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手合場邊, 看著場上正在切磋的兩個人, 物吉眨了眨眼睛, 道：“三日月先生雖然平時都是悠閑養老的狀態, 一旦認真起來，還是很有氣勢的。髭切先生也是。”

膝丸得意地挺了挺胸：“畢竟是我的兄長！”

“哈哈哈，”物吉笑瞇瞇地問道，“那髭切先生今天又給你起了幾個名字啊, 膝丸先生？”

膝丸臉上的表情一僵, 很快就換上了一副哭唧唧的表情：“別、別說了，我和我兄長的關系可好了！真的！”

“是是，我知道, ”物吉伸出手往下壓了壓，“我們都知道的。”

膝丸捂住了臉：“但是為什麽兄長就是記不住我的名字呢！”

物吉歪了歪頭, 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膝丸。他們甚至懷疑髭切其實是故意逗膝丸玩的，結果經過觀察之後發現並不是這樣。本丸其他人的名字髭切都記住了，唯獨總是記錯膝丸的。不過，髭切能想出那麽多五花八門的名字來，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很厲害了。伸手拍了拍膝丸的肩，物吉安慰道：“看開點吧，膝丸先生。”

“咦？膝丸先生, 物吉先生？” 聽到有人叫自己，物吉和膝丸轉過身, 就見平野帶著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走了進來。

膝丸納悶地問道：“新人嗎？”

“啊不是不是，”平野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 “是主人的朋友啦，他是來找三日月先生的。”

“找三日月先生？”物吉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全神貫註地跟髭切切磋的三日月，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但是三日月先生現在……”

赤司不以為意地說道：“沒關系，我等一下好了。”頓了頓，他對平野說道，“你可以去忙你的了，多謝。”

平野對著赤司友好地笑了笑：“不用這麽客氣啦。”他看著物吉納悶地問道，“但是，今天不是三日月先生和髭切先生切磋嗎？為什麽物吉先生和膝丸先生也在這裏？”

膝丸語氣堅定地說道：“我要看著兄長！”

“那個，”平野撓了撓臉頰，“髭切先生又不是小孩子……”

物吉笑瞇瞇地說道：“因為我從來沒有跟三日月先生一起出過陣，聽說他今天和髭切先生要切磋，就來旁觀學習啦！啊，好像結束了。”

切磋完畢，三日月和髭切都在一瞬間切換了狀態，剛剛還滿臉肅殺的兩個人，現在都滿臉笑呵呵的。

“不愧是天下五劍，”髭切笑瞇瞇地說道，“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哪裏哪裏，源氏重寶也是名不虛傳嘛。”雖然這麽說著，不過三日月的語氣還是十分輕松。

物吉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之後，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小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這兩位好像在互相吹捧。”

膝丸頗為讚成地點頭：“嗯，雖然是我的兄長，但是我也這麽覺得。”

剛說完，髭切就轉身朝著膝丸揮了揮手，笑容滿面地對他說道：“讓你久等了，地瓜丸。咦，等等，這個名字好像可以吃？”

“兄長我叫膝丸！是膝丸！”膝丸快哭了，一旁的物吉拍了拍他的肩，“忍住眼淚，膝丸先生。”

忍不住了啊！

“啊咧？”髭切眨了眨眼睛，看著站在平野身邊的赤司，“那邊好像有個新人哦。”

“哦呀？新人？”三日月有些疑惑，“沒聽小姑娘說要鍛新刀啊。”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在看到赤司之後，他臉上的疑惑的表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輕松閑散，“哦呀哦呀，這不是赤司君嗎？”

髭切打量了一下赤司，然後問三日月：“是你認識的人嗎？”

“是小姑娘的朋友，說起來，你們好像都不認識他，他在你們到本丸之前來過一次，你們不認識他也不奇怪。”三日月說完之後，不緊不慢地走向了赤司，“怎麽，赤司君，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

赤司微微一笑，道：“昨天聽朋友講了件事情，今天正好有時間，所以過來一趟。”

“嗯？”三日月挑起了眉，眼神裏帶上了幾分玩味，“昨天聽朋友講了一件事情，今天就來這裏，這裏面聽起來似乎還有一層前因後果的關系啊。”

赤司點了點頭：“不錯。”頓了頓，他補充道，“這件事，是跟奈未有關系的。”

“跟小姑娘有關系啊……”三日月點了點頭，隨即又疑惑地問道，“跟小姑娘有關系的話，你為什麽要來在找我呢？”

“因為在見奈未之前，我想先跟你談談。”赤司微微嘆了口氣，“或許我應該說，請你給我點時間？”

“不不，這麽說就太客氣了。”三日月擺了擺手，“那我們換個地方說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赤司做了個“請”的手勢，兩個人一邊往外走一邊交談著。

“說起來，赤司君今天是自己來的嗎？”

“不是，景吾跟我一起來的。”

……

一邊目送著赤司和三日月走遠一邊走到膝丸他們身邊，髭切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個赤司君，看起來蠻有氣勢的嘛。主公那種軟萌的小姑娘，居然有這麽強勢的朋友啊？話說景吾又是誰？”

