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嗎？！”張百樂憤憤地對系統發洩道。

系統也囁嚅了半晌, 【不好意思啊，中途出了點意外……我因為犯了一些錯誤, 被懲罰了。今天這會兒剛剛從小黑屋放出來，一出來我就聯系你了。】

“錯誤？什麽錯誤？”

【反正也是要跟你說的。就，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使用禁術的副作用嗎？那個是我一開始沒有跟你說清楚，雖然你也簽署了‘副作用知情同意書’，但由於後來你再次使用的時候, 我沒有盡到提醒並進一步解釋的流程義務，導致你對實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沒有察覺，以至於讓事情越走越偏……】

“到底是怎麽回事？”張百樂已經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咳，是這樣的。你每次使用禁術後, 不是身體會發生一些變化麽。一開始我們誰都不知道那是什麽, 但是後來我就知道了。你應該這段時間有聽說過，西斯家族一直在做將alpha變成Omega的實驗。因為西斯家族沒有Omega，他們想人為制造一個出來, 以繼續延續西斯家族所謂純正的血脈。而你的這具身體——也就是西斯猶樂，跟他的同胞妹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他們的父親進行了這個實驗。這些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是因為你走了這些劇情，所以隱藏的設定才出來。但其實我的確在你第一次使用禁術後就發現, 你的身體在揮發Omega的信息素。而隨著後來多次使用禁術，Omega化也更加嚴重……】

“你的意思是, 由於我使用禁術，讓我變成了……Omega？”張百樂凝眉, 整個人看起來還比較冷靜。

【對, 而且現在……你已經完全化了。】

“這會對我回到現實之後有什麽影響嗎？”這才是張百樂最害怕的地方。這個世界無所謂, 他怕他回去之後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那才瘋狂。

【不會的。這個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這裏你的任何副作用都不會對現實產生任何影響。因為這不是你的身體。】

“那就沒事了。”張百樂松了一口氣，“我現在系數也已經滿了，可以回現實世界了吧？”

【就，現在有一點小問題。】系統猶豫道。

張百樂蹙眉，“又怎麽了？”

【正常情況下，你即使變成了Omega也不影響你系數滿足後就可以回現實世界。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跟這個世界的人和物都沒有產生任何鏈接。但是現在……】

“現在怎麽了？”

【你還記得我在下線之前提醒過你什麽嗎？】系統看著張百樂逐漸沈重的表情，【你現在應該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了吧。】

張百樂深吸一口氣，他就知道，他跟霍普雪淩發生關系這事兒很危險：“可就算我跟他睡了，那就代表我跟他產生鏈接了嗎？”

此時此刻的張百樂，還沒有想到最壞的一種情況。

【只是睡過當然不至於了，可你是個Omega了啊。】說完這句話，系統徹底沈默下來，等張百樂自己去理解消化。

張百樂起初是不明白的。他是個Omega，他跟霍普雪淩睡了，然後呢？

然後。

張百樂的身體逐漸僵硬，他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手顫抖地放上去。

“開……玩笑的吧？”張百樂慌了，“系統，快告訴我，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很遺憾，宿主。】系統只是這樣說道。

看著完全呆楞掉的張百樂，系統道：【不過其實問題也不是特別大。只要你切除這個鏈接，就自然而然地沒有這個問題了。】

張百樂大腦一片空白，茫然，震驚，不知所措。最後他問：“切除……是指什麽？”

【兩個方式：第一，你可以打掉它。第二，把它生下來。現在你懷孕三個月，最多再等六個月也就可以了。當然，第一種方式，你可以立刻離開這裏。現在就看你自己的選擇。】

“……讓我想想吧。”張百樂關閉了系統，一個人在床上躺下，輾轉反側。

他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下意識地想找霍普雪淩商量，然後就想起了少將今天晚上問的那句話。

少將是不是知道他懷孕了？

知道了這一點後，似乎少將今天晚上前後態度的變化就說得通了。

難怪，少將會問他，想不想要一個孩子。難怪，在聽他說‘怎麽可能和你有孩子’之後，少將會那麽生氣。

不只是少將。現在再一回想，身邊所有人對他突然暧昧模糊的態度、還有那荒唐的半個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張百樂恍然。

這樣一看，其實事情早在一開始就有了跡象。是他太粗心大意，根本沒有往這個方向想。

但是話又說回來，正常人的思維誰會往這個方面想啊？就像他那個世界裏，一個大男人，什麽手術也沒做，好端端的就變成了女人？誰會這樣想啊？

張百樂又生氣。

可是生氣解決不了問題，他得做出選擇。

打掉孩子？

這個說法，對於張百樂來說其實有些陰影。

他家庭條件一般，成長的環境也一般。他有個姑姑，讀六年級的時候，這個姑姑去接他。路上遇到一個化緣的和尚，姑姑給了他五十塊錢。那和尚卻看著姑姑背後，說她後面跟了八個人。

