後，陳凡一開始倒是老老實實地看著，看到一半突然開始動手動腳，幹擾他的煉制。

“大人，還請勿要隨意觸碰，煉制過程專註最為關鍵，若是被分心分神，小人恐怕無法控制神識與靈力..”

裴正風的註意力被陳凡搗亂的行為吸引，趕忙傳音勸阻，而就在此時，他突然感覺後腦勺傳來一陣猛烈的沖擊，整個人一頭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而他身後，正站著伸出一張白皙手掌的陳蕓。

“...蕓兒做得好。”

陳凡看到陳蕓成功將裴正風打昏,心裏松了口氣，他就怕陳蕓掌握不了力道輕重，將這裴正風的腦袋一一巴掌拍碎。

好在陳蕓經過之前吃魔修“吃壞肚子”的經歷，對陳凡的命令比之前更配合了一些。

陳凡用神識探查了一下裴正風的狀態，確認對方已經失去了意識，便起身走回之前那間擺放煉器典籍的側室，先是將房間內所有密卷典籍全部收入乾坤袋，接著故技重施，打開了房間墻壁內的通道。

來到地下密室，此時密室門已然敞開，密室內，那個名叫“虞承教”的少年修士，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身上有陳凡釋放的禁制法術，無法動彈。

“走吧，我帶你出去。“

陳凡一邊解除禁制法術，一邊沖那虞承教說道，虞承教擡起無神的雙眼，眼神絕望地看著陳凡。

之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陳凡通過虞承教的描述得知，原來那些所謂的覆活真魔的魔器，並不是裴正風研究出來的，全都是眼前這個少年修土的勞動成果。

而且這件事說來也巧。

虞承教乃是枷龍府內一名不起眼的普通弟子，自幼父母雙亡，流落街頭，後來被凡人的人販子綁架，賣往異地他鄉，半又遭劫匪打劫，當時尚且年幼的他，被劫匪打斷手腳後，丟在山林中等死。

結果彌留之際，被枷龍府中一名弟子所救，後來查出他有修煉的資質，於是便被枷龍府收留,入府成為了正式弟子。

只是入府後，虞承教雖專心修煉，但無奈資質淺薄，修煉緩慢，後來無意間接觸到煉器，一下便入了迷，整日研究煉器修為更是增長龜速。

不過他修煉資質雖然拙劣，但是對煉器卻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才賦，其他煉器師需要鉆研數年、甚至數十年的煉器技巧，他只需要略經嘗試便可掌握。

只可惜低下的修為同樣限制了虞承教煉器方面的成就，這讓他只能煉制三品以下法器，這樣的煉器師，即便是再有才幹又能如何。

好在低階法器也有一些市場，虞承教多少也能利用煉器獲取一些資源，支撐自己的修煉。

同時枷龍府內與他熟識的弟子，除了極個別真心待他的人外，其他人都將他視為好利用的工具，專門去接一些覆雜難做的低階法器委托，然後低價轉包給他。

直到有一天，枷龍府某一個弟子，接取了王憐月在玲瓏閣內發布的制作奇怪通訊法器的委托。

這個委托轉到虞承教手中後，三下五除二便被他搞定，而且這一個委托給虞承教帶來了兩百靈石的收入，可以說是他有史以來做過的最大一單買賣。

高興之下，虞承教自己也覺得這種通訊用的法器隱秘性強，品階和制作成本低，挺好用，便自費煉制兩套，送給了和他關系比較要好的弟子。

裴正風便是這樣取得了一套隱秘通訊工具。

之後的事情便如陳凡猜測的那樣，裴正風被魔修抓住後，為了保命，自稱能夠煉制任何法器。

在被魔修要求煉制覆蘇真魔的魔器後，裴正風通過那套通訊法器，聯系上了虞承教，在虞承教的幫助下，成功地煉制成了夫魔器部件。

之後裴正風取得了魔修的信任，並且得知了魔修的計劃，被魔修脅迫，同時聽到魔修承諾他可以讓他掌控枷龍府後，裴正風心中邪念頓起，毫不猶豫地背叛了師門，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帶路黨，直接導致枷龍府陷入了滅亡的境地。

陳凡將眼下枷龍府的現狀說與虞承教後，虞承教一開始死活不信，直到陳凡利用法術，將他之前在地下和主殿內看到的枷龍府成員的慘狀，以水面倒影的形式展示給虞承教，虞承教這才崩潰大哭。

因為如果只是利用虞承教的記憶做出來的單純的幻覺的話，不可能這麽真實，陳凡的造出來得影像中，有很多枷龍府的成員甚至連虞承教自己都不認識，只是隱約記得曾經在府內哪裏見過。

最重要的是，陳凡還承諾要將虞承教帶出去，讓他親眼確認這些畫面。

如此一來，虞承教還有什麽理由懷疑陳凡?

一想到自己無意間的行為，竟然給自己的宗門，自己如同親人一樣的同門、長老帶來如此慘烈的痛苦，虞承教大哭後便要以死謝罪，然後便被陳凡抓著扇了幾巴掌,用法術困在了原地。

“還請閣下給我....我已無顏面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再次見到陳凡，虞承教一臉的麻如同死人，嘴裏不停地嘟噥著尋死的言論，陳凡卻是冷哼一聲，走上前一腳將他踹翻，把腳踩在他的臉上，罵他:

”廢物一個，還想著痛痛快快的死?你們枷龍府的長老們，可還在地下被觸手捅後門呢，你枷龍府的女弟子、女長老，現如今也都在被那些魔修沒日沒夜地淩辱，采補，就這你還想一死了之?想得倒是美。“

聽到陳凡的言語，虞承教原本麻木的臉上又泛起一陣痛苦,雙眼止不住地往外噴湧淚水。

“你這邪道!快讓我死!快讓我死。”