平野解釋道：“那位我認識，是跡部景吾先生，他也是主人的朋友，來本丸的次數比較多，不過每次來基本都是找清光先生和主人的，所以髭切先生可能也不認識他。他已經去找主人了。”

“有點好奇，我們也去看看吧，怎麽樣，雞腿丸？”髭切滿懷期待地問道。

“兄長我叫膝丸啦！”膝丸不知道第多少遍糾正了自己的名字。

物吉和平野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想到，有的時候，真的想勸膝丸先生放棄呢。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裏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無奈之後，又齊齊地嘆了口氣。

難。

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三日月便問道：“赤司君想找我說什麽呢？”

赤司也沒有做什麽多餘的鋪墊，開門見山地對三日月說道：“我聽涼太說——”見三日月面露疑惑，他解釋了一下，“是我的一個朋友，跟奈未也認識。他說，他在買東西的時候，遇到了奈未和鶴丸，兩個人疑似在交往。我又找景吾確認了一下，才知道他們兩個戀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三日月點了點頭：“確實是。啊，仔細算算的話，他們兩個交往，好像有一兩個月了吧？哈哈哈，老頭子上了年紀記不太清了。所以呢，”三日月意味深長地看著赤司，“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小姑娘是你要用一生去照顧的人，對吧？”

赤司挑了挑眉：“你剛剛不是還說自己老頭子記不清了嗎？這句話怎麽記住了？”

“哈哈哈，”三日月朗聲笑了起來，“因為印象實在是很深刻，赤司君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個氣魄，我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是嗎？”赤司斂了斂眸，擡頭看向了三日月，“你們，是刀劍吧？刀劍的一輩子，會有多長呢？”

“你是想問這個問題嗎？”三日月瞇了瞇眸，擡頭看向了天空，“是啊，刀劍的一輩子，會有多長呢？可能直到被破壞為止吧。但是，”他認真地對赤司說道，“如果你想問，我們作為付喪神會存在多久的話，我想，大概是會跟隨著作為審神者的主人吧。”

赤司若有所思地問道：“所以，如果奈未不在了的話，你們也就不存在了嗎？”

“說不定是，哈哈哈，”三日月又換上了跟以往一樣輕松自得的語氣，“這些事情都說不好，畢竟，曾經身為刀劍的我們化身成人形，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他看了赤司一眼，問道，“赤司君今天來，不會是要跟鶴丸決鬥吧？你不是也喜歡小姑娘嗎？我在想，赤司君這種性格的人，應該不會甘心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搶走吧？”

三日月說的話裏帶著一半開玩笑的成分，但是赤司卻點了點頭，道：“我本來，的確是這麽想的。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自嘲，“景吾說，是我自己放棄了奈未。”

“哦呀？”三日月好奇地問道，“此話怎講？”

“我在知道了她生病之後，不僅沒有安慰她，反而還責備她，跟她吵架之後還選擇了冷戰。”赤司抿了抿唇，面色無奈地說道，“我原本，不應該這麽做的。”

三日月點了點頭：“看來你反思過自己了。”

赤司繼續說道：“景吾說，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我喜歡奈未，她最後都會是我的。他說我太強勢了，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所以容易忽略奈未的感受。她就是個小姑娘，需要有人哄著。”

三日月若有所思。他說：“其實你也可以吧？如果是哄喜歡的人，再強勢的人也可以的吧？”

“嗯。但是，如果是經人提醒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大概就是，還不夠喜歡吧。”赤司笑了笑，看起來還帶著幾分釋然，“景吾跟我講了奈未跟鶴丸的事情，說真的，我有一點嫉妒鶴丸。”

“你可以揍他一頓，真的，”三日月的語氣非常誠懇，“本丸的人大概會拍手稱快。當初他把小姑娘追到手的時候，本丸裏可是哀聲一片呢。”

赤司煞有介事地點頭：“我覺得可以。”

“哈哈哈哈！”三日月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夠了之後，他問赤司，“所以，我還是沒明白，你找我是為什麽，單純的想要談談心嗎？”

“嗯。”赤司點了點頭，“有些話，跟熟悉的人說反而覺得別扭，但是我需要人聽我說一下，”他笑了笑，道，“而且，畢竟你也是一千多歲的人了，作為長輩的話，說不定可以開導我一下。大概就是，知心老爺爺？”

“哎呀哎呀，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三日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赤司的肩，“赤司君，如果你能釋懷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如果想要守護小姑娘的想法沒有變的話，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也未嘗不可。更何況，你們不一直都是朋友嗎？”

“朋友啊……”赤司沈思了片刻，然後笑了起來，“你說得對。”

“好了，”三日月站了起來，“你今天是來看小姑娘的吧？那就別光跟我這個老頭子說話了，走吧，我們去看看小姑娘他們在幹嘛。順便，你還可以揍鶴丸一頓。”說著，三日月沖著赤司擠了擠眼睛，頗有幾分狡詐的味道。

赤司挑眉：“你似乎很想看我揍他？”

“沒有沒有，”三日月急忙否認，“我這種正直的刀劍，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我可是天下五劍啊。”

“我還是覺得很可疑。”

“哈哈哈，你想多了。走吧，赤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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