當時張百樂還回過頭去看，姑姑後面根本沒有人。但姑姑的臉色卻一瞬間變得煞白，幾乎是要跪下求那個和尚。和尚說，讓她去廟裏捐八個牌位。

張百樂當時還不懂，回到家裏，偷偷聽到姑姑和媽討論這件事，才知道和尚說的意思是姑姑之前墮過八次胎。

如果說姑姑這件事給當時還在讀六年級的張百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他讀高中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就簡直嚇出了心理陰影。他高中學校校風不好，男女生早戀的情況很多。有一天他們班的一個女生，在廁所裏掉出來一坨肉。女生們慌裏慌張地跑出來找老師，張百樂還和幾個大膽的男生跑去看……

他當時要是知道，這玩意兒會成為他後面多年的心理陰影，他是絕對不會去看的。更離譜的是，高考結束那天，他們一起喝酒。張百樂的同桌突然哭了起來，張百樂問他怎麽了，同桌說，那個孩子是他的。

……

張百樂前半夜幾乎腦子裏就在回想小時候和學生時代發生的事情，他親眼見到的，親耳聽到的，好多好多，還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等到他迷迷糊糊地睡著的時候，似乎天要亮了。可是他管不了這些，他頭疼，眼睛疼，哪兒哪兒都疼。

昏昏沈沈的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其實也沒有多亮。

霧氣朦朧，間或夾雜著鳥聲，似乎還能隱約聽到行宮外面侍從們推著車走過的聲音。

有一瞬間，張百樂感覺回到了現實世界。

一股霜雪的氣味，帶著花香飄了進來。屋裏的視線還不怎麽亮，張百樂眨了眨眼，像老家的那只狗，一動不動地，靜靜地瞧著四周。

窗外的走廊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有兩個身影在慢慢地走來。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可是現在很安靜，所以即使模糊，張百樂也能聽得清他們說什麽。

“……你打算讓他生下來嗎？”是霍普蒼穹的聲音。

張百樂下意識地，捏緊了枕頭上的布。

隨後他聽到少將模糊的聲音道：“我不知道。”

少將果然知道他懷孕了，而且看樣子，非常為難。

兩人走了幾步，霍普蒼穹又道：“這藥，是給他的吧？”

“……嗯，剛去產科拿的，說就先吃這些。”少將聽起來很不願意繼續聊下去。

霍普蒼穹沒再說什麽了，最後停下了腳步。

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進了屋。

張百樂閉上眼。

霜雪的氣息更濃了，張百樂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可是吸完了，卻覺得心裏墜墜的，像有手在抓著他的心臟，揉捏，擠壓。

酸脹無比。

一只手探到他的額頭上，觸碰了一下。張百樂感覺那手冰冰涼涼的，像是冰進了他的心裏。

隨後他聽到倒水的聲音，他又悄悄睜開眼。

昏暗中，他看到少將拆開那些藥盒，似乎研究了一下說明書，然後從每個盒子裏拿出了些藥丸，攤在手心。

隨後少將朝張百樂傾過來，用另一只手拍他的臉。拍了一會兒，張百樂假裝醒來。

“吃藥了。”少將冷淡地說道。

他背著窗戶，張百樂極力想要看清他的神色。

“什麽藥？”張百樂問。

“……你不是肚子脹麽，治胃脹的。”少將撒謊不眨眼。

張百樂沒說話，只一瞬不眨眼地看著他。

霍普雪淩見狀，擡起張百樂的頭，似乎要強行給他餵下去。

張百樂忽然抓住少將的手腕，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沈默。

沈默的清晨。

張百樂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問，可是此時此刻，他必須知道這個答案。

就在這時，天似乎一下亮了。房間裏明亮起來，讓張百樂一下看清了霍普雪淩的臉。

少將的臉如雪似月，清貴又冷傲，此刻卻多了幾分煙火般的人間惆悵：“明明是你說的不要。”

“我什麽時候說了？”

“你昨晚不是說了麽，不會跟我有孩子。”

“我那是不知道！……再說了，我那麽說，你就要把孩子打掉？”張百樂握緊了少將的手腕，生氣地說道。

少將奇怪地看著他：“誰說我要打掉？”

張百樂瞪了一眼他掌心裏的一堆：“你這藥，不是專門拿回來讓我打胎的嗎？”

霍普雪淩看著他這樣，突然笑起來。

少將很少這樣笑，不，他從來沒這樣笑過，點亮了整個清晨。

張百樂永遠記得這個早上，沈默，清冷，又讓人百轉千回。

“這是葉酸，還有補鐵，補鈣的。”

張百樂聽見少將笑著低聲道：“是補胎的。”

作者有話要說：

張百樂：……這就開始補胎了？我還沒說要生呢。

少將給他遞水：那就等你想好再說吧，先補著。

啊，我想寫他們倆互動一萬字，我要寫，我就要寫。（不，你要走進度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