接著虞承教便如同上了岸的鹹魚一樣，瘋狂掙紮，但是在身高九尺，修為也遠超他的陳凡的腳下，他卻沒有絲毫可以挪動的餘地。

“呸!枷龍府出了你這種弟子，真算是師門不幸，你那些師兄師姐、長老府主之輩,如果知道他們現如今的慘狀是因你而起的，恐怕會把你抽筋拔髓，煉魂炙魄吧，不過前提是他們得不被魔修折騰死才行，一幫可憐的蠢材，哈哈哈...“

陳凡面對虞承教的掙紮，內心毫無波動，只是繼續地極盡羞辱意味地辱罵枷龍府的門人。

同時再次將地下的影像，還有之前那些女修土被裴正風淩辱，削成人棍的影像，在虞承教面前重現出來。

“邪魔!你到底要我如何?要我如何?!”

虞承教哀嚎哭喊，閉上眼別過頭不去看,卻被陳凡用靈威籠罩,強行將脖子擰過來，雙眼睜開，逼著他看。

“給老子看!好好地看!記在心裏的看!自己犯下的罪過，連看都不敢看!還怎麽去補救?怎麽去報仇?“

“補...報仇?”

虞承教聽到陳凡的呵斥，掙紮的動作慢慢放緩，淚水再次噴湧而出。

“可是憑我又能做什麽?枷龍府已經完了...“

”可笑，你以為宗門是由什麽組成的?那麽多枷龍府的修士還一息尚存，到了你這個罪人這裏就亡了?我看你倒是比那裴正風更像叛徒，更盼著枷龍府被人滅掉啊。“

”邪....邪.禮....殺了....殺了“

陳凡看著已經被悲痛、憤怒、自責等等種種情緒搞得神智混亂，什麽都聽不進去的虞承教，眉頭一皺，他原本是打算用刺激療法，激起虞承教這個人的覆仇心裏，誰想到卻是這麽個結果，於是嘆了口氣，一巴掌將他扇暈，然後拎著領子帶了出去。

出得地下密室，陳凡將密室關閉，拖著虞承教來到大殿內，也沒去管還處於昏迷狀態的裴正風，直接叫上陳蕓，一起出了主殿大門。

出門口的時候，陳凡將虞承教用靈力綁縛在自己背後，罩在能夠阻擋神識查探的黑袍內，帶回了自己的洞府。

既然刺激療法不行，那他就換個方法。

回到洞府後，陳凡徑直走到地下密室中，一把將被打昏的虞承教丟在地上，然後施展水行法術，召出一灘冰水，潑在虞承教身上，同時凝聚神識，如同針尖一樣刺向對方。

虞承教受到肉體神識雙重刺激，立刻驚叫一聲恢覆了意識。

他邊抹著滿頭滿臉的冰水，一邊神色茫然地看向四周。

結果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密閉的空間內，而他身旁的平臺上，擺滿了一具具白皙的肉體，這些肉體全部都是女性，渾身赤裸，不著片縷。

再細看，他驚訝地發現，這些女子中有些人他竟然感覺面熟.

“...些.是....!”

"哼，什麽人?她們便是你犯下的罪過。這些女子，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大部分都是你們枷龍府的弟子吧。“

陳凡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了片刻，出言提醒。

不過他的提醒好像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因為虞承教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熟人。

只見他盯著那些女子中，其中一個被削成人棍的女子，突然大喊哭嚎著撲了上去，抱住對方不停地哀嚎痛哭。

“焦師....焦師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焦師姐....“

陳凡神識掃過那名女子，發現對方的神識雖然因為精神崩潰而散亂混雜，但是被虞承教抱住，接觸到虞承教的氣息後，神識竟然恢覆了一一絲條理。

看來虞承教與這位他口中的“焦師姐"，應該是有什麽特殊的關系。

陳凡讓陳蕓去門口看一下門，自己則是在密室內隨意地坐下，等待虞承教情緒平靜下來。

虞承教這一哭便是三天三夜，陳凡也不攔他，就這麽讓他放開了哭，期間有魔卒前來詢問情況，陳凡也只是隨便找了個閉關修煉的借口，將對方支開。

三天後，陳凡驚訝地發現，那個被虞承教抱在懷中的女子，神識竟然已經恢覆了一一小部分，並且這一小部分還算正常的神識，反而開始向虞承教傳遞過去安撫的訊號。

而虞承教也在這種安撫中，逐漸停下了痛哭。

“怎麽?哭夠了?沒哭夠就繼續哭。”

陳凡覺得這兩人的關系有些意思，出言調侃。

虞承教沒有回應他，只是怔怔地盯著懷中女子的面容看一那原本應該是五官柔和，女人味十足的臉，因為眼舌被挖去，如今如同破碎的人偶，醜陋不堪。

密室內的安靜持續了片刻，虞承教突然將懷中女性輕輕放回石臺，接著轉身沖陳凡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前輩大恩，承教無以為報，從今日起，承教這條有罪之身，便是前輩之物，前輩但有所需,便是叫我挖心剖腹，抽取髓，也絕不會拒絕!”

陳凡聽到虞承教的言語，眉毛一挑。

“怎麽突然轉性了?不想死了?”

“承教想通了。前輩之前所言乃是萬金之言,若是我死了,我犯下的罪孽便無法清洗，而且焦師姐他們也只會遭受更為淒慘的境遇。我本已不配存於人世，但既然前輩留我一條賤命，定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前輩救了焦師姐，便是對我有天大的恩情，更何況前輩欲教我做之事，還能替我償還罪過。承教不求其他，但求今生今世能夠窮極這條性命，盡可能的彌補宗門，消除罪業，償還恩情，望恩